小祖宗——逐心
时间:2019-03-10 09:47:10

 
  南柔低下头,指甲尖掐进了掌心里。
 
  *** ***
 
  因为离得不远,程矜和喻铮就步行回去了。
 
  托坎临海,太阳一下山,气温就降得厉害,加上海风阵阵,整体让人很是惬意。
 
  程矜走在喻铮稍后一点,刚好能看到他的侧脸,她总觉得今天的喻队长比平时要温柔一点,怎么说呢?虽然她没有看到所谓的“笑”,但起码他特意出来接她了,不是吗?
 
  他们之间,并不是只有她一个在主动。
 
  喻铮的感觉本就比普通人敏锐,其实早就察觉到她的视线,但是过了许久才回头,“看够了?”
 
  程矜瞟了他一眼,“谁看你了,构思剧本呢!”
 
  “说来听听。”
 
  “你真想听?”之前这人明明很不屑她一个外行人来写这个题材的。
 
  喻铮手抄在裤兜里,腰背挺直停下脚步,“想知道,你从这里得什么灵感了。”
 
  “很多,”程矜将被风吹起的发丝撩开,“以前兵这个字在我脑海里就是个符号,现在它有了鲜活的模样,阿梦,胜利哥……还有你。”
 
  她说话的时候,撩到耳后的发丝又被吹得贴在脸上。
 
  喻铮低头,从裤兜里掏出一枚回形针,三两下折弯了,抬手别在程矜耳边的发丝上。
 
  程矜摸了摸,抿嘴笑,“你还真是万能。”包扎,痛经都会,现在居然还能随手diy发夹。
 
  “逼出来的,出任务时常一无所有,只能学着无中生有。”
 
  程矜的手指在发卡上轻轻摩挲,“等回国就好了,你想过以后做什么吗?带新兵,总不可能带到七老八十吧。”
 
  “没想过,就连回国去带新兵,之前也没想过。”
 
  “为什么?”
 
  “以为会死在这里,所以不想去想。”
 
  程矜眼底划过一丝柔软,“别说这种话,家里人一定在等着你回去。”
 
  喻铮声音清冷,“我们这些人没有家。”
 
  因为怕家人收到牵连,他们服役期间几乎都亲缘疏远,孑然一身,“就算有家,也不能回——”
 
  话音未落,喻铮低头怔怔地看向拥抱着自己腰的女孩,尽管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蓬松的发顶。
 
  “……一定有人盼着你回去的。”
 
  “比如?”喻铮声音低哑,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程矜抬起头,一双柔媚的眸子映着灯火,“……我?”
 
  喻铮的喉结上下一动。
 
  程矜看着他眼下的那道疤,鬼使神差地伸手,拿食指轻轻扫过,“希望你平安回家也许不止我一个,但其中一定有我一个。”
 
  托坎的夜,风里带着湿润,还有女孩身上丝丝甜香,喻铮的手悬在她腰后,没有落下。
 
  突突突。
 
  喻铮兜里的手机急促地响了起来,他说了句“抱歉”,掏出手机,面色凝重,“是我。”
 
  程矜看着他,只觉得那张冷静到冷酷的脸上,刚才那一星半点的温柔又消失无踪。
 
  “……五分钟后,营地南门。”
 
  挂断电话,喻铮看向她。
 
  程矜问:“要出任务了?”
 
  喻铮默认。
 
  “你去吧,离营地没几步路,我能自己走。”程矜挥挥手,率先离开了。
 
  “程矜。”
 
  她回头,只见喻铮的脸一半在明、一半在暗,神色难辨。
 
  “要说什么?”
 
  “回国的航班,定了吗?”
 
  程矜以为他跟黎易冬一样,就巴着她早点回国省得添乱,一时间气得眼眶发红。
 
  怎么会有这种不解风情的男人?她前一秒才婉转告白,他后一秒就撵人不说,还嫌不够,非得把她塞回国?
 
  “我不粘人的,你不用赶我走。”
 
  “……航班定了告诉我一声。”
 
  “干嘛?”程矜咬唇,“放鞭炮庆祝啊?”
 
  喻铮说:“兴许能一起。”
 
  程矜愣在原地,直到营地里有车辆驶出的声音,焦胜力开车停在他们身边,喻铮拉开车门,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赶紧回去睡觉。”
 
  尾灯渐远。
 
  程矜摸了摸头上的简易发夹,还是不能完全确定喻铮那句“兴许能一起”的意思。
 
  是,一起回国?
 
  还是……在一起。
 
  *** ***
 
  程矜是在次日一大早,接到黎易冬电话的。
 
  电话里,一向舌灿莲花的黎大记急得颠三倒四。追问了好几遍,程矜才听明白,说是一大早南柔跟黎易冬工作的路上被当地的一辆无牌车给撞了,对方肇事逃逸,南柔骨折入院。
 
  “她当时要不是为了推开我根本不会受伤!”黎易冬的声音里全是懊恼,“……可我马上要去跑一个新闻,nightmare又有新动作,只有我能跑,我——”
 
  “知道了,”程矜打断他,“你去忙你的,阿柔那里有我。”
 
  挂了黎易冬的电话,程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回忆,nightmare?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好不容易才记起,上一次听说,还是在国内的新闻里,听闻这是个活跃在东南亚地区的军|火集团,跟坎铎数年来的内乱牵扯极深。
 
  喻铮昨夜突然出任务,与黎易冬的紧急报道不知道是不是为同一件事?
 
  想归想,她知道这都是机密,打听了他们也不会说。
 
  简单收拾好了换洗,程矜正打算打租车电话,没想到差点撞上迎面出来的翁连梦。
 
  翁连梦嘴里叼着一根棒棒糖,眼睛下一片清灰,显然是熬了一宿夜,看见程矜背着包,忙问:“程记者,你去哪儿?”
 
  “医院,阿柔出了点事。”
 
  翁连梦嘎嘣把棒棒糖一咬,“等我拿车钥匙。”
 
  “不用了,你回去睡睡吧。”
 
  “不行,不能让你一个人出营地!喻队特意吩咐了的,不然又得去带新兵蛋子,相比起来,你好多了。”
 
  “……他什么时候说的?”
 
  “昨天出任务路上。”
 
  程矜又不放心,“你离开营地没事?”
 
  “没事,这种场合他们不带我。我也只能线上帮帮忙,真交上手就没我什么事了。”
 
  翁连梦非得送,程矜也只能嘱咐他开慢点,一边又给他剥了个咖啡味棒棒糖,提神。
 
  这些天她也听说了,翁连梦在队里年纪最小,是因为突出的网络通讯技术才被特招进猎牙的,所以其他队员都对他格外照顾。
 
  这么爱吃棒棒糖……根本还是孩子呢。
 
  “阿梦,你为什么选择当兵?”
 
  “当兵要什么理由,男人嘛!谁没军装梦?”
 
  听他一个半大小子自称男人,程矜不由噗嗤一笑,“你才多大呀,男人。”
 
  翁连梦登时不乐意了,“干嘛?其他人也就比我大个两三岁,我怎么就不能是男人了?也就喻队和胜利哥大一点,过两年奔三。还是说非得跟喻队似的板着脸,才叫男人?”
 
  程矜状似无心地接口,“你们喻队长,一向这么冷酷无情吗?”
 
  翁连梦反驳,“喻队冷是冷了点,但哪无情了?”
 
  “情在哪?”
 
  “哪儿都是啊!之前的老队长留下的花园子,大家都说荒了就荒了吧,可喻队不同意,花了大把时间在田里,拾掇得井井有条。还有,老队长的爱人身体不好,孩子又有先天性心脏病,钱都是喻队隔几个月往国内一笔笔打过去的——还不能以他的名义,都是走的社会款项,生怕嫂子不收。”
 
  这不是程矜第一次听说猎牙的前任队长丁政。
 
  她能感觉到喻铮对这位老队长的眷念,于是问:“丁队长是怎么走的?”
 
  “那会我还没加入猎牙,老队员现在只剩喻队和胜利哥两个,”翁连梦叹了口气,“听说跟坎铎这边的一个军|火集团有关,后来这个团伙是彻底端了,但丁队也在喻队面前牺牲了——这事儿对喻队影响挺大的,听胜利哥说以前喻队没这么冷。”
 
  能不大吗?手把手带自己上路的人,死在眼前。
 
  这种事儿,程矜连细想都觉得揪心,何况是亲身经历。
 
  “所以……”翁连梦正色说,“程记者,你要是喜欢我们队长,就等等他。等他退役回国了,慢慢会变温柔的。”
 
  程矜脸上一热,看向窗外,“谁喜欢他?谁要等他变温柔了?”
 
  何况,这冰山冷是冷了点,其实……还挺温柔的。
 
 
 
第14章 情困异国(2)
 
  车到医院的时候已近傍晚,挂号已经停了,医院里走动的人寥寥无几。
 
  考虑到翁连梦一宿没睡,程矜让他留在车里补觉,自己一个人去找南柔。
 
  程矜顺着老旧的楼梯爬上三楼,脑海里将喻铮和翁连梦的话联系在了一起。喻铮约她一起回国,翁连梦让她等一等回国后的喻队长……
 
  就像,他俩真的有戏似的→。→
 
  其实程矜不十分确定自己对喻铮的感觉,喜欢是本能,但爱情有点遥远。尤其,对方还是这么个生活在对她来说遥远陌生的环境中的特种工作者。
 
  等回国吧,回国了,男未婚女未嫁,太平盛世,试着……谈一次恋爱也没什么大不了。
 
  这样想着,程矜推开病房门,一眼就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南柔。
 
  她看见程矜进来,立刻不好意思地要挣扎起身,被程矜给按住了。
 
  看了眼她腿上的石膏,程矜问:“疼吧?”
 
  南柔抿嘴,摇摇头,“打了麻药……又给你添麻烦了,矜矜姐。”
 
  “不麻烦,”程矜将带来的水果放在柜子上,“如果不是你推开黎易冬,照顾他那个娇生惯养的大少爷可比照顾你累多了。”
 
  南柔看着她削平果的纤细手指,轻声问:“矜矜姐,你和冬哥认识很久了吗?”
 
  “四五年了,”程矜看着刀口下的果皮,“他爸跟我爸认识得早,我对他早有耳闻,一直不高兴去认识。没想到后来会在流浪动物之家碰上他,这家伙,居然是流浪之家的最大投资人。”
 
  程矜抬眼,对南柔一笑,“你也很意外是不是?我当时也不信,总觉得花名在外的黎公子,跟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善心人搭不上边。”
 
  南柔先点头,又摇头,“冬哥不花。”
 
  “只能说不渣,但是,花。”程矜不爱人后讲坏话,尤其对方还是她最过命的哥们儿。但她下意识的不希望南柔把黎易冬当成白马王子看待,黎易冬这厮算得上好人,但绝对不是好男人——这几年里,他人在全球飘,红旗也插满了几大洲,有名分的没名分的,女朋友不知几许。
 
  南柔安静地看着她,“那矜矜姐,你会喜欢冬哥吗?”
 
  程矜噗嗤笑出声,“黎易冬?全世界男人都死了,我去当拉拉也不会爱上他。”
 
  说完,她明显感觉到病床上的小姑娘松了口气,心里有些唏嘘——看来该来的总会来,该喜欢的人,无论旁人如何看待,终究会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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