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祖宗——逐心
时间:2019-03-10 09:47:10

  
  “你妹妹雪安这学期又拿了国家级奖学金和省级优秀学生干部。”程厚寒看着她,只管把自己想说的说完,“你比她大,成天蹉跎时光就不为自己可惜吗?”
  
  “没有我的衬托,怎么显得出程雪安的优秀。”
  
  “程矜!”
  
  程矜轻笑,松开环着腰的手,掩住嘴唇打了个哈欠,“我真的困了,看也看了,您不是还要赶飞机吗?”
  
  程厚寒被她气得不轻,忍了又忍,“……别把自己作成第二个你|妈!”说完,看也不看程矜发白的脸色,就推门下楼去了。
  
  程矜靠在门口,许久没动。
  
  过了会,喻铮开了卧室门出来,就看见那个纤弱的小姑娘披着件白色衬衫,光着脚靠在窗边,左手环着腰,右手夹着一根点燃的烟。
  
  袅袅的烟雾升起,半遮了少女出尘的容貌,只余几许若有似无的妖娆,透过光|裸的长腿和蓬松的卷发散发出来。
  
  “对不起,让你看笑话了。”她吐了一口烟,语气故作轻快。
  
  喻铮上前,就着程矜的手叼起烟,在她还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时,左手将烟拿开捺在窗台,右手托着她的下巴,吻上苦笑的唇。
  
  “……搬过来跟我住。”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在坎铎的时候小狐狸说家里没有好人,让他不必往来,还说就算出租屋也愿意跟他同住。
  
  程矜轻笑,眼尾的痣像极了一滴泪,“好啊,是你邀请我的。”
  
  “嗯,是我请求你。”
  
  求?在喻铮过去的二十八年里,这个字眼都不存在,直到遇见她,不可能成了可能,只要她好好的,要星星都行。
 
 
 
 
第29章 情深义重(2) ...
 
  是夜。
  
  夏末的一点儿闷热随着夜色深沉而渐淡, 风时不时地撩起白色纱帘,露出西空的弦月。
  
  程矜侧身躺在喻铮身边,枕着他的肩, 一手搭在他胸口, 手指隔着T恤抚过胸膛那道她曾经见过的疤痕, 慵懒地看着窗外的月亮,突然兴起,“你的微信头像也是这样的月夜,网上down的图还是自己拍的?”
  
  她边说边抬起头,才发现不知何时喻铮已闭起眼, 他是从坎铎飞回国之后马不停赶过来的, 疲倦再正常不过。
  
  程矜默默撑起身子, 想让他睡得舒服些, 谁知才刚离开他的肩,喻铮的手臂就有力地箍住她,将人捺回。
  
  程矜被重新拥入怀,便听见喻铮的声音经过胸腔的共鸣从耳边传来, “是我拍的。”
  
  竟还没睡着。
  
  于是她问:“有什么特殊意义吗?比如月上柳梢头, 人约黄昏后什么的。”
  
  喻铮没睁眼,语气清醒, “我当初高考语文刚过及格线, 古诗词只会床前明月光。19岁进军校,22岁入猎牙,25岁开始常驻坎铎, 没谈过恋爱,也没在黄昏约过人。”
  
  他说第一句的时候,程矜还没闹明白话从何起,等听完了才反应过来,敢情喻队长是在跟自己交底呢——一路当兵,没空花前月下谈恋爱。
  
  程矜笑眯眯地抬眼,“谁问你这个了?”其实就是问这个。
  
  每当她这样故意淘气,喻铮多半露出笑意,但这次没有。他仍旧闭着眼,仿佛沉浸在回忆之中,声音低沉,“我头像的那个月亮,是三年前最后一次跟丁队出任务前拍的。”
  
  程矜微怔,继而心疼地将脸埋进他胸口。
  
  这个男人啊……顶着张冰山似的高冷脸,心里却比谁都念旧、比谁都重感情。
  
  “难怪呢。”
  
  喻铮睁开眼,“难怪什么?”
  
  趴在他胸口的程矜小狐狸似的一笑,“我就说嘛,你不是那种会拍清风霁月的文艺青年。”
  
  说完,她心里其实有点儿慌。
  
  因为知道丁队在喻铮的心里有多重要,她不确定这样四两拨千斤,能不能将他心中的愁云带过,但这种不安被她统统都藏在了心底,面上都是狡黠的笑。
  
  喻铮手臂一勒,像要把人按进自己身体里,直到怀里的人“哎哟哟”地告饶,他才稍稍松了力气,慢条斯理地说:“你男人确实不是文艺青年,只会用蛮力,但你喜欢就够了。”
  
  程矜弱小、无辜又可怜地眨巴眼,“你力气大,你说了算。”
  
  于是喻铮笑起来,双臂托起她往上,以便两人的脸贴着脸,唇对着唇。那股子绵软的蜜桃香又近在咫尺,他抬起头含|住她的唇瓣。
  
  有那么一瞬,他惋惜于没有早点遇见她。那些沉积在心底多年的阴郁,似乎只要小狐狸毛茸茸的大尾巴轻轻一扫,就会化作浮云。
  
  一吻毕,喻铮沉沉地叹出一口气。
  
  程矜倦倦地趴在他身上,懒洋洋地问:“叹什么气?”
  
  “你们小姑娘是不是都喜欢看什么穿越小说?”
  
  “啊?”喻队长这思维跳脱得可以啊……
  
  “我想穿越回五年前,揍当时的自己一拳。”
  
  程矜愣了,“五年前你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
  
  “当时冬子跟我说他认识了一个小姑娘,刚满十八,要介绍给我当女朋友,我没理他。”
  
  程矜指着自己,“……是我吗?”
  
  喻铮点头。
  
  “啊!揍,该揍!怎么这么不开眼呢,生生浪费了五年好时光。算了,反正你也是穿不回去的,不如我代劳吧——”说着,小拳头噼里啪啦地捶在他胸膛。
  
  那力道,轻得很,哪像揍人?倒像挠痒。
  
  喻铮拽住她细细的手腕,低声威胁,“再动手动脚,我就不客气了。”
  
  果然,乖了。
  
  温顺地在喻铮胸口趴了会,程矜迷迷糊糊地有些发倦起来,打了个哈欠,又扭了扭身子,找了个舒服的姿势依偎在他怀里,合着眼睛就要入梦。
  
  混不知,这姿势之所以舒服,正是因为贴得严丝合缝,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挑战喻队长紧绷的神经。
  
  他深呼吸,手抚了抚她凌乱的长发,“无论别人怎么看,我喜欢这样的你。”
  
  已经半梦半醒的程矜喃喃,“那我以后不装了,装了十几年真累……穿得清凉就是惹人犯罪,长得好看就活该被骚扰,这种受害者有罪论……真是浑蛋……”
  
  “嗯,是说这种话的人浑蛋,跟你无关。”
  
  “你真好,喻铮,”程矜在他胸口蹭了蹭,像小狐狸似的亲昵,“你是我见过最好的男人,我特别……特别爱你。”说到末尾,带着点儿鼻音,像梦话似的。
  
  这一次,喻队长没回应。
  
  他紧绷着身体,连一星半点都不敢动弹,生怕再说什么惊醒了怀里的小狐狸……她再哪怕轻轻撩那么一下——
  
  他就真绷不住了。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程矜抚在他胸口的手指忽然无意识地动了动,指尖探进了领口。
  
  喻队长额头挂下一滴汗,闭上了眼。
  
  自由平等公正法治……
  
  完全不管用!他怕是,需要一场冷水澡了。
  
  *** ***
  
  被身旁人起身的动作惊醒时,程矜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向窗外,天还没亮透。
  
  “怎么都起来了?”她起身,睡眼惺忪地看向正在水池边简单洗漱的男人。
  
  喻铮回身,不无抱歉,“把你吵醒了,再睡会吧,时间还早。”
  
  “你这么早起来去哪儿?”程矜一惊,翻坐起身,“不会又要出任务吧?”
  
  “我已经不属于猎牙了,不会随时出任务。”喻铮走到她身边,按住她翘起的头发,“刚刚回国,要回去报告工作,以及接收转业调动。”
  
  “这么早……”程矜不舍得攥住他的衣摆。
  
  喻铮轻笑,“早去早回,乖乖等我。”
  
  于是程矜乖乖地坐在沙发边,看着他换鞋,看他开门,看他在门口回眸,直到她爬起身冲过去抱住他的腰,垫着脚仰着头索走一个吻……才终于把人送走。
  
  家里再度安静下来,程矜扑倒在沙发上,却再没了睡意。
  
  沙发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气味,每个点滴都叫她恋恋不忘,她把脸埋进沙发,默默地决定下一个剧本要写从前最不屑写的爱情剧……
  
  十点的闹铃响起时,程矜正在电脑前伏案疾书,准备提交的剧本初稿已接近尾声,她特别想早点交给剧方,甚至恨不得立刻就能看到投拍成剧,上星播放。
  
  所以又生生磨蹭了好一会,她才起身去换衣服。
  
  是要回“程家”还钱。
  
  程矜对着黑白灰的衣柜怔怔出神,过去的十来年里她几乎一直都裹在这样老旧的颜色里,裙子必须过膝,鞋跟最多三厘米,衬衫扣到最上面,头发盘成古板的发髻……
  
  特别是回“程家”的时候,更是如此。
  
  可她现在一点也不想把自己重新关起来,她明明就春风得意,是恋爱中浑身都冒着粉红泡泡的小女生,凭什么要守孝似的穿白着素?
  
  程矜从衣柜最角落里翻出一条红裙,无袖衬衫领,掐腰小A摆,香艳又不失体面。
  
  当初她一眼看中买回来,却一次都没有穿过,如今套上身,才发现原来这样合衬。
  
  从十三岁开始,就没有穿过明艳衣裳的程矜,突然以一袭红裙与细高跟的装扮出现在程家大宅门口,管家险些没认出这位成年后很少回家的大小姐。
  
  陪着程矜往回走,徐管家忍不住压低了声音说:“年轻小姑娘还是适合穿红着绿啊,好看,真的特别好看。”
  
  程矜淡淡地笑了下,没说话。
  
  从前程厚寒教育她要矜持,要淑女,要处处克制忍让的时候这位徐管家可没少附和。
  
  推开门,程厚寒的现任妻子,曾经是十八线小演员的邕柔宜正坐在纯白沙发里翻着时尚杂志,一抬眼看见程矜时明显愣了下,继而笑道:“今天吹得什么风?矜矜居然回来了,而且还穿得这么漂亮?是有什么喜事吗,这么红艳艳的。”
  
  邕柔宜生得娇小,细眉细眼,白皮肤,说起话来有种江南水乡特有的娇嗲,但因为语速快,也很容易显得刻薄。
  
  程矜站在门口,将一张银行|卡放在玄关矮柜上,“算是喜事,前一个剧本尾款打过来了,所以这个还给你。”
  
  邕柔宜笑,“说什么呢?那本来就是给你的学费生活费。”
  
  “是吗?如果真靠这笔钱交学费和生活,我怕是只能喝西北风了。”
  
  邕柔宜脸色一沉。
  
  忽听楼梯上男声不悦,“什么意思?”
  
  程矜抬头,居然看见了昨夜号称要赶去机场的程厚寒,他换了家居服正从楼上走下来,跟在他身边的则是邕柔宜的女儿,程矜同父异母的妹妹雪安。
  
  程矜微怔,继而很快反应过来——什么中路过顺便来看看都是幌子。怕是她这位管东管西的父亲又从黎家听说她回来了,特意查岗去的。
  
  见程矜没答话,程厚寒沉声问:“把话说清楚,什么叫靠这个钱就只能喝西北风?”
  
  程矜看了眼脸色发白的继母,忽然有点愉快,“学费6700,卡里6700.1,一学期吃一毛钱,要么你告诉我去哪儿找这种好事,我一定去。”
  
  程厚寒眉头紧蹙,看向妻子。
  
  邕柔宜忙起身解释,“这不还没开学么?开学之后自然给你打,还能缺了你不成?”
  
  其实从前程矜没卖出剧本,经济还不完全独立的时候,这位太太也没少短缺继女的生活费,只是程矜如今已经懒得同她拉扯,一笑转身,“无所谓,我用不着了。卡放这里,我走了。”
  
  程厚寒喊住她,“等等!你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你这一身穿的是什么东西?”
  
  昨夜程厚寒说自己是出差途中顺路看女儿,程矜自然以为今早上门他不在家,所以也不是想直截了当地忤逆他。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勾勾唇角,“随便找了身,不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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