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九十九分甜——李阿吾
时间:2019-03-12 09:14:52

  没想到妻子会来,耸着肩默不作声的杨老急了眼,忙走下抬去拉她胳膊,“哎呦,你来做什么,这里太乱,快回家里去。”
  “回去?回去我们就离婚吧,没是非的东西,跟你多过一天我都恶心,为人师表,你好意思吗?”
  至此这场闹剧尘埃落定,于兰彻底成了砧板上的鱼,她的经纪人见形势不对早就消失无踪。
  对于商人来说,天资聪颖的设计师并不难找,就算她资质平庸,也有一百种方法让她的身价提升数倍,一个失去了利用价值的设计师,利索丢弃才是上策。
  为了表示对今天影响毕业秀的歉意,连迟当场捐了两千万给学校做资助基金。
  事情圆满的解决,临市再也不会出现谣言舆论,作为设计师,常烟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这全部的结果,都令人振奋。
  可是看着路边接连不断的灯,光忽明忽暗,渐行渐远。
  常烟双手紧紧握着自己的衣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
  家用浴缸常常都会变成摆设积灰,放满水需要太长的时间,清扫打理又需要太多的精力,纵使常烟热爱泡澡,却总难以提起兴趣去使用。
  她兴致缺缺地回到家,换好衣服便躺在被子里再也不出声。
  两人在外面随便吃了点,连迟叫了几声都不见人搭理,只能将话都吞进肚子里,在屋子里徘徊忙碌,发出不少声响。
  等到被子里的女孩已经哭得快要睡着,他终于从洗手间出来,不由分说把人扒了个精光,双手抱起来就往浴室里去。
  浴缸里温暖的热水包裹着瘦弱的身体,常烟来不及抱怨,便被这份舒适伺候的收声,惫懒地歪在浴缸边沿,在蒸汽里长叹一口气。
  连迟将人抱在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头顶,耐心地询问道,“不痛快?”
  坏人得到惩戒,常烟垂下头,“痛快啊,于兰心肠坏透了,对我做了那么多坏事,现在她受到了惩罚,我肯定高兴的。”
  热气见她脸颊熏得红彤彤,像颗漂在水面的桃子,令人忍不住捏上一下。
  他确实也这么做了,恶作剧般的把那张滑嫩的小脸左捏右揉,怎么都把玩不够,“那你这哭丧着脸是为何啊?”
  “我……”脸颊的肉被拉扯着,常烟一双大眼水雾漉漉,口齿不清地说,“我只是没想到杨老师会选择帮她,今天这么一闹,他跟张老师感情破裂,甚至连职称都保不住了。”
  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竟落得如此地步,作为承他恩情的学生如此赶尽杀绝,常烟渐渐也迷茫,自己这样做到底对不对。
  从一开始,她只是想保卫自己设计师的权利,只是这条路怎么……岔路如此之多。
  脑海中有抹模糊的光亮,近在咫尺又遥不可及,常烟想要去将它抓住。
  那双大手却忽然使力,将她注意力转移,面前那张剑眉星眸的俊脸正微笑着玩闹,“干嘛啊,很疼的。”
  “时间差不多了,咱们该睡觉了。”
  那抹光亮突然的消失不见,常烟也忘了再去探究寻找,顺从地收拾干净回去柔软的大床上睡觉。
  床边的台灯关闭,屋子里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坚实的胳膊将她搂住,有力跳动的心脏靠在她的耳边,睡意汹涌而来,五六分钟,便令人沉浸梦乡,等待着明天的阳光。
  连迟那双眸子却清明得很,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努力的用自己的骨骼肌肤去感受怀抱中的存在。
  即使惶恐,他也一往无前。
  毕业秀结束之后,无业游民的常烟彻底无事可做,每日在家里做尽职尽责的好妻子,试着找了几份设计师工作,都是让她去做抄板的。
  况且连迟一反平时支持态度,多次提出希望她在家里做全职主妇。
  二十五岁的全职主妇啊……常烟盘腿坐在地毯上,若有所思地吃着水果沙拉,炉灶上的火烧的正旺,上面是一锅香气扑鼻的椰子鸡汤。
  她穿上外套,将热汤倒进保温壶里,决心出门给自己找点事做。
  用手机软件叫车的时候,常烟正忙着拿钥匙锁门,等站在电梯里时,才发现自己点成了“可以拼座”按钮。
  这座小区位居市中心,旁边环绕着两所大商场,饭点正是最难打车的时候,等了十几分钟,才姗姗来迟一辆早有乘客的轿车。
  索性也不着急,看副驾驶上坐着的也是位女生,常烟也就没什么异议,客气地上车。
  她将保温壶放在脚边,厚实的保暖套使得香味不会流溢出来扰乱他人,半倚着看窗外景色,没有参与前排谈话的意思。
  司机和副驾驶的女生都很是健谈,两个人八卦情感生活常识聊得不亦乐乎,车子在拥挤的车流中缓慢行驶,倒是冲淡了等待的焦虑。
  “我朋友做金融的,昨天还提醒我,幻影的股票暂时不要入手。”
  “怎么可能啦,”司机师傅闻言笑谈,操着浓重的本地口音道,“那家公司很大的喔,我儿子说他们很快要推出新产品,股票肯定会涨啊。”
  两个字成功捕捉到正在后座走神的常烟,她支棱起耳朵,神色漫不经心,心里却提悬起一颗大石头。
  那女孩很骄傲地摇头,一副掌握了机密的样子,“真的,我哥跟他们公司有业务往来,听说资金链出问题了,新品出厂的时间也推迟了。”
  “听说他们老板现在每天都窝在家里陪老婆,根本没时间工作,前段时间花了好几千万给他老婆讨公道,现在公司高层对他都挺有意见的。”
  她说地振振有词,丝毫不想空穴来风。
  常烟将保温壶拿起来放在腿上,心绪不宁地继续看窗外,幻影的大楼已经目之所及,她忽然回忆起连迟这些天的异常。
  他早出晚归,每天忙的脚不沾地,出差时也不再一天七八个电话,晚饭没时间吃,接电话都要避开她。
  心中升腾起异样的感觉,她带着疑惑踏入了幻影大堂。
  前台工作人员跟她相熟,刷卡快速放行,她急匆匆地按了电梯上楼,错觉中她觉得路过的每一个人都用打量的眼神看着她。
  二十一楼忙的鸡飞狗跳,韩琳来不及放下手中电话,只点头示意她。
  常烟心事重重将那扇沉重的大门推开,正带着耳机与人争论的男人本来神情严肃,看见她的第一眼却变得温柔。
  他轻轻招手,语气愉悦,“宝贝儿,过来。”
 
 
第50章 争吵矛盾(三更)
  视频会议还没有结束, 连迟继续用英语进行谈话,常烟在沙发上坐立不安,下午一点半, 她半点睡意都没有。
  她听得清清楚楚, 自己进门之前, 他明明还在说中文。
  她是英语小白这件事并无遮拦,早在去法国的时候就已经被他嘲笑了好几次,现在他用这种陌生的语言工作,是为了躲避谁?
  春天的临市已经称得上暖和,一件薄毛衫就已经不再需要空调, 幻影这么大的公司, 自然也不会浪费, 中央空调每天电费就价值不菲, 可是常烟此时坐在屋里,却冷汗涔涔。
  连母在咖啡馆对她的告诫还历历在目……
  “今天熬了什么汤?”
  身边不知何时已经坐了人,他耳机放在办公桌上,大手轻松一拧就将保温壶打开, 椰子清甜的味道充斥在屋子里。
  手心满是汗, 常烟咽了口唾沫,强颜欢笑道, “开完会了?”
  “嗯, ”男人自食其力倒了一小碗,热气还未散去正是品尝的好时机,他用小勺子舀了一口, 因这份手艺展颜,“这汤里是什么,还挺好喝的。”
  “椰子干,”常烟暗着眼神,侧头紧接着问道,“在说些什么啊,还用英语。”
  霎时间没了言语,正欢快喝汤的人手上一顿,那双黝黑如深海的眸子望过来,带着意味不明的情绪,叫人心里发紧。
  她却也不躲避,回望着他,等待解释。
  “没什么,公司里的事。”
  常烟双手忽然失了力气,松松地搭在沙发上,双唇紧抿,嗫喏了许久却无言以对,她坐在那里看着连迟飞快的喝完汤,又跑回办公椅忙碌。
  故态重萌的无力感充斥在心头,她觉得头疼,便也不再说话,半躺在沙发上看着墙面的壁画,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自己确实没什么能力,就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也帮不上忙。
  常烟猛地坐起身,回头恨恨看了一眼办公桌后的男人,她是没有用,但也不准瞒着。
  飞速地穿上鞋,不等连迟阻拦,她已经跑得没影。
  无奈地扶额,成堆的文件夹还在面前摊着,知道老婆心情不好,连迟也就不去撞枪眼,反正手底下的人嘴都严,不怕走漏风声。
  与此同时,常烟已经飞快地跑到了茶水间,将正偷懒冲咖啡的赵秘书抓了个正着。
  赵秘书今年刚进了秘书部,年纪尚小天真不设防,虽然比起同龄人已经算得上异常谨慎,但在这满是人精的二十一楼里,算是唯一的突破口。
  稍烫的咖啡刚进嘴,见到突然闯进的常烟,她差点直接喷出来。
  四处观察,发现老板没有同来,赵秘书才放下心,现在公司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她资历少很多事情做不来,才能忙里偷闲来着多一会儿。
  “老板娘,你这咋咋呼呼把我吓死了,还以为要被老板抓住呢。”
  常烟心思弯弯绕绕,跟着坐在高脚凳上,装出一副难过的模样,“哎,他最近脾气见长,我肯定不敢带着他来祸害你们。”
  往常公司各位都有共识,如果说老板是三昧真火,那老板娘就是高压水枪,甭管手底下人犯了什么错,只要常烟在,就可以免于受罚。
  只是听这意思,连她的日子现今都不好过了?
  赵秘书到底还是个小孩子,脱不了八卦的本性,四处撒着无人,便压低声音凑近道,“怎么,大老板回家还敢给你脸色啊。”
  “哎,我也理解他,”常烟给自己倒了杯凉白开,眼泪含在眼眶里楚楚可怜,哽咽道,“公司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他有脾气也正常。”
  赵秘书一拍大腿,同感道,“是啊,资金链一短,新产品就算砸了,老板心烦您也担待着点,他心里肯定还是最爱你的。”
  传言听着是一码事,事实听起来却是另一码事。
  常烟在凳子上坐不稳,堪堪要滑倒在地。
  不期然间,水撒了一桌子,顺着纹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狼藉不堪。
  办公室里一片寂然,常烟直挺挺坐在连迟面前,大眼睛眨也不眨地凝视着他。
  显然是怒气冲冲的,被盯住的男人手足无措,下意思地摸了摸脸,弱声问道,“我……我做错什么了?”
  “你自己不清楚吗?”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我不说你就不知道了?”
  “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了!”
  两个人绕口令似的纠缠了许久,韩琳站在旁边眼睛跟着转动,瞧着常烟这就要站起来吃人,她连忙出手解救已经缩起脖子来的大老板。
  “那个那个,报、报表,”她将文件夹隔在两人之间,磕磕巴巴地说,“这个比较急,呵呵,比较急。”
  公司上下几百双眼睛看着,连迟一副可怜巴巴地神情坐在椅子上。
  倒显得常烟无理取闹,她缓了口气,恶狠狠地拿起单肩包,气势汹汹,“晚上早点回来,咱们好好聊聊。”
  说罢便开门走人,“哐当”一声巨响,把屋内的人吓得一个哆嗦。
  韩琳面露无奈,把签字的那页打开放在连迟面前,也不顾僭越,语重心长道,“常小姐可能知道了,你应该主动告诉她的。”
  将姓名飞快的写下,黑色墨水铁画银钩。
  他将文件夹推回到桌边,低头盖上笔帽,“这些糟心事没必要拿来扰她。”
  那面孔倔强刚毅,不容置喙。
  这世上的每一个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捍卫爱情。
  砧板上的肉黏腻肥软,闪着寒光的钢刀碰见就失了准,直着就往纤细的手指头上割。
  大门从外面被拉开,连迟将外套脱下来挂在墙上,回头便从置物架的空缝中看见,厨房里女孩正呆愣地站着,鲜血滴滴答答。
  可她却像没有知觉似的,只站在那,连头都未抬。
  那条流血的口子就像把匕首,从他心头狠狠划了一道,忙不迭的跑过去,砧板的肉块上已经沾满了血水。
  触目惊心。
  他心底气愤,暴跳如雷,却骂不出话来,只能闷着一口气,拽着她在水龙头低下把手上的油脂洗掉,再将人带到客厅里坐着。
  从医药箱里拿出碘伏和创可贴,他用棉签蘸着药水往伤口上擦拭,拇指指节的肉已经半翻开,深可见骨头,他吓得倒吸气,又匆忙找出医用纱布和胶带。
  正低头局促地处理,伤者却全然没有知觉似的。
  常烟安静地安坐着,手被他紧紧攥着,她心里倒是没了下午的气愤,充斥在脑海心尖的,都是迷茫和不安。
  “你是怕我担心,还是觉得我不懂,所以……懒得说?”
  手上的血浸透了白色纱布,红白相间显得触目,正细心用胶带封口的人手中一顿,再抬头,眼底染上一抹恐慌。
  在常烟面前,他的情绪从不隐瞒,也无力隐瞒,因为他总是患得患失,常常因为一句玩笑话而失了分寸。
  经常在耳鬓厮磨间,他占据主动,要在关着灯的黑夜里逼她一遍一遍说“我爱你”,又要她在白日里将心声吐露,无论大事小事,他总要亲力亲为。
  有时候他是天,有时候他又是乌云。
  常烟豆大的泪滴掉下来,她抓住了脑海里那抹光,因此更加低落,“你只想左右我,忘了上次你答应过我什么?你说把我当妻子的,说好要向我袒露一切的。”
  “你觉得我只在乎你的钱,还是当我只是宠物?”
  自己就像一只开膛破肚的鱼被摆在他眼皮底下,几片鳞几斤重都被他摸得彻彻底底,可反观他呢,把自己裹得严实,不露痕迹。
  连迟依旧不肯开口,垂着头还在钻研那块纱布。
  这副死鸭子嘴硬的样子格外惹人恼怒,常烟不知哪来的力气,狠狠推他一把,“现在你告诉我,公司是不是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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