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九十九分甜——李阿吾
时间:2019-03-12 09:14:52

  花是天天送不重样,却没能俘获芳心。
  连迟作为一个母胎单身,直到快三十岁娶老婆才正儿八经的谈恋爱,对哄女人是半点章法都不得,四处挨着嘲笑去取经,卡也刷了,花也买了,就差在门口跪个三天三夜了。
  “啊啊啊啊——”
  癞皮狗似的趴在桌上,夜里没有老婆就睡不着,回家连碗热汤都没有,半夜看着空荡荡地床侧,何等煎熬。
  这道题真是太难了。
  连迟绝望地把头窝在胳膊里,他是真的不会做呀。
  “噗——”
  “你干嘛啊,我刚买的新裙子,”戚晓晓猛地往后一撤,胳膊免不了还是被溅到奶茶,她嫌弃地拿起纸巾擦了擦,又不情愿地抹桌子,“瞧你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淡定地可怕,就像刚才说出口的话是……是放了个屁。
  常烟来不及擦嘴,眼珠子快要掉出来,掏了掏耳朵再次问道,“愚人节不是过去很久了吗?你记错日子了吧。”
  懒蛋蛋莲蓉包被摆在蒸笼里端上来,颜色明亮,形状可爱。
  夹一个到盘子里,用筷子轻轻划开,里面黄色的内馅流的到处都是,反而看起来恶心。
  戚晓晓下意识干呕了一声,才想起这里是公共场合,忙深呼吸收敛,嘴角带着苦笑,“我都这个岁数了,先孕后婚很正常。”
  这可是……怀孕啊。
  “那……是、是跟方成……”
  “不是他,老家熟人给我相亲介绍的,模样端正工作稳定,最关键是脾气非常好,我们俩昨天刚领了证,准备在显怀之前把酒席办了。”
  “到时候,你可要做我的伴娘!”
  “酒店我都预定好了,还是托关系才能插队的,以前不了解,现在亲身经历才知道,婚礼有这么多讲究,还好你当初没办,不然可要累死了,要……”
  要什么来着。
  戚晓晓憋了一肚子的话,正想全部说出来,全在中途卡壳,她想了许久,却还是想不起。
  敲了敲脑袋,她低下头,小声地说,“人家都说一孕傻三年,我这才两周居然就、记性就不好了,你说可笑吗?”
  她分明是笑着的,常烟却递上一袋面巾纸。
  “晓晓,你哭了。”
  “胡说八道,”她推开那袋纸,转头看着落地窗外正拥抱接吻的年轻小情侣,哽咽道,“就算哭了,我这也是喜极而泣。”
  两个人好友多年,最了解彼此的脾气,她只是需要整理情绪,而常烟只需要坐在旁边陪伴和倾听。
  懒蛋蛋的热气渐渐消散,意味着时间已经让它冷却。
  那对小情侣早就从外面走进店里,跟连体婴似的紧紧贴着坐,不顾别人的眼光相互喂食,笑起来那样满足。
  戚晓晓的眼神就像是黏在他们身上,一路跟着走,不错眼珠子地盯着。
  良久,她终于沙哑着嗓子开口,豆大的泪滴掉在桌面上,“我没那个勇气,让他抛弃现在所有的一切,金钱权利,他不要了然后跟我走,谁能担得起呢?”
  “时间久了,巨大的落差感会吞噬他,我们的爱就会变成后悔。”
  常烟抿了抿嘴,还是想为这段爱情说句话,“或许……他会是例外呢,方成明做生意有才能,他自己白手起家也不是没可能啊。”
  “那要多久的时间,才能做到与方家持平呢?”戚晓晓冷笑,托着腮,“方家能放手不管?”
  “……”
  其实现实就像摆在眼前的巨石,你只用打量的时候觉得或许可以试着挪开,等到真的亲自去推,才发现自己的力量不堪一击。
  常烟知道,这个决定或许是对的。
  “那……你爱他吗,你现在的丈夫。”
  “不需要,只要他愿意跟我好好过日子,我就愿意做个好妻子,”杯中的牛奶已经没了热气,戚晓晓不敢喝,“我只要我的爱情停在最美好的时候。”
  就假装他们的放弃是因为她的中途退缩,也比撞了南墙再回头,爱情变成了干涸在心头的泥巴要好得多。
  时针指向下午两点钟。
  戚晓晓迅速收敛起悲伤的情绪,转瞬换上一副开朗的笑脸,“不说这些了,不利于胎教,说说你吧,你真打算跟连迟冷战一辈子啊。”
  提起这事,常烟狡黠地眨巴了一下眼睛。
  “当然不会,但是在我原谅他之前,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完成。”
  四月底的甘省还不算暖和,昼夜温差较大,常烟拿出压箱底的两件防寒服塞进行李,又简单的放了些洗漱用品。
  精简出现,她不想搞特殊待遇。
  傅荔之推着轮椅进屋,正巧看见她忙碌,床上的双肩背包已经说明了一切,“你这是要去哪儿啊?要回家啦?”
  母女俩的感情顺水推舟的变好,谁也没挑明,但就是摘掉了中间的薄膜,这番功劳还要算在常砾岩的身上。
  只是有时候,老妈愿意管也是件麻烦事。
  “就是、就是研究院嘛,要带队去甘省调研编纂中国服装史作为教材,我争取到了一个名额。”常烟把毛巾塞进背包里,不敢抬头地说。
  “哦,那小迟知道了吗?”
  “知道了吧……”常烟眼睛骨碌碌一转,脸不红气不喘地撒谎,“我们最近吵架,他可顺着我了。”
  她心里的小人暗暗腹诽:可顺着我回家了呢。
  傅荔之不疑有他,对女儿是百分百的信任,这么多年的放养也是有好处的,她点头道,“多去了解一下我们国家的历史有好处,你到那边注意安全,有时间多给家里来个电话啊。”
  “好的,妈,这么晚了,您赶紧去睡吧。”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将人送回卧室,常烟终于长吁一口气,倚在门框上感到后怕。
  行李差不多打包完毕,她眼神黯了黯。
  跪在床上祈祷,“我就去三四天,希望连迟这尊大佛不要发现。”
  最近新品发布这么忙碌,他肯定没时间天天来查岗,只要到了甘省,天高皇帝远,她就可以放手施展了。
  月黑风高时,正在老旧居民楼下车里假寐的男人鼻子忽然一痒。
  “阿嚏。”
  他拿出纸巾来擦了擦,看了眼时间,确实不早了,只得踩着油门回家换衣服,喃喃自语道,“我得喝点预防药,别把感冒传给小姑娘。”
  这一时兴起地离开。
  事后想起来,真是傻得透顶。
  作者有话要说:你不是感冒了,你是脑袋坏掉了。
  对不起,我让戚晓晓BE了,就当我恶趣味吧hhhh~
 
 
第53章 荒村遇事
  偏远城市的机场修建自然是比不上经济中心的临市, 常烟从飞机下来,被夜晚冰凉渗骨的风给吹了个趔趄。
  她紧裹着身上的冲锋衣,露出几根手指勾着背包带子。
  忽然背上重量变轻, 她迷茫地回头, 正是同行的一位研究院博士, 左手帮她托着包,右手耍宝似的打了个敬礼,“你好,我是历史学院的左立。”
  “你、你好,”长时间做家庭主妇, 常烟还有点不太习惯跟陌生男子寒暄, 只得尴尬回应, “我自己来吧, 没那么重。”
  说罢便一路小跑去追领队教授去。
  晚班航班落地的人少,小地方机场大多数都是游客,稀稀落落地站在空阔大厅里,常烟转了几圈也没找到热水供应, 便跟着大部队老老实实等车。
  她掏出兜里的手机, 心里忐忑不安,踌躇了许久, 还是放回口袋。
  等安顿好了再开机, 她垂着头沉思,继而缓慢地跟着上了大巴车,最普通的依维柯坐满了人, 上面经费紧张,一切都得从简。
  罗教授是历史学院的副院长,一直致力于与服装学院合作进行服装史学的研究,也是这次活动的带头人。
  “咱们这次主要研究夏村一代的墓葬壁画,夏村遗址你们肯定都晓得吧,现在还在开发中,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家做好心理准备啊,”他带着蓝光眼镜,笑着打趣道,“尤其是咱们女同志啊,男士都帮着照顾一下。”
  整列车只坐了两个女生,常烟与身旁服装史专业的研究生相视无奈一笑。
  客车与城市渐行渐远,只有前往更加贫瘠的土地,才知道那座有着简陋机场的小城多繁华热闹,黑夜笼罩了前路,将视野模糊。
  车辆颠簸,常烟试了几次都没睡着,胸口沉闷有点想呕吐,见旁边女孩正闭着眼睛,不知是真的是睡着还是假寐。
  她把自己的披肩搭在女孩身上,又把车窗开了个小缝,清凉的风窜进来,将沉闷都循环走,像欢快光脚丫奔跑的孩童。
  抬眼便是漫天的星河,光带从黑幕中间划过,是闪闪的腰带。
  这里真是美丽,常烟心生感慨,紧贴在车窗玻璃上观察,霎时有股冲动,想把这番美景与人分享。
  拿出手机开机,界面暂停了很久,才终于跳到主桌面,只是信号栏却只有一条杠。
  眼皮猛跳了一下,常烟忙打开微信,“连接中”前的圆圈转了很久,直到红色的提示框表示——连接失败,请检查网络。
  周围已经没有村庄,她试着往外打电话,果然还是没有信号。
  头顶悬着繁星。
  车辆遥遥开往遗址基地,常烟手中握着电话,终于使彻底慌了神。
  “再往前走就没有柏油路了,都是人踏出来的土路,”穿着深蓝色中山装的白发老头,以村长的身份拿着手电带路,“队里还有女同志,不如还是在村子里住一夜吧。”
  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他叼着老烟斗,眯眼看向罗教授询问。
  从村子步行到遗址大概还要一个小时的脚程,天黑黢黢的,风从树林子里穿过像狼嚎似的,罗教授望着远方凝望了一会儿,叹气道,“行程比较紧张,我们还是连夜过去吧。”
  他回身,并没有要咨询大家意见的苗头,放眼望过去,点人数,“常烟呢?”
  “她在打电话呢,”姜小夏忙举手回答,然后手放在嘴边呈喇叭状,“常烟!咱们要出发啦——啦——啦。”
  众人被她滑稽的样子给逗笑,过没两分钟,常烟便忧心忡忡地从村长家里跑出来。
  见大家都到齐了,罗教授下指令道,“男同志分成两排站在前后,女同志站在中央,土路不太好走,互相照顾着点,速度慢些,别掉队。”
  说罢,他冲着老村长道谢,便领着路出发。
  许是因为这里没有高楼大厦的灯光,也没有令人咳嗽的坏空气,就连天都比城市里黑了不少,每人手中都拿着一个手电筒照着,还是觉得视野不清晰。
  姜小夏深一脚浅一脚的,胆子薄,紧贴在常烟身上,小声抱怨道,“这太危险了吧,还不如在村子里住一晚上,等天亮了再出发。”
  脚底下不时蹭到石块,不注意便要摔倒。
  她声音已经故意放低,却还是逃不过罗教授的耳朵,老爷子身子骨比好多年轻人还硬朗,走路挺直着腰板,大步流星,“对你们女孩来说,村子不一定比这夜路安全,前两年就有下乡考察的女孩被村民玷污的事情,咱们还是安全第一。”
  山里法律意识薄弱,要真在这里出了事,真是叫天天不应。
  姜小夏终于想到这一点,知道自己失言,吐着舌头垂头,紧紧抱着常烟的胳膊。
  “你怎么这一路都不说话啊,”终于察觉到不对劲,侧过头问她,“刚才电话没打通吗?你刚下飞机的时候怎么不打,那时候信号比较好。”
  是啊,那时候自己就不该犯倔,常烟没说话,皱着眉头,她捏着手机,掌心都是黏腻的汗水,心中满是悔意。
  直到脚底板快走裂,小分队终于到达基地,因为行走速度慢,花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大家喘着粗气坐在基地帐篷里,连寒暄的力气都没有了。
  留守在基地的都是考古院人员,赵姓领队跟罗教授相熟,睡眼朦胧地披着衣裳起来迎接,也不多说话,带大家入住提前搭好的帐篷。
  总算是能彻底休息,姜小夏迫不及待地脱掉鞋,钻进睡袋里长长喟叹了一声,上下眼皮打着架,睡前迷迷糊糊冲常烟说,“你别着急了,明天抽空再回村子一趟吧。”
  话毕便沉沉睡去。
  辽阔的天幕之下,整齐排列的小帐篷里都是熟睡的人,只有常烟呆坐着,双手抱着腿,心里氤氲着酸涩的气味。
  高原天亮的早,清晨的风带着灰尘气从帐篷中间穿过去,外面渐渐传来交谈和走路的声音,还有开水咕嘟咕嘟的声音。
  姜小夏还睡得今夕不知何夕,常烟这个往常觉多的,却分外清明地起身。
  拉紧冲锋服的拉链,从帐篷里出去,纯净的风让她禁不住深呼吸一口,有种想要张开臂膀拥抱的感觉。
  罗教授也已经起来了,跟考古队的人坐在一起煮早餐,铸铁的小锅在酒精炉上加热,浓稠的白饭勾引着馋虫。
  她腼腆地上前打招呼,便随地坐在一旁,继续摆弄着没信号的手机。
  “咱们这儿啊,两三天能打通一次电话就不错了,”考古队长声音粗粝,见状便打趣她,“怎么,联系不到男朋友心慌了?”
  现在这个充斥着单身狗的社会,读到研究生或者博士还没有伴侣的人太多了,十几个人的调研队就两个女生,常烟长相姣好,气质优雅,更是几个大小伙子的重点关注对象。
  听到赵队长这番话,他们的视线齐刷刷地投过来,有种要烧出个窟窿的气势。
  常烟哽了一下,最后很不好意思地低头,手指摩挲着手机冰凉的屏幕,“不是男朋友,是我老公。”
  她长得显小,很多人以为她是研究生一年级的新生。
  没想到居然已经是已婚妇女的行列了,那几个暗中摩拳擦掌准备追求的男生立马石化,手中的碗差点都没端住。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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