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她又娇又美又毒——咎书
时间:2019-03-13 10:01:34

  “不必了,”说这话的是萧一山,他道,“我看了谢晋之带来的人,没有特别厉害的将军。齐王如果真的反了,刘大人一定向着皇上,宫中也是场硬仗,真正留给谢晋之的人并不多,那些人充其量是寿安侯府的护卫,我们能够应付。”
  “我明白,”姜淮姻点头,为了给他信心,她轻声说,“只是为了以防万一。”
  “以防什么万一?”萧一山追问道。
  姜淮姻说:“有齐王妃在,至少他不会鱼死网破,不会去放火。寿安候府的人也不可能允许他这么做。”
  萧一山沉默了,片刻后,默许了翠柳带人去“请”齐王妃出来。
  姜淮姻道:“十三十四那边,还没有人回来吗?”
  萧一山摇头。
  夜雾迷茫,姜淮姻狠狠地蹙起眉,她垂下头,侧到了一边去。
  不一会儿功夫,从门口的方向跑了一个护卫过来,先是有些沉重地看了眼萧一山,又看了眼姜淮姻。
  在姜淮姻注意到他时,他猛然侧过脸去,再次望向萧一山。
  萧一山皱眉:“吞吞吐吐地,怎么了?”
  护卫张了张嘴,不敢再去看姜淮姻的方向,他沉声道:“魏管家说,有事请少爷去一趟。”
  出于女人的直觉,姜淮姻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她抬手,扶着肚子,几步走到了萧一山跟前去,吃力地问:“发生了何事?”
  护卫不答,萧一山似乎也明白了什么,抿唇说:“你先去休息,我和他去看看。”
  姜淮姻没有理萧一山,她不依不饶地盯着护卫,再次重复道:“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萧一山唤起旁边的几个奴婢,模样与萧霖如出一辙,他拉下脸道:“你们还不扶夫人回去歇息。”
  丫头们忙过来搀扶住姜淮姻,姜淮姻却不知是从哪儿多出一份力量。她一手抱着肚子,一手推开她们,眼神直直望向那个护卫的方向:“出了什么事,你说。”
  护卫咬着唇,站在萧一山身边,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萧一山也看着她,不答。
  过了半晌,姜淮姻点了点头,她目光迫切:“好,你们不说,我去问谢大人。”
  说完,她真的抬起脚步,往王府门口走去。
  护卫与萧一山对视一眼,见萧一山点头,护卫这才小跑到姜淮姻跟前,他跪下道:“夫人留步。”
  “现在能说了?”姜淮姻省下所有闲言碎语的功夫,她微微低头问他。
  护卫垂下脑袋,他单膝跪着,夜间的露水直接浸湿了他的膝盖。他压低声音,缓慢地说道:“是。”
  护卫的声音开始变含糊:“谢大人问夫人,姜家的血脉,还要不要。”
  姜淮姻咬着牙微笑,一瞬间,嘶哑喉咙里仿佛涌上了一些血腥之气。
  “夫人!”几个丫头赶快过去扶住她。
  姜淮姻扶着肚子,弯下身,对着地上干呕起来。
  片刻后,姜淮姻直起腰,她笑地疲惫:“我没事。”
  她被丫头们扶着,抬头望了望天的方向。
  今夜月暗无星,夜空无边无际,哪怕是微弱的光芒也遍寻不着。这浩浩银河啊,究竟何时才能再次皎月当空呢?
  姜淮姻叹出一口气,而后,她终于在许多人的惊呼声中,不堪重负地,晕倒在了丫头们的怀里。
 
 
第79章 临盆
  当姜淮姻再次转醒时, 只觉得过了许多个白天黑夜,骨子里全是积累下来的疲倦之意。之前从耳畔掠过的喊打喊杀和刀光剑影, 仿佛是在做梦一样。
  “夫人醒了?”翠柳凑到床头去看她。
  房里没有点灯,只有一盏烛火,连外头的天也是暗的。
  姜淮姻抬头看向翠柳,翠柳的眼神微有闪躲, 似乎在隐瞒什么,姜淮姻一下子明白过来,刚才的事情都是真的, 而这噩梦,还并没有到结束的时候。
  姜淮姻接过翠柳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轻声问:“什么时辰了?”
  “快到卯时, 天就要亮了。”翠柳回答道,“夫人继续睡罢, 王府这边有一山少爷和魏管家在, 一切都没出问题。”
  想到萧一山,姜淮姻忽觉得有些欣慰,虽然这不是她亲生的孩子, 但是一年多的相处,让两人也生了不少感情。
  想必萧霖回来后, 看到萧一山已经能独当一面,也会“老怀安慰”的。
  萧霖, 王爷……
  不知道他在哪儿,究竟回京了没有?
  今夜的事情发生地太快, 让人措手不及,姜淮姻几乎没有时间去想别的。直到这一刻,才敢分一点心思到萧霖的身上。
  想想他现在在哪儿,会不会也陷在一样的危险里?
  见姜淮姻越想越精神,翠柳便拿了一个热乎乎的靠垫过来,垫在姜淮姻身后:“这样托着腰,夫人能舒服一些。”
  姜淮姻“嗯”一声,自己又调整了一下方垫的位置。
  “翠柳,帮我算算,王爷走了有多久?”姜淮姻耐不住,温言问说。
  翠柳掰起手指,很快算了起来,她笑道:“算下日子,大概有半个月了。王爷走之前,陈御医说夫人有一个月才临盆,可见生孩子,真是一天一个变化。”
  翠柳有意逗她,姜淮姻果然笑了,她温柔地凝望着床畔:“王爷先前说十天就能回来,没想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月。”
  “肚子里的孩子怕也等不及了。”姜淮姻摸了摸肚子,轻轻一哂。
  翠柳点头:“是夫人肚里的哥儿有福气。眼看着就要年关,正是最吉利的时候。这些日子虽冷,却不曾下雪,没准大雪也是在等着哥儿,一起博个好兆头呢。”
  王府里的丫头,都个顶个的会说话。
  姜淮姻忍俊不禁道:“希望真能有个瑞雪兆丰年的意象。”
  说完之后,她顿了顿,低头道:“可实际上,这孩子来的时候并不好。”
  想到外头不知成败的那场仗,姜淮姻杏眼微阖,她的语气低沉:“这些日子,跟着我担惊受怕,实在吃了不少苦。”
  “夫人别这样说,咱们的小祖宗一定是有大福气的人。”翠柳连声安慰。
  姜淮姻苦笑。才短短一天,她可听翠柳说了太多次“大福气”、“有后福”这样的话了。
  想着想着,姜淮姻不禁又想到了茂哥儿。
  茂哥儿也是在一个冬天的雪夜里出生的。那会儿,姜淮姻的祖母还在世,因为茂哥儿是姜家的头个男丁,所以产婆抱他出来的时候,整个姜家都洋溢在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里。
  产婆们和奶娘为了讨吉利,那时也是说的一样的话,什么“瑞雪兆丰年”,什么“小少爷一看就是读书人的料子,铁定有福气”……
  那个时候,天下初初平定,姜知行刚被帝王重用,满心想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对于姜家唯一的男根,自然百般重视。
  好在茂哥儿从小便争气,在读书一事上颇有姜知行的模样。姜家还没出事以前,茂哥儿一直是许多世家教育后代子孙的榜样之一。
  这么好的孩子——她才七岁的弟弟,爹留下的唯一继承香火的血脉。如今,却落到了谢晋之手里面?
  姜淮姻黯然垂下首。
  她醒来以后,翠柳为了不刺激她,没敢再提谢晋之让护卫传的那句话,可那是姜家的血脉,是她仅存的亲人,她真的能不在乎吗?
  “一山那边,怎么样了?”姜淮姻醒过神来,到底问了出来。
  翠柳答道:“一山少爷半个时辰前让人消息传了过来,说是那股子贼匪快被打退了,让夫人安心歇息。”
  从谢晋之带着寿安侯府的人包围王府的那一刻开始,谢晋之已经做不得“大人”了。哪怕来日齐王真的登上大典,这皇位名不正言不顺的来历,也同样会逼地他在后世面前抬不起头来。
  姜淮姻道:“谢七郎没有再提过,关于我家人的事吗。”
  翠柳低着头道:“一山少爷说,谢侍郎让人传了那句话之后,再没有提过此事。少爷特地吩咐了,若夫人问起,让我一定告知夫人,这可能只是谢侍郎在虚张声势,老夫人几个或许并没有落到他们手里。”
  姜淮姻深深看了翠柳一眼,明白这丫头是用了心。
  其实转念一想,萧一山说的可能也是真话。
  依她对谢晋之的了解,他手上如果真有姐姐或者茂哥儿做人质,早就拿这些把柄与她交换了齐王妃去。只要齐王妃不在府上,哪怕王府固若金汤,从外头放一把大火下去,也就什么都没了。
  现在还有余地让萧一山能够真刀真枪地对上谢晋之,不过是因为有齐王妃在手。他们的对峙,从一开始本就是不对等的。
  所以谢晋之刚才那句话,确实有可能只是一句让她自乱阵脚的虚话罢了。
  “扶我起来走走,”想到这一层,姜淮姻终于敢从胸腔里舒出一口郁气来,她掀开棉被,“躺久了,也累得慌。”
  翠柳伏下身替姜淮姻穿上鞋子,正打算搀起她,却见拂花忽然掀了帘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拂花一路小跑过来,她喘着气,一张小脸不知是急得还是冻得,两颊都变得红通通。
  翠柳先道:“小心一点,怎么还这么急,外头一点亮光都没有,摔着可怎么好。”
  拂花是真的着急,她一边想快点喘匀气,一边又迫切地想要开口说话,这两相较量之下,她自己先给自己找了个麻烦。
  刚刚吐出一个字,便忽然摸着喉咙口上气不接下气地咳嗽了起来。
  姜淮姻道:“快给她喝点水。”
  “有什么事,你慢慢说,天还能塌下来不成?”姜淮姻轻声劝道。
  拂花猛地连灌了一杯水,这才有机会说话。她一手指着门外,脸上又是兴奋又是激动:“十四,十四回来了!急着求见夫人呢!”
  十四正是姜淮姻之前派去接姜淮娡几人到王府来的护卫之一。
  一听到十四回来了,姜淮姻连鞋子还没趿好,便抓着翠柳的手站了起来。她睁大双眼:“真的?快,快让他进来,我有话问他。”
  “是,是。”拂花也性子急,没察觉出什么不妥,马上跑了出去。
  “您……”翠柳则想得周全一些,十四到底只是个护卫,又是男人,不好贸然进主母的闺房。
  翠柳道:“房里没个帘子遮着,我替夫人宽好衣,再请十四进来罢。”
  姜淮姻点头,此刻,她虽没有心思再讲究礼法,但是也不能随便落了人口舌。
  因知道姜淮姻时刻挂念着姜淮娡等人的消息,所以翠柳这回手脚快了很多。
  她先替姜淮姻拢了件外衣,又罩了一件披风在姜淮姻的身上,至于其他的头饰,则没有功夫戴了。
  好在十四不是外人,失点小礼,倒无妨。
  姜淮姻坐在主座上,身下垫着暖垫,手上也抱着一个手炉。她先让十四喝了口水,这才抓紧问道:“我娘,还有姐姐她们在哪,安全吗?”
  “夫人放心,老夫人她们都在一个地方,由十三还有其他兄弟保护着,目前,是安全的。”
  听到十四这声肯定的回答,姜淮姻的双眸差点盈出泪来。她手脚发软,还是在翠柳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夫人,夫人这是做什么!”
  姜淮姻面不改色,不慌不忙地向十四深深地行了一个福身,她放稳声音道:“我娘她们能够安全无恙,全靠你们兄弟。这礼,是你们该受的。”
  十四慌忙还礼,他跪下道:“王爷信任属下,才将属下留给夫人,此乃属下的职责。”
  “今夜的王府,也只能靠你们拼命了。”姜淮姻走过去,半弯着身子将他扶起。
  十四面色沉静道:“除乱臣贼子,是属下的义务。”
  “只是……”十四顿了片刻。
  姜淮姻道:“怎么了?”
  “只是,老夫人她们,正在谢府,”十四抬头看了眼姜淮姻,“属下去接老夫人,在回府的路上碰到了宋大人,宋大人直接带我们去了谢府。他说‘夫人会懂他的意思’。”
  “阿衍哥也在?”姜淮姻迟疑,过了片刻,方才笑道,“你们去谢府,是对的。”
  “外头乱作一团,别人看一眼你们驾的马车,便知道是王府的编制。这种时候要回府来,反倒容易成为靶子,”姜淮姻正声说,“难怪耽搁了这么长时间,原来是去了谢府。”
  “谢府也好,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到了这一刻,姜淮姻反倒冷静下来,她思虑了一会儿,轻声说,“阿衍哥考虑地没错。谢大人虽没有选择与谢晋之同流合污,但来日,如若太子要清算是非,谢府的功过可难说了。”
  “有谢良娣的事情发生在先,谢府不会倒台,”姜淮姻头头是道地分析说,“可有谢晋之在,谢府也不会过得太好。这时候逼他收留我家人,谢大人不留也得留。留了反倒还能博得阿衍哥和王爷的好感。”
  想到这里,基本就能确定姜淮娡几人已经安全无虞了。只要京城的天不变,姜老夫人,姜淮娡,茂哥儿几个就会是最安全的所在。
  如果京城的天变了,那么就是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姜淮姻捂着手炉,担忧了一夜的心在此刻终于稍作安定下来。她只觉得一股疲倦上身,连带着下|半|身也猛地收紧。
  之前被她刻意忽视的阵痛感,成了一股热浪,一下子全都猛地袭了上来。
  “夫人,怎么了,夫人?”察觉到姜淮姻有些站不住,翠柳和拂花忙一左一右地扶住她。
  这一瞬间,姜淮姻仿佛说不出话来了,她只觉得天旋地转,甚至差点因踩不稳而摔倒。
  而后,她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很多个声音。其中最尖锐的一声是拂花喊出来的:“夫人,夫人的羊水破了,快去后院把产婆和大夫都请过来,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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