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方摇头,“太子毫发未损,只是打败仗了啊!”
他有些夸张道:“连输三场,最后一战甚至丢掉赵家固守的城池,而且皇上骂的很是难听,接下来只怕咱们东宫日子不好过,太子也会遭殃。”
古旭神色淡淡的,并不怎么在意,只道:“怎么会?他离的这般远,皇上没法欺负他的。”
“什么欺负不欺负?”曹方点她的额头,“你个榆木脑袋。”
古旭捂住自己额头,她道不怎么在意宫中及民间传闻,反正他远在边塞,境况如何谁人不知,再怎样,也无法伤及他的。
想起李成年嘱咐,古旭老气横秋道:“曹方,你以后也不要老是朝外跑了,当心别人趁此机会收拾你。”
李成年原话不是这般,他是道‘有心之人会趁此时机打压东宫,太子不在,应当事事小心行事’
曹方却未听进,只道:“他不让我出门,自己却整日不见人影,我以往位置在他之上,也不若他这般猖狂,不要以为太子不在,他一个管事便是老大了。”
他这是赤裸裸的嫉妒,古旭便很是同情的看着他。
李成年此时推门而入,外间风雪大,门一推开,一股雪花混着冷风袭入,曹方便不满的囔囔道,“你快些进屋,我可冷死了。”
古旭闻言便用火钳朝炉中添置碳火,又拍了拍身旁软塌,道:“你坐过来些,这里很暖和。”
曹方闻言朝其靠近,李成年似乎才从外归来,身上黛色披风上具是浅浅一层雪花。屋内很是暖和,雪花缓缓化开,成了积水浸透披风,留下斑驳痕迹。
他缓步上前,看着缩在一旁的曹方,低声道:“我有事同小旭姑娘商议,烦请你出去一趟。”
曹方侧目,“你叫…我出去。”
李成年颔首。
古旭也点头道:“曹方,你先出去吧!”
闻言曹方便有些生气,此前他位置在李成年之上,之后被贬去晨曦宫,再回时李成年已是太子跟前红人,此时,古旭甚至同他要亲密许多。
他心中不爽,恨恨离去,一出门,却缩在窗外鬼祟偷听。
李成年将披风解下,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递给古旭,“这是太子命人传回的。”
古旭接过,迟疑片刻后打开来看,里面只潦草几字‘日后你自己书写回信。’
他提及‘日后’,便是下了结论要许久才归,古旭略微丧气,但见他信中只潦草一行字便有些头痛要如何回信?
他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说要她如何回他?
古旭求救般看向李成年,李成年垂眸看去,便道:“你随意写些什么都是好的。”
“我字写的不好。”
“无妨。”
不碍事吗?
古旭思索,片刻后,取了书桌上的诗经,翻开扉页,选了第一首诗抄下。
她往日是用诗经临摹习字,第一首诗抄写次数最多,那些字也是写的最是好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李成年垂眸看去,心中默念‘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她微垂着脖颈,露出一截白皙肌肤,身上翠绿色的袍子衬托的她肌肤愈发细嫩。
末了,古旭抄写完毕,甚至将此诗作者背后‘无名氏’三字抄下,他看了有些想笑,却也未提醒,只是接过她递来的信笺道:“你字写的不丑,还很是好看。”
古旭被他赞的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我往日练字时这首诗抄了不下百遍,所以写的还可以,但其余的就很丑了。”
末了,她又问,“这信他大概什么时候能收到啊?”
“近来多是冰雪天,路况不好,或许要十来日太子才会收到。”
“这么久?”
以往两人具在东宫,一个不对,便能当面针锋相对,此时一去一回却要将近半月才说的上一两句。
曹方在门外偷听,待李成年走了,他立马窜进屋内,抖擞着身子靠近火炉。
他在外待了半响,身上带着寒意,古旭便离远了些将火炉让给他,曹方一边取暖一边问道:“太子给你写信了?”
“写的什么?”
“他打败仗了,说了什么时候回吗?”
古旭摇头,叹气道:“他什么都没写。”
曹方自是不信,但因着信笺已被李成年烧毁便也是见不得,如此便有些闷闷不乐,觉得古旭如今待李成年愈发亲热,也学会了对自己撒谎。
他心中不畅快,未在古旭房中久待,很快便离去。
……
因近来风雪过大,药童日日前来送药,往返太医院与东宫,时日久了便着了凉。他委托自己的师弟前去送药,但近来天寒 ,那人不想动弹便委婉的拒绝了。
陈太医不是太医院红人,手下人不多,能使唤的只那几个。药童叹气一声,在屋中等了许久,见风雪还未消去,只得硬着头皮提着汤药出门。
将至门口,便遇见前来寻他的曹方。
曹方今日在古旭那待了半晌,见药童还未送药前来,虽心中气闷,但亦记挂着古旭身体不好需要调养,便朝太医院这处寻来,他与药童已是熟识,见此,便道:“今日怎的此时才至?”
药童道:“近来天寒,我有些着凉了。”
“啊?”曹方有些警惕,“那这药可还是你熬制而成,莫要将伤寒传染给小旭。”
药童闻言便有些不喜,将装着汤药的盒子递给曹方,“你若这般关心那不若你亲自送去,以免我同这药待久了也会将伤寒传给小旭姑娘。”
曹方未听出药童话中讽刺,便伸手接过,只道:“你伤寒未好便让其它人熬药,如果实在无人最好是覆盖面纱,我听以往的老人讲,这伤寒最易从口鼻传染。”
“你是大夫还是我大夫?”
药童冷冷讽刺。
曹方不明就里,道:“当然你是大夫,我又不通医理。”
药童见他一脸木讷,不欲与其继续争执下去,因是知晓他同那姑娘自小一起长大,便不担心他在药中作乱,且因为近来天气着实不好,便顺着他话道:“你既如此担心,不若日后你来太医院将药取了去。我在太医院尚可蒙面熬药,但出了去在皇宫行走覆盖面纱却是不当的。”
曹方闻言有理,便极其自然的应答下来。
两人说话间,王公公携着长春宫淑妃心腹前来。
以往淑妃得宠时,他与这宫人也是相识,今日见她再次寻来,本意只道又是来求皇上赐名的,哪知她只道是淑妃同小公主同时病重,来太医院唤了太医,那人却久久不至,因着不知如何是好,本意念着往日旧情,才想来求一求皇上去看看。
王公公自是不会让她打扰献文帝,但两人有旧情,便亲自携她至太医院,当面烦请了那太医稍后前去。
两人离去时,碰见曹方同药童言语,他细细听了片刻,想起那位叫小旭的姑娘便是那位前朝公主之女。
近来献文帝很少临幸后宫,似厌倦了后宫妃嫔,他心思微转,突然想起往日献文帝是极其喜爱欧阳澜的,且当年欧阳澜背叛他在宫外成家,到最后他也是留了她的孩子一命,想必还是恋及旧情。
他虽在魏山手下做事,但两人几乎同年进宫,年岁亦相差不大,这数十年来他亦有意同他争抢,却总是不得时机。
前段时日因着魏山多嘴将献文帝伤病告之太后,献文帝不喜,冷落了他好长时日,如不趁此机会再接再厉,讨得献文帝欢心,将他彻底打压下去?
只是那姑娘似乎同太子有几分亲密,不知可有被纳为妾室。
他心中有此担忧,送别长春宫的宫人后便令手下前去东宫探听。
第四十四章
李成年从宫外归来, 如今天寒, 他一来一去身上沾满了寒意,将披风解开, 正准备好生休息一番,门外传来宫人的轻唤声。
“李总管。”
李成年将门打开,见是心腹少泉, 知晓东宫必定有事发生, 便将他引进屋内,“何事?”
少泉疾步上前覆在他耳边低语,“近来东宫有人在打探小旭姑娘的消息, 似乎想探清她与太子之间关系为何?”
李成年细细听完,眉目不惊,问道:“可知背后是何人主导?”
“是皇上身边的王公公。”
王公公?
李成年沉下眉目,他是皇上身边的人, 不知这是他擅自打探还是皇上有意为之?
但如今东宫正处于风口浪尖,他需事事小心,便吩咐下去, “继续观测,莫要打草惊蛇。若再问起小旭姑娘同太子关系, 你们便道……”
他迟疑片刻,担心这是皇上授意为之, 太子在边塞已很是艰难,若让人知晓他十分在意古旭,怕于太子无利。
他继续缓声道:“你们只道她因痴傻, 太子幼时很是喜爱,如今却只是一名东宫记录在册的宫女罢了。”
少泉领命正要离去,李成年却终究放心不下,将他唤住,“你明日派人出宫在京都郊区附近寻一处宅子,东宫终究是不安稳,我们尽快将小旭送出去。”
“是。”
少泉离去,李成年再无心休息,他出门去寻古旭,却见她正依靠窗柩看向外间,他缓步上前,隔着一扇窗户唤道:“小旭姑娘?”
古旭将头靠着窗柩,懒洋洋朝他看来,“今年雪真是大啊,你说边塞是不是比这还要大上几分。”
李成年点头,古旭便嗫嚅道:“好冷的。”
是很冷,边塞比京都更甚,想必这种天气不易开战,太子或许可休息一段时日。
他见古旭一直看向外间,便问道:“你可愿出宫住一段时日?”
“出宫?”
“嗯,再有一段时日便是年关,届时民间很是热闹,我……亦会陪同曹方前来看你。”
古旭一时沉默下来。
李成年心中微紧,问道:“是不想离开吗?”
古旭摇头,轻声道:“我想回幽都了。”
她已有五年未在家中过年,很是想念,虽然家里什么人都没了。
她在幽都的家已被麻世金一把火烧毁,她并不知晓,李成年担心她见着伤心,且幽都离的有些远了,他不好着人照看,便委婉拒绝。
古旭闻言便再未多说什么。
*
御书房
今年冬日多是冰雪天气,边塞气候亦比往年要恶劣几分。自前段时日太子战败退守承德,边塞便迎来有史以来最大一场暴雪,即便是久居边塞的大周、北燕士兵亦有几分吃不消。
据信使传递的消息,战事已停,两方人马具在休养。
献文帝此前剥夺太子主帅之位未有响应,已是彻底与陆盛决裂,但他远在边塞,若无重大过错无法处置。
他思索片刻,便趁战事稍休接近年关,以太子已至婚龄,令其赶至春季选秀之日回京,成婚后再前往边塞作战为由将其召回。
第一道诏书传至边塞,陆盛令信使传话‘不退北燕,誓不成家’
献文帝闻言,冷哼一声,知晓他已打定主意久居边塞,霸占储君之位,却还说出此种冠冕堂皇之话!
他自是不会任由陆盛躲在边塞胡为,当日便连下三道诏书,措辞强硬,令其速速回京,待来年春日后再前往边塞。
夜间
献文帝回道寝殿,魏山奉上一大银盘上前,其上是众多妃嫔姓名,献文帝只看了一眼,毫无性致,低道:“去。”
魏山闻言,便捧着银盘离去。
王公公此时上前伺候献文帝洗漱,褪去鞋袜之际,他忽然轻声道:“奴才今日在宫中行走,道是遇见一名长相颇佳的宫女,正为其惊艳之际,忆起她似太子身侧的宫女。”
献文帝面无表情的朝其看去………
彼时,李成年正提笔微微凝神,他欲将东宫之事尽数告之太子,但怕扰其心神,便搁笔作罢。
待将古旭送至宫外,彻底斩去这暗藏的忧患,在太子回京之日再将其接回却也不差。
少泉此时扣门而入,他问道:“宫外的宅子可寻好了。”
“已是寻好了,是位于城南郊区的一处新宅,只奴仆尚未到位,且地龙还未完善,再需几日将其修整好,小旭姑娘便能搬去安住。”
“嗯,这几日我有事要忙,你派人守在她身侧,但切莫妄动,如今太子不在,我们需事事小心,莫要人抓住任何把柄。”
“是。”
***
翌日
雪渐渐消停,古旭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轻轻掀开铁炉的顶盖,用铁钳移动炉中碳火,门这时被人推开,进来的是一名着宫装的年长妇人。
这几年,常来古旭房间的只三人,曹方,陆盛,以及照顾古旭的嬷嬷,这名妇人古旭并未见过,见她越走越近,便忍不住问道:“你是谁?这是我的房间。”
妇人轻轻笑了笑,走近后,弯腰行了一个礼,“嬷嬷如今年岁大了,奴婢是代替她前来伺候小姐的。”
伺候什么呢?
古旭一个人孤寂惯了,房间中突然多了一个陌生人,她不太自在,便略显生疏的指着旁边的木椅道:“坐吗?”
妇人从王公公口中知晓这名少女脑子不太正常,便也不见外的带着笑意起身,朝她身旁的座位走去。
古旭未过多理会妇人,她低着头伸手覆在铁炉上取暖,冷不丁口鼻被一块湿润的锦帕覆住,锦帕上浸染了迷药,她很快昏厥过去。
妇人小心翼翼的将昏厥过去的古旭平放在床上,将她的裤子尽数褪下,露出光溜溜的两条纤细长腿。
她打量着古旭年轻的面目,随即面无表情的转身净手。
她动作轻缓,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净手后,她将古旭双腿曲起,低头查看她双股间的情景,随即缓缓伸手探入。
待检查完毕,她将古旭双腿平放,为其穿好衣裤。做完这一切,她甚至还有闲心替古旭将铁炉中的碳火弄旺,待屋内温度升起来后,她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