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果树上的小哥哥/芒果树上的少年——那殊
时间:2019-03-16 09:52:26

  她瞬间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刚抗议了几声,便感觉抱着自己的手臂突然一松。她吓得赶紧搂住他的脖子,脸也贴上了他的脖子。
  头顶传来低低的笑声。那双手臂依然稳稳地托着她,她这才意识到,又被他戏耍了。
  “欺负我很有意思吗?很有意思吗?”她忿忿。
  他一边笑,一边抱着她走到大厅:“这么能睡,早餐直接和午餐并成一顿得了。”
  餐厅里,已有饭菜香飘来。
  她登时乐了:“祁先生,贤惠啊。”说罢吧唧一口亲在他的脸颊上以示奖励。
  他坦然受了这一吻,把她放到椅子上,又出去拿了一双拖鞋放到她脚边。她听话地穿上鞋,一边已迫不及待地抓了一块水果切片放进嘴里。
  他顿了顿,忽而伸手将她的领口整了整,顺便擦了擦她嘴角的酱料。
  她呆了呆,这才意识到,似乎她还穿着睡裙,似乎这条裙子的领口有些低、料子有些透,然后……她似乎没有穿胸衣。
  登时脸又烧起来了。
  她默默地埋了埋脑袋。以前借宿在这里的时候,她也没这么随便啊,难道是因为答应了同居……呸呸呸!她把昨晚丢人的回忆丢到一边,故作镇定地舀了一勺汤。
  “总是吃你做的饭,下次换我做吧。”她一边掩饰局促,一边没话找话。话一出口才发觉不妥,这话怎么听怎么好似她已经迫不及待要给他做饭了……
  她正要解释,却见他嘴角一扬:“嗯,等你的一顿饭等了八年,总算可以吃到了。”
  一句话说得她彻底没有了脾气。
  “我做饭也很好吃的,今晚做给你吃。”她小小地说,“原来不会做,但是在香港的时候,我学做了很多道菜,各种风味……”说罢不禁眉飞色舞起来。
  他静静地听,湖蓝色的眸子如沉静的深泉,一点一点把她印在眸底。
  “诶?那些箱子是什么?”她说到一半,忽然注意到了大厅里摆着的好几个纸箱,明明昨晚来的时候厅里还没有这些箱子。
  他答:“你的东西。”
  她茫然。
  “昨晚我给容隽卿打了电话,说以后你和我一起住。”他慢条斯理地解释,“今天一大早她就把你的东西都打包过来了。”
  她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你你昨晚就给容隽卿打电话了?”
  “不然?”他答得理所当然,“等着你反悔?”
  她噎住。她确实想过反悔来着……没想到他把后路都堵死了。她不由腹诽,容隽卿个卖友的,这么勤快地就把她的东西打包过来了。
  蓦地,她想起了上午容隽卿的那两条短信。
  今日准假。好好享受。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她竟无言以对。
  于是她又开始忐忑:“祁缙谦……”
  “嗯?”
  “其实吧,某一些特殊环境会让人产生冲动。这种冲动是不理性的,由此产生的言语行为也是不理性的。我们都是理性人,应该……”她正分析到要点,却觉得身子忽然一轻,人已坐到他怀中。
  “理性人应该对自己说的话负责。”他扣住她的腰,“理性人还应该意识到,一个正常男人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喜欢的女人撩拨,会有怎样的反应。”
  她连忙撇清:“我没有撩拨你。”
  他哼了一声:“你说了不算。”
  她瞬间被夺去了呼吸,待意识回笼时,才发现他们此刻已躺倒在距离餐桌最近的沙发上。
  两个人隔着薄薄的家居服纠缠在一起,身体一点点发烫起来。
  她舔了舔嘴唇,心跳得厉害:“我……要上班。”
  他的眼眸深沉:“容隽卿不是给你放假了么?”
  她讶然:“你怎么知道?”
  他吻上她的脖颈,含糊道:“我让她给的。”
  她的大脑白了一瞬,有些不好意思:“诶,这样影响不好。”
  他隔着她的睡裙描摹她的线条:“有什么不好?她自己不也和卞萧在一起?”
  她更惊讶了:“你连卞萧来了都知道?”
  他勾了勾嘴角,没有说话。他当然知道。上次商务季度小会,他以一个陌生人的角度,善意地提醒了一下那位卞先生:距离太远,易生变。
  果不其然,卞萧火急火燎地抛下公务跑到了内地。
  她揽着他的脖子,微微喘息:“这么厉害,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
  他笑:“你可以试一试。”
  “哦。”她转了转眼珠,“那,祁先生是不是对我们现在准备做的事,也知道得很多?”
  他饶有兴致地挑眉:“你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她努力压制住满心的窘迫,望进他湖蓝色的深海:“我没有经验,不过看样子,你经验很丰富?”
  湖蓝色的海洋轻轻漾起了微波,有笑意在波纹里蔓延:“目前没有实战经验。但,这不妨碍我的技术。”
  “这样啊,你果然什么都知道。”她的脸更红,胸口轻轻起伏,“那……你知不知道我的外公现在在哪里?”
  他微微一顿,随后答:“我知道。”
  她一愣,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便给了答案,只听他又道:“不过,现在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她不解。
  他忽而坐起身来,长臂一捞,她便躺到他的怀里:“不要这么心急。等你收集完了谢老先生流失的字画和文物,那时候我再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她一下一下揪着他胸前的衣服,眼睫微垂:“那如果,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收集完外公的字画呢?那你还带我去找他吗?”
  他吻了吻她的额:“你会收集完的。相信我,你想要的东西,想做的事,一定会一样一样实现。”
  他的声音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不禁明朗起来。半晌,她慢慢地说:“单氏婚宴的时候,肖清让告诉我,你很可怕。”
  他轻轻笑了:“那你觉得呢?”
  她抬头看他,眼里有微微的腼腆和无奈:“我告诉他,就算你很可怕我也没办法,因为我没有办法不喜欢你。”
  他一愣,随即问:“如果我真像肖清让说的那样可怕,你……”你也愿意留在我身边?
  她枕着他的颈窝,答:“什么叫可怕?我很自私,我眼里从来没有泾渭分明的黑白。我晓得,谁真心待我好。待我好的人就算在别人眼里劣迹斑斑、凶神恶煞,那又如何?在我眼里,哪怕他不择手段、满手血腥,他也是我的好人。相反,别人口里的世家望族,名人公卿,待我不好,他们才统统是可怕的坏人。”
  顿了顿她又道:“况且,我知道,你不是肖清让说的那个样子。”
  他良久没有说话。
  “祁缙谦?”她有些忐忑,想回头去看他的眼,却被他揽得更紧,动弹不得。
  “小树。”他忽然叫了她的名字。
  “嗯?”
  “小树。”
  “怎么了?”
  “没什么。”他的声音带了淡淡的笑意,“习惯了叫一叫你的名字。”
  她不明所以。
  他说:“多谢老天给了我一个你。等了这么多年,值得了。”
  她有些动容,却忍不住笑:“不就八年么,天天挂在嘴边,小心眼。”
  他笑了笑,没有答话。哪里只有八年,比八年要远了许多。
  她忽而坐直了身子,半侧着身与他对视:“虽然每次表白的都是我,但是如果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还是会……”还是会什么呢?她一时没想好。
  他定定地望着她墨似的眼,笑了:“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你怎么罚我都好,就是不要离开我。”
  她凶巴巴道:“如果你真敢看上外面的莺莺燕燕,我就要离开你,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
  他笃定:“不会有那么一天。”
  我的眼里早已容不下其他人,我也不会再让你离开我。
  “还有哦,”她说,“你知道我的一切,可是我对你了解得好少。”当年,她花了好大的劲才知道了他的中文名,还是意外从傅芷莲口中得知。甚至他的身份,她亦是懵懵懂懂中猜得。
  他无辜地张开双臂:“我就在这里,欢迎你来了解。”顿了顿,笑得不怀好意,“欢迎深入交流,随时,随地。”
  她红着脸捶他一拳:“说正经的呢。”
  他神色端正:“我也说正经的呢。”
  他轻笑着收拢双臂,把喋喋不休的她笼进怀里。
  就仿佛,笼住了整个世界。
 
 
第57章 野草
  VIP病房里很安静。
  木小树坐在床旁的椅子上削苹果。她的刀工很好,长长一圈苹果皮,棱角平滑,一点也没有断。
  木泽柏赞道:“二姐姐,你的手好巧。”过了会又补充,“是艺术家的手。”
  木小树状似得意地把苹果递给木泽柏:“你姐姐我就是艺术家。”
  木泽柏乐呵呵地捧着苹果啃了一口:“艺术家削出来的苹果,吃起来口感就是不一般。”
  这下木小树也乐了:“那我多削几个,码在你床头,什么时候想吃转头就能啃。”
  经过半个月的修养,木泽柏的身体恢复了不少。腿伤以及身体其他处组织挫伤恢复得很快,连医生都惊叹:“他的复原速度很惊人。”
  就像一棵打不倒的野草,只要给他一点雨水,他就能转瞬恢复生机。
  木小树的心里却有些苦涩,这个当年阖家最宠爱的小弟弟,在她不知道的角落里从一株矜贵的琼花磨成了这么一根粗砺的小草。
  但奇怪的是,纵身体其他部位恢复得极好,木泽柏的双手却复原得很慢。现在,他的手只能勉强负担起一颗苹果的重量。他每次弯曲手指都会牵动手腕处的伤口,疼得满头大汗,但他总也不顾医生及木小树的劝阻,每天都要活动手指及其关节。
  “我的手指一定会和过去一样灵活,对吧?”木泽柏满怀希望地问木小树。
  木小树只能点头:“会的,但是你现在要注意休养,只有你的手休息好了,它才能好得更快。”
  木泽柏却摇摇头:“三天不练手生,我偷懒了半个月,它也懒了。”
  木小树看着他执拗的眼神,蓦地便说不出半句开导的话来。
  “为什么伤的是我手。”他的神色有些茫然,“为什么我的脚恢复得这么快,手却这么慢?是不是脚把营养都吸走了?我愿意拿我的脚换我的手,我宁愿我双脚折断,一辈子不能走路,也不要我的手恢复不到从前。”
  她怎么不懂?抚琴作画练字之人最在乎的莫过于一双手。到底是什么样险恶的人要把他的手废掉?
  “小柏,到底是谁,是谁这么狠心要取你的手?”她咬牙,“告诉姐姐,我……”
  “不知道。”他答得很快,“我一点也不知道。”
  她一愣:“你心里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望着天花板,淡淡答道:“没有。半点头绪也没有。”
  她叹了口气:“算了,你好好休息,不要和自己过不去。你若想再坐在钢琴前,那么你就不可以再这样糟蹋你的手。能把它们抢救回来,不容易。”
  “可是,时间不够了。”他喃喃自语。
  她蹙眉:“什么?”他的声音太小,她没有听到。
  “没什么。”他抬头看她,忽而温和地弯了眉眼,“二姐姐,我问你一个问题。”
  她安静地等他继续。
  他说:“我是说如果,如果当年没有逃开和肖家的联姻,你会怎么办?”
  她沉默地半晌,答:“这个如果不成立,我不会嫁进肖家。”
  “拼尽鱼死网破?”他忽然开口。
  她一愣,她最初做的决定就是鱼死网破。可是这些却不适合说给木泽柏听,她轻轻地说:“不会,我会好好活着,然后等待转机。”
  他不依不饶:“如果等了一辈子,转机也没有来呢?”
  她皱着眉,终是无可奈何地摊了摊手:“那我也不后悔,我尽力了。”
  他轻轻地咧嘴笑了:“我知道了。”
  她悄悄松了一口气。
  “你快走吧,他等了好久了。”突然,木泽柏捅了捅她的手臂。
  她茫然。他?一转头,便透过门缝看到了墙边的祁缙谦。他背对着病房,安静地看着楼下风景,不知已等了多久。
  木泽柏说:“二姐姐,他很好。你不要错过他。”
  她促狭地勾唇:“嗯,我争取早一点把他彻底拿下。”
  木泽柏弯了眉眼:“加油!”
  她忽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在木泽柏满含期待与鼓励的眼神中,木小树落荒而逃。
  刚掩上病房的门就与祁缙谦的视线对上。
  他微微挑眉:“怎么脸这么红?”
  她轻咳一声:“有点热。”说罢用手贴了贴脸颊。
  他轻轻印了一吻在她的眉心:“让容隽卿再给一些假。”
  “为什么?”她好奇。
  他笑:“秘密。”
  诶?她抬头看他,却见他笑得高深莫测:“神神秘秘的……要请多少天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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