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当然没问题。”小事一桩,付遥答应得很爽快,转头对季泽文说,“老公,你明天就叫人来在二楼装一个饮水机吧。”
“好。”季泽文应下,余光却不经意间扫到了什么,转头问:“那双拖鞋,是年年的吗?”
付遥闻言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还真是阮年常穿的那两只粉色拖鞋。
“年年的拖鞋怎么会在这儿?”付遥不解道,“难道她穿着鞋下楼接完水喝,然后光脚上的楼?”
季淮沉默了几秒,默默走过去拾起那双拖鞋,似是不经意道:“我等会儿上楼的时候,顺便放在她门口吧。”
“行。”付遥没多想,只思忖着晚上要给阮年做点什么清淡好吃的东西,还得记得提醒她以后在家也不要光脚走路,免得感冒。
*
虽说吃了药,但过敏也不是这么容易好的。
而且过敏不宜出汗,1500她是肯定跑不了了。
阮年非常不好意思地跟体育委员说明了情况。
于柳和徐瑞轩倒是都非常好说话,立马答应换人。
“本来也是你帮忙救场的,再找别人就行了。”
结果没想到,当天下午,杨慧就毛遂自荐,说愿意顶替阮年参加这个项目。
宋菀和阮年都吓了一跳。
宋菀说话尤其直:“慧慧,你还不能跑完全程,去比赛真的没问题吗?”
“还有一个多星期可以练习呢。”杨慧笑了笑,“而且,我就是想挑战一下。”
宋菀点头:“好嘞,那我以后每天还是陪你一起练。”
反而是徐瑞轩得知这个消息后,如临大敌。先是主动请缨陪跑,被杨慧嫌弃后,踢球也不安心,眼神时不时就开启搜索模式。
于柳趁着他走神的空档,轻松地带球晃过。
一局结束,笑话他道:“老徐,你真是不行,想当初淮哥可是眼睛都不眨就能找到阮年在那儿,还不耽误踢球。”
“那我确实比不了,要不怎么说淮哥厉害呢。”徐瑞轩刚想继续调侃,却见季淮灌了几口水就一副要走的样子,疑惑道,“淮哥,今儿个就不踢了?”
“嗯,先走了,你们继续。”季淮随意挥挥手,就往教学楼的方向去了。
“不是吧,阮妹子不来,淮哥都无心踢球了?”徐瑞轩觉得不可思议。
“她来了淮哥更无心踢球。”于柳没好气道,“然而人家无心也比咱用一百个心踢得好。”
季淮回教室的时候,阮年刚从历史办公室问完题目回来。
两人默契地各自收拾书包,季淮要带回家的东西少,速度更快,抬头的时候,扫过了阮年的后颈。
嗯,过敏症状好多了。
☆、阮父
二中真的很严格。
运动会刚热闹放松了两天,转眼就是期中考试。
这次是按照月考年级排名分配的考场和座位。
季淮、阮年和宋菀都还在一考场。
只有于柳因为上次没考好,被分去了四考场,此时不满地控诉道:“年级组烦死了,就知道排名排名的,怎么不干脆每次考完试都重新分一次班呢?”
宋菀拍拍他的肩膀:“以后会的。高一结束之后就会按成绩重新分班。”
“卧槽,真的假的?”于柳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的?”
“杨慧听她妈妈说的。”
杨慧是教师子弟,父亲教高三,母亲则是高一年级副组长。
“我天,那老徐肯定也早知道了!他也太不厚道了,居然不告诉我一声。”于柳急得哇哇叫,“我要是以后再考砸几次,就该跟你们说拜拜了。淮哥,你可一定要帮我!”
季淮莫名其妙:“怎么帮你?”
于柳刚想说你只需要把对阮年妹子十分之一的耐心分给我,给我讲讲题划划重点就行了。
结果话还没出口,就见阮年转头,一脸严肃地道:“语文作业就差你们俩没交了。”
季淮不大在意:“把我名字记上吧。”
阮年皱眉:“这是你这周第二次没交作业了。”
这周一共就布置了三次语文作业。
于柳很想在旁边跟着说一句“把我名字也记上吧”,话到嘴边却成了讨好:“阮年啊,借我本作业借鉴一下呗。”
“自己写。”阮年在这方面丝毫不讲人情。
她把收齐的其他班作业送去办公室后,回来跟后座的两个人说:“何老师同意通融一下,你们第二节课前写完交到她办公室就行。”
季淮揉了揉眉心,认命一般,从抽屉里翻出几乎是崭新的语文练习册摊开。
于柳乐呵呵地凑上去:“淮哥,你写完借我抄抄呀。”
季淮漫不经心地笑了:“你敢抄我的语文?”
于柳一愣,这才想起这位大神这次考试的语文成绩好像比自己都还低了几分。
不过即使如此,他居然还能稳坐年级第一宝座,就可想而知其他科目的成绩高得多么恐怖了。
下课之后,季淮和于柳去语文办公室交作业。
教一班语文的何老师看了他俩一眼,直接把还没发下去的期中考试试卷拿过来,翻出他们俩的,挨个教育了一通。
尤其是到了季淮这儿,何老师几乎恨铁不成钢:“季淮啊,你说你,别的科目分数都那么高,语文怎么就刚到咱们班平均分?弄得我还纳闷了半天,你是不是对老师的授课方式有什么意见啊?”
季淮笑了:“老师,当然不是您的问题,是我自己的问题。”
“那你是怎么着呢,就是不喜欢语文?”何老师叹了口气,一副愁得不行的表情,“老师知道你可能不差语文这几分,但是吧……”
她半天也没但是出和所以然来,于柳在旁边小声逼逼:“但是吧,咱们何老师作为年级语文组长的自尊心都被你践踏了!”
结果居然被何老师听到了,瞪他:“于柳你挺能贫是吧,那这次考试的作文怎么还没写完?”
于柳秒怂:“呃……时间不够……”
“我有没有强调过至少要留四十分钟给作文?宁肯阅读理解少答几句,也要把作文写完……”
于柳缩着脖子点头。
阮年这时走进办公室,小声叫了一声“何老师”。
何老师看见自己的课代表兼得意门生,表情总算缓和了点,把一班的试卷和答案都递给阮年后,对站在面前的季淮和于柳挥了挥手:“行了,你俩也先回去吧。下节课讲评试卷,好好听课,找出问题。”
然后又伸手指了指阮年:“我看你们座位隔得挺近的,有什么问题多问问阮年呀。”
季淮这回倒是笑了,从善如流地点头:“知道了,谢谢老师。”
结果当天晚上回家,晚餐桌上,付遥居然开了瓶红酒。
季淮不明就里:“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庆祝你俩期中考试都考得不错呀。”付遥笑眯眯地。
“您怎么知道的。”季淮一愣。
今天才出成绩,母亲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当然是家长群里看到的。”
家长群……
如今还真是个没有秘密的年代。
不过季淮压根不信母亲是因为这个,拆台道:“其实就是您今天想喝酒了吧。”
付遥瞪他一眼:“不行啊?今天白天才想起,昨天是我农历生日,都没好好庆祝一下。”
阮年迅速抬头:“阿姨生日快乐。”
“谢谢年年。”付遥笑得合不拢嘴,又回头控诉儿子道,“看年年多贴心。”
季淮随她去了,跟父亲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奈地笑着摇头。
季泽文晚上还要去公司,付遥便只给阮年、季淮以及自己倒了酒。
倒完才想起来:“年年啊,你不会对酒精也过敏吧?”
“不过敏。”阮年摆手,“我在家的时候经常喝梅子酒。”
“那就好。”付遥放心了,半晌又道,“哎,说得我也好想念岩城的梅子酒了,小时候爸妈不让我喝太多,我就背着他们偷偷喝。”
“我也最爱喝付爷爷吴奶奶酿的梅子酒了。”阮年抿嘴笑。
季淮有些疑惑地插话:“为什么我从没喝过?”
“可能你去的时候还太小了,就没给你喝。”付遥乐呵呵地,“下次放假,带你回去看外公外婆,就能喝到了。”
说起家人,付遥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明天就要开家长会了吧?”
“又是家长群通知的?”季淮笑了,“您现在对学校的消息估计比我们更了解。”
付遥不理会他的调侃,只转头问阮年道:“年年,你妈妈这几天有跟你联系吗?她会不会来?”
阮年一怔,原本要端酒杯的手一顿,默默收了回来,摇摇头。
付遥赶紧道:“没关系的,你爸妈都忙,又离得远。他们要是不能来,我就去帮你和小淮一起开了。反正你们座位都是挨在一起的,有什么资料我也能帮你带回来。”
阮年乖巧地点点头:“谢谢阿姨。”
第二天是周五,班会课前就提前放学了,姚老师也没说太多,反正一会儿有得是要跟家长说的,他们回去自会转告孩子,只让班长张荔,副班长宋菀,以及学习委员季淮和阮年留下来帮忙。
宣传委员之前已经在黑板上写好了家长会的标题和欢迎词。季淮和阮年忙着分发资料和水,张荔和宋菀则负责引家长们到各自孩子的座位上。
结果准备得差不多时,季淮被姚老师叫走了,好像是要让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讲几句。阮年独自继续发成绩单。
走到教室后门附近位置的时候,突然感觉右肩被人拍了一下。
她有些意外地转过头。
“同学,请问阮年同学的座位在哪儿呀?”面前的中年男人笑眯眯地问。
“爸爸!”阮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怎么来啦?”
“来给你开家长会呀。”阮父摸了摸女儿的头,“顺便看看我家宝贝女儿。怎么样,爸爸来了,开心吗?”
阮年拼命点头。
在没有抱任何希望,甚至可以说已经打算接受父母都不会出现的现实的时候,骤然看到爸爸,阮年这一两个月来积攒的全部情绪都涌了上来。
她把爸爸带到自己的座位上,拉着他袖子的手半天都没松开,还沉浸在惊喜和兴奋中。
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可您不要上班吗,今天周五呀。”
“这几天正好来这边开会。”阮父拍拍她的手,“白天去季家拜访过了,顺便拿了一套你的换洗衣服,今晚跟我一起去我们开会的酒店住吧。爸爸明天就走了,想跟你多聊聊天。”
阮年想着明天是周六,不需要上学,便爽快地点头答应了:“那我等会儿找个地方写作业,顺便等您开完会一起走?”
“好。”
父女俩正说着话,季淮领着他妈妈进了教室。
阮父和付遥白天见过面了,此时迅速站起来打招呼:“季淮妈妈,您好,又见面了。”
“您好。”付遥笑眯眯地拉过季淮给他介绍,“这是我儿子季淮。”
“你好。”阮父看了季淮一眼,赞了句,“这孩子真是一表人才。”
季淮赶紧说了声叔叔好。
不一会儿,宋菀的妈妈和于柳的爸爸也来了,几个家长聊了起来。
阮年这才想起手里的资料还没发完,要拉着季淮接着去发资料。
季淮小声问她:“你爸爸来了?”
“嗯,他正巧来宁市开会。”阮年抿嘴笑了,“我也是今晚才知道的。”
许久没见她这么开心了,季淮也跟着心情好了些,连带着对一会儿要在家长会上当众发言都没那么抵触了。
阮年的父亲也在底下看着呢。
*
家长会结束后,阮年跟付遥打了声招呼,便跟着爸爸一起走了。
从酒店的路上,父女俩聊了一路的天。
准确的说,是阮年叽叽喳喳讲了一路。
她太难得见爸爸一面了,也太难得有这样肆无忌惮谈天说地的机会。
独自来外地寄住,升入省城的重点高中,每日过着压力大竞争强的日子……
有太多的感受,只有在这时才能倾泻而出。
阮父耐心地听着,时而追问几句,时而表扬一下,脸上一直保持着笑容,可心里却越来越酸涩。
许久不见女儿,却也陪不了她多久。只不过是抽空来开个家长会,就能让她开心成这个样子,做父亲的心里其实愧疚不已。
他这些年一直在外地工作,为的不过是给两个孩子提供最好的生活。送阮年来宁市读书也是他当时极力支持和坚持的。
可现在看来,虽然满足了孩子物质上的需求,她精神上获得的温暖和幸福感,真的足够了吗?
女儿越是乖巧懂事,越是毫无怨言,就也让他思绪万千。
阮父思虑再三,开口问:“年年啊,你在季家,真的住得习惯吗?”
阮年眨眨眼:“挺好的呀。”
见父亲一直注视着自己,阮年又补充道:“当然不可能像在自己家一样放松随意,但是季叔叔和付阿姨真的对我特别照顾,久而久之,我也不觉得有什么陌生的了。”
“那就好。”阮父稍稍放下了心,他今天去季家拜访时,就被季家别墅的气派和奢华镇住了。后来又特意去女儿房间看了看,布置得漂亮温馨,因为阮年住了两个月,已经显得非常有少女的日常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