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态喜欢——雾下菘
时间:2019-03-18 09:34:12

  她又不是傻子。
  打从第一天认识池砚开始,她就没把他和越沂放在同一个分类里,除了有时候只看到背影,分不太清楚之外,她一直是把他们当成完全不同的两个人看的,哪像姜欣说得那样。
  说着,她打了个激灵。
  回头,正见越沂独自走过,没看这边,似乎是去办公室送文件,只见一个清隽秀气的侧脸,一贯的面无表情。
  她心里一跳,扯过姜欣,“赶紧别说了。”
  “啊?”姜欣还迷糊着。
  “被他听见,我就没脸混了。”竹吟抿唇,伸出一根小手指,暗戳戳指指越沂消失的方向。
  知道他心里有个忘不掉的的初恋了。
  她也没再必要腆着脸上,要被他知道她这些见不了光的小心思……她忽然心烦意乱,不想再想他知道后的反应。
  池砚其实过来找她也没什么事情,俩人闲聊几句,话题扯得很远。
  竹吟才知道他准备读文科。
  出乎意料的是,池砚知识面很广,尤其是在文史方面,口才也不错,竹吟原本只是打算赶紧送他出教室门,不料半路上,听他扯着,居然也还挺有意思,回来时都差点没赶上上课铃。
  好在这节课是自习课,迟到几分钟也没关系。
  “那个,班长,让我进去一下。”她跑得气喘吁吁,好容易到了座位,见越沂已经回来了,心里顿时一抽。
  一班的座位这学期采取的轮换制,他们座位正巧换到了教室后靠窗的位置,不过这次,她座位在里面,靠窗的位置,越沂在外。
  越沂抬眸看了她一眼,依旧是狭长的桃花眼型,不见那晚的勾人,只是一派疏离的清寒,像浮着冰。
  “让我进去一下……”竹吟小声重复了一遍,对上他目光,缩了缩,补充道,“可以吗?”
  她微垂着睫毛,雪白的脸颊,因为热,扎了一颗圆圆的丸子头,露出一段雪腻的脖颈,浮着落下来的绒绒的小碎发,小脸被衬得尖尖,因为刚才的剧烈奔跑,脸颊微红着,落了太阳干净温暖的味道。
  男生沉默着起身,站直了,却没有要从座位里出来的意思。
  竹吟咽了咽口水,纠结了半天,抬腿一跨,想从桌子和他之间挤过。
  太窄,她感觉到他清浅的呼吸,落在她脖颈上,吹去碎发,她耳后烧红了,红着脸想快点挤过身,走到一半,手腕被人捏住。
  力度不算大,却不容动摇。
  他视线很平静,那双好看的桃花眼近在咫尺,眼尾微挑,生得勾人,却被他清冷内敛的气质硬生生压了下去。
  男生唇薄,鼻梁秀挺,都是凉薄冷冽的长相,偏长了一双天生勾人的桃花眼,在这张清隽的脸上形成了一种奇妙的反差,禁欲,却又偏惹人生起欲望。
  竹吟不敢再多看,红着脸,目光下行,他校服穿得整齐,皮肤一点不多露。
  她才发现,在能看到的地方,他脖颈一侧,生了颗颜色浅淡的红色小痣,藏在右耳下方,生在那片冷白干净的皮肤上,鲜活可爱得诱人。
  让人忍不住,就想去怜爱几下。
  他纯情,又容易害羞,不知道,假如,如果她亲亲这里,他会是什么反应……竹吟忍不住想。
  越沂不躲不闪,第一次,就这样平静的看着她。
  这么近距离,对着他的脸,他不害羞了,她的脸倒是一寸寸滚得发烫,最后只能微偏开了脸。
  赵竹吟的反应,分毫不少的,全落在了他眼里。
  男生的眸子一分分冷沉了下去。
  他松开她的手腕,坐下,神情冰冷得吓人。
  之前的那些惹人误解的亲近,和这段时间忽如出来的疏离,一下都找到了理由。
  是因为他这张脸,也只是因为这张脸。
  越沂唇角勾起一丝自嘲的冷笑,这么多年,他就从没在乎过自己长什么样子。
  现在这么看来,是不是还得为爹娘给他生了这幅样子感到庆幸?可以苟且从她那儿偷来一段自欺欺人的甜。
  所以一旦出现了更合心意的替代品时,被放弃,被疏远,是多么自然而然的事情。
  他想错了一件事,赵竹吟和十年前相比,根本没有任何变化,依旧是那个冷心冷肺,谁都不在乎的赵竹吟。
  表面上笑意盈然,温柔主动,表现出来九分喜欢,在她心里,你却根本占不到哪怕一分的分量。
  只是个高兴了拿来玩玩,对你施舍几分甜蜜,不高兴了,就随时可以弃之若履的存在。
  作者有话要说:黑化是个过程,现在还只是个开始,等之后的小竹子搞事把233
  现在作死时脑子进的水,就是以后被某人按在身下哭唧唧时流的泪。
  *
 
 
第38章 三十八...
  南方的晚上,入夏后,总会有那么几分闷。
  空调定时在半夜,“咔”一声轻响,默默停止了制冷。
  竹吟是被热醒的,醒来后,趿了拖鞋,简单的洗了把脸,擦去脖颈上汗水,她忽然觉得再那么困了。
  二楼有个小阳台,刚一推开窗,吹进一股幽幽凉风,撩起她白色睡裙裙摆,一身清爽。
  竹吟推门而入,注意到阳台里已经站了个高大的身影,吓了一跳,看清后,才镇定下来,“哥?”
  是赵微树。
  他听到声音,回头,脸庞笼在阴影里,竹吟嗅到一股淡淡的烟草味,看他修长的指尖一点火光明灭,赵微树看见妹妹,手指动了动,那点火光很快消失。
  “怎么还没睡?”赵微树微皱起眉,手在她额上探过,确定是正常的温度,方才松手。
  “空调停了,热醒了。”竹吟诚实说,“哥,你倒是,怎么还不去睡?你马上就快高考,要好好睡觉吃饭养好身体呀。”
  她担心的看了眼哥哥的脸。
  和她相似的五官,线条更加棱角分明,比起平时,似乎有些苍白,却依旧遮不住的英气。
  他已经基本上是个年轻男人的模样了,宽肩长腿,冷峻寡言,只是眉目间,带几分隐隐的阴郁。
  赵微树平时作息一丝不乱,即使是高三,也很少有超过十二点睡觉的时候,现在都已经是凌晨两点。
  “吟吟,你想让我留在宁市吗?”赵微树没回答她的问题,沉默了半晌。
  竹吟一愣,“哥,你不是想上B大吗?为什么要留在宁市?多浪费。”
  她反应过来,弯唇轻快地笑了,“是为了我吗?没必要啦,我待这里挺好的,能照顾好自己,司凛现在也没那么讨厌了,实在不行,我也可以回G市,爸和韩姨他们明年也差不多办完事回国了。”
  “哥你就放心去B市上学吧。”她摇了摇赵微树的手,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韩姨对我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我现在钱够花,学够上,什么都不缺。”
  她笑容很明朗,看不出一丝阴霾。
  赵微树收回手,良久,在她发上轻轻抚过,力道温柔,隐藏在夜色里的黑眸却一片晦暗,他缓缓开口,“嗯,我走之后,自己照顾好自己。”
  习惯了重逢后的朝夕相处了,想起他高考之后,很快,又要分开了,竹吟一头扎进哥哥怀里,拿毛绒绒的发顶蹭了蹭,仰脸小声道,“哥,我到时候会想你的。”她头歪着,抑制不住的打了个呵欠。
  赵微树是她唯一的哥哥,她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
  如果说,在别人面前,她总像个小刺猬,时刻提防着,要竖起一身的刺,在他面前,她就全然不用,只需要做自己就好,可以舒舒服服的翻出柔软的小肚皮。
  赵微树唇角终于漾起一丝笑,扶正妹妹,“去睡吧。”
  他回了房间。
  抽屉半开着,他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张信封,从北城寄来的加快件,薄薄一封,是一张手术单,北城人民医院,时间是二十年前,10月7号,人流手术。
  病人名字叫赵芸,北城是赵默成和韩芸的家乡,当年,他们都毕业于北城附中,同班同学。
  乔韵和赵默成的婚礼定在二十年前的九月。
  小时候,赵默成工作忙,经常不在家,乔韵在家一人带着他时,经常给他讲故事,说起以前和赵默成恋爱的种种琐事,满脸甜蜜。
  他说一定要让他们母子俩过上好日子;他忙起事业来,有时候可以几天几夜不睡,就连他们婚后,还没度蜜月,赵默成就又接到紧急工作,去外出差了整整一个月。
  像是一块拼图,被拼接上了最后的一块碎片,严丝缝合,一切都尘埃落地。
  赵微树沉默着看了那张手术单很久,最终,闭了闭眼,一用力,撕碎了,盒子重新沉默着回到了黑暗里。
  竹吟看似聪慧大方放得下,有时候,却很偏执,钻牛角尖,虽然从没说过,她却把自己父母的爱情地位看得很高。
  同学,两情相悦,彼此都只有过对方,深情又专一,赵默成和乔韵之间曾经的,短暂却热烈的爱情,一直是她向往,憧憬的对象。
  小时候,赵默成忙工作,半夜回家,甚至都记得给妻子带一束她喜欢的栀子花,就插在卧室床头的花瓶里,让她一醒来,就能看到,在竹吟对母亲模模糊糊的记忆里,一直飘着栀子花清幽的香。
  赵默成是爱乔韵的,竹吟默认这个事实,坚信了十六年,只不过是因为去乔韵早逝,韩芸才有机会插足。
  他不想想象她知道了这件事后的模样。
  他想让这种龌龊不堪的事情,都远离她,一辈子都远离。
  既然吟吟已经接受并习惯如今的生活了,那就让这样,一直维持下去吧。
  *
  竹吟第二天去上学,早自习还打着呵欠。
  果然,昨天晚上不该半夜起来的,没睡饱,一天真的难熬。
  她偷眼看了下身侧。
  越沂在看书,侧脸冰冷,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清冷又疏离。
  一上午了,他没有往这边看过一次,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甚至在上午最后两节课时,他和后排一个男生换了座位,一直没有回来。
  竹吟心里燃起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愤。
  “这个题我不会,可以给我讲一下吗?”她落落大方,拿书敲了敲那男生的手臂。
  那个男生平时在班里闷声不响,成绩却还算得上优秀,受宠若惊,脸一下红了,忙不迭应好,混了半节课,俩人好像就一下熟了起来,竹吟本来话多,和谁都说得起来。
  竹吟又打了个呵欠,因为缺睡,脑子昏昏沉沉。
  她回头看了眼越沂,他坐在后排,背挺得笔直,薄唇抿着,下颌弧度紧紧绷着,却依旧,一眼也没看这边。
  因为想起了什么初恋,所以一下就变成这个样了?
  看上他,她也是瞎了眼。
  竹吟越想越气,中午吃完饭上来,什么都不想干,直接伏在座位上,倒头就睡。
  直到感觉到有人站在面前,轻轻敲了敲她桌子。
  竹吟缓缓起身,睡眼惺忪,视野都模糊。
  想起昨天和池砚聊天时,他说起了一本书,见竹吟挺感兴趣,便说明天中午可以给她送过来借给她看。
  女孩揉了揉眼睛,小脸上残存着睡意,她天生一副软糯的声线,叫谁名字,似乎都带着缠绵的甜,“……池砚?”她迷糊看着眼前人,叫了声。
  “我回来拿书。”男生声线低沉,透着股化不开的冷。
  竹吟立刻清醒了,见他这模样,心里缓缓沉下去。
  不是池砚,越沂黑眸冷沉,唇角抿着,看也不看她。
  “让你白高兴了?”拿了书,他却顿着脚步,没有离开,良久,忽然说,眼眸垂着。
  语气平静,带着几分不加遮掩的讥诮。
  竹吟莫名其妙受了这么久的冷遇,一肚子委屈,在此时尽数炸开。
  “是呀,是白高兴了。”仰起脸时,她表情早就恢复如新,伸了个浅浅的懒腰。
  竹吟没穿校服外套,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校服衬衫,女孩腰肢纤细的不可思议,一伸懒腰,曲线毕露,像是温柔起伏的春水,又像是刚抽条的嫩芽。
  她蜷在椅子上,像只慵懒小狐狸,浑身透出一股不可思议的,青涩的妩媚。
  男生身子紧绷,有些狼狈的移开了视线。
  抬眸,却正对上她的眼睛,微眯着,笑吟吟,嗓音清甜,“我一直在等他啊,谁知道来的是你。”
  她从不会吃亏,尤其是这种哑巴亏。
  男生搁在椅背上的手,骨节分明,冷白的皮肤上,因为用力,透出隐隐的青。
  竹吟温吞的移开目光。
  她受不得他对她冷淡。
  就算是一盆冰水,一座冰山,她也要给他凿开看看,管那下面是爱是恨,是深是浅,是冷是热。
  她就不信,他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她。
  *
  俩人关系在那天之后又发生了变化。
  越沂愈发冷淡,竹吟对他态度却恢复了往常,俩人关系和谐时的样子,甚至要更热情几分。
  那天上课时,竹吟注意到,他右手食指上贴着一个白色创可贴,“你手怎么了?”她凑近,仰脸问。
  “没怎么。”越沂抽回了手,动作毫不犹豫。
  伤在食指上,那他现在握笔写字岂不是会很疼?
  他样子冷下来的时候真的让人很难以接近,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
  竹吟抿了抿唇,“给我看看。”她不管不顾的拉过他的手。
  男生手指很长,骨节分明,皮肤白皙干净,中间覆着创可贴。
  “没什么好看的。”越沂冷声,再度想抽回手,被竹吟拦住,在伤口处一戳,男生好看的眉条件反射的一皱,瞬间被他抹平,竹吟仰脸看着他,“疼就说嘛……”她轻笑,声音甜脆,“说什么没怎么。”
  “你们男生,都这么别扭的吗?”她问。
  “明明想要,就是不说。”她垂眉看着那处伤口,轻轻吹了一口气,细细软软的手指捧着他的手,明明根本没几分力气,他却像是被定在了原地,卸去了所有力气,怎么也抽不回来。
  女孩仰脸看着他,笑容清甜。
  见他呼吸急促,冷白的皮肤上泛起潮红,黑眸清凌凌的,有意不看她,桃花眼那丝压不住的勾人却又出来了,薄唇亦比平时更红,他有意冷淡她,可是身体反应是最自然遮不住的,无论是出于害羞,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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