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在不安吧
这几天阿寒做过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她面前拼命隐藏自己的不安,初玲是有想过要严肃的问问阿寒到底想起了什么,但看他那慌乱无措的模样又觉得不忍。
无论他现在想起了什么那些记起来的事情都让他很混乱,也许等他自己冷静下来后就会告诉她了……初玲不觉得阿寒是会做坏事的人,在他彻底想起自己的身份前都不能抱有怀疑因为现在的阿寒仍旧需要保护,她是在这样说服自己。
“玲玲,如果我骗了你,你会很生气么?”最终阿寒还是问了这个,他知道这样问很蠢,根本就是相当于直接告诉了初玲他想起了什么,但对于现在的阿寒来说这个举动变相的像是对初玲坦白了,这会让他心里感觉好过很多。
“看你骗了我什么吧,这种事情我也说不准的。”初玲感觉阿寒的手有些发凉“而且我生不生气又怎么样呢,我救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看我脸色的。”
阿寒不知该怎么回答,初玲也没有继续往下说,两人只是沉默的走了段路,最后在快要彻底离开闹市的时候初玲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前面不远处被很多人围着的某个小吃摊子。
“啊,那个。”她抬手指指,像是忘记了刚刚的对话般语气轻松的对阿寒说“你要不要吃点那个,是金河这边的特产呢。”
“什么?”阿寒迷茫的顺着初玲的手朝前看去,但是只看见小孩和大人的后脑勺。
“先买一点吧我想让你尝尝。”初玲拉着阿寒快步穿过人群朝摊子走去“顺便也多给师姐她们买些回去,她们可喜欢吃了。”
“玲玲的,师姐?”
“对,也不知道她们现在是不是回师门了,前些日子安守阁很缺人手从我们这里和问云堂要走了不少弟子。”初玲带着阿寒在队尾站定,她也不清楚自己刚刚在慌神个什么所以只能尽快换个话题“说起来你知道金河的灯节么?”
阿寒摇头,见初玲只是目视前方没有抬眼看他觉得有些失落:“我……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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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金垣
白降站在山脚下的路口处, 满脸阴霾的看着正开开心心朝他走过来的两人。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兄。”他盯了眼初玲手上拿着的一大包霜脆子,然后又看看旁边的阿寒, 嘎嘣嘎嘣的咀嚼声正不断从他的纱幔帽后传来, 貌似是吃的很开心“带他单独去做什么了, 留我一个人将尸体扛过来。”
“没什么呀, 就买了点东西。”初玲带着讨好的微笑将那些沾满了晶白糖霜最外一层还包裹着些干栀子碎的小脆球递到白降面前“师兄你吃么?我这是想着要回师门了总得顺手给师姐她们买些零嘴。”
“用我的钱给她们买。”看着那一大袋子白降就觉得抽痛,他偷偷攒的钱已经剩得不多了早知道先前就不该将钱袋拿给初玲“你有没有点良心啊。”
“呃、有一小部分是我的钱嘛。”初玲干笑两声“师兄你最好了。”
听见这后半句话白降的脸色才稍软和了些,但没想到原本在旁边安安分分吃脆子的阿寒开口了。
“师兄,吃一些嘛,好吃的。”说着阿寒还将手里的递到白降面前“玲玲和我,排了好久才买的呢。”
“说了让你不要叫我师兄!”
阿寒被吼的朝后一缩,躲到了初玲背后:“好凶。”
“你……”白降抬手要指,但初玲挡在前面他只能憋着“你少一天到晚赖着我师妹不放,等师父见了你你就给我跟着寺内的那些小沙弥玩。”
“寺内?”阿寒不解的偏偏头“我们, 不是回师门么?”
“哦, 好像是还没告诉过你。”说着初玲便抬手顺着白降身后那条两旁郁郁葱葱的小泥坡山道指上去“这座山的最顶上就是之前说过的金山寺, 而我们的师门便是在金山寺之中。”
金垣门和其他教派不同,并没有自己单独的据点弟子数量也远少于其他,一、开始金垣门是寺内一位法号金垣的武僧, 在五十年前金垣同寺内其余几名武僧去参加那时由五盟所办的比武大会。
参加的原因是因为那时比武大会最终胜者可以获得百年前在普陀寺大火中遗失的红亥舍利,金山寺的住持便让他们去试试看能不能将舍利赢下来带回金山寺供奉。
最后只金垣一人不可思议的凭着最为简单的基本拳法赢到了最后第二场, 然惜败于某位西域来的刀客,五盟的人在比武途中自然是发现了金垣虽拳法质朴,可他天生内力浑厚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便询问他师从何处最后得到了无师自通这个答复。
在金垣带着其他武僧回到金山寺后,住持得知了金垣在比武会上的表现就认为这是某种佛祖的指示,金垣生来如此便应顺着自己的根本进行修炼,那以后金垣闭关十年,出关后听命方丈在金山寺内创建了规模仅十六人的‘金垣门’。
金垣门的日常除了练功和保护寺内舍利,就是分出几人下山扶弱救伤,逐渐的也有人写信或是亲自前来金山寺寻求武僧们的帮助。
武僧扩展门下弟子的方式并不是高调的四处放榜招收,而是随缘遇见弃子便带回寺内抚养至开智,再由他们自己选择是下山,剃度,还是入金垣门下习武。
到现在,金垣门的管理者已从双眼失明的金垣换成了他座下大弟子金无圆,而到现在金垣门内弟子数量也不过四十二,如若此前未遭仙缕教重创,那么是应还有五十六人的。
“说起来最近和我们联络很多的就只有安守阁和问云堂了。”在为阿寒讲解自己师门的时候初玲忽然想起有件事情,她看向慢吞吞走在前面山道上的白降“凌山的那些人好似是都没消息了,他们还在追查仙缕教的事情没有啊?”
“谁知道那群人在想什么,他们掌门走火入魔的事情到现在都不知真假。”白降回头看了眼,发现阿寒脑袋上的帽子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了初玲手里“你让他把帽子取了干嘛。”
“这里没人啊,阿寒一直戴着这个不舒服。”说着初玲就要伸手去解阿寒脸上的绷带“把这个也取了,都是汗……以后待在寺里面就不用再裹着绷带难受了。”
“绷带取了干嘛,那边脸烂成那样看着恶……”白降话没说完就看着初玲面无表情的将脸转向了他,那后半个‘心’字只能顺着喉咙滑回了肚子里“你这胳膊肘朝外拐的东西,取吧取吧真是麻烦。”
“阿寒需要我们的帮助,师兄你为什么总是这么针对他。”初玲将阿寒脑袋上的脏纱布取下来扔到帽子里“还有你觉得是阿寒想要脸烂掉的么,那都是仙缕教的错。”
白降没说话,只是闷头朝山上走。
“师兄是不是……生气了。”阿寒看白降的背影,有些不安的小声说“要不,我还是裹上纱布吧,或者戴帽子。”
“不用,你这些天总是缠着纱布多不舒服。”初玲也没想到白降怎么会忽然生气,她想着只能等回师门将阿寒交给师父后再好好和白降说说这事情。
等三人逐渐靠近山顶的时候周围才听到了些初玲鸟叫流水之外的声响,因为他们走的是后山道,这道比较陡峭也只有金垣门的弟子会走所以是看不见香客的,最终在初玲气喘吁吁的时候他们是看见了在茂密的樟树林中那砖红色的小拱门,拱门后隐约可见并不高的几栋木楼。
一个小沙弥此时正握着长扫帚在门前的小平台上打扫着泥土和落叶,他很快的就发觉了正在朝上走的白降一行人。
“大师兄!”小沙弥拿着扫帚很高兴的对土坡下的两人招手“三师姐!”
也是这时候他看见了站在初玲身后如同脸庞如同恶鬼般的阿寒,不过小沙弥也没有露出惊恐的表情,只是双手合十对阿寒微微弯了下腰:“这位想必是三师姐信中的寒公子。”
白降先是将裹着尸体的草席卷丢到地上,然后伸手从初玲怀里的纸包中掏了几颗脆子塞到小沙弥手中:“别行礼了,快去告诉师父我们回来了,跑着去跑着去。”
“好!”小沙弥将扫帚靠在墙上便风似的跑进了寺内,一边跑还一边叫喊“三师姐和大师兄回来啦!还带了山下的霜脆子!”
“臭小鬼,总记着吃。”白降哼哼几声先抬脚进了拱门,而阿寒跟在初玲身后总是有些紧张,在初玲走进门后他还落在外面。
“怎么了?”初玲看着站在门外踌躇不前的阿寒“进来呀,我们去找师父了。”
“我……”眼前虽然只是金山寺的小小后门,可从里面飘散出来的香火气息和那股肃穆的感觉让阿寒很是不适,他感觉自己是不能进这种地方的“我能不能就待在外面?”
“你倒是想得美,还要我们师父亲自来找你?”白降终于对这两人说话了,他皱眉绕开初玲伸手将门外的阿寒强硬拉了进来“快给我走,去见我师父!”
“哎呀你推阿寒做什么,他害怕的!”初玲慌慌张张的跟上不停推怂阿寒的白降。
“多大的人了还害怕,金山寺里面又没有老虎要咬他屁股!”白降腾出一只手握住初玲的手腕阻止她去拉阿寒“再说了他都能打死那仙缕教的白衣人即便有老虎他也没什么好怕的,只怕是那老虎到要担心自己的屁股。”
“我、我怕老虎的,它们牙齿和爪子好尖。”即便被推的在前面不停趔趄,阿寒还是止不住反驳白降。
“谁知道你到底怕不怕,给我走!”
“师兄!不要再推他了呀。”
原本白降是想带着阿寒顺金山寺外围的石子路到后面的净圆堂去找师父,但走到半路他就见着了带着几名武僧迎面走来的金无圆。
金无圆与其他武僧相比身量高大肩膀宽阔,脖子上和头上还有不少疤痕,粗眉浓密,看起来是个极为不和善的和尚,所以他身上披着浅红色的袈裟看起来十分怪异。
但他大老远看见白降和初玲就露出了笑容:“你们回来了。”
“师父!”初玲也顾不得阿寒了,急急忙忙跑到金无圆面前“我回来了!你交给我铲除仙缕教鼠窝的任务我也完成了,村民的尸体也让人好好的认领了回去。”
“好,初儿是愈加厉害了。”金无圆嚯嚯笑着抬手搓揉初玲的头顶,说话期间抬眼看向了手足无措的阿寒“那位就是你信里说的半成蛊人阿寒是么?”
“是的,阿寒你快过来。”初玲对阿寒招手,让他站到金无圆面前“这是我师父,等会儿就让师父带你进屋子里好好检查一下。”
刚开始金无圆是因为阿寒站的远没怎么仔细看他的脸,现在等阿寒走进他心里才有些惊讶,不过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寒公子,我的徒儿一路上有劳您照顾了。”
“没、没有……玲玲,都是玲玲在照顾我。”阿寒被说的有些慌,一个劲摆手。
白降在后面翻了个白眼,然后抢过阿寒的话头:“师父,先前我们在路上还遭遇了仙缕教的人不过没能留下活口,尸体我刚刚放在后门口了。”
“好的,辛苦你了。”金无圆也不用指示,他身后的武僧就快步朝前去后门扛尸体了。
“寒公子就先随贫僧去净圆堂。”金无圆侧侧身子示意阿寒同他一起“初儿你和你师兄先去和其他人打招呼吧。”
初玲刚想说好,不过站在一旁的白降忽然上前几步:“我有些话要和师父单独说。”
金无圆点点头让白降朝前走了,他最后抬手拍拍初玲的头:“初儿去休息吧,等会儿晚点我会让人来叫你。”
“好的。”初玲的眼睛落到阿寒身上,阿寒也正看着她“你要听师父话乖乖检查,我们晚点再见。”
“恩……”阿寒看金无圆顺着路朝前走了也不得不迈开步子,但总是回头看初玲“玲玲不能一起么?”
“你要脱光衣服的,所以我不能去。”
“可是之前玲玲都帮我脱……”
“嘘!”初玲急忙让阿寒止住话头,她怕让师父知道自己以前帮阿寒脱衣洗澡,这肯定免不了又是一顿啰嗦“不要说,快跟着师父过去。”
“好、好吧。”阿寒只能蔫蔫的跟上金无圆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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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南堂
离开的这几个月寺内南堂里多了三座新的青石塔炉, 炉心内已经铺了厚厚一层香灰,各种莲花灯和柱香都半埋不埋在那香灰里。
南堂是前几年修建在禅堂之前的一个空旷的小石板广场, 原本是用来给武僧和金垣门弟子们练功的并没有特别的称号, 可后来逐渐荒废也就被住持规分来给香客们安置功德炉了, 堂场的角落还分别破开地砖种了几颗半人高的小香樟树, 还没人手臂粗的树干上栓了几条红色的经文布条。
初玲此刻就挤在香客群中到处张望,方才离开阿寒后她就在寺院内到处询问自己的师姐去了哪里,然后得知她们还在山下没有回师门,留在寺内的只有与初玲不怎么相熟的几个同门,她就只能客套的对他们稍微打了声招呼然后就去将买的那许多霜脆子分给了小沙弥们。
分完零嘴的初玲现在就只能无所事事的在寺院之中乱逛,看看池水中肥硕的锦鲤又去看看寺院后的田里又多了些什么花果和蔬菜,虽然金山寺一直名声在外但寺内建筑却远不如其他寺庙看起来繁华威严,可能是因为金垣门的存在让寺庙多少染上了些闲散的江湖气息。
有段日子没回来初玲看着那些再普通不过的木廊柱和歪脖子树都觉得十分亲切,只不过心情倒是没有那番重归故居的轻松和悠闲。
无法安心有一半是因为阿寒还有一半就是因为那远在师门外的师姐和同门。
捕杀仙缕教众人自然是不可耽误的任务, 可初玲是不想看见同门被那样做成蛊人后再回来与他们对峙, 也并不是自己无法狠下心手刃手足, 而是她担心白降和其他人会因为犹豫而受到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