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玲,怎么不说话……?”见初玲只是黑着脸一个劲盯着他看,阿寒便开始心慌“我,我是不是,不该晕倒?对不起,可是脑袋真的,好痛。”
“……”初玲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抬手僵硬的拍拍阿寒的头“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初玲这个举动让阿寒眼睛一亮,他忍不住牵住了初玲垂在他床沿边缘的手:“玲玲……脑袋,脑袋痛。”
“啊?”初玲看阿寒朝他伸手,下意识是想躲的,但最后是忍住了这个冲动让阿寒拉住了她“现在脑袋还是在痛?”
“不知道,不……痛的。”阿寒拉着初玲难受的哼哼几下“我,我就想着来找你了,痛的时候。”
“阿寒。”初玲知道最近的阿寒不会再像这样轻易的和她肢体接触,现在这样子是有些古怪的“我师父给你的那个药呢?你还没喝是不是。”
“我听玲玲的话,全部喝了。”
初玲肩膀垮了下去:“那你现在,可还记得自己是凌山派叛徒一事?”
阿寒被初玲问得一懵:“凌山?”
“对,你是凌山派掌门的儿子,次子,你的哥哥是少主。”初玲弯腰抓住阿寒的肩膀摇晃几下“你的名字是江问寒。”
“……我、我不知道呀,那是我的名字么?”阿寒有些犹豫。
初玲心里并不愿意相信那□□的效力会这么强这么快,可阿寒现在这迷茫的样子也不像是作假,她只能面色纠结的松开了阿寒:“对不起,刚刚是我心急了。”
阿寒看着初玲退后几步远离他的床榻,隐约不安了起来:“玲玲?”
“听我说,之后的几天你会由安守阁的人带走,他们会负责照顾你看管你,而我和其他师兄师姐要去找能够治好师父的解药,以及找出在寺内下毒的人是谁。”
“我不能和玲玲一起去么?”阿寒着急的想要起身,但这时候他才发觉腿上又什么东西限制了他的行动,掀开被子看才发现自己的左脚踝处拴着铁铐子,而铐子上延伸的铁链一直延伸到了床下。
他抬头像是不明白似的看着初玲:“为什么……要拴着我?”
“这个,不舒服……”
“玲玲?”
“阿寒是,是做了坏事?”
几番询问都没有得到回答的阿寒终于带上了些哭腔,他看着站在几步开外一动不动的初玲:“玲玲你不要我了?”
“并非是我要拴着你,是我的师兄他们……也从师父那里知晓了些许你的身份。”初玲看他这模样更是纠结了,她不知道阿寒究竟是不是在装傻,可那药是仙缕教的东西,按理说直接将阿寒毒回以前的傻蛋也不是没可能“阿寒,我不知道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但是现在我还是将该说的说了。”
“从将你救出来后我们就被仙缕教的人盯上了,而我的师父早在我们返回师门前就被仙缕教的蛊毒所控,昨日师父与我私下谈话的时候我发觉……”初玲不确定要不要对阿寒说出自己的假设,但她是认为想要借刀杀人的那人应该是和仙缕教以及凌山派都有关系,不然也无需在意是否要凌山派的人知道江问寒此时正在金山寺之中。
她是在犹豫的,她不想让金无圆白白被人毒害,那对她师父下毒的人做事心细,不然是如何能将她的师父药成半个傀儡,想来肯定是算计过如果金无圆这招不成,那么后来还有计划。
金无圆被毒晕过后他们这些做弟子的会怎么样?肯定是围着金无圆着急想要解药,然后去追捕仙缕教的人,而冠着个‘叛徒’名号的阿寒肯定无人会上心了……
“发觉什么?”阿寒还在扯着他脚踝上的铁链,一边觉得伤心一边又想要靠近初玲。
初玲看了他一眼,似是下了决心。
“我觉得这之中应该还有问题。”
第28章 敏锐
他其实还是撒谎了。
喝下那□□汁之后他的记忆并没有遗失太多, 因为在头痛欲裂近乎快晕倒的时候他勉强运转起了内力,将毒性堪堪抑制住了些许, 不过□□带来的四肢无力他还是无法抵抗。
所以刚刚在听见初玲唤他作‘江问寒’的时候他面色差点绷不住, 此时他就依旧坐在床上, 晃动着脚上的铁链不停在初玲面前装着可怜。
方才初玲也将所有事情告诉他了, 金无圆被蛊毒控制,有人想要害他等等等等,这一系列事情都导致初玲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对待作为‘江问寒’的他,不过很显然这女孩脑袋里面已经稍微有了自己的计划,只是她不确定要不要这样做而已。
起初对初玲撒谎他可能还会有强烈的罪恶感,可现在不知为何他已经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了,想要保全自己自然就不能常说真话……
现在的他已经无需再依靠初玲的保护了,阿寒看着站在不远处低头沉思的女孩,她在告知了金无圆的事情后就一直是那个样子:“玲玲……如果要把阿寒送去安守阁, 也可以, 阿寒明白的, 玲玲的师父……更加重要。”
“是么。”初玲总算是抬头看向阿寒了,她也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不久之前她还骂着不肯吃烧鸡的阿寒是个蠢包包, 现在却要思考是不是真的要将真实身份是凌山派叛徒的阿寒送去安守阁,而她的师父也因为阿寒的事情招了仙缕教的毒手陷入晕迷。
她是很想白降在自己身边, 这样至少她不会像现在这样要强压着心里的惊惧,不过那是一码事这是一码事,阿寒的事情她会更加慎重处理的:“我知道你以前在第一次见到安守阁阁士的时候本能表现出了疏离, 或者说是害怕吧,你现在还记得那时候你为什么会害怕安守阁的人?”
我是叛徒,害怕那群朝廷的走狗有问题么?阿寒藏在被子下的手指抓了抓自己的衣物:“我、我不记得了。”
初玲叹了口气:“你到底忘记了多少?”
阿寒半张着嘴继续装傻,他的口水沿着烂脸一侧留下来都没有伸手去擦,就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怜可悲,他知道初玲不忍心看见他这幅样子。
果然过了一会儿初玲就忍不住掏出手帕上前替他擦了擦口水:“阿寒……我师兄说过安守阁近来有些奇怪,是从太子手下的那位公公上位之后开始的,我并没有什么头绪,但单单听着是觉得有些奇怪。”
“而害了我师父的那人,不想让你被押送回凌山……所以我是觉得这些事里是有些地方说不通的。”说着说着初玲又摇摇头“我给你说这些干什么呢,你现在是又听不懂了。”
我听得懂,阿寒面上有些挂不住,此时他看初玲是认真的在和自己商量事情便有些后悔刚刚为何要装傻,不过有人要害他这点在他看来是并不奇怪的,毕竟自己干的那些事要是没人想杀他反而奇怪了:“那、那玲玲现在是要干什么呢,如果阿寒听得懂的话。”
初玲看了眼阿寒,忽然伸手用力捏住了他的耳朵,捏的阿寒哎呀哎呀的叫了起来:“你是不是还要装傻。”
“诶?诶?我、我没有呀……好痛呀玲玲。”阿寒哭丧着脸,两手搭在初玲的胳膊上希望她能松开自己的耳朵“我、阿寒没有装傻。”
“是么?我怎么感觉你就是在装傻呢。”初玲捏着他耳朵摇晃几下“你从刚刚起不就是若有若无的在骗取我的同情心么?”
“我没有……”
“的确也可以说没有,因为你傻的时候就是那样可怜兮兮的。”其实初玲并不确定阿寒是不是在装傻,她只是诈一下而已“你可以就这样继续装傻,然后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逃走。”
阿寒沉默了,他是知道初玲敏锐,但现在这样看来是敏锐到有些恶心和恐怖了:“……”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说中了?”
“不,我只是觉得你应该更谨慎一点的。”阿寒还是放弃了装傻,他抬手擦了擦流到下巴上的口水“你都知我是叛徒,还这样故意试探……就不怕我杀了你然后逃走?现在做这些事情对我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这只是在虚张声势,那药的副作用大概是要再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了,阿寒他现在基本可以说是武功尽失。
初玲松开了阿寒的耳朵,她也不在意阿寒说的那些,也不在意自己是否是有勇无谋:“如若你真是勾结仙缕教的叛徒,那么对仙缕教的蛊毒肯定比外人要熟悉。”
“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对你提出交易而已。”初玲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的说着 “你如果能帮我师父解毒,或者告诉我们解毒的药该去何处找,我就帮你杀了凌山的少主。”
阿寒看向她:“为什么偏偏是帮我杀了凌山的少主。”
“我以为你勾结仙缕教就是为了害死凌山掌门和少主,现在那少主还活着并且掌握了大势,而你孤立无援,安守阁,仙缕教,凌山派和金垣门的人都在抓捕你。”初玲回避了阿寒的视线,握在身侧的拳头有些颤抖“你难道不需要一个帮手?而且我自认为我的武功能够帮上忙,只要你治好师父,我就马上脱离金垣门,在这之后无论我帮你做什么都和金垣门无关了。”
以前从没有这样想过,阿寒是觉得只要看着初玲就会觉得安心,可现在看着她只会觉得可怜,这女孩说是愚蠢,又不尽是这样,阿寒他觉得初玲会像现在这样多数是因为金无圆和那叫白降的人从小到大都将她当做善人养育。
而往往善人这种东西,会受到的拘束远多于恶人,正是这些拘束让初玲显得那么愚钝和黯淡,不过这样也好,看着自相矛盾的初玲他实际上有些病态的兴奋,她现在还没办法抛下他,因为他还有用。
“你怎么肯定我会给你真的解药呢?或者我根本就不知道解药,只是在骗你?”单是控制人的蛊毒江问寒是略微知道解法的,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这样反问初玲。
初玲紧抿着嘴唇,没有回答。
江问寒就是想看她这幅模样,他脸上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就说吧,我们现在大概也不是之前的那傻兮兮的关系了。”
“如果你骗我……”原本紧攥在身边的拳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松开了,初玲脸色苍白“我就杀了你。”
“好吧。”江问寒笑了两声,他指指脚上的铁拷“那么带我去看看你师父吧,看我有什么办法能治好他。”
作者有话要说: 忽然出现
第29章 离开
“只能蹲在这里等么?这样让我有点难受。”
“……”
“差不多了吧?刚刚已经有两个人出来了。”
“…………”
“玲玲好冷淡啊, 都不和阿寒说话了。”
“请你暂时安静一点,江公子。”初玲心中憋闷, 她此时正趁着夜幕带江问寒溜到了师父静养的房屋外, 两人贼眉鼠眼的窝在一旁的低矮树丛中关注着屋内的动静。
她自然是不敢带着江问寒这已经被其他同门当做眼中钉的家伙大摇大摆从前面进去为师父看病, 所以就只能等这凌晨时分寻找时机悄悄溜进去, 而处于对江问寒的不信任,初玲是用牢固的绳子将他的双手捆住了,这也是刚刚为什么江问寒说他有点难受。
他现在武功尽失,内力无法调理,所以初玲用尽全力用绳子拴住的他的手腕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紧了,感觉手腕都要被勒断了:“快点吧,你这样一直犹豫也是会错失时机的。”
初玲抿着嘴唇没有回答江问寒,从现在的样子看来江问寒差不多是该想的都想起来了,人格已经趋于健全, 这也是让初玲更加烦躁的原因之一, 她隐约能够感觉出来江问寒是她最最对付不来的那种人, 而现在师父的安危竟然和这种人扯上了关系。
“听着。”初玲半举起手指住江问寒的鼻子,但在看见他那半边骇人的脸后又本能的于心不忍,她想起以前那哭哭啼啼说自己很丑的阿寒语气竟是忍不住放软了“……你应该知道我不信任你, 所以进去之后,不要有其他的动作。”
“是么。”江问寒动了动被捆住的手腕, 他是察觉出了初玲语气的变化觉得有些好笑,甚至还不合时宜的觉得可爱“就算我有其他动作你能怎么样?你知道我的底细,所以应该清楚你是打不过我的。”
“不要再虚张声势了。”初玲扭过头盯着不远处还在巡逻的两名武僧“按你现在身处的情况如果能逃出金山寺就早逃了, 但是为什么你还待在这里?并且被我捆着?我之前是思考了一下的,然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你逃不掉,而且即便逃出去,也没有办法保障自己,所以留在金山寺留在我的身边对你来说是现在最合适的办法。”
江问寒的微笑有些僵硬:“是么。”
“是的,而且我又反过去想,的确我没有你厉害,只能在你还是阿寒的时候充当你的保护者。”初玲有条不紊的继续说着“可是为什么你现在还是需要我的保护呢?直接一点想就是因为你现在处于什么原因无法自保了,而我想应该和之前我师父让你喝下的那瓶药汁有关。”
“我师父当时被仙缕教的人控制了,他们想让你继续保持在阿寒的状态,但应该也考虑到你喝下□□后会运作内力抵抗掉毒性,毕竟仙缕教的人做事一向狠毒,所以我想那个药应该是在你催发内力抵抗毒性后发挥出了另一种功效,就类似让人武功尽失之类的,仙缕教很多蛊毒都是这样的双面陷阱。”
“而我看你竟然都无法挣脱开我捆住你的麻绳,所以我的设想应该八九不离十。”
脑袋真是好用,江问寒叹口气:“好吧,的确是这样没错。”
“所以不要再对我虚张声势了,只要你有办法治好我师父那我就会兑现之前的诺言,这点我可以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