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和江恩曼挥了挥手打招呼：“慢慢聊哈，不急不急。”
江恩曼红唇微抿，假意挤出一个善意的笑容，内心里的讽刺却是愈发发酵了，不就是个土包子，还值得顾行倦再三把她搬出来当挡箭牌
许绯捂了捂胸口，就刚才，就江恩曼那气势，她觉得自己再不出教室可能就要被她的眼神给生吞活剥了。
顾行倦长腿翘在课桌上，目送着门口女孩儿的背影逐渐远去，然后等着江恩曼开口。
江恩曼的“心理性洁癖”很严重，回想了想一下那个“土包子”的装扮，立刻从口袋里抽出一张抽纸，把她的椅子擦了个遍，眼神里的鄙夷未曾有过一丝消退。
见顾行倦的神色逐渐漾起不耐烦，江恩曼才端坐着，小声私语：“我昨晚给你消息的时候可能太晚了，你要是没看见，很快就容易忘了，所以我想了想还是当面来问比较好。”
她十根青葱的手指指甲涂了黑色的指甲油，此刻正攥着两张电影票，捏的有些发皱。
“问吧。”顾行倦晃了晃脖子，还算配合。
“你周末有时间去看电影吗？这部电影听说口碑还挺高的，应该不会太无聊。另外，看完电影之后，我们可以去鬼屋或者电玩城。你几年没回来了，江城的改变可大了，就算是给你的回国接风宴怎么样......”
江恩曼一说起来就说个不停，从他去旧金山之后，自己是如何的伤心说到了三家还当邻居时候的事情，顾行倦只觉得耳边嗡嗡不停，小时候还挺文静的女生，长大后为什么可以这么聒噪？
他不由得想起许绯，走路像轻声的猫咪，也有炸毛的时候，话不多但适合当同桌，尤其是给他这种性格的人当同桌。
绕来绕去，江恩曼最后抛出了最后的终极选择问句：“好不好？”
那声音柔的和水似的，可顾行倦像是天生自带抵抗撒娇体质，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而后觉得没兴趣地来了句：“我周末还有别的事情，你找陆宇森吧，他闲的发慌。”
陆宇森此刻打了个打喷嚏，毕竟，不坑好兄弟坑谁呢？
江恩曼对这种回答一脸的不可置信，眼眶立马红了一圈，眼泪锁在眼眶里，嘴唇微微颤抖着，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但这事儿吧，也不能怪顾行倦不怜香惜玉，他一意孤行惯了，轻易妥协还真不太像他的风格。
就在他以为终于能解脱离开教室的时候，江恩曼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哭腔：“等等 。”
顾行倦往前走的脚步没停。
“顾行倦，我让你等等有那么难吗？”江恩曼彻底控制不住脾气，什么伪装出来的温柔级花都见鬼去吧，她吼得歇斯底里，倒着实让顾行倦吓得顿了顿脚步。
他转过身，回头看她还想说些什么。
江恩曼动作迅速地锁了教室门，背部抵着门后面，手指缓缓移向胸口处，她脱了外套，松松垮垮的肩带若隐若现，勾勒出饱满的胸脯。
接着，她动作没停，眼神里透露出戏谑的意味：“不可以的话，我就在这里脱衣服，然后说你非礼我了，傍晚时刻，教室里孤男寡女的，谁又说的清楚呢？”
挑落肩带的瞬间，顾行倦背过去移开视线，现在的状况简直是不忍直视。
江恩曼也豁出去了，顾行倦听得分明，是她手机解锁屏幕的声音。
他的额头青筋显露，是真的生气了，对江恩曼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感到不能理解，出声讽刺道：“你放心，我一眼也不会看。”
“是吗？”她的手指顺着少年挺拔的脊梁一顺下滑，气息如兰。
顾行倦理智尚存，紧咬牙关：“江恩曼，你疯了？！”
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准备踮起脚尖环上他的脖子。
顾行倦的底线被一挑再挑，实在忍无可忍：“别碰我，滚！”
话音刚落，他几乎是夺门而出，还从来没有哪次是像今天这样狼狈过。
气息微喘，他额头冒着细密的汗珠，实在是没想到当初那个天天跟在后头喊“倦哥哥”的小女孩现在能转变得这么大。
舌尖抵着后槽牙，说起来，许绯倒是溜的挺快，他眉头微蹙，走的慌张，竟是连包都没顾着拿。
今天的事情，即使是为了女孩儿的名声，他也不会透露出去一个字，只是他希望江恩曼能知难而退，继续纠缠和做无意义的事情是真的没有必要。
*
这个周末，对许绯而言是悠闲的。她坐在家里听噼里啪啦的大雨声，她这间房背阳，一到下雨天更是阴郁的厉害，只能点开台灯，坐在桌前捧着周立昱给他的资料仔仔细细浏览。
空气中弥漫着凉意，裹挟着泥土的味道，吹得老旧的玻璃呼呼作响。
滴了几滴眼药水，她闭上眼睛缓了几分钟，脑子里不自觉闪现得居然是少年的眉眼，他的每一个眼神和动作，悄然叩击着她的心弦。
果然是心有些乱了，许绯拉开窗户，任风呼啸，试图吹醒她控制不住的念想。
时针于静谧的氛围中拖着沉重的脚步，指向七点时，许母刚下了夜班回来，神色疲惫。
许绯接过她买的菜，分类放进冰箱里，贴心道：“妈，上了一晚上夜班了，我去给你煮碗面，吃了早点休息。”
等锅中的水开始沸腾，许绯开始下面，又将青菜洗干净放在一边，她找了找，冰箱里就一个鸡蛋了，敲碎了蛋壳，蛋黄流出，她将鸡蛋置于面条下方，这样煮起来利用余热可以很快把鸡蛋煮熟。
香味弥散，她挑了一筷子面条尝了尝，味道正好，不咸不淡。
许绯又将两碗面放在桌子上，把有煮鸡蛋的那一碗面条放在客厅的桌上，自己则端着碗筷去到自己的房间里。
见许母还忙着做卫生，许绯劝道：“妈，面条好了，早点吃，别吃凉的啊。”
下星期一要举行开学典礼，她的这份发言稿算得上国旗下讲话，许绯略微思忖，在笔记本上打了一遍草稿，又前前后后修改了几次才算得满意。
季年年给她发了条早安的消息，配上了一个萌萌哒的表情包。
许绯也回复道：“早安呐。”
季年年：“今天也是元气满满的一天呀。”
继而控制不住地给许绯发了条语音：“绯绯，我的生物补课老师昨天说他还没有女朋友诶，啊，单身而且还是男神级别的，我能不能做个梦假装自己还有机会啊？”
许绯：“......”她对季年年这种少女怀春的心理不太能理解，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她还很模糊，若非说要有，难不成是顾行倦上次从她头顶拿下来梧桐树叶的那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大噶多多评论哟
第10章 十分甜
见许绯半天没回，季年年托着腮，有气无力地给她发过去一条语音：“绯绯，你有没有在听啊？是不是又忙着做题去了？唉，我的学习自觉性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手机震动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许绯没继续回季年年的消息，喝了一大口凉白开，压了压内心的躁动。
*
周一的清晨放了晴，一扫周末连下两天雨的阴霾。
许绯来到教室的时候才发现顾行倦居然到的比她还早，打着招呼道：“早啊。”
顾行倦偏着头，嗓音慵懒：“嗯，早，等许老师等了好久了。”
她一愣，心跳不知怎的突然加速，呆呆地问了句：“啊？真的啊？”
他舌尖轻抵后槽牙：“从上周五等到了这周一。”
同学们陆陆续续走进教室，本来安谧的氛围一下子炸开了锅，许绯一时无言，就想起上周五江恩曼找顾行倦的事儿来。
这么说来，她不算不辞而别吧？倒像落荒而逃了。
许绯的睫毛扑闪扑闪的，如奶猫一般乖巧又无辜：“你不是要和那个小姐姐讲话吗？”
说到这里，顾行倦更加窝火，话说出来都像在咬牙切齿了：“她找的我。”
“哦。”许绯神色平静。
她如一丝波澜都没有掀起的大海，而顾行倦的内心，早已如同火山喷发，一点也不想提起那天傍晚的经过。
他很少失控，许绯算不上逆来顺受，但瞳孔不染一丝杂质，看起来格外空，像是对任何事情夹杂着一丝疏离。
如同他第一次找她帮忙送滑板一样。
两人的氛围弥漫着一丝尴尬，不一会儿，许绯软糯糯的嗓音又在耳边传来：“顾行倦，你生气啦？”
顾行倦浑身一酥，心里像被羽毛扫过，表面上淡淡地开口道：“没有。”
“噢......”
然后呢？就这样？
等了半天，顾行倦也没等到下一句，不经后悔起来刚才自己的口是心非。
吴老师看起来心情不错，不过心情好不是她忘记抽查背书的理由，她的手指轻点着桌面：“上次我说要检查谁背书来着？”
陆宇森起哄起的最大声：“老师，顾行倦。”
“对，咱们的小顾同学，那就开始吧，从《荆轲刺秦王》第四段开始。”吴老师语气随意。
顾行倦背的很流畅，他嗓音如碎玉，清澈通透，咬字清晰，背到结束，班上同学都为“某顾学渣”鼓起了掌。
吴老师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顾同学进步很大，也要好好感谢你的同桌呀。”
许绯挺不好意思的，愣是盯着语文课本没敢抬头和吴老师对眼神。
早上第一节 课后，升旗的号角声响起。
讲台下的小兔崽子们蠢蠢欲动，叶远拍了拍桌子，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扫视着是谁屁股已经离开了座位，邵晰被他逮了个正着，不由得迅速挪回步子，一脸贼兮兮的表情。
叶远眉头一皱，开始教育道：“邵晰，你看看别人陆宇森下课有你积极吗？好好反思一下啊。”
陆宇森本来睡得挺香，被叶远老头子的“一顿表扬”给从梦里拽回来了，又听叶远继续道：“好，接下来占用大家两分钟的时间把最后一道题讲完。”
小兔崽子们在内心里哀嚎，表面上仍噤若寒蝉，算得乖巧。
“升旗去吧。”叶远宣布了解放的天籁，一顿桌椅摩擦的声音噼里啪啦的，没一会儿教室就空了。
即使不看校服，看队伍就可以看出来哪个是高一、哪个是高三的，高一的班上基本都排队入场，高三的则手挽手肩揽肩，走得松散，满脸熬夜后的困倦。
周立昱和班上的几个男生并行，手插在裤兜里，露出一节白皙的手背。
“你看前面那个妹子，感觉之前没见过诶，长的蛮好看的。”
“那应该是高一的吧，小学妹嘻嘻嘻......”
“诶，昱哥你觉得怎么样啊？”
周立昱心里一沉，走在他们旁边的是高一的队伍，许绯站在队伍中间，低马尾的碎发扫过她浅浅的眉眼，她脸型很好看，稍微有点肉，倒是很想让人捏一捏。
周立昱手指间关节发出脆响，整个人脸色不太好看，冷哼了一声：“不怎么样。”
旁边一个男生跟着道：“我就说嘛，昱哥只爱学习，你就别给他添乱啦！”
是吗他不知怎的，那种莫名的占有欲冲了他的头脑，一时让他语塞。
主持人宣布着开学典礼的仪式：“新学期，新起点，新征程......”
“下面让我们掌声欢迎来自高一二班的新生代表许绯同学发言。”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一二班的许绯，很荣幸在这里合大家分享我高中三年的计划和想想法。”许绯握着话筒的手在抖，脸上仍是维持着浅浅的笑意。
因为个子高，顾行倦和陆宇森都站在队伍最后面，陆宇森目光一睨，不正经道：“嘿嘿嘿，小学霸真棒。”
顾行倦冷不丁来了句：“那是我同桌。”
陆宇森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是你同桌啊。”
“你跟着瞎起什么哄？”顾行倦一句话怼死了陆宇森莫名的兴奋点。
许绯的眼神虚焦，下了台才松了一口气，捏着稿子的手心全是汗，想着幸好没出错，对着大场子，她就把台下那些观众全当成萝卜，还能让她稍微缓解一下紧张。
微风轻动，台上的女生在一层阳光下好像在闪闪发光，只是她自己还不知道而已。
顾行倦难得噙了一抹笑，笑得粲然。
“笑什么呢？”陆宇森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顾行倦的眸子里有星星点点的光，却是淡淡瞥了陆宇森一眼：“没什么。”
叶远和英语老师对调了课，英语老师抱着一沓卷子进来：“正好和你们叶老师对调了课，连堂呢，就把除开听力的部分做完，我也好对班上大家的英语实力有所了解。”
许绯花了一个小时写完，发现顾行倦的答题卡选择题都涂完了，作文一个字也没动。
考完试，总免不了聚堆的讨论。
“这次卷子好难啊！”
“对啊，我D篇阅读没看懂，一脸懵逼。”
“你们完型第二个选的什么？”
“我选的A…”
“好了好了，别对答案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校服到了。”
刚刚还在吐槽卷子的少年少女们立刻转移了注意力，叫上同伴们纷纷跑出去凑热闹。
江高高一的校服改了版，男生上衣是白色的棒球服，裤子则是全黑，女生的是粉色棒球服配上专门的百褶裙，很是清新可爱。
季年年领了校服后，去洗手间换上试试大小：“绯绯，我总觉得我这套穿着有点大，等会儿去换个码子。”
许绯的一套则不大不小，很是合身。
季年年没把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惊喜地开口道：“绯绯，我发现你很适合穿粉色诶，很衬你的肤色，这校服穿在你身上挺好看的。”
两人从洗手间走向教室，发现叶远像螃蟹一样在窗户外挪动着，暗中观察着班上是哪些人在躁动。
季年年忽地笑出了声音，叶远把头往后一扭，季年年声音高亢地喊道：“叶老师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