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被欺负哭(穿越)——龚心文
时间:2019-03-20 10:48:57

  汴州是战后重建之地,虽然规划出了大量村县,但实际上还是人口稀少,存在着大片的荒地和不少无主的荒屋。
  里正领着杨盛他们来到一处破旧的土宅前。
  此宅用夯土筑的墙面,屋檩上斜铺着苇束做的屋面,屋脊、屋檐和天勾等位置甚至还铺了土瓦。
  虽然因为久无人居,墙面出现崩裂,屋顶的茅草被刮走,开出了天窗,但依旧算是这许厝里的众多荒屋之内,很不错的一栋土屋,甚至比城中士卒们居住的夯土屋还好得多。
  “杨上造你看,此宅本是一殷实人家所居,那一家人在战乱中都没了。杨上造军务繁忙,想必一时也抽不出空闲搭建新宅。兄弟便私下做主将此宅拨给上造,权做落脚之用。日后上造得了闲,再慢慢翻建新屋不迟。”
  这话说得十分漂亮,他的意思是,别人都只分一块宅基地,但我考虑到你也没什么家人帮忙,干脆给你分一块带着旧宅的土地,虽然破是破了点,但收拾收拾就可以用,省得你没空盖新的。
  杨盛连声称谢。
  待里正离去之后,杨陆厚等其余几人欢呼一声,推开那破旧不堪,已经歪了半扇的木门,一拥而入。
  这座小小的宅子,分成前后两列,围着夯土找平的院子,前列有三间大屋,后列是猪圈和茅房以及杂物间。
  院子中有水井和一组石桌椅,一颗大枣树巍巍的靠在院墙边生长。
  虽然土墙崩开数道裂缝,屋顶透光,室内遭遇过数次洗劫,凌乱得很。
  但他们几人依旧难压心中的兴奋和激动之情。
  一个月之前,他们还挤在猪圈一般的奴隶营中,为了能抢到一块干燥点的地方睡觉,跟着盛哥打了无数场的架。
  做梦也不敢想能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田。
  如今,虽然还只有盛哥一人得到了房子。但对他们来说,这就成了一个看得见,摸得着的梦。为了实现这个梦,他们情愿拿命去拼。
  几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迅速的行动起来。
  割来苇束,借来工具。
  修屋顶,砌墙,打扫屋舍,热火朝天的干起活起来。
  杨陆厚打来两大桶水,往屋内重重一放。他忍不住在夯土筑成的塌上滚了一圈,四肢大开,昂面躺着不动了。杨陆厚透过头上屋顶的破洞,看着杨盛正坐在檩上休息。
  “真好啊,盛哥。”杨陆厚开口,“有这样一座院子,再娶个婆娘,往塌上一摆,生几个大胖小子。老子在前线打仗,挣了钱,挣了田,寄回来给他们花。”
  杨盛轻轻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视线看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明日,我自己扛擂木。”
  杨盛低头看了他一眼,从缝隙中丢下一根苇杆。
  “对了盛哥。”杨陆厚坐起身来,“方才我去借工具,发现这整个里都空落落的没几户人家。你得了那么多田地,可怎生是好,总要寻个租种的才是。”
  ……
  此刻在西山脚下,一个老农带着他的一家人,正在田地里忙碌着。
  一位衣着华贵的贵公子,蹲在田埂边上笑咪咪的和他打招呼。
  “老丈,今年庄稼的长势怎么样啊?会是个丰年吗?”
  这位贵公子容貌俊秀,神态温和。身后侍立着一位一脸警惕的黑衣侍从。不远处还停着一辆马车,以及浩浩荡荡的随行人员,排场很是惊人。
  想必是城中的贵族老爷,出来踏青。
  老汉倒也不畏缩。
  “长势好着,这一百亩地,定能产二百石粟,还有余呢。”
  “二百石?这么少?”程千叶愣了一下,脱口而出。
  她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从小生活在城市中,对农业不太懂,但在她的印象中一亩地是能产上一两千斤粮食的才对。
  在这个时代,居然才生产这么点?
  “公子,你是贵人,不晓得这地里的活计。”那老农也不以为意,停下锄头,同程千说话,“这还要是风调雨顺的情况下,老汉把这每一亩地当做眼珠子照看,才能产得这许多。”
  “老汉在西山那一头,也有种一百亩地,那儿靠近汴水,土地肥沃水分充足,倒是有望产个三百石。”
  “老丈,你们家有这么多地呀?”
  “俺家是从郑州新逃兵祸过来的,哪能有这么多地。仰仗咱们主公的恩德,入了晋国籍,分了三十亩田。但我家人口多,每年还得交租子,哪够全家人嚼用的。”老汉搭起肩上的毛巾抹了把汗,
  “好在这里军户多,有专门给士伍落户的村子,这些士伍最近有不少都得了军功,拜了爵,分了田。家小却都还没迁过来,这大把的地没人种,老汉一口气租了两百亩的田呢。”
  “这样能忙得过来么?”程千叶问道。
  “唉,有啥好忙不过来的,有田种,总比饿肚子强。全家人都上,你看,连我那几个小孙子都被叫来帮忙。”老汉指着田间忙碌的几个光着腚的小孩。
  “今年第一年,咱们主公说,不收租子。只要熬过了今年,存些钱买头牛,明年的日子就好过了。”
  程千叶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行个礼,“多谢老丈解惑。”
  “诶,贵人恁得客气,这值些个什么。”
  程千叶看了墨桥生一眼,回身向车队走去。
  墨桥生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放在田埂上,
  “给孩子们买件衣服。”
  ……
  车队抵达西山温泉别院。
  月神泉中,白雾缭绕。
  墨桥生自发自觉的在眼部束上黑布,扶着栏杆,步入泉水之中。
  身侧响起了有人入水的声音。
  一个湿漉的手掌牵起了他的手,引着他一起靠着池壁,坐在水中的台阶之上。
  “还是泡温泉最放松。”一个声音在他身边响起,“真想天天都和你一起来。”
  “桥生。”那个人轻轻说,“你想不想把眼上的布条,拿下来。”
  墨桥生吓了一跳,慌忙中下意识的想要站起身来。
  却不小心脚下一滑,整个人就往水中沉去。
  程千叶伸臂扶住那个慌成一团的男人,把他托出水面。
  “干嘛吓成这样。”她笑着说。
  那个被黑布蒙着眼睛的面孔泛着红晕,连一双耳朵尖都红透了。
  “你不想要,就算了。”程千叶摸摸那个局促的脑袋,“你很快就要出征了,等将来再告诉你也好。”
  他真是可爱。
  程千叶咬着唇,一下一下摸着那个脑袋。
  这个男人表面上什么也不说,但心中却有着这么强烈的情感。
  这样一朵又一朵绽放在我眼前的花,就像是无声的告白。
  让我怎么忍得住?
  程千叶动了一下眉头。
  她的手顺着墨桥生黑色的发丝慢慢往下,摸了摸那立体的眉骨,滑过轮廓分明的脸庞,轻轻用拇指摩挲那双淡淡的薄唇。
  在雾气蒸腾泉水中,这个男人昂躺在汉白玉砌成的水池边缘,微张着唇,一动也不动,眼上蒙着黑布,脸上泛着红晕。
  让我怎么忍得住不欺负他。
  程千叶俯下身,吻上他的额头。细细吻遍他的眉骨,眼睛,鼻梁,到他那通红的耳尖。
  墨桥生畏缩了一下。
  程千叶掐住他的下颚,不让他挣扎。
  她贴在那耳边,用气音述说自己心中的情意,伸出舌尖缓缓的欺负着慌乱的他。
  指腹在那双唇上轻轻来回扫动。直到那双唇因过度的兴奋而变得冰凉。
  程千叶突然停下所有动作,只有用那诱惑人心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想不想要……我吻你?”
  许久,她看见眼前的下颚轻轻点了一下。
  于是,她理直气壮的覆盖了这个男人的双唇。舌尖分开他的薄唇,长驱直入,攻城略地,肆意妄为。
  墨桥生伸出手来企图拒绝。
  程千叶在水中握着他的手腕,按在池壁上,继续深入这个吻。
  墨桥生突然一阵战栗,他一把推开程千叶,从水池中翻身而起,向着远处跑去。他过于慌乱,眼中又不能视物,甚至撞上了一棵树干。
  他一把扯下眼前的黑布,头也不回的消失在树林之中。
  哎呀。我做错了什么。
  程千叶看着可疑的水面,摸了摸下巴。
  回到汴州城内,
  姚天香一脸兴奋的溜进了程千叶的寝殿。
  “怎么样?搞定了吗?”
  “额……”程千叶有些尴尬。
  “什么!”姚天香大惊小怪,“你只是亲一下,他就缴械了?”
  “……”
  “他难道只是中看不中用?”姚天香说。
  两个女人挤在桌前,对着桌面的烛火,陷入了诡异的思索。
  “不对啊。上一次,就是我们成亲的那晚。”姚天香推了推程千叶,“你欺负了他几次?老实说。”
  “这个。”程千叶脸红了,“两……三次。”
  “那就没事,他估计是太高兴了。一下兴奋过度。”
  程千叶托着腮,看着烛火,“唉,我本来只想亲他一下而已,可是他总是那个样子,眼泪汪汪,让人又想疼爱他又忍不住欺负他。我一不小心,就做得过分了点。”
  “听起来似乎有点意思。”姚天香似乎发现了新世界,“改天我也试试。让司马徒哭一次。”
  作者有话要说:  本文中的建筑模型,多参考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出版的《中国古代建筑历史图书》。
 
 
第55章 
  杨盛和兄弟几个同心协力,一天的时间就把房子勉强收拾了出来。屋顶铺好苇束,木门扶起钉好,一把大锁锁上,表示这座屋子已是有主之屋。
  回城之后,杨盛拿出自己的赏钱,拉上几个兄弟一起下了一趟馆子。
  说是馆子,其实也不过路边的一个小摊,几个人头碰着头,蹲在摊边的矮桌边,一人一碗胡辣汤就着两块锅盔,大快朵颐了起来。
  这是他们人生中第一次花着钱,坐在桌椅上,由摊子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吃东西。
  杨陆厚吃着吃着,就抹起了眼泪。
  “这也太他妈的好吃了,简直像做梦一样,感觉昨天我还是个连半片黑硬的侯饼都领不到的奴隶。今天怎么就能坐在这里,端着碗吃饭了?”
  一旁的兄弟拍了一下他的脑门:“行了行了,瞧你就这点出息,还哭了。如今我们遇到了好主公,只要跟着咱盛哥好好混,迟早有你吃香喝辣的日子。”
  “我,我,是这汤味道太厚,给冲的。”
  “你们看那里。”杨盛掰着饼往口里丢,目光落在不远的街道上。
  街道上有一个驿站,门外排着长长的队伍,全是军营中的士兵,人人喜气洋洋,手上或多或少的提着些东西。
  “那是驿站。”食摊的老板对此现象早已见惯不惯,一面端出新出炉的锅盔,一面给他们解释,“主公新增了不少邮驿,专门往返汴州和绛城,城中的士伍们可以捎带家书和东西给绛城的家人。几位看样子也是军爷,若是想给家人捎个口信,带点东西,去那就可以。有专门的邮驿帮忙写信,若是捎带东西却要多花几个钱。”
  在那长长的队伍中,阿元和他的同乡阿黄以及千夫长韩深正排在队列中。
  排到了他们,阿元和阿黄谦让韩深,韩深便也不再客气,他走上前去,从怀中掏出了两千个大钱,摆在了接待他的邮驿面前。
  那邮驿问清了韩深所寄的地址和寄物的数量。
  随即取一张纸,居中对折,一式抄了两份。正中盖了一个花章,让韩深在金额数量上各处按了手印,方才将纸一分为二裁开来。
  一份给韩深,一份备案。
  “可有要捎带的话语。”那邮驿提笔问道。
  “多谢役使费心。劳烦告诉我老子娘,叫她把钱收好了,也不必太省着花,他儿子如今是千夫长了,能挣许多钱。平日里若是媳妇不听话,叫只管下手教训,千万别气着自己,等儿子回去再好生伺候她老人家养老。”
  邮驿把他的话一一记下了,同那两千钱放置一起。
  韩深交办了手续费用,退到一旁等待。
  阿黄上前,摸了摸自己脑袋:“我没有东西,就要捎个口信,给我阿爹和阿娘还有长兄,告诉他们我如今拜了公士爵,分了一百亩田和一块盖房子的地。问询他们要不要一起迁过来,只说这里有咱家自己的地,官这边的老爷们也都不那么凶,好讨生活。”
  邮驿一一记录详细,同样收取了他相应的手续费,给他一份回执。
  等到了阿元,他红了红脸,从怀中掏出一块蓝底的花布,并一小包的钱币。他没有得到爵位,也就还没有封赏,这些还是他预支了两个月军饷,他一分都没有留,全给家里稍去了。
  阿黄吹了个口哨:“哇哦,只寄了块花布,这小子心中就只想着他媳妇儿。”
  阿元忍着羞意,红着脸对邮驿道:“麻烦小哥,告诉我媳妇阿娟,就说我在军营里一切都好,辛苦她照顾好阿娘和孩子们,等我拿了军功,拜了爵,就接她们娘几个到汴州来。”
  杨盛看着这边热热闹闹的情形,向后靠了靠身子,“看到了没,他们这些士伍,大多是绛城周边人士,此次主公发兵琪县,为的是打通汴州和晋国国内的通道,他们这些人肯定比我们还拼。”
  他挥了挥手,让几个兄弟靠过来:“我不管他们如何,这一战打下来,我们队必须拿头等功。别的不说,你们几个,至少都要成为公士。到时候人人有地,有房子,娶个婆娘,生几个小子。我们才算和他们一样的人。”
  此刻,程千叶驻扎的行辕内,
  程千叶正坐在案桌前,听着肖瑾汇报新政实施之后的情形。
  “从他邦流亡过来,落户我们大晋的十八岁以上成年男子均可分到一块三十亩的土地。臣使小吏编排安置流民于里门之内,比邻相连,列巷而居。设里正,亭长,监察教化。而得民众不随意迁徙,安心农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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