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被欺负哭(穿越)——龚心文
时间:2019-03-20 10:48:57

  自己手中的权利越大,越是应时时提醒自己谨记初心,不轻视任何生命,不论他们是奴隶,是士兵,还是仆从。
  “嵬名山此人,作战勇猛,用兵如神,是我心中大患。张馥此计若是能成,我晋国将士不知能少流多少鲜血。”程千叶微微拧着眉,“只是要你二人深入敌境,去那镐京……”
  “能为主公分忧,为国家出力,张先生和小秀都甘之如饴。先生托我转告主公,此计非先生亲去,难以功成,还请主公望万允准。”萧秀坚定的说。
  程千叶不再犹豫,下了决定:“那行,你告诉张馥,务必提前打探好犬戎的没藏太后和梁皇后的喜好。你们记得多带奇珍异宝,去了以后遍使金银,务以你二人安危为优先,不必给我省钱。”
  斗转星移,时光匆匆。
  眼看那郁郁的田野染上了金色,沉甸甸的稻穗转瞬就压弯了腰。
  忙忙碌碌的农夫收了一年辛劳的成果堆入谷仓。
  天空开始飘下皑皑白雪,黑褐色的土地逐渐被银辉覆盖之时,出征数月的大军终于缓缓归来。
  祥瑞降纷纷,望眼过去,一片银世界,玉乾坤。
  隐隐见一座巍峨城都,如那恒古巨兽,虎踞龙蟠在银白的天地之间。
  新筑的城墙坚实而高耸,夯土累实,青砖贴面,敌楼望台铮铮林立。
  象征着家园所在的旌旗在寒风中招展。
  “终于回来了,出征了几个月,咱们汴州大变样了啊。”士兵们兴奋了起来。
  墨桥生勒住缰绳,驻足凝望眼前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
  汴州。
  主公所在之地。
  他夜夜心系魂牵之地。
  新任的千夫长杨盛,策马跟随在墨桥生身后。
  几经沙场,这个打起仗来不要命的男人,爵位军阶节节攀升,如今已成为墨桥生左膀右臂一般的存在。
  此刻,他的心情不像是普通军士那般兴奋雀跃,而是隐隐带着担忧。
  “将军。”他来到墨桥生身边,压低着声音说道,“卑职听闻如今汴州城中,盛传着一些对将军不利的传言。将军可否要慎重一些,且留部分本部人马,在城外驻扎,以防不测。”
  墨桥生侧目看了他一眼,笑了。
  杨盛跟随墨桥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位治军以严谨出名的将军露出过笑颜。
  “阿盛,你没和主公接触过,不了解他。否则你不会说出这样的话。”墨桥生驱马前行。
  杨盛闭口不言,这么长时间来,几番出生入死,素来桀骜的他打从心底认同了眼前这位将军。
  这位同他一般出身奴隶的将军,不论是谋略兵法,治军驭下,身手武艺,都让他心服口服。
  将军对他们这些兄弟,有一颗赤诚的心。
  战场之上,他和无数兄弟的命都是被墨将军亲手捞了回来。
  他实在不愿看着自己一心敬仰之人,对那位高高在上的君主,露出这种毫不设防的姿态。
  墨将军在沙场上素有谋略,想不到在朝堂之上却如此单纯耿直,他这样只怕是不太妙,可惜我如今也别无他法。
  只能寄希望主公不是一个耳根子软,些许流言就自毁城墙的蠢货。
  今年夏初之时,墨桥生率一万兵马从这里离开。
  到了深冬时节,他扫平了从汴州到中牟的道路,带回了五万强兵健马,浩浩荡荡的回城。
  当这位赫赫战功的将军,身着铠甲,出现在朝堂大殿之时。
  林立殿堂之上的文武官员响起嗡嗡议论之声。
  墨桥生跪地行礼,满身荣耀,接受着君王的表彰和封赏。
  他第一次踏上这座轩昂壮丽的大殿。
  殿前宿卫的红衣宿卫长,浅笑着注视自己,那是自己有着过命交情的兄弟程凤。
  站在武官队列之首的俞将军和贺兰将军,面带欣喜向他点头示意,那是一直帮助和鼓励自己的上级。
  大殿之上多了许多他认识或是不认识的官员,他们看着自己的目光,有敬佩,有赞赏,更多的是夹带一些其他情愫。
  但此刻的墨桥生都不在意。
  他唯一在意的是坐在王座上的那人。
  那人玉冠束发,着龙文锦袍,遥坐高台之上,也正在凝望着自己。
  为什么这个大殿如此空旷。
  我和主公的距离是这样的远。
  我甚至不能抬头,细细端详主公那许久不见的容颜。
  如今的墨桥生是一位堂堂正正的将军,下属敬仰,同僚爱戴,沙场之上叱咤威严。
  然而他突然有些怀念起自己还是奴隶的时候。
  那个时候,主人只要轻轻唤一句:桥生,到我身边来。
  他就可以飞奔而去,伴随在主公身侧。
  喧闹的朝议终于结束了。
  墨桥生跨出了殿门,一个个熟悉或者陌生的朝臣经过他的身侧,热情的同他打招呼。
  墨桥生拘谨应对。
  直至人潮散去,他独立在汉白玉砌成的台阶之上,回首看着身后的深深殿堂,巍巍宫宇。
  那位他夜夜不忘的人,就在其中。
  而如今,自己封了爵位,成了将军。却只能迈步离开这里,去到那个新赐给自己的将军府。
  墨桥生叹了口气,转身向着宫门走去。
  “骠骑将军留步。”一个宫中内舍人喊住了他。
  “主公在朝吾殿等着将军,请将军独自前去见驾。”
  墨桥生的眼睛就亮了起来,他抑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
  紧随着那位内舍人,他登上台榭,穿过敞室,走在长长的回廊上,心中的雀跃之情,随着步伐飞扬了起来。
  他越走越快,甚至越过了那位宫人,几乎是跑着跨入了宫门。
  在那屋内,一人长身玉立,宽衣博袍。
  正转过身来,笑着对他说:“桥生,来,到我身边来。”
  墨桥生感到自己的眼眶湿润了。
  “诶,都做将军了,怎么还这么爱哭。”那个人笑了。
  ……
  绛城的郊区。
  破旧的土屋中,
  一年轻的妇人,背着未满周岁的孩子,正扫着院中的积雪。
  她听见了一些动静,抬头向院门外张望。
  破旧的柴门,发出了咿呀的声响,门外是一片白雪的世界,空无一人。
  年轻的妇人叹了口气。
  村中时时传来各种各样纷乱的消息,令人担惊受怕。
  当初,真不该同意夫君出征。即便日子再苦,两个人能够相依相守在一起,总是好的。
  这么冷的冬天,也不知道阿元在战场上是个怎么样的光景。
  “娘亲,粟粥煮好了,我把弟弟抱进去。”年纪小小的女儿掀帘子出来。
  正要接过母亲背上的弟弟,她伸出手却愣在那里,看着院门外惊讶的张大了嘴。
  “怎么了?二丫?”
  阿娟顺着女儿的目光看去。
  院门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那人一身戎装,肩担霜雪,眼中噙泪。
  “娟,我回来了。”
  “我来接你们。去汴州。”
  “那里,有我给你们挣的田地,屋子。”
  ……
  绛城平民居住的垢予街,一座两进的瓦房内传出了凄厉的哭声。
  传达讣告的官员放下了千夫长韩深的遗物和赏赐,宽慰几句,默默离开了。
  这样的人家,他们还要去好几户。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搂着自己年幼的孙子,放声痛哭。
  她的媳妇却愣愣看着遗物中的一块蓝色花布,颤抖着伸出了那双被岁月磋磨得粗糙的手。
  她的男人是一个脾气暴躁之人,动辄对她非打既骂,是一个令她害怕的存在。
  但当这个男人不在了,她才突然意识到头上的天,塌了。
  在这个战乱不休的年代,那个月月给家中寄军饷回来的男人,是在用自己的身躯给她们挣来了一份安稳。
  她颤抖着手,摸了摸那块碎花土布。
  那些传送遗物的官员说,这是韩深战友的心意,是韩深临死之前的遗愿。
  那个一生都没给自己买过东西的男人,却在临死之前想起给自己买这样一块布。
  女人捂住自己的脸,不,我不能哭。
  家里男人没了,我就要撑起这个家。
  他,在汴州给我和孩子留下了田地,房屋。
  我可以的,可以养活孩子,奉养母亲。
  这个家不会倒。
 
 
第64章 
  程千叶坐在案桌后,看似一本正经的看着手中的卷牍,实着悄悄偷瞄着坐在下首,陪伴她阅卷的墨桥生。
  这位在战场上,卓越不凡的男子,到了她面前瞬间又变回那副局促不安的模样。
  他双眼明亮,情绪激动的跨入大殿,来到自己身边,却只是干巴巴的汇报了几句军情,就再也没有多余的话语。
  赐了座,也只是和往日一般低首沉默的坐着。
  程千叶心中暗暗好笑。
  她的大将军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连眼神都不曾向她这里撇过来半分,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地面的青砖,好像那里开出了花一样。
  然而在程千叶眼中,他身上的色彩几经变化,一会慌张,一会期待,一会自责。
  既有趣又可爱。
  终究墨桥生还是按耐不住,悄悄撇了一眼“专注于国事”的主公。
  谁知他发现主公正一手持卷,松松倚着椅背,双目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墨桥生的心乱了,主公这样看着我多久了?
  他嘴角微微勾起,似乎带着一丝看穿自己内心的戏觎,
  缓缓朝着自己伸出了那莹白如玉的手掌。
  墨桥生在恍惚中伸手,指尖刚刚搭上那富有弹性的肌肤,那柔软而温热的手掌一下就拽紧了他的手。
  滑嫩的指腹在他布满粗茧子的掌面轻轻摩挲,牵引着他牵向前。
  墨桥生感到自己面部的血脉喷张了起来。
  糟糕,我的脸一定红透了,他想。
  那人的眼中似乎碎着星辰,那万千光点正轻轻晃动,其中倒影出的是他的身影。
  那双唇微分,开口说出话来,
  “桥生,我好想你。”
  素白的手掌在他眼前举起,遮蔽了他的视野,轻轻掠了一下他的额发,抚过他的眉骨,顺着他的脸庞一路往下,在他的下颚停留片刻。
  蜻蜓点水般的扫过他的双唇。
  那残留在唇端的酥麻之感,直向着他的心肺钻去,久久不能挥退。
  墨桥生垂在身侧的手掌一下拽紧了。
  “你呢?你想不想我?”那人还在问。
  我,我夜夜都想着您,没有一刻不想回到您的身边。
  墨桥生在心中喊道。
  然而他那僵硬的双唇只是微微动了动,却吐不出一个字来。
  但主公已经听见他心中的话。
  程千叶挥手扫落桌案上书册卷轴,把她的骠骑将军按在桌上,咬着下唇,像看着一块稀罕的宝石一般,缓缓俯下身来。
  碧玉端着茶水从偏殿进来,一抬眼见着满地的散落的卷轴。
  紫檀雕花大案之上,那位声名赫赫的墨将军,正被主公压在桌面上“欺负”。
  碧玉吃惊的举袖捂住了嘴,慌乱之间,托盘之上的一个茶杯滚落。
  嗒一声,在地板上摔了个粉碎。
  程千叶从案桌上抬起头来,双唇殷红,气息紊乱,面露出不悦之色,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碧玉急急忙忙退出殿外。
  她背着手关上殿门,靠在殿门之外,满面羞红,捂住砰砰乱跳的胸口想到:“哎呀天哪,原来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啊。”
  ……
  在镐京的皇宫之内,犬戎族的没藏太后,身披纳石金锦裘衣,头戴珍珠饰高冠,端坐交椅之上。
  她看着眼前这位豪不怯场,侃侃而谈的年轻汉人男子,心中忧疑不定。
  他们是来至大漠草原的游牧民族,习惯在大漠孤烟中策马放羊,游牧而居。
  却想不到有一日能一举攻入中原,入主这中原帝都,居住进这恢弘气派的皇宫之中。
  族中的很多人,都被这花花世界迷住了双眼,开始贪图安逸享乐了起来。
  但她,没藏珍珠,西戎族的太后。
  一个年纪轻轻就开始守寡,在群狼环顾的大草原中,一手扶植了年幼的儿子坐稳王位的女人。
  她知道他们西戎一族真正的转折点正在眼前。
  想要控制,征服这个历史悠久,长期占据中原富裕地区的民族。只靠着烧杀抢掠是不行的。她迫切的想要学习,了解这个名族的知识和文化。
  眼前这个名叫张馥的男人,真的能为我所用吗?
  没藏太后开口:“张先生的学识,如同草原的牧草一般丰富。听先生的一席话,我仿佛是迷途中的旅人看见了夜空中的明星,顿时找到了前进的方向。”
  “令我疑惑不解的是,像先生这样的人才,晋国的主君,怎么可能不用最尊崇的爵位供养先生,而让先生有机会来到我的面前呢?”
  张馥摆出他那张招牌式的笑脸,冲着没藏太后拱手:“若人人都如太后这般慧眼识才,张某自然不必如此颠沛流离。”
  随后,他露出落寂的表情,轻叹了一口气:“自从在下的主公老晋威侯仙去之后。新主君倒行逆施,宠幸娈宠奴隶等低贱之人,非但不听我的忠言劝谏,反而数次将我贬斥,甚至把我远远调离政治中心,只打发我处理些杂务庶事。”
  “这就罢了,偏偏那些朝中贵族见我失了势,对我百般排挤,构陷诬害,不久前给我扣了个莫须有的罪名,逼得我不得不背井离乡,逃出晋国。”
  没藏太后同陪坐在侧的妹妹没藏红珠交换了一下眼神。
  没藏红珠冲她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肯定的表情。
  于是没藏太后更加热情的摆出了礼贤下士的模样。当场给予张馥客卿的身份。
  没藏红珠宽慰张馥:“张公不必烦忧,太后娘娘求贤若渴,如今张公既归附我西戎,娘娘自当将你奉若上宾,只需你尽心竭力为我西戎着想,总有你能在那晋国国君面前扬眉吐气的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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