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总被欺负哭(穿越)——龚心文
时间:2019-03-20 10:48:57

  借着为张馥更衣的时候,他方才开口低声询问:“成了吗?先生。”
  张馥把脱下的外袍递给他,嘴角勾起了一丝笑。
  跟随了先生这么长时间,萧秀逐渐能够分辨先生真正的笑容。
  他兴奋的一击掌:“太好了!”
  张馥整了整衣物,在桌边坐下。
  他给自己倒了杯热茶,慢慢品了一会,方才开口:“小秀,我这里有一封要紧的书信,你亲自跑一趟,帮我送回去。”
  萧秀疑惑不解:“我们有专门的传递消息的渠道,为什么要我……”
  他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就跪在了地上:“不,我怎么能在这么紧要的关头独自离开先生。”
  张馥垂下眼睫,慢慢转着手中的杯子。
  片刻后他抬起眼来:“过了今夜,我们每一步都将像走在钢索之上,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我也无法完全把握。”
  “你若是执意留下,就要随时做好……准备。”
  萧秀双膝跪地,昂头看着张馥,没有说话,只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郑州城外,一座座晋国军营团团包围着这座雄伟坚固的城池。
  放眼望去,遍地都是密密麻麻的黑色窝棚,和那些烈烈招展的旌旗。
  无数晋国士兵排着整齐的队列,时时喊着嘹亮的口号,在营地中进进出出。
  给郑州城内的军民带来了巨大的心里压力。
  此时,几个晋国的士兵在营地边上小解。
  杨陆厚站在杨盛的身边,“盛哥,咱们围着这郑州城都有两个多月了?一次像样的冲锋都没有。你说这将军们都是怎么想的呀?这么多人,不说日日人吃马嚼的消耗,就光这每日排的屎尿都快可以把郑州淹了?”
  杨盛整好衣裤,踹了杨陆厚一脚:“闭上你的鸟嘴安静等着,有你夺首立功的机会。”
  二人嘻嘻哈哈的回营地,营中升起袅袅炊烟,意味着平淡等待的一日又将这么的过去了。
  在一墙之隔的郑州城内,
  郑州守将嵬名山坐在行辕大厅,他的面前黑压压的坐满了他部下的犬戎将军们。
  曾经的雍丘守将都罗尾坐在嵬名山左下手第一位,
  他愤愤然道:“卑职素来崇拜将军作战之勇猛。想当初,汉人诸侯联军十余万人浩浩荡荡开至郑州城下。也被将军一击而溃,什么吕宋,华宇直,在大将军的铁骑面前,无不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如今晋国不过五万余人,就这般欺到门前耀武扬威,将军为何令我等在城内龟缩不出,实让卑职不解。”
  右下一位身如铁塔,肤色乌黑的大将,乃是太后的族人没藏元奇,他开口道:“将军,这晋军没什么好怕。当初李文广,韩全林,和那晋国的主君程千羽,一度率军来犯。不是被将军奇兵突袭,轻松击破了吗。”
  他以右拳一击左胸:“只要将军拨我五千铁骑,末将当即出城,杀他们个屁滚尿流!”
  嵬名山黑着脸:“你们都是领军多年的将军,现晋国五万大军围城,我郑州城内军马只有两万余人,你们要我弃坚城高墙的优势,开城出兵同晋军野战?”
  嵬名山心中着实郁闷,他镇守郑州多时,百般经营,又收编了先前汴州之战的没藏裴真败退时的散兵,本来也有五六万兵勇之众。
  数月前,太后却不知为何,频频调拨郑州军马他用,最后只留给他堪堪不足两万人马守城。
  他们西戎一族是马上得来的天下。
  帐中将军,多是争强斗勇之辈。冲锋陷阵时都是一把好手,叫他们蹲在城池之后倚靠着坚壁守城,却是人人憋屈不耐。
  他只好耐心解释:“诸侯联军,看似人多,却各自为政,军中将帅也是良莠不齐。吕宋打到郑州却被袁易之因嫉妒而断了军粮,方被我军轻易击溃。”
  “此次晋军三路大军有备而来,中军贺兰贞,右路俞敦素,左路墨桥生都是不可轻视的猛将。我们明明可以靠着地利守城,只需在城中安心待援,加以时日晋军损耗巨大,自然不战而败。为何要舍弃优势,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呢?”
  都罗尾哼了一声:“无非是一些两脚羊罢了,将军何必涨他人志气?近日陛下和皇后娘娘频频拔下赏赐,犒劳我郑州军士,士气正是大涨之时,合该痛痛快快的取一场大胜,以报答陛下和娘娘的恩义才是。”
  嵬名山忍不住骂道:“两脚羊?却不知当初都将军是怎么败在墨桥生这个两脚羊手下,把我雍州拱手让给晋越侯的?”
  都罗尾被说到痛处,大怒而起,也不行礼,直接甩袖而出。
  众人散去之后。
  嵬名山阴沉着面孔,坐在交椅之上。
  他的贴身侍从,看着他的脸色,愤愤不平道:“将军为我西戎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朝堂之上素来中立。太后和陛下母子之争,却无端端的牵扯到将军。太后娘娘派了没藏元奇,皇后娘娘派了都罗尾,这一左一右安插在将军身边,让将军还怎么领军作战?”
  嵬名山皱紧了眉头。
  晋国,俞敦素同贺兰贞也便罢了。
  他最为忌惮的是那个一身黑铠的墨桥生。
  他曾在战场上同此人短暂交过手。
  此人既悍不畏死,又懂机便灵活,对千变万化的战势把握的既准又狠,天生就是一个将才。
  他也很想和这样一个劲敌在战场之上,酣畅淋漓的各展所长,一较高下。
  可是敌人有坚实的后援,全权信赖的君主,可靠的袍泽。
  而自己。
  嵬名山长叹了口气。
  他的侍从担忧的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说:“将军,小人听说镐京近来盛传着一个流言,说是将军已投倒向了皇后一族。偏偏皇后娘娘又在这当口时不时发来厚赏,小人只怕太后她老人家,会对将军起了猜忌之心。”
  嵬名山苦笑了一下:“太后素有睿智,只能寄希望她能不被流言所惑了。”
  在镐京轩昂壮丽的皇宫之内。
  坐着一手撑起这个强大部族的女人,没藏珍珠。
  岁月的风霜在这个女人的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她两鬓斑白,眼角带着深深的鱼尾纹,已经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人。
  但她微微眯起的眼睛,却透着一股冷静而精明的光。丝毫没有一股年老的疲态。
  她看着眼前坐着的汉人男子,心中不停的盘算。
  “先生也觉得嵬将军完全倒向了皇后吗?”
  张馥开口道:“倒也不全是,但在下却对一事不解。”
  “当初,晋越侯曾连同李文广,韩全林,三路大军合计五六万人马进犯我郑州。甚至还没到郑州城下,便被嵬将军一举击破。在下的前主君晋越侯,当时险些被嵬将军生擒,他独自撇下部众,仓惶一路逃到卫国,才保住了性命。”
  “此次,晋军也不过是五万人马,嵬将军却不知为何,选择守而不出呢?”
  没藏太后的本家侄儿没藏裴真坐于没藏太后之下。
  他一拍桌面,“那还用说吗?他无非是想以此机会要挟姑母多多给他调拨军马,好壮大他的实力罢了。回头他手握重兵,正好帮着梁氏一族同我们没藏家族对抗。”
  没藏太后沉吟不语。
  张馥开口道:“其实嵬将军如何打算,太后娘娘一试便知。”
  “还请先生直言。”
  “太后可发懿旨,命嵬名山限期退敌。若嵬将军依旧坐而不动。那太后便可以抗旨之罪指郑州没藏元奇将军取而代之。以免郑州军马真的落入梁后手中。”
  没藏太后道:“先生却是妙计,但阵前换将,是否不妥?不知为何我心中对那位晋越侯,有些忌惮。”
  张馥笑了:“在下便是从晋国出身,对晋国的实力最为了解。晋国全国兵马满打满算不过也就数万人。可笑的是其中大部分都是凑数的奴隶。晋越侯手中真正的士伍,不过两万余人也。我西戎铁骑二十万人,何惧一小国?”
  “在下以为,我西戎目前最大的危机,是内部不安。基石不稳则大厦难安。娘娘当前还是先以斩断梁氏手足为要。”
  没藏太后想起近来,那个咄咄逼人不停给自己使绊子的梁皇后,和自己那越来越不听话的儿子,心中一阵烦躁。
  点了点头:“拟旨,限嵬名山一月内退敌。”
  作者有话要说:  姚天香:墨哭包,我问你一下,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先哭着睡着?
  墨桥生:Q-Q你还好意思问。
 
 
第77章 
  春日的阳光既温暖又明媚,
  灿烂地铺洒在郑州城内的大街小巷。
  然而在凌乱的街道中,那些偶尔出现行人,无心体会这春日美好。
  他们无一不是阴沉着面孔,低头匆匆忙忙的急行而过。
  只有街边的草木,丝毫不顾人们阴郁而惶恐的心情,依旧欣欣向荣的吐出了无比嫩绿的枝芽。
  嵬名山的贴身侍从阿骨,是一个浓眉大眼的草原少年。
  此刻,他看着那春意黯然的街道,忍不住再三的叹了口气。
  阿骨突然开始想念自己生活在草原上的日子。
  在那广袤无垠的大草原上,
  春天永远是令人欣喜的季节。
  渡过了寒冬的他们,可以和自己的兄弟姐妹们在长出成片成片嫩芽的大草原上,牧马放羊,肆意驰骋。
  在大长天的庇佑下,无忧无虑,高歌悦舞。
  有喜欢的客人来了,就端上自己家里最好的美酒。
  讨厌的敌人出现,男儿们二话不说,只会拔出腰间的弯刀。
  从不用像这些汉人一样,想那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
  如今,族人们抢夺了汉人的土地,似乎也同时丢弃了自己那份坦率的心。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拽着的几页花花绿绿的纸。
  这些汉人围着郑州城两月有余,虽然没有大规模的攻城,但是城内早就人心惶惶。
  各种别有用心的流言蜚语传得到处都是。
  晋军还隔三差五的用他们那造型奇特的投石机,把这些花花绿绿的传单包在布包里,抛入城来。
  散得城头街道,到处都是。
  有些胡言乱语的写着嵬将军已暗中投靠了晋国,指日就要开城投降。
  或是夸张的写着晋国主君又增派了多少多少军马,必要把郑州围得水泄不通。
  另有一些写得是军报,晋军左路的墨阎王,又带着人马,拿下了郑州周边的哪些郡县,已日渐把郑州变为一座孤城。
  当然也少不了煽动城内军民开城投降,写明晋国军队素来优待俘虏的传单。
  花样繁多,真真假假,不一而足。
  阿骨想不明白,这样明显是敌人用来搅乱人心的东西,怎么就真的一日日的把军心搅得乱了起来。
  军中渐渐分了派系,整日的争执不休。
  他实在不想把这些东西,再拿给将军看。
  然而将军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
  阿骨跨进了行辕正殿。
  嵬名山接过了他手中的传单,冷静地一页页看完。
  他沉默了半晌,拿起案桌上一份刚从镐京抵达的太后懿旨递给了阿骨。
  “限期剿敌?”阿骨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文字,“太后不仅没给我们派来援兵,还要我们限期退敌?”
  他无措的看着眼前的将军。
  将军在他的眼中,就是天山一般的存在。不论遇到任何的困境,将军永远都那么稳,从不会慌,也从不会乱,撑得住他们头顶的那片天。
  但这一刻,一动不动坐在眼前的这座大山,竟显得那么孤独和萧瑟。
  “到了这一刻,我即便打赢了这场仗,在太后眼中都会是一个别有用心之人。”嵬名山缓缓开口:“若论行兵作战,我从未怕过任何人。但这次,我可能真的败给一个人,一个可怕的敌人。”
  他阴沉着脸,桀厉的目光穿过行辕的大门向外望去。
  似乎想一路透过坚实的城墙,跨越过田野山川,抵达那遥远的汴州,看到那位坐在行宫中的君侯。
  晋国的主君晋越侯。
  嵬名山没有真正见过晋国的这位主君。
  曾经在汴州城外遥遥一撇,那依稀是一位面容俊秀,斯文白净的汉族权贵而已。
  传闻中他手无缚鸡之力,连马都骑不好。
  他应该穿着汉人那种宽宽大大行动不便的华美衣物。整日在他们华丽的宫殿中,拥着漂亮的女人,或许还有男人。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才对。
  但如今嵬名山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他想起了汴州一役,那时他以数倍于敌的兵力,猛烈进攻了一个多月,但城中的军民却上下一心,拼死守住了那并不算坚固的城池。
  他想起在他兵刃之下身负重伤,却依旧日日屹立在城头的晋国将军俞敦素。
  还有那浑身浴血,却宁死不退的红衣男子。
  那个人叫什么?好像叫程凤,当时此人甚至只是一个奴隶。
  对,墨桥生也同样是奴隶。
  墨桥生进击琪县之时,他曾派人在汴州广散谣言。
  但晋国的主君,毫不犹豫的给了这位奴隶出身的将军以坚定的信任。
  上至这些在战场上烁烁生辉的将帅们,下至那些被俘虏的普通晋国士兵。
  都愿意为他们年轻的主公,在战场上拼了自己的命。
  此时此刻,嵬名山似乎看到这位晋越侯,正从遥远的汴州伸出了他那苍白的手,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用了一种阴险的方式,企图兵不血刃就拿下郑州这块肥沃的土地。
  “想让你的士兵一滴血都不流就得到郑州?未必有那么容易!”嵬名山咬着牙道,“我还真想看一看,你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汴州的朝吾殿内,
  程千叶正对着约定好书籍,将张馥从镐京送来的秘报一字一字翻译出来。
  她将翻译出的每一个字,抄在了那张信纸的空白处,浏览了一遍,眼中露出了欣慰的神色。
  随后,她把那页薄薄的信纸递给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周子溪。
  “这位张公,真乃奇人也。”周子溪看着手中的信纸感叹道,“这样看来,犬戎内部已乱。我军拿下郑州指日可待。臣心中真是有些期待,期待能早日见一见这位张公的真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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