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小甜美——鹿随
时间:2019-03-23 09:55:50

  他真要气死了。
  贺幼霆指间夹着烟,看向远处雾霭蒙蒙的天,幽幽的问了句,“你还喜欢我姐么。”
  秦浩喉结滚动,根本不用思考,“从没停止过。”
  贺幼霆没有说话。
  那年,秦浩十七岁。
  贺思龄比他大三岁,但他从来没把她当姐,他喜欢她,喜欢的要了命,十几岁的年轻男孩,就暗自发誓,要一辈子对她好。
  贺幼霆是兄弟,是助攻,他放假回国,两个人筹划了很久,折了999个千纸鹤,每个里面都写了一句情话。
  那时最流行这个,哪个女生收到,都会得意很久。
  他也想让她得意。
  那个年代网络不发达,手机也不是人人都有,兄弟俩绞尽脑汁想了很多很多肉麻兮兮的话写进去,折成纸鹤。
  她生日那天,秦浩精心打扮自己,准备表白,结果她拉着汤怀礼的手站在他跟贺幼霆面前,一脸害羞,说他们俩好了。
  少年心碎,将千纸鹤玻璃瓶默默藏到身后,那句表白再没机会说出口。
  一晃七年过去。
  秦浩一根烟毕,又点了一根。
  贺幼霆看着他,“后悔吗?”
  后悔吗?
  应该不吧,毕竟当年她喜欢的人不是他,他不想死缠烂打,惹她厌烦。
  秦浩很久没有说话,第二根烟抽完,他平静下来,盯着不远处挂了雪的枯树。
  “其实这么多年,我没有刻意去想她。”
  “不谈恋爱,也不是在等她,只是——”他试图描述自己这些年的心理状态,“没有人能给我她给我的那种感觉,我不想凑合。”
  “她喜欢别人,行,那是我兄弟,我相信他能对她好,我不缠着她。”
  “她结婚,行,我给她当伴郎。”
  “她生孩子,我给她孩子当干爹。”
  “我怎么样都行,只要她幸福,可是,”他还是恨得牙痒痒,“汤怀礼那是人干的事吗?我他妈宰了他的心都有。”
  我护着的人,心里藏了这么多年,宝贝了这么多年,让你这么糟蹋她,欺负她,凭什么?
  就凭她爱你?
  秦浩长得精神,工作也好,家里虽然不是特别富贵,但在首都市中心有两套房子,这在很多人眼中,条件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这些年也有姑娘喜欢他,台里也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他都插科打诨糊弄过去,从不接茬。
  别人以为他是玩心重,或者是想趁年轻好好发展事业,不想谈恋爱分心。
  只有贺幼霆知道,秦浩心里有个不为人知的伤口。
  贺幼霆抬头看了眼,阳台的窗帘还没有拉开。
  那天过后,汤怀礼直接去贺谦那边辞了职,回深圳交接工作。
  谁都不知道楼上两个人的谈话内容。
  贺思龄给贺幼霆打电话:“不要找他麻烦。”
  贺幼霆:“就这么放过他?”
  “我们准备离婚了。”
  贺思龄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一句话都不想多说的样子,“还有小米在,不要闹太僵,你跟秦浩说一声,不要找他麻烦。”
  那天晚上,郁星禾接到了贺幼霆的电话。
  郁父已经出院,在家休养,郁星禾这阵子在家住,也准备抽时间去把租的房子退了,这会儿她正在浇花。
  继母这几天对她格外热情,大概是因为她回来,能帮她分担一些吧,毕竟要照顾一大一小两个人也很辛苦。
  她歪着头,夹着电话,一手扶着大叶子,一手用小喷雾给叶子补水,“怎么啦。”
  他声音低落,“星禾。”
  听出他情绪不对,郁星禾放下喷雾,走到阳台前专心接电话,“你怎么了?”
  贺幼霆似乎很累的样子,声音懒懒的,“想你了,想抱抱你。”
  她笑了,手指头戳着玻璃窗,“才一天多没见。”
  男人嗯了声,“可我感觉好久都没见你了。”
  “我去找你,好不好。”
  28、第028章 ...
  两个人都知道, 说去找她,现在不太可能。
  接近年底,他有很多事要做, 脱不开身, 只是这样说一下, 似乎就真的能去一样,心里稍微舒服一点。
  她握着电话,一缕头发垂在脸颊旁,柔声说,“你是不是有事, 不开心吗?”
  他把贺思龄的事讲给她听。
  郁星禾听完, 心里也很难受, 那个对生活热情, 一向充满活力的思龄姐,现在应该很难受吧。
  如果她现在在她身边,大概会好好抱抱她。
  “你有安慰她吗,小米呢?”
  电话那边说:“这种时候安慰大概没什么用, 只能依靠时间, 自己慢慢走出来,小米在爷爷那, 还不知道。”
  事实上, 贺思龄给他打完电话,他就再次回到她家。
  他帮她把窗帘打开,阳光照进来, 又帮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屋子。
  贺思龄依旧坐在地上,他劝不动,索性直接将她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我给你弄东西吃。”
  “我不想吃。”
  贺幼霆停住脚步,转身看了她两秒,又回来,坐在她旁边,“姐,你一天都没吃东西,昨天是不是也没吃?这样身体受不了,你还有小米呢,你倒下,她怎么办?”
  贺思龄和贺幼霆。
  姐弟俩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从小没有父亲,母亲不在身边,贺思龄几乎是充当了半个母亲的职责,照顾弟弟,保护弟弟。
  她怕弟弟被人欺负,拜托郁星禾照顾他。
  贺幼霆初中的时候经常打架闹事,每次爷爷生气,都是她撒娇卖萌劝半天,爷爷才消气。
  姐弟俩也经常打架,打完没两天又好的一个人似的。
  都说打弟弟要趁早,贺幼霆越长越结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打不过他了。
  两个人的关系也慢慢转变,贺思龄一个人带孩子辛苦,贺幼霆变成了保护她,照顾她的那个人。
  贺幼霆单膝跪在沙发上,将贺思龄搂进怀里,轻拍她的背,“姐,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站在你这边,我会把你和小米照顾的好好的。”
  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好男人那么多,以后我再给你找一个,保证比我帅,好不好?”
  “至于那个人,我听你的,你如果不解气,我不会让他好过,你要是不想再跟他扯上关系,我们就忘了他,就当从没认识过,行吗?”
  贺思龄靠在弟弟怀里,不过两天的功夫,她的脸就瘦了一圈。她轻轻把他推开,手臂撑着膝盖,低头揉了揉自己的脸,疲惫不堪,“我的婚姻早就出现问题,是我太天真,是我疏忽,我和怀礼沟通太少,我从来都不知道,在他心里,我,我们贺家,是这样的角色。”
  她到现在都忘不了汤怀礼说的话,“你是千金小姐,我是穷小子,别人眼里,我汤怀礼就是在吃你的软饭,房子是你的,车是你的,我这个破总经理也他妈是给你们贺家卖命!”
  “在你这,我找不到一点儿男人的尊严,你太天真了,你不了解我,你身边的人你都不了解,出了事,秦浩比你亲弟弟还激动,你知道为什么吗?你什么都不知道。”
  她恍恍惚惚,消化这句话里包含的巨大信息。
  “你每天生活在自己公主的世界里,有想过我的感受吗?别人怎么在背后戳我汤怀礼的脊梁骨,你知道吗?”
  他们毕业就结了婚,贺思龄放弃了自己的专业,选择在家相夫教子,做一个全职太太,本以为会一直幸福下去,现实却狠狠打了她一耳光。
  她甚至有些被他洗脑,觉得是不是真的是自己的错。
  她不想吵架,不想歇斯底里,她还坚持保留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和修养。
  在那个男人发泄完后,她平静的说:“汤怀礼。”
  “我二十岁就跟你在一起,今年我二十七岁,我们生命中最好的年华都给了对方。”
  “我承认,我还爱你,可我不能忍受背叛,一次也不行,所以我们——”
  她撑着沙发站起来,看向他,“离婚吧。”
  其实说出这三个字,贺思龄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如果眼前这个男人还对她有一丝留恋,一丝不舍,如果他求她,说他不想离婚,说不定他们之间还能挽回。
  但事实上,汤怀礼并没有。
  他似乎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或者说这也是他一直期待的结果。
  都说女人提分手,是想让你哄她,而男人提分手,是真的想分手。
  当男人无法自己提出分手时,他会想尽一切办法让女人说出口,比如冷暴力,比如在一切事情上找茬,比如,出轨。
  汤怀礼离开那个家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我会辞职,小米那边你放心,我不会跟你争抚养权,还有,对不起。”
  七年,都结束了。
  ……
  那天之后,贺思龄把自己关在家里三天,再出来时,她似乎又恢复成往日乐观自信的贺思龄,她拖着行李箱,穿着漂亮的裙子,踏上了旅程。
  之前她很想跟汤怀礼一起去欧洲玩,可那时小米太小,汤怀礼工作又忙,一直拖着没去成。
  现在她一个人潇潇洒洒,想为自己活一回。
  后来,秦浩请了年假,跟了过去。
  贺幼霆和郁星禾保持每天一到两个电话,郁星禾变的很粘人,他们的信息发的越来越多,她喜欢把自己在那边遇到的小事都讲给他听,他每次都会耐心听完,然后彼此交换心得。
  日子过得很快,小年那天,贺幼霆公司年会结束,隔天他和贺谦一家,贺季常,带着小米和峰峰,回乡祭祖。
  贺家祖籍东北,在一个不算繁华的村子里。
  但现代社会,稍微富裕一点的农村早已不是以前的模样,现代化设备齐全,房屋很多都是自家建的二层小楼,厕所也从以前的室外旱厕变成室内卫生间,甚至还能洗澡。
  贺家虽然在首都扎根,但在原籍还是有房子的,贺季常隔一两年就会回来住一个月,享受清净的乡村生活。
  他们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事就是举行祭祖活动。
  很多在外地常住的贺家人都会回来。
  贺家在村里很有地位,是大家族,有族谱,还有专门的祠堂。
  老一辈的人都说,贺家往上数几辈,那是清朝的大户人家,有钱有势,后来当了官,又有了权,解放前,贺家人是出了名的不怕死,出过团长,再往上的级别也有,九几年的时候,他们举家迁往首都,一直发展到现在。
  贺家在这里的地位,从来不是因为最近这十几年的风光。
  按规矩,除夕前一天祭祖,提前就要开始准备祭祀用品,这些事倒不用贺幼霆这些小辈操心,自有姑姑辈的人去准备。
  贺幼霆在村里住了几天,每天跟几个同辈年轻人一起打牌,上山抓野物,还带着小米和峰峰去镇子里赶集,日子倒是挺充实。
  洛杉矶。
  郁星禾将家里的客人送走,回到厅里,继母迎上来,“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小伙子长得好,条件好,跟你年龄也合适。”
  郁星禾皱眉:“兰姨,我已经说过很多次,我有男朋友了。”
  兰姨“嗨”了一声,“那怕什么,只要没结婚,就有选择的权力,你在国内才多久,能碰上比这个好的?”
  她顺手指了指桌上的财经杂志,是一个月前的一期,封面是中国知名购物网站乐思优品CEO,照片里的男人年轻帅气,精致得体,“你要是能找个这样的也行,能找到吗?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他是你爸公司的领导,你们俩要是成了,对你爸以后也有好处。”
  郁星禾没看她,把桌上的杂志拿起来抱在怀里,声音淡淡的,“最后一句才是重点吧。”
  兰姨脸色尴尬,“你别多想,我也是为你好,再说刚刚你们两个不是聊得挺好的?”
  “我只是不想让我爸以后工作上尴尬,我送他出去的时候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还有,”她第一次对继母表现出不满,“您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把人请到家里来,是对我的不尊重,希望不会有下一次,这事就到这里,以后不要再提了,我男朋友知道要不高兴的。”
  她说完,没有再看继母的脸色,房门一关,把她一个人留在客厅。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郁星禾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盯着杂志上贺幼霆的脸看,手指触碰到他下巴的位置蹭了蹭。
  他一向过的精致,本身又年轻朝气,皮肤好,这照片跟他本人差别不大。
  杂志是郁星禾出门的时候无意间看到的,她买了回来,没事就翻一下。
  她的脸靠在杂志上,贴着照片发呆。
  其实这段日子,她在这里过得很不开心,继母莫名其妙对她热情起来,她本以为她们的关系会有所缓和,后来才知道,她只是想把养父公司的一个年轻领导介绍给她。
  美其名曰为她好,实际只不过想讨好领导而已。
  养父说也说不听,两人时常会吵起来,一点家的气氛都没有。
  她想回房东太太那里住,又觉得这次就是为了养父回来的,如果出去住,不如回国。
  她看了眼时间,国内现在是半夜两点钟,他应该睡了吧。
  好想听听他的声音。
  不知是有心灵感应还是怎么,他忽然就打电话过来,郁星禾一下接起来:“喂?”
  他低笑,耳边似有风声,“在干嘛?”
  “你怎么还不睡觉?”
  “被他们拉着打牌,忽然想你了。”
  她眼睛有点湿,挺委屈的,“我也想你。”
  听到她要哭,贺幼霆有点受不住,“别这样,你再哭,我就要订机票了。”
  “不要,”她马上止住眼泪,“那么重要的日子不要缺席,我没事。”
  他们聊了一会,贺幼霆柔声软语,让她心里舒服很多。
  挂掉电话,她就再也坐不住了。
  现在,立刻,马上,就想见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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