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力氪金[综]——川上羽
时间:2019-03-25 10:00:19

  这对父母就好像柴薪一样,我想。
  他们甘愿将自身投入炉火,别无所求,只盼望能够稍许照亮女儿前行的道路,让她展翅高飞,前往更加遥远、更加幸福的所在。
  但是,他们燃烧自我点亮的熹微火光也好,梦想中触手可及的美好未来也好,都在那一年漫天纷飞的大雪中熄灭,化为一捧冰冷的残灰。
  他们什么都没有了。时至今日,他们什么也不要,什么也不求,只想为唯一的女儿讨要一个公道。
  如果连这点微小的愿望都无法满足,那我简直是个一事无成的废物。
  但同时我也明白,即使揭发了三条院修平和他那些狐朋狗友的作为,他们当年“身为未成年人”的事实也不会改变。
  未成年人犯罪最大的棘手之处,就在于“他们所受的惩罚无法与罪行相当”。
  这固然是考虑到未成年人心智尚不成熟,基于保护少年、鼓励他们复归社会这一理念制定的法律,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其中却无法反映受害者一方的心情。
  “只是因为未成年就能原谅吗?!那我们呢,我们亲人受到的伤害呢!!谁又能赔给我们?!!”
  ——如此痛哭质疑的家属,迄今为止,我已见过不止一次。
  我很为他们难过。
  但我没有办法。
  其实我刚一迈进病房就注意到,在桐山夫人手边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本边角翻翘、被人反复摩挲,早已破旧不堪的《刑法》。
  我可以想象,在过去无数个不眠之夜里,桐山夫妇曾经无数次一条条地埋头查阅,逐字细读,希望从中找到自己渴望的“公道”。
  然而,《刑法》不仅是为了“惩治恶人”,同样也是为了“警示人不再作恶”的法律。所以在刑罚之外,法律始终会为人保留一丝悔改向善的余地。
  即使明知世上有屡教不改、怙恶不悛的犯罪者存在,这条宗旨也绝对不会动摇。
  这就是法律的神圣庄严之处。
  与此同时,也是我们执法者无能为力的悲哀之处。
  因为世界上没有完美的法律。无论怎样殚精竭虑地修缮弥补,始终都免不了会有漏网之鱼。我们不能违背程序正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溜走。
  “抱歉。”
  最终我只能抑制着情绪平淡开口,“我保证,我会让他们在法律范围内接受严厉的惩罚,不会让他们逍遥法外。”
  “我知道。”
  桐山夫人像是呓语般喃喃说道,“你们只能做到这一步。即使只到这一步,我也谢谢你,还愿意为夏花做这些事……”
  “您能理解就好。”
  “可是。”
  她忽然话头一转,细若柔丝的嗓音中闪过一道锋芒,“为什么只能做到这一步呢?因为他们年少、幼稚、不成熟,就要让夏花来承担这份幼稚的代价吗?”
  “这——”
  “我知道,警官小姐。我和丈夫兢兢业业一辈子,都是遵纪守法的人。我教夏花与人为善,教她退一步海阔天空,从没想过要与谁过不去……我也懂得给青少年保留改过机会的道理,可是,那些人真的有可能改过吗?就算让他们平安长大,大概也只会成为残忍无情、损人利己的大人?”
  “……”
  我无言以对。
  从三条院修平、浅井美弥这些霸凌者的态度来看,他们不仅丝毫没有反省,而且至今都没有把夏花的死放在心上。
  除了对雪女复仇的忌惮和恐惧之外,对他们来说,一个无冤无仇的同班同学因为自己而死,就像是“门口大树上死了一只蝉”一样无关痛痒的小事,反而乐得清净。
  最令人齿冷的是,他们恐怕至今都不认为自己有错。
  ——不就是欺负吗?
  ——不就是拿她开一下玩笑吗?
  ——未成年人年少轻狂,在学习压力与青春期敏感心态的作用之下,行为上多少有些乖张出格,真的有必要代入成人世界的法则,上纲上线吗?
  每次谈论到校园欺凌问题,诸如此类的观点总是甚嚣尘上。
  关于这一点,我只有一句话用来回应:
  ——都在放什么五彩斑斓的屁,一个个炸得跟烟花似的,还TM挺好看。
  但我不能在受害者家属面前这么说,只能再次低头劝慰他们:
  “我们一定尽力。请节哀。”
  我无法回答桐山夫人的疑问。在大多数未成年人犯罪案件中,受害者家属的愤怒与疑问,或许永远也得不到回答。
  就在我们离开之前,桐山先生双手递给&gt&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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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张照片,颤声说这是他们“最后的证据”。
  那赫然正是传说中“大家邀请夏花父母一同拍摄”、实际上却无一人愿意保留的毕业照。桐山夏花犹如一点污渍,一块丑陋的疤痕,除了与她相依为命的父母之外,没有人还想和她站在同一个相框里。
  在那张照片上,包括施暴的三条院和浅井在内,每个少年都在笑。
  在我看来,那笑容就好像薄薄一层面具,贴得不大严实,豁开了一道缺口,暴露出底下大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而另一边,桐山夫人怀抱着夏花的黑白遗像站在照片边缘,苍白美丽的面容如同废墟一般了无生气,桐山先生紧紧搂着她的肩膀。
  遗像中的夏花也在笑,笑得那样灿烂鲜活,就好像一整朵随风飘零、委顿在地的山茶花,不知自己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仍在自顾自地鲜妍明媚着。
  那是永远也无法复得的明媚啊。
  ……
  ……
  在那以后,我前往山田所在的病房,又从三条院小姐手中收到了第二张照片,也就是怪谈中传得沸沸扬扬的“灵异照片”。
  我们互相传看一圈,照片中那道诡异的白色人影倒是真切无疑,乍一看直让人瘆得慌,并非三条院夫人信口编造。
  “你们怎么看?”
  我对于异能以外的超自然事件并不精通,只能向岩窟王他们求助,“卖药郎说过,雪女是异能与‘物怪’的结合体……”
  “在我的时代,好像还没有这种生物呢。”
  恩奇都歪着脑袋若有所思。
  “如果是熟悉死灵的艾蕾什基伽尔,或许能够看出些什么端倪。不过,这也不一定就是死灵?至少我觉得不像哦。”
  “关于融合这一点,大体上应该不错。”
  岩窟王则是笃定颔首,“之所以会呈现出类似溶解的面貌,多半也是与‘物怪’融合所致。若是将其与物怪分离,恢复本来面目,或许意外的清爽也说不一定。”
  “这么说来,在日本传说中,雪女的确会改变自己的相貌……”
  我蹙眉沉思片刻,忽然又生出一个新的猜想:
  “那么,会不会是这样。某个人的异能与类似雪女的‘物怪’融合,所以可以自由改变相貌,幻化为男人或者女人,潜伏在每一个加害者身边?”
  “非常合理的推断。”
  岩窟王挑起唇角来轻轻一笑,那笑容中似乎颇有几分冷言相讥的味道:
  “多可笑啊。雪女一直都注视着他们,等待他们悔过。而他们却浑然未觉,什么也没有改变,只是径自从顽劣少年成长为了恶劣的大人……如今,‘未成年’的身份可再也保护不了他们了。”
  “就是啊。居然特意等他们长大才展开报复,雪女到底有多温柔啊。”
  我一边重重叹气,一边将两张照片摆放在一起来回比对。完全是不经意地,我忽然察觉到了其中某种相通之处。
  “这里,雪女所站的位置——”
  “唔咳咳咳咳!!!”
  就在我招呼岩窟王过来细看的当口,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山田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三条院小姐连忙上前替他顺气:
  “山田哥,山田哥!你没事?”
  “没、没事……咳咳咳……小姐,这里有护工陪着,你不用亲自做这些。”
  “我乐意,你别管。”
  三条院小姐俏脸一抬,语气坚决且不容置喙,但丝毫不让人觉得颐指气使。
  “妈妈和哥哥都不把你当做家人,什么乱七八糟的活都丢给你干,爸爸又忙得不着家。要是连我也对你不闻不问,那我们这一家子都成什么了?我说过多少次了,山田哥,你不用这么低声下气的,尤其是对我哥,他这人就不能惯着。你看看,妈妈都把他惯成什么样了!”
  “正是如此。她一心为你设想,辜负少女的美意,未免太过不解风情。”
  岩窟王也随口帮腔——虽然他对三条院小姐(花钱召唤的恩奇都)颇有微词,但另一方面,三条院小姐天真烂漫、活泼刚强,某种意义上很像是《基督山伯爵》中描写的海黛,似乎很能讨得埃德蒙·唐泰斯的欢心。
  山田寡不敌众,只好顺着他们改口道:
  “咳咳,那么小姐……呃……由罗,我就恭敬不如从命……”
  (YURA?这孩子名叫由罗?确实像个有文化的富家小姐,真是个好名字。)
  眼看由罗小姐与山田相处和睦,我不由好奇多问了一句:
  “说起来,三条院夫人为什么这么讨厌山田?他不是老先生故友的儿子吗?”
  “哪里,你太抬举我了。说是‘故友’,其实我父亲只是老先生的下属罢了。”
  山田慢慢偏转头来,气若游丝地苦笑道。
  “老先生不计较身份地位,愿意收留我,可旁人却未必愿意这样看待。在夫人眼里,龙生龙、凤生凤,我父亲是老先生的下属,那我就合该做少爷的跟班,如果妄想和少爷小姐亲近,那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自讨苦吃了。”
  “哎呀,你可别听她的。那都是我妈妈在那儿异想天开,以为山田哥想要入赘我们家,谋夺三条院的家业呢。”
  由罗小姐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眼神却十分认真严肃,乌黑瞳仁中跳跃着坚毅的光。
  “我才多大呀,你说妈妈她都在想些什么?等我长大以后,跟谁亲近、和谁结婚,那些事我自然会判断,不用她从现在开始操心。”
  “…………”
  “不是我说,这孩子心思未免太通透了。她才多大呀,她是天使投胎吗?”
  我忍不住压低声音转向岩窟王道。
  “Master,你清醒一点。天使不会投胎,这是两个不同的宗教体系。”
  岩窟王沉着冷静地回答。
  ……
  ……
  转过两个病房后,我原本有意再去审问一番胃穿孔的修平少爷,不过据说他正疼得死去活来,神志迷糊不清,说不出一个连贯通顺的句子,也只好就此作罢。
  ——雪女的报复,远比我们想象中更加严酷,更加毫不容情。
  临走之前,我反复权衡、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拐弯抹角地向由罗小姐提了一句:
  “那个,由罗啊,我欠你的那些氪金费用,能不能稍微宽限我一段时间?还有,利息能不能稍微低一点点……?”
  “……”
  由罗闻言大惊,不自觉地把一张樱桃小口张成了哈密瓜。愣怔许久之后,她方才一脸错愕地开口道:
  “你在说什么呀,姐姐!那只是我的零花钱,又不是什么家族产业,我喜欢送给谁就给谁,当然是送给你的了!!”
  我:“啊?????”
  真滴吗,天下间真滴有的午餐吗???
  “清醒一点,茜。”
  岩窟王一脸悲悯地轻拍我肩头,一天内第二次说出这句话:
  “你眼中的‘午餐’,其实不过是别人手头落下的面包屑,除了你之外,本就不会有人放在心上。话说回来,至多不过是三百万,这点小钱又何必斤斤计较。”
  我:“啊???你说啥???我嗓子堵了我没听清?????”
  恩奇都笑靥如花,也在一边顺理成章地插话:
  “我是不太清楚‘三百万’在现代的价值啦,不过要说财富,我觉得Master的整个……嗯,账号?也抵不过吉尔宝库里的任意一件珍宝。所以不用在意,毕竟吉尔可是会把财宝拿来丢啊。”
  我:“你能不能不要把我和他比,这是对庶民的新型羞辱吗?????”
 
 
第41章 人活着就要踏过修罗场
  “没错, 就是这里。关于照片中‘雪女’的站位, 你们有察觉到什么异样吗?”
  回到特务科以后, 我立刻将方才(身为底层贫民)的挫败感置于脑后, 拉上二系同事们召开了案情讨论会,直言提出自己内心的疑点。
  “你说异样,莫非是……”
  同事们一个个都将佛光锃亮的脑门凑在一处,互相挤眉弄眼,踌躇好一阵子才试探着开口道:
  “灵异照片里的‘雪女’, 恰好就站在毕业照中夏花父母的位置?”
  “是的。两张照片中的站位分毫不差, 怎么看都不像巧合。”
  我郑重地点头肯定。
  “不觉得很奇怪吗?如果雪女就是桐山夏花, 她怎么会知道毕业照中父母的位置?雪女第一次现身是在毕业三年后,她不可能亲眼目睹现场。难道夏花变成幽灵以后,特~意绕回家查看了照片,又特~意按照这个位置显形,吓唬这些没心没肺的老同学?作为复仇的厉鬼来说, 这路线未免太过曲折了。”
  “谁知道呢,猫也会玩弄将死的老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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