矜荣——白小圆
时间:2019-03-30 09:11:21

  周氏一听,气的火冒三丈,这个成日里只会用下半身的贱驴!什么香的臭的荤素不忌,如今竟然连胡人的家眷都要沾一沾!
  正当她要想办法去将云茂弄出来时,却没想到云茂竟然春风满面的自己回来了!
  周氏恨得牙痒痒,面上却没露出一丝半点,这种事,自从当年贴身丫鬟那事以后,就没消停过,如今不过是换成外室,她当然有的是办法,让这个外室和那些贱人们一样去死一死。
  当天晚上,云茂强按下要去西泉坊的心思,反复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得手了,就要晾她两天,不然以她的性子,以后还不骑到自己的头上去!
  想起那两日的滋味,他再也没心思去姨娘房里头,如此辗转反侧到半夜,方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云茂早早就起来,好生把自己捯饬一番,先是去衙门告了个假,遣了随从们,还去那家车马行租了匹马,又去流芳阁买了支珠钗,路过清香斋时,包了几包热腾腾的糕点,快马朝西泉坊驰去。
  西泉坊的十字街,热热闹闹站满了人,个个伸长了脖子瞅着最东边的那户人家,窃窃私语。
  云茂不明所以的顺着众人目光看去,心里倏地一紧!
  他慌慌张张从马上滚下来,糕点洒了一地,手里紧紧攥着那支装了珠钗的锦盒,跌跌撞撞往那户人家跑过去。
  只见原本朱红色的大门已经被烧成碳色,正屋和东厢整个都塌成一片,冒着滚滚的浓烟,空气里弥漫着房屋和……尸体烧焦的味道,直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真是惨呀,昨天半夜,突然就走水了,火势大的人根本就进不去!”
  “这可不是普通的火,听官府的差爷们说,倒像是仇杀纵火,不然不会烧的这么快这么狠!”
  “是啊是啊,火是从东厢烧起来的,听说是那个刚及笄的小娘子住的房间,啧啧,太惨了!”
  “肯定是纵火,这么大的火,跟瞅准了一样的,只烧了东厢和上房,连着隔壁的西墙,一点事儿都没有,不是寻仇是什么!”
  “啧啧,你是没看见,早上抬出来的几具尸体,都是女的,太惨了!太惨了!烧的面目全非!”
  云茂怔怔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心口就像是被这把火烧成了一个大窟窿,嗖嗖的刮着冷风,怎么填都填不上。
  怎么就死了呢?怎么就这么死了呢?前天还是活生生的人,那么娇,那么美的在自己怀里,怎么不过一夜的功夫,就死了呢!
  他手里攥着那只锦盒,跌坐在地上,看着魂牵梦萦的小院变成了废墟,觉得自己连亲爹死的时候,心里都没这么难受过。
  “哎呦,云大老爷,可算找到您了,您租的这马又跑回咱们车马行了,小的放心不下,赶紧来看看您。您是不知道,上次您租了马,人却找不见了,伯府的世子爷差点把咱们小店给拆了,要不是找到马又找到了您,世子爷恐怕真会把咱们全抓进大狱里呢……”
  车马行的伙计在云茂面前絮絮叨叨地说着,终于让云茂回过神来。
  “你说是谁?再说一遍!”云茂阴鸷的眼神死死盯着伙计,恶狠狠问道。
  伙计吓得吞了吞口水,战战兢兢地回答:“开国伯府……周世子……爷。”
  云茂气凸的一双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转,面上闪过一丝杀意,咬牙切齿迸出两个字:“周……氏。”
  他一把夺过缰绳,翻身上马,往云府疾驰而去。
  云茂杀气腾腾的一直冲进如意院,周氏被丫鬟们簇拥着,正在院子里指挥着花匠侍弄那几盆牡丹花。
  云茂看见她们那一张张笑脸,就觉得刺眼的很,二话不说,甩开鞭子朝人群抽去。
  丫鬟们尖叫着四散开,周氏猝不及防的被一鞭子抽倒在地,她急忙护着脸尖叫道:“你这是发的什么疯!来人!快来人啊!”
  云茂只是冷笑,半分不留情面地朝周氏身上死命抽去。
  丫鬟们有了上次的教训,不敢在一旁傻愣着,一反应过来,便争相拼死护在周氏身侧,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周氏看云茂像个疯子一样,顾不上身上火辣辣的疼,拔腿就往屋子里跑。
  云萱听到院子里的动静,急匆匆跑来,看见自己亲爹这个架势,吓得尖叫出声,又见鞭子就要抽到周氏的身上,不管不顾上前抱着云茂的胳膊。
  云茂双目血红一片,看着周氏想要逃,想着被她活活烧死的那个人,想逃都逃不掉!心里大恸,恨不得立时杀了周氏为她报仇!
  盛怒之下,他拼尽全力将云萱甩了开去,云萱被他像破布一样甩到地上,闷哼一声,口中竟生生吐出血来。
  丫鬟们惊呼出声,周氏看到云萱这般惨状,疯意乍起,突然瞧见散落在地上的花剪,把心一横,扑上去,拿了花剪就往云茂肚子上捅去!
  太夫人许氏听到赵妈妈的禀报,慌忙带着一帮子人往如意院赶,刚进院门,就看见这一幕,大喝一声,家丁们蜂拥而上,却也没来得及拦住周氏的剪子……
  云茂只觉得腰间一痛,停下身子,低头看见周氏戳在他腰上的那把剪子,还有周氏脸上狰狞的、愤恨的目光……
  “你这个……毒妇……”他咬牙切齿地说完这句,生生昏死过去。
  周氏清醒过来,脸上刷白一片,回头看向许氏,手脚冰冷的跌坐在地上。
  许氏扶着赵妈妈的身子堪堪站定,焦急地喘着粗气吼道:“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请大夫来救人!”
 
 
第096章 是谁
  宫芷将如意院的事告诉给云初听时,她正在梨树下与阿晚下五子棋。
  云初面色淡淡,只是突然问道:“算算日子,大房的几个郎君这两日就要到了吧。”
  “明日中午便到了。”宫芷回答。
  云初点点头,朝她摆摆手,宫芷躬身退下了。
  阿晚看她一眼,“你要是想让她死,何必这么麻烦。这下又没死成,要不要我助你一助。”
  云初扶额,叹息道:“郎君……”
  “那把火是你放的?还是她放的?”阿晚好奇问道。
  许氏将云茂和云萱安顿好以后,便派人彻查整件事情,是以,如今阖府私底下都在议论,是周氏在外面放火烧了那个外室,所以云茂才会回府发疯。
  “我既能看见鬼,便不会轻易让自己沾到血腥。”云初笑着回答。
  阿晚沉默一下,“她也不象是如此急切的人……”
  “未必是她。”云初淡淡道。
  阿晚扬起眉毛,嗤笑一声,“有趣,有趣,我原以为你们府里没那么多妻妾相争的戏码。你那个大伯……”
  “只是未到情深处。”云初意味深长地说。
  阿晚索性扔了棋子,掏出折扇,半倚在竹椅上,“你还没告诉我那日魔怔之事。”
  云初手里执子,思索一会儿,方将赵灵之事娓娓道来。
  “你是说,那个舞娘所跳之舞可以让冤魂……魂飞魄散?”阿晚一脸凝重地问道。
  云初点点头,“确切的说,是舞和音律相结合。我曾以琴音代鼓音试过,对鬼魂似有一些作用。”
  “那天我听你的琴音,有些不大对头。”阿晚回忆一下说道。
  “一开始只是心情不好,后来不知不觉竟将鼓音的节奏带进去,而后就有些失控了……”云初无法确切形容那日的情景,仿佛是这个身体的某种本能。
  阿晚摇着扇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半晌,他一脸认真地问:“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
  云初将棋子往棋盘里一丢,不由坐直了身子,她看着阿晚高旷清逸的侧脸,有些踟蹰。
  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与阿晚之间已经不仅仅是互帮互助的关系,这副身体诡异的血液,以及阿晚的种种异状,无一不在提醒着,他的身世或许和原主的秘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他们更应该是无话不说的战友。
  “我早已不是……原来的那个……云七娘。”原以为很难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说了出来,她自己都有些不可思议。
  阿晚的扇子停了停,脸上并没有惊讶的神色。
  “是那次地震以后?”阿晚淡淡地问道。
  云初点点头,探究地看着他,“你为什么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还有比我坐在这里,你能看见我更值得惊讶的事吗?”阿晚挑眉笑道,袍服上精美繁复的花纹,在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微微的金光,令他看上去如同九天下凡的神邸。
  “我是被这个身体原先的主人强行召唤而来。”云初忖度着又说。
  阿晚“啪”的一声合上扇子,面上露出惊讶的神色。
  “不可能,原先那个……整日连房门都极少出,怎么会有这种能力将你召唤而来?”阿晚斩钉截铁道。
  云初幽幽看着他,不说话。
  阿晚也看着她,半晌,才不可置信地问:“果真?”
  云初点点头,“地震是她触动了墓室的机关或者别的什么东西,将我召唤来的。”
  阿晚站起身,看着远方沉思许久,幽幽开口问道:“你……是谁?”
  “我只是我们世界里一个极普通的人……我……也不长这个样子,那个地方……与大梁甚至不在同一个天下。”云初有些语无伦次地描绘着,完全没有注意到阿晚听到“不长这个样子”时,瞳孔猛然一缩。
  “原来那个……好像是看不见鬼魂的?”阿晚又问。
  “应该是的,否则……躲不过你……”云初含含糊糊地说道。
  想起上一世第一次见他,眼睛那么毒,若是原主能见到鬼,不可能不会被他发现。
  阿晚扬眉一笑,带着一股恣意洒脱的韵味,“那就令人费解了,血液之事,恐怕与身世有关,至于……她如何知道墓穴之事,也是未解之谜?”
  “静安园中,我住的院子里,也有一个女魂,名曰慧娘。也是……如你一般,不记得前尘往事,零星有些控物的能力。原主曾留下口信让她告诉我,须得找出慧娘的身世之谜,才可以解开她留下的谜团。”云初说道。
  见阿晚露出沉思之意,她又补了句:“之前有些头绪,我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会有慧娘身世的消息。”
  “你为何会去查这些事?我看你并不像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阿晚将扇骨在手心敲一敲,看着她的眼睛问道。
  一切装作不知道就好了,何必要多此一举?
  云初一时语塞,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前世种种,譬如昨日,更与今生的奇遇没有多少相似之处。要如何开口说自己曾与周氏“情”同母女,又要如何说自己曾和周明煦那样的人……有过一段夫妻情,实在是……难以开口。
  她讪讪一笑,“也许是不想让自己太过被动吧!”
  阿晚眼中闪过了然,不再追问,“我能帮你做什么吗?”
  云初笑笑,“如今,也只能伺机而动。赵灵那里,不小心触到了秦王的逆鳞,待到府中事了,想必回去便有消息。”
  听到她提到秦王,阿晚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却也不再说什么,随意挥一挥衣袖,飘然离去了。
  ……
  如意院里,云茂的痛呼声从碧纱橱里传来,夹杂着咒骂,一声比一声惨烈,听得太夫人许氏眉心一跳一跳的。
  周氏惨白着一张脸,跪在正屋,低垂着头,心中却是冷笑。
  “不过是个外室,你何至于……”许氏话说到一半,看见周氏的脸色,再也说不下去。
  总归是大儿子犯浑,儿媳手段虽然毒辣了些,却是可以理解。
  “母亲明鉴,儿媳也只是昨天才听说此事,断不会做出这等事呀!”周氏嘤嘤哭起来,抽泣的动作牵扯到背上的伤口,不禁发出“呲”的痛呼声。
  许氏原本想痛责周氏动剪子的事,见到这个情形突然有些开不了口。
  云茂在里间听了,却是不依,连声怒吼道:“娘亲!这是个毒妇!死在她手里多少人了!我从来都没说过!如今却是不能再忍了!我要休了她!再这样下去,她非得把我也弄死不可!”
 
 
第097章 和气
  许氏听了这话,心里十分惊讶。
  大媳妇整日里和和气气的,儿子在男女之事上,总归是有些犯浑,大房的几个姨娘,虽然偶尔也会上演个妻妾相争的戏码,却都是小打小闹,无伤大雅,和其他人家后宅里那些狐媚子相比,算的上乖巧懂事。
  况且……自己管家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大房不明不白死过人呀?
  “你这混账!这是说的什么话!”许氏大声训斥道,心里虽然奇怪,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审视着周氏。
  周氏也不反驳,只管嘤嘤哭着,一张脸惨白惨白,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要昏过去一样。
  赵妈妈轻轻走到许氏身边,低声说道:“明天大郎他们几个就要到家了……”
  许氏听到这句话,面色稍缓,“都愣着干嘛,还不快把大夫人扶起来!”
  里间的云茂听到这句,也顾不上腰上的伤,跳起来光着脚跑了出来,“母亲!这毒妇拿剪子捅了我,这是要谋杀亲夫啊!你岂能这么纵着她?今天不休了她,以后我还有没有命了!”
  许氏“啪啪”两声,狠拍桌子,“大郎今年要下场还要议亲,你再这么闹下去,是打算要把大郎的前途也给闹没吗?”
  云茂一听这话,嘴角抽了抽,恶狠狠盯着周氏,“若是就这么算了,儿子不甘心!您看看,这伤口,这还是您及时赶到了,若非如此,这贱妇恐怕还要再捅一刀!”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