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殿下操心,只不过容湘的婚事须得禀过兄长,容湘不敢擅自做主。”祝惜忍不住吐槽这些贵族妇女都闲的没事做么,上来就要给人家操办婚事,不做媒婆可惜了。
嘉钰公主没想到被她给堵回来了,笑容淡淡的:“容湘说的有理,是我鲁莽了,来,你和丽燕她们小姐妹到内厅说话去,笄礼要等半个时辰后才要开始呢。”
祝惜乖巧一笑,跟在不情不愿的何丽燕身后去了内厅,内厅里坐着的都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跟何丽燕同年,她坐到里面不招人待见,无人和她说话,祝惜倒落得自在。
前厅里倒是有人在小声议论昭王李冀昶,两个三十多岁的妇人悄悄在一起说道。
“这样的美人儿,昭王不收入房中却给她请封郡主,看来他是真不行哦……”
“啧啧,二十多岁还不娶妻,说没毛病谁信呢。”
“肯定是那事不行呗!”
她们俩说话引来旁边的人,不爱说闲话的露出失笑摇头,可那爱听家长里短的,都要低声说一说。
桑枝内力深厚,五感向来比别人敏感些,这些妇人的讨论她都听得到,她不管昭王私事,但这些人背后议论主子,她如何忍得?
祝惜看她咬牙切齿的,悄悄问怎么回事。
可祝惜还是个黄花闺女,桑枝也是未经人事的,怎么好意思和她重复,小声嘟囔道:“前厅有人说主子闲话。”
祝惜眉毛都没动,心中暗乐,被人说一句而已,根本无法撼动李冀昶的地位。今天过后不知多少人要在背后议论她,她才不关心别人怎么说呢。
半个时辰后,好不容易到了及笄礼的正点,客人们鱼贯而出到正院去观礼,祝惜看着满院子的达官贵人,真正认识到嘉钰公主当真受皇帝尊重,她在人群中看到和三位华服男子端坐在男宾阵营的李冀昶,恰好他也看过来,两人眼神对视,他淡淡一笑,并未表示什么。
祝惜回以微笑,扭头去看何丽燕的及笄礼,并未注意到李冀昶因她这个笑容眼中的怔忪。
繁复累人的及笄礼大多是祝惜不明白的内容,观礼结束还有一场酒席,祝惜被引到某一桌,和七八位陌生姑娘坐在一起,吃了一顿不知所谓的饭菜,临到结束时,桑枝突然来到她身边,请她尽快离开。
“你是想炸了公主府让我赶紧走吗?”祝惜小声吐槽。
桑枝没听清:“郡主说什么?”
“没什么。”
她们二人匆匆到府门外,祝惜上了马车,却发觉里头坐着一个人,双目赤红,拳头紧握。
“……兄长,你这是怎么了?”
第18章
祝惜进到马车里,传来一股淡淡香气,李冀昶迅速嗅到这股香气,已经在经受无限刺激的感官又一次受到重击,他咬紧唇内的嫩肉,暗哑道:“我无事。”
“……是。”祝惜不是没有看出他的异常,但还是老老实实坐在马车里,车夫迅速驾车回昭王府,马车一路疾驰,差点惊扰到百姓。
祝惜不敢抬头看李冀昶现在的模样,安静的马车内只能听到他粗喘的呼吸、还有一股怪异的味道,她恨不得当成自己是不存在的,同时也很奇怪李冀昶中了药为何不先回府,而是让人叫她一起回去?
她垂眸看到李冀昶放在身侧双拳紧握,还有他身下鼓起的衣物,她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随即眼睛仿佛被扎了一下迅速挪开。
嘉钰公主府离昭王府不远,他们很快就到昭王府门外,沉默半天的李冀昶突然开口:“你先下去。”
“是。”
祝惜匆忙从马车上下来,甚至一路小跑进入昭王府直奔后院而去,李冀昶盯着她轻快跑远的背影,浑身难受的像被火烧一样。
“回府准备一桶冰!”
管家大惊:“殿下,如此隆冬,您会冻坏身子的!”
李冀昶一脚将他踹开,呲目欲裂:“快去!”
“是,奴才这就去!”
李冀昶快步走入正院,生平从未这样狼狈过,今日之耻,来日必报!
下人准备好一桶冰,李冀昶脱掉外衣坐在里头,好歹能缓除心中燥热,他眯着眼睛问:“罗管家,刘大夫人呢?”
刘大夫是昭王府最好的大夫,一直养在府中以备不时之需,罗管家听他提起刘大夫只敢颤着嗓音回答:“殿下,今日陛下说大皇子高热不退,请刘大夫到宫中给大皇子诊治!”
“呵,李翊焕倒是算好了的!”李冀昶冷冷道,身下燥热又烧起来,他闭上眼额头青筋暴起。
“府中还有什么大夫,叫来给本王诊治!”
罗管家连忙转身请大夫进来,府里信得过的大夫都在正院门外候着,待他们进来诊断后都战战兢兢的建议:“殿下忍着伤身,不如找个信得过的侍女发泄一二,若是强行用药或抑制忍着,怕是对殿下子嗣有碍。”
李冀昶抬眸看向大夫:“当着没有别的法子可用?”
“殿下恕罪,我等无能。”
“滚!”
李冀昶握紧浴桶边缘,罗管家还在苦口婆心的劝着:“殿下,如若不然奴才去找一干净人来,您这么忍下去不是法子啊!”
“你先退下!”
罗管家不敢不从,一脸担忧的退下。
李冀昶坐在冰桶之中,神色冷厉而狰狞,宴席上他与何驸马同桌而坐,那杯酒是何驸马倒来的,他一时大意没有想到区区一位公主驸马竟敢算计他!此事必定是有人授意的!而普天之下敢算计他的也只有那位被他逼急了的皇帝!
他的亲事李翊焕必定要从中作梗,不让他娶世家贵族之女!若在公主府他与哪名丫环成就好事,李翊焕说不定还要为那丫环做主,让她进入昭王府后院,给不了王妃之位,一个侧妃之位必定有的,他在外处处防备李翊焕,没想到来了京城竟被他用这妇人手段算计!
摆在李冀昶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找一名丫环解决此事,事后将人杀了不留痕迹,二是找一名贵女事后放在后院,日后也好应付李翊焕婚配之说。
但提到这两个选择,他脑中只浮现出同一抹身影。
李冀昶穿好衣裳独自去了后院,伺候的丫环仆人统统被赶走,一路上寂静清冷,他踹开院门,四个丫环一惊,纷纷出来查探情况,见是他纷纷慌张行礼,明明都是女人,可坐在房中的祝惜与她远不相同,她身上多了一股味道,让他为之神魂振奋的香味。
“你们都退下,关好院门。”他冷声吩咐,正午阳光洒在他身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四人下意识看看面色发白的祝惜,还有脸颊泛红的李冀昶,犹疑着躬身:“是。”
李冀昶抬步跨进门,转回身关上房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房里,仍旧是明亮耀眼的,祝惜坐在原地一动未动,双唇干涸到粘在一起,张不开口说话。
“你……”
望着那一双如水明眸,李冀昶舔舔唇,身下欲/望勃发,他尝试着再次开口:“妹妹应当懂我来是做什么的?”
“殿下……何必自毁前程。”祝惜声音颤抖,同时意识到这可能是她能抓住的唯一机会。
李冀昶缓缓走到她身边,颤着手握住她垂在肩头的长发,干净顺滑,丝丝缕缕的怡人香味飘散开来,他沉声道:“本王怕是要反悔了,晋国、妹妹是回不去了,你可还有别的要求?”
祝惜浑身冰冷,盯着地毯上的花纹低声问:“殿下要让我在府中如何自处?”
她睫毛微颤,像是雨中蝴蝶淋湿双翅,想要展翅飞走,却挥不掉翅膀上的水珠,在原地挣扎不停,他的感官被药物无限放大,心中产生一股暴虐冲动,想将这蝴蝶折断翅膀,永远留在眼前,好让他枯寂无聊的日子多些趣味。
他喘着粗气承诺:“本王许你王妃之位,日后你想脱身,可假死遁走,本王保你一生无忧。”
“那殿下什么时候才准许我离开?”禁锢在昭王府后院是个永无天日的牢笼,她也不会爱上这样的男人为他固守一方天地,她虽然懦弱胆小,但如果有可能也想活的自在。
她白皙的脸颊上透着一抹健康的粉色,当初的丑陋被他悉数养回来,就像一方上好的玉,终于落在他手中,但这块玉曾经是属于别人的,这个念头仿佛一盆冷水将李冀昶从熊熊欲/望中惊醒,可这火仍在燃烧,他随之被淹没,眼中已无多少清明:“三年后。”
用三年换一生无忧,祝惜垂眸,颔首:“好,我希望殿下信守诺言。”
李冀昶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交到她手心里:“若是本王违背诺言,你大可以用此匕首来杀我,我绝无怨言。”
“我信殿下。”
祝惜握紧匕首站起身,他送过来匕首手,火热的大掌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松开,她不敢抬头看他的模样,低声问:“去卧房吗?”
李冀昶深深看她一眼,弯腰将她打横抱在怀里,抬步走向卧房,卧房里有一盏明亮的窗子,只不过冬日寒冷,窗子关的严严实实,她被放到床上,远远看着透过窗子的阳光。
“殿下,把帷帐放下吧。”她转回头,小声央求道。
李冀昶放开她的衣带,直起身将勾着帷帐的金钩拿开,金钩上的流苏来回晃悠,最终慢慢停下来,一凉一热贴在一起时,祝惜狠狠颤了一下,她内心空荡荡一片,不知这选择是对还是错,但身下撕裂痛感将她到处游荡的神魂拉回来,她蹙眉忍受着,后来觉得还不如闭上眼睛。
……
日落黄昏时,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一抹金黄,帷帐在散开一条缝,祝惜借着这条缝看到那缕阳光,她浑身疲惫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肌肤贴着没什么温度的被子,在热气散尽之前她裹紧些,她原本想起身,可大半衣服已经不能穿,只好忍着饥饿和不适感继续躺在床上,房内渐渐有了别的动静,是丫环们抬水进来的动静。
木桶放在卧房内,凝霜悄悄上前:“郡主?”
祝惜嗯了一声,过一会儿才道:“给我找出来一套衣服,你们出去吧。”
“是。”
四人都是小心翼翼的,唯恐惊到她,轻手轻脚将衣服放好后,又走出卧房。祝惜慢吞吞坐起身,身下黏腻感更重,她抓起一件衣衫勉强遮住身前,从床边走到浴桶前,跨入浴桶时她又在心里骂一声李冀昶是个精力旺盛的混蛋,何况还有药物加倍刺激,简直要了命了!
坐到浴桶里被热水包围,祝惜终于松一口气,盯着水面发呆还有身前、手臂上的红痕,她叹了一声气,拿起澡巾来回搓洗,付出也不是没有收获的,终于不用提心吊胆怕李冀昶将她送回晋国去了,短时间内在楚国是安全的。
清洗之后,祝惜从浴桶里站出来,除了身体疲累和疼痛之外没什么不妥,她穿好衣裳,拿一块干燥的棉布慢慢擦头发,顺便到门外将候着的丫环叫进来。
“把木桶抬出去,另外给我换一床被子,打开窗子通通风。”
凝霜和桑枝对视一眼,连忙应是,祝惜擦着头发到绣房坐着,绣房里没有火盆,冬雪搬过来一只火盆放到她身边,而后接过她手里的棉布给她绞干头发。
“郡主……”
祝惜眼皮沉沉,肚子又饿,无暇听她说什么,而是吩咐:“到了时辰去厨房取我的饭菜来,我吃过就要睡了。”
“是。”
冬雪走后,祝惜将长发散开坐在火盆边烤着,凝霜铺好床被后站在绣房外犹豫不决要不要进来,她抬头看一眼:“凝霜,去问问,谁给我送来一碗避子汤。”
“……是。”
另外两人,都站在外围不敢上前,祝惜也不想和她们多说什么,四人是昭王府的丫环,她是外来户,人家听李冀昶本就没什么错,她不会迁怒她们,但若是作为知心人来相处还是免了吧,万一哪天她想跑被人告密怎么办?
凝霜去前院找到罗管家说祝惜要求避子汤一事,罗管家不敢隐瞒,颤颤巍巍去正院报给李冀昶。
正房内稍暗没有点灯,李冀昶整个人坐在阴影里衣衫整齐,丝毫不见方才的狼狈不堪。
他听过管家禀报之事沉默许久,吩咐道:“让人去给郡主开方子,不得伤了身子。”
罗管家悄悄看他面如冰霜的模样,心底叹息一声,躬身一揖退下。
他走后,李冀昶才松开握紧的拳头,从祝惜院里出来后,他一直坐在正房里,脑海里都是她静静躺在身下的模样,明明已经解了的春/药仿佛又开始闹腾,他捏捏眉心不再去想。
次日清晨,李冀昶着朝服入宫求见皇帝,禀明婚事,要求娶陛下册封的容湘郡主为正室王妃。
李翊焕一脸的惊讶:“前几日见你们还无甚感情的模样,小九,你娶王妃不是小事,可不能鲁莽。”
“臣弟已深思熟虑,请陛下成全。”李冀昶直挺挺跪在勤政殿,面容肃穆冷然,看不出别的情绪。
李翊焕手中把玩着一枚印章,末了,他叹一口气状似无奈道:“罢了,谁让你是朕最小的弟弟,任性就任性罢,出了甚么乱子都有朕给你兜着,既然你要娶王妃就赶紧操办起来,索性年后暂时别回洛州,在京城完婚后再回去罢。”
李冀昶垂眸叩首:“微臣叩谢陛下。”
“你我兄弟,不必多礼。”李翊焕笑的志得意满。
“朕下令让礼部筹备你的亲事,容湘郡主一直住在你府中也不大合适,可要选个别的地方住一阵子?到时候出嫁也好看些,朕看嘉钰姑姑府中就不错,丽燕表妹与郡主差不多大,也有话说,昨日宝阳去公主府晚了点都没见到你们,回来还和朕抱怨呢。”
李冀昶唇角带着一抹浅浅淡淡的笑容,他直视着前方声音悠远宁静:“多谢陛下为臣弟考量,只是容湘她不喜生人,臣弟还有一处别院,等到大婚让她搬过去就是。”
李翊焕也不强求,让李冀昶吃个暗亏就好,逼太紧让他反咬一口就不好了,他笑着点头:“好,到时你的婚事朕一定让礼部好生操办,务必风风光光给你把王妃娶进门!”
“多谢陛下。”
等到李冀昶从勤政殿出来,已经是日上三竿,他站在汉白玉的台阶上扫一眼眼前宽阔气派的宫殿,而后深深垂眸,面无表情的走下台阶一步步朝宫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