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人不可怕,就是个混不吝,不过何大公子和他寡居的女儿两情相悦,公主不同意嫡子娶寡妇过门,王大人尚不知王姑娘和何大公子的事,如今东窗事发,自然要何大公子迎娶王姑娘过门。”
“原来如此。”以嘉钰公主的性格必定是不愿意的,可王大人若是块滚刀肉,两家人闹起来就看谁没脸,而嘉钰公主还是要脸面的。
所以,眼看就是过年,京城里却闹出来一场好大的乱子,刑部侍郎王大人亲自到嘉钰公主府逼婚,说是公主的嫡长子和他女儿两情相悦,如今珠胎暗结,长公主若是不让人何大公子来迎亲,那他就要去宫里状告何大公子奸/淫良家女子。
人都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王大人是顶顶的混不吝,半点不觉得自家女儿和何志承私相授受有辱门风,何况两家也算门地相当,除了他闺女是个寡妇,其余没有半点配不上何志承,即便是公主嫡子、皇帝表弟那也得像个男人一样负起责任来,否则就是缩头乌龟王八蛋!
凝霜天天去外面打听这事,嘉钰公主满口礼义廉耻,可碰上王大人那就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
“王大人还说开朝去面见陛下讨个公道,这两天天天派人在公主府门外叫骂,公主府的下人进出都要走后门,大门根本不敢开,许多百姓都在门前看笑话。”凝霜将那场面形容的绘声绘色,都快笑出眼泪来了,她们约莫知道主子们和公主府有过节,眼下看公主府热闹都盼着闹大一些出出气。
祝惜心情不错,甚至拿出来了瓜子:“公主府的人就这么躲着不出来?”
“对,闭门不出两三天了,昨天说同意让王姑娘做妾,但王家不同意,就要做正妻。”
活了个大该,祝惜暗暗道得罪未来权倾天下的大反派,报复肯定不止这一点,且等着看吧,她笃定李冀昶还有后招。
除夕这天中午,李冀昶让人请祝惜到正院吃年夜饭,圆桌上准备了琳琅满目的菜肴,有些还是晋国的特色菜,祝惜粗略看一眼,躬身道:“多谢殿下挂念。”
李冀昶微微颔首:“不必拘礼,坐下尝尝可还合口味。”
祝惜没怎么客气,捡着喜欢的饭菜吃了,二人坐在一起静静用饭倒也和谐,伺候的罗管家老怀大慰,从未见过他家殿下和姑娘坐在一处,等过了年殿下大婚有了家室,也算对贵妃娘娘有了交代。
一餐饭从头到尾,两人没怎么说话,祝惜细嚼慢咽吃的却不慢,李冀昶看她的吃着胃口大开,等到吃完才意识到比平时吃的还要多,往常这一桌饭菜他总要挑三拣四,到最后没多少能吃的东西,王府的厨子换过一拨又一拨,难有长久留在府中的。
“本王晚上在宫里吃年夜饭,妹妹想吃什么就吩咐管家,不必客套。”在祝惜起身离开前,李冀昶出声吩咐。
罗管家连忙应是:“郡主尽管吩咐奴才。”
“天冷风寒,妹妹注意身子。”李冀昶让人捧来一件大毛斗篷,厚实又暖和,不知是什么动物皮毛做的。
祝惜不知该说什么,接过斗篷还是那客套的一句话:“多谢殿下。”
她不明白李冀昶为何突然那么关心她,但能让自己过的舒服点也不错,祝惜披上暖和的斗篷起身回房。
她这么不咸不淡的,罗管家惊讶问道:“殿下,郡主看起来不大高兴?”
“本王看得到,日后让下人伺候好她就成,别出这些损招怂恿本王在人家面前出丑。”
李冀昶浑身不得劲,他甚少讨好女子,罗管家忽悠他对郡主好一些,也好早日延绵子嗣,他鬼使神差的竟然同意罗管家的主意,现在看来……还是照常对待,祝惜都快被吓着了。
罗管家摸摸鼻子,不敢说什么,他也是看未来王妃不高兴才想让主子讨好一二,谁知道又拍错了!
*
宫中的除夕宴盛大热闹,皇室贵戚、文武百官悉数在场,王爷郡王们坐在前方,李冀昶坐在兄弟们之中,席间喝了不少酒,有两位王爷已经喝醉,醉醺醺的不知在说些什么,他和交情好的弟兄推杯换盏,除夕宴快要结束时伺候他这桌的太监悄悄送来一碗解酒汤。
“殿下,贵人让奴才给您送的。”太监压低声音禀报。
李冀昶听过眼皮都没抬,太监看他一眼,将解酒汤放下去忙活别的,他走后后不久,李冀昶将解酒汤端起来泼到地上。
一炷香后,太监和宫女们给宴席上菜,他不着痕迹打量那碗醒酒汤,看到是空的,满意低头。
除夕宴散去后,送醒酒汤的太监到未央宫去禀报:“殿下听懂了奴才的话,将醒酒汤喝的一滴不剩。”
大宫女拿出一小锭银子扔到他面前:“知道了,你去忙活罢,此事不可外传,否则娘娘打断你的腿!”
“奴才明白。”太监拿上银子喜滋滋的走了。
大宫女到未央宫内殿和皇后罗静言回禀,罗静言正揽镜自照,一头青丝垂在脑后,听到她所说的,幽幽叹一口气:“本宫对不住昭王,若不是因为本宫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未成婚。”
“哪里能怪到娘娘身上,昭王殿下不愿意成亲罢了。”
罗静言摇头不语,先帝当年原本要将她赐婚给昭王,当年是太子的皇帝却到先帝面前诉苦,说他对她有情,硬生生让先帝改掉赐婚,她也愿意当太子妃,可心里仍旧记着当年惊鸿一瞥少年时的昭王,如今李冀昶终于肯大婚,她却有些不是滋味。
除夕夜当晚炮竹声不停,富贵人家的焰火在空中轮番绽放,祝惜拢着新斗篷站在院子里静静看着,屋檐下灯笼里燃着红烛,小小院子里贴着红纸对联,到处都是过节的气息。
“郡主,外面风大,快进去罢。”凝霜记得她没有父母家人,如此佳节是最思念家人到时候,怕她触景伤情只好提前打断她。
祝惜明白她的好意,何况她这小半年一直早睡,撑到快子时不睡已经是哈欠连连,入夜后寒风变大,她裹紧衣服转身回房睡觉。
京城里还有连绵不断的炮竹声,小院里的人到底说过什么,李冀昶听不清,只见那摇曳烛光熄灭后,整座王府都安静了下来。
“殿下,风大,您快回去罢。”罗管家冻得发抖,耐心劝李冀昶尽快回正院歇息。
李冀昶深深看一眼紧闭的院门转身离开,寒风仍旧呼呼吹着,热热闹闹的新年过去,转眼就是昭王府要办喜事的日子,正月初八祝惜被送到昭王府别院住下,等待迎亲之日的到来。
皇帝虽然忌惮李冀昶,想让他栽个跟头,但毕竟是当朝王爷大婚,皇帝再想怠慢也得让亲事办的像模像样,临到成亲前皇后又赏下两位嬷嬷,说是照料未来王妃起居的,免得日后不知礼节让皇家脸上无光。
祝惜见了那俩嬷嬷,不苟言笑、脸上有两道深深的法令纹,看起来就不是好相处的。
“这些人都喜欢做人家婆婆吗?”祝惜不明白,当皇后、公主没有享受够大权在握的快/感吗?怎么尽喜欢来调/教她?
俩嬷嬷倒没说什么,不教规矩不教礼数,安静住在厢房,但有这外人住在身边,肯定不如一人自在,祝惜开始后悔,这保命的一时冲动到底是好还是坏。
眼看就快到大婚的日子,祝惜仍旧早睡晚起,过的安稳,就是大婚这日她被人早早叫起来梳妆打扮,准备出阁,她没有娘家人,一些必须的礼节都是李冀昶找人代替的,除去伺候她四个丫环是认识的,其余都在听别人吩咐。
从别院到昭王府,到处都是大红喜色,晃晃悠悠时祝惜居然产生一些离愁别绪,她要结婚了?这些情绪一闪而逝,她的心神被重要的事情取代,王妃冠服沉重繁复,她头上顶着沉重的宝石花冠,厚重嫁衣箍着身子,她坐在轿子里如同一个木偶娃娃,饿起肚子来根本没人能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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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从下轿到拜堂, 祝惜每一步都要有两人搀扶着,丝毫体验不到任何成婚的乐趣,喜堂上倒是很热闹, 她眼前只有一片红色。
终于等到送入洞房二字, 祝惜一步步挪回去, 桑枝在她耳边安慰:“郡主, 还有二三十步就到正院了。”
祝惜看到了希望——
可惜,她坐到房里听到里面热热闹闹的才想起来忘记闹洞房这回事了。
“新郎官,快来掀盖头啦!”一个中年女声明显是想看乐子的,新婚三日无大小, 即便李冀昶贵为亲王也不好在大喜的日子翻脸。
一袭大红喜服的李冀昶从嬷嬷手里接过秤杆, 轻轻挑起龙凤盖头, 却先看到满头的珠环翠绕, 盖头下的人缓缓抬眸, 一双眸如水,唇瓣丹红,他淡漠的心突然因此狂跳起来。
祝惜只瞟他一眼,围观的妇人们开始起哄:“新郎官快和新娘子坐到一起去!”
“新娘子真是漂亮,新郎官都看呆了!”
这些妇人并不认识, 但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祝惜脸颊发热,听从吩咐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李冀昶坐在她身旁,有一人上前来将他俩人的手放到一起, 她不敢动,垂眸当个害羞的木头人。
李冀昶的手指倒是动了动,但新人的一举一动都会引起众人的围观,冷情如他也被众人打趣的脸颊泛红。
“喝合卺酒啦!”
喝完酒,这些人就会离开,祝惜拿起酒杯,却听嬷嬷笑眯眯的吩咐:“王妃喝一口,千万别喝完呢。”
这是什么意思?下一步就明白了,嬷嬷将两人各喝一口的酒混合到一起,又分别倒开,再让两人喝下,都到这一步了,再没什么可矫情的,两人同时将酒一饮而尽,周围又是一片叫好声。
“好啦,礼成啦,各位夫人请回吧,明日才要认亲呢!”
众人依次退出,房中只剩下两人,祝惜顶着沉重的头冠扭头看他一眼,红衣映着君颜,可能是酒的原因,她竟然恍惚觉得李冀昶今日格外好看。
李冀昶察觉到她目光扭过头来:“妹妹看什么?”
两人已经是名义上的夫妻,他还叫妹妹,这个特别的称呼让祝惜清醒过来,她想笑却不由自主打个哈欠:“我刚才在想,我就这样占了殿下原配嫡妻的名分。”
日后不管她假死遁走还是真死,昭王府的族谱上都有祝氏的痕迹,即便李冀昶再娶妻,有多喜欢她,也给不了她元配的名分。
“无妨。”李冀昶俯身将两人绑在一起的衣带解开,他还要去外头应酬宾客。
“妹妹洗洗睡吧,我让桑枝和凝霜来服侍你。”
这一句话简直是天籁之音,他转身离开,凝霜和桑枝就匆匆进来,祝惜先指指头上的花冠:“先把这个要命的东西给我拿下来。”
桑枝小心翼翼给她取下来,沉重的花冠让她手一沉,总算明白祝惜痛不欲生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祝惜头上一轻,再剥掉嫁衣整个简直是重新活了过来,她抓着凝霜的手饱含万分期待:“有没有吃的?我快饿死了!”
“娘娘稍等,冬雪已经去厨房给您端了。”
“太好了!”
冬雪端来的饭菜一部分是宴席上的菜色,还有一碗特地给祝惜做的鸡丝粥,祝惜已经换上家常衣裳,正房内有地龙,温暖如春,她挽起袖子坐在桌前开始弥补一天的饥饿,女孩子成亲简直没人权,尤其是她这样没有娘家疼爱的。
吃饱喝足后,祝惜特别满足的坐回床上想睡觉,凝霜犹豫片刻问:“娘娘,您不等殿下回房吗?
“殿下让我先睡,你们累了一天也去歇着吧。”
四人面面相觑半天没敢说什么,而是小心翼翼将房内收拾干净,在新房里守着,免得昭王殿下回来无人伺候。
祝惜盖上被子就眼皮沉沉的,她睁不开眼却能感知到周围的动静,四丫环是完全忠心于李冀昶的,她也不在乎,现在不用提心吊胆被送回晋国,她只要求四人不会帮着别人来害她就好。
昭王府的喜宴盛大又热闹,直到深夜才散去,李冀昶回到后院,桑枝打开房门。
“郡主睡下了?”
“是。”
李冀昶站在房门外,犹豫是进去还是退出来,若他今天不进洞房,明日祝惜将会颜面扫地,他并未让桑枝看出他的犹疑,抬脚踏入正房,入目仍旧是一片大红,他已洗漱过,来正房就是洞房花烛,也不知方才在犹豫什么。
“你们都下去吧。”
丫环们顺从的退出去,并将门关好,李冀昶缓步走到喜床边,祝惜已经睡熟,洗去脂粉的脸颊白里透红,也许是因为红烛照耀,他这么看着,无端想起那日他们在偏院时,祝惜不着寸缕的躺在他身下,明明没有喝过什么酒,身子还是热了起来。
他拍拍她的脸颊,呼出口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酒气:“祝惜,往里躺。”
祝惜艰难的睁开眼,迷糊半天才想起来今晚是洞房花烛夜,她没想李冀昶为何要跟她睡一张床,顺从的向里侧挪,李冀昶拿过来一床被子放在她让出来的这块地方,大概长这么大,他没有睡过这么窄的床,但她已经睡着,他只好伸手将她连被子一起抱起来,往里挪了挪。
那股气息扑面而来,他顿了顿,松开手,将自己的被子铺好。
李冀昶盖上被子躺在她方才的躺过的床铺上,属于女子的香气从浅淡到浓郁,仿佛把他整个人给包围,从前他厌恶男女之事,可开了荤,那股厌恶彻底消失不见。
祝惜身上的香气很特别,他从未在别人身上嗅到过,那股冲动也只有针对她才最明显,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对他下了药,才导致他只对她欲罢不能。
直到子时,李冀昶才平息那股念头,沉沉睡去。
祝惜快要睡醒的时候觉得床上挤得慌,她伸个懒腰想要翻身,却碰到一堵墙,带着惊吓睁开眼看清身边躺着的人,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坐起身,忍着打哈欠的冲动,犹豫怎么床上下去,她急着去找马桶解决生理需要。但李冀昶躺在她身边睡的好好的,总不能把人家叫醒吧?要不然从他身上跨过去?
祝惜忍不下去,轻轻叫一声:“昭王殿下?”
李冀昶侧躺着并不回头,显然睡得很好,她不知道这位有没有起床气,但最好的办法是自力更生,她掀开被子爬到床尾,跨过他双腿踩着床边下去,掀开帷帐找到绣鞋,趿拉着去屏风后的马桶解决生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