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祝惜很想说我戴个手套玩,转念一想没有手套,只玩过雪球就乖乖坐到房里。
“昭王殿下什么时候走的?他要去上朝吗?”
“殿下一个时辰前离开的,说是去京郊大营拜会好友,让王妃今晚不用等他。”
祝惜一喜,那她自己可以占据整张大床,昨夜她又被昭王殿下往墙角挤,在这么下去,她自己要么减肥,要么睡到地上才能避免一觉醒来会被昭王殿下挤死的厄运。
用过早膳,祝惜原本打算继续去书房写自己的书稿,还未坐下就听有人来禀报,宝阳公主正在门外下轿,求见王妃。
“他们都喜欢大雪天出门吗?”
祝惜不解,但小姑子冒雪来了不见又说不过去,只好让人请进来。
宝阳公主进门后规规矩矩福身行礼:“见过九皇嫂。”
“公主多礼,快请坐罢。”
桑枝端上来一些点心茶水,其中有宝阳公主最喜欢的糖霜柿饼,宝阳公主很高兴,捏起一块糖霜柿饼吃了,对祝惜态度很好:“九皇嫂竟然知道我的喜好,真是费心了。”
都是别人的功劳,但好名声都落在祝惜头上,她没有多解释,反而委婉问起宝阳公主的来意,李冀昶不在府中,要她单独与公主接触,实在吃力。
“那九皇兄何时回来?”
“今晚不知会不会回来。”祝惜实话实说,她大约能猜到宝阳公主的来意,应当是为了婚事来求李冀昶帮忙。
果然,宝阳公主请她遣退下人,羞红着脸颊,声如蚊呐:“九皇嫂,宝阳今日来是想请九皇兄帮忙同陛下提我的婚事。”
“公主但说无妨。”原著中并未出现宝阳公主的痕迹,连李冀昶都是匆匆出场的反面人物,何况一位并不起眼的薄命红颜。
她犹豫许久,羞答答说出如意郎君的姓名:“我想嫁与蔺家二公子蔺叶成,想让九皇兄帮忙说和,咱们那次去醉仙楼吃饭我突然出去,就是去和蔺二公子说话。”
祝惜脑海里有一闪而过的内容,原著里有一位痴恋女主的蔺姓男配,是叫蔺叶舟,是个身世凄惨的人物,蔺叶舟本是楚国人,幼年和母亲逃难到了晋国,被卖到祝家做奴仆,原主救过他的命,使他免于一死,蔺叶舟因此将原主奉为仙女般的存在,蔺叶舟是司马颢的至交好友,剧情后期说明他是为司马颢派来在楚国的细作,李冀昶身死与他脱不了的关系。
蔺叶舟是蔺叶成的兄长,两人同父异母,不知关系如何,但如果宝阳公主嫁给她哥哥死敌的弟弟,那可真是热闹了……
“公主放心,我一定将此事告知殿下。”
宝阳公主感激万分:“多谢九皇嫂。”
祝惜笑着摇头:“公主客气。”
她原以为宝阳公主是来找茬的,没想到是来给李冀昶找事做的,她当然不会拦着。
宝阳公主也松一口气,没想到祝惜做了昭王妃还是那么和气,她生母只是宫里一个不起眼的小宫女,成了皇妃生下公主都不知道家人在哪儿,她没有外家,孤立无援,只有和昭王一起长大的情分,自然而然的愿意亲近祝惜,毕竟她不能时时刻刻粘着皇兄,更多时间是和嫂子在一处相处。
对于宝阳公主的友善,祝惜十分乐意接纳,谁也不想无缘无故多一个敌人。
宝阳公主在昭王府吃过午饭,直到半下午仍旧不见李冀昶回转,才不得不失望回宫,再不回宫就是宫门下钥时间,她作为公主也不可擅自在外头留宿,否则回宫会被皇后斥责。
傍晚时分,祝惜吃过饭洗了头发坐在火盆边,冬雪帮她把头发一点点绞干,她头发生得好,黑亮顺滑,长到腰间都没有分叉的迹象,握在手中仿佛一匹上好的绸缎,冬雪手劲不大,祝惜舒舒服服靠在那儿看话本。
“对了,你们可知道宝阳公主为人如何?”祝惜随口问桑枝,她们仿佛对这些贵人的喜好信手拈来,想必也知道性情。
桑枝笑着回道:“公主从小无依无靠,与各位兄姐相处融洽。”
一句简单的话饱含信息量,一个没有母族依靠,又无皇帝疼爱的公主,应当是聪慧机灵的,今天祝惜的思路都被宝阳公主牵着走,倒不是说她包藏祸心,但装起可怜手段高明,进退有度不会让人觉得烦,又将让心软的可怜拿捏的刚刚好。
祝惜不自觉对她同情,现在回头想明白,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并不好,她确实玩不过皇家这些七巧玲珑心的人物。
她绞干头发后心里不太高兴,正要上床睡觉时,却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凝霜等人弯腰行礼:“殿下。”
李冀昶身上还带着风雪痕迹,斗篷上的雪花迅速化成水,他解下斗篷交给秋月,缓步走到卧房来。
“殿下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他的手冰凉,从她手背擦过时,让她生生打了个寒颤。
“怕王妃在府中担忧,着急赶回来陪你。”李冀昶淡淡一笑,话语中的温柔情意差点让人就信了。
“这一路风雪大,殿下要小心才是。”祝惜不遑多让,搞不懂他为什么在丫环们面前还要演戏。
李冀昶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发,眉宇间闪过一丝讶异,右手竟然放在她肩上不肯离开:“本王记下了,来,王妃陪本王躺着暖一暖。”
他招招手,示意祝惜坐到床上去,眸底尽是戏谑,他也说不清为什么匆匆从京郊大营赶回来,或许是两人睡的床比一人睡着暖和,他暂时不打算换个宽敞的拔步床了。
桑枝已经铺好床,祝惜硬着头皮跟他一起到床上坐着,李冀昶甚至握着她的手当暖炉,不大一会儿就热了起来。
“殿下,今日宝阳公主来了,说有一件事请你帮忙。”祝惜怕场面太尴尬,连忙将宝阳公主所托之事说出来。
李冀昶听后半晌没有言语,骨节分明的大掌开始将她的手包起来,祝惜觉得手上酥酥麻麻的很不习惯,挣扎着将手收回来,为什么没有定下关于这些亲密接触的约定,李冀昶不是有很严重的洁癖吗?
“妹妹怎么跟宝阳说的?”
“妾身跟公主说一定转达给陛下,并未答应此事。”这点人情世故祝惜还是清楚地,若是她充大头一口答应下来,那此事要是办不成,宝阳公主找她哭闹,她赔出来一位驸马吗?
李冀昶颔首,终于舍得将她的手放开,沉吟半晌道:“妹妹说的不错,日后若是有人找你做什么事,都要这么做,切勿一口答应。”
“是。”祝惜答应过才反应过来,难道日后要她处理很多昭王府的家事吗?不是说好的假夫妻?
“可是殿下,日后都要我与她们来往吗?”
李冀昶做出思考的模样:“也是,妹妹喜欢清净自在,贸然让妹妹处置这些琐碎杂事是不大合适,你看这样如何,妹妹若是帮我这个忙,从今日起将妹妹的月钱提至五十两银子,你看如何?”
祝惜迅速算起来,比五两涨了十倍,三年之后就是一千八百两银子,闲着也是闲着,她努力淡然:“既然殿下这么说,妾身自当遵从。”
“妹妹聪慧,一定能做好。”李冀昶眸中漾出一抹笑意,舒心自然。
作者有话要说: 这大概□□上教妻,很纯洁的。
第25章
宝阳公主来过的第二日, 李冀昶进宫面圣,过了没几日,赐婚圣旨下达, 宝阳公主下嫁蔺家二公子蔺叶成, 择日成婚。
“咦, 公主就这么轻易嫁了吗?”
桑枝摇头:“应当不会那么快成亲, 现下只是赐婚,三书六礼一样一样的都要走个过场,等到公主出嫁最快也要到年尾了。”
祝惜眨眨眼:“那殿下的亲事够速度的啊。”
“娘娘,殿下是急着娶你进门啊。”桑枝尽力补救, 要是因为她一句话让两位主子闹别扭可就不好了。
“我又没有说什么, 你不用着急。”
祝惜手中翻着昭王府的账册, 是罗管家奉昭王之命送来给她查看的, 账目清晰没有半点问题, 她完全可以当个吉祥物就可以了,并不明白李冀昶为什么非要她来打理家事,但是既然涨了月钱,那就没有让她光拿饷不干活的道理,李冀昶可不是什么善心人。
等到下午, 祝惜就知道了, 当王妃不仅是要打理账册最重要是和各家保持来往,头一个到她府中来的竟然还是嘉钰公主。
“姑母来了。”
嘉钰公主瞟了她一眼:“几日不见郡主也是穿金戴银的了,果然气派了不少呢。”
找事的来了,祝惜微微一笑:“多谢姑母赞誉, 这几日公主府上事多,殿下吩咐我改日再到府上拜访,没想到姑母竟忙里偷闲到王府来了。”
“说你伶牙俐齿倒也没亏待你,这一张利嘴也不知像了谁。”嘉钰公主向来好面子,大儿子和王姑娘的事已经让公主府丢尽脸面,万没想到刚进门的新妇就敢和她叫板。
“姑母进门就将我夸两遍,怪不好意思的,桑枝,给公主看茶。”祝惜一派女主人作风,她与嘉钰公主品级相同,唯一一点对方是长辈要敬着,可既然李冀昶已经不打算和对方做亲戚,她有何必委曲求全,再大的锅也都有昭王殿下背着呢。
嘉钰公主差点咬碎一口银牙,有人从跟她暗示王大人上门逼婚之事有李冀昶的手笔,她上门是为试探,再来就是拿捏一下不懂其中门道的新妇,以向宫中皇帝邀功,可现在看来祝惜比想象中的还要难以对付。
“你不必叫我姑母,继续称呼我为殿下就好。”
祝惜从善如流:“殿下说的是。”
“我那侄儿呢?”
“殿下出门未归,我并不知殿下去了哪里。”
嘉钰公主气冲冲放下茶杯,蹙眉道:“你身为王府王妃竟然不知昭王殿下去向,简直荒唐!殿下娶你进门是为延绵子嗣,治理王府的,你这王妃当真不合格啊。”
“公主殿下说的哪里话,妾身是后院妇人,怎能管教殿下去何处公干,况且我与殿下才成婚七日不到,公主殿下就来问我延绵子嗣,是不是强人所难了呢?”祝惜记得嘉钰公主嫁到何府是一年后才生下何志承。
嘉钰公主自诩在这皇城之中除了皇帝她辈分最大,平时都是被敬着的,可对上祝惜屡屡被说的哑口无言,她一时气血上头竟道:“你竟敢和长辈顶嘴,你娘家无人教你道理是非,那本宫今日托大,就教你一回怎么做别人家的媳妇!”
李冀昶从门外走来,刚好听到最后一句话,他微微蹙眉,周身带着户外归来的风雪寒意,在嘉钰公主后悔的目光里,淡淡道:“劳烦姑母操心,王妃不懂事自有本王来管教,姑母今日过府所为何事?”
祝惜上前从李冀昶手中接过披风,又亲手给他倒好一盏茶,粗粗看一眼倒像是贤妻良母的派头,两人虽是新婚,但却像是默契十足的,嘉钰公主悄悄打量过,只好将她方才和祝惜的争端略过去,直接提要求:“小九,我听说你和王大人认识,想让你从中说和,能不能别让王家那么嚣张?”
“姑母是不是误会了?本王和王大人并无多少交情,况且这是你们两家的家务事,人都说清官难断家务事,本王和王妃都年轻拿捏不好处置的力度,若是本王出面让王大人以为姑母仗势欺人,那可就适得其反,何况王大人到底是如何混不吝,姑母也是见识过的。”
李冀昶三两句推了个干净,嘉钰公主摸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李冀昶仍旧怀恨在心?
“小九,那你就眼睁睁看着姑母名声扫地?这事总不能进宫劳烦陛下费神吧?你就当帮帮姑母的忙,好歹姑母看着你长大,总不至于娶了媳妇就忘了姑母吧?”嘉钰公主是不敢拿此事打扰皇帝的,她想让李冀昶哑巴吃黄连,却没想到会连累自家人吃亏,此刻只能倚老卖老。
祝惜心道是谁说嘉钰公主最好面子的,明明是不要脸面的代表了。
不过,李冀昶却点了点头:“既然姑母都这样说了,若是本王不帮忙岂不是成了不忠不孝之人,本王这就让人给王大人送去一封信,至于王大人听不听,本王可不敢作保。”
“好,你的话他一定信的,一定信的。”
解决这件事,嘉钰公主看一眼沉默坐着的祝惜,笑吟吟问:“我今日见王妃泼辣,怪不好相处的,小九,你府中妇人还是要温柔贤惠的好,日后选侧妃妾侍可要好生挑选,若是你不知该选什么样的,姑母来帮你掌掌眼,你看可好?”
公主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嘛,祝惜暗暗不屑,侧耳等待李冀昶的回复。
“多谢姑母为侄儿操心,侧妃之事本王心中自有成算,姑母府中事多劳累,还是先顾好志承的亲事罢。”李冀昶神色淡淡的,很不满意嘉钰公主手伸太长。
但她就是来给李冀昶添堵的,现下目的达到施施然起身回府,李冀昶盯着她的背影,冷冷一笑,看来他真是表现的太好性子了,连一位公主都敢明目张胆的算计他!
“来人,去请齐宣到书房见本王。”
李冀昶转身去了书房,祝惜看着他的背影耸耸肩,看来某些人又要遭殃了。
直到晚间,祝惜准备上床睡觉,刚坐到床上掀开被子,李冀昶又回来了,他似乎不大高兴,坐在床边冷静片刻,又一言不发去净房洗漱,她张张嘴不知说什么才好,何况床上只放了一条被子,桑枝和凝霜都不在房中,她犹豫着没有下床去拿被子。
“妹妹这是要和本王睡一个被窝?”李冀昶回来看到她默默无言坐在床头,冷声问。
祝惜楞了一下:“殿下还要睡在正房?”
“本王不睡在正房要睡在哪儿?妹妹,是不想看到本王了?”
“并非如此,只是你我约定在前,咱们并不是真的夫妻,殿下不如另寻良配?”祝惜壮着胆子说出来,她怕哪一天出了意外睡的昏昏沉沉再和李冀昶做了怎么办?难道要一直喝三年避子汤?喝坏身子不孕不育倒不算什么,她没打算生孩子当个拖累。如果李冀昶睡了别的女人再和她……染上妇科病怎么办?当初没说清楚床笫之事的范畴实在失策!
李冀昶的不悦变成了诧异:“本王让妹妹如此厌恶?”
祝惜哪敢厌恶他啊,立刻怂了:“并非厌恶殿下,而是怕日后与殿下牵扯不清,徒增伤感,况且我心中另有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