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他们俩坐在马车中,听到外面人的惊呼,今年冬天雪不多,田里干旱,如今下了雪,百姓俱是高兴,祝惜看李冀昶也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看来他也在忧心农事。
“本王脸上有什么不妥吗?”
祝惜立刻回过神,她发现很容易盯着李冀昶的脸走神,一定是因为他的脸太有欺骗性!
“殿下脸上很干净,我是看殿下现在格外高兴,殿下喜欢雪吗?”
李冀昶颔首:“喜欢,雪多的时候不喜欢,今年这场刚好。”
鹅毛般的大雪从天空飘落,地上很快染上一层白,等他们回到昭王府,地上的雪已经可以覆住人的鞋底,白茫茫一片看起来格外喜人。
下马车时,李冀昶先下去,而后竟然返身侯在马车边给祝惜当扶手,不停掉落的雪花落在两人头上,祝惜有一瞬间又看呆了。
“本王觉得妹妹是个有福气的。”
她一怔:“殿下这是何意?”
他扬扬下巴,示意她看天空中的雪:“本王昨日迎娶你进门,礼成后天上就阴沉沉的不见一颗星星,今日久旱逢甘霖,难道不是妹妹带来的好福气?”
“殿下说得有理,妾身愧不敢当,依臣妾来看,倒是殿下之福呢。”她没有明说,但眼睛里都是笑意。
李冀昶笑容更盛,他只不过是随口一说,祝惜就能明白他的意思,他非但没有被人猜中心思的恼怒,反而是愉悦的?
“快回府吧,外面风大,王妃身娇肉贵免得着凉。”
话是一句好话,可听起来怎么觉得不大悦耳呢?
回府后,祝惜终于能躺到床上歇息平片刻,只不过还没阖上眼就听到厨房送来了午膳,她奔波一上午,果然饿了,她坐在桌前吃吃喝喝,并未想到有什么不妥,此后的人也不敢多说,直到她吃到一半,李冀昶回到正院见到她吃剩下一半的菜,嘴角一抽。
“殿下可要吃别的菜?奴婢到厨房去传膳。”
祝惜这才反应过来:“殿下没吃饭?”
“没,王妃不必特意等着本王,本王不定什么时候吃午饭,日后王妃自己吃就是。”
向来有洁癖的李冀昶竟然拿起筷子,就着祝惜吃剩的饭菜吃个七八分饱,斑点也不嫌弃这些菜是祝惜挑挑拣拣过的。
到了下午,阖府的丫环家丁来拜见新主子,祝惜和李冀昶给他们发了喜钱,王府内喜气洋洋,同时昭王殿下对昭王妃的特别宠爱也传遍了昭王府。
“就因为他吃我剩下的饭菜,你们就说他好?”祝惜听到传言时,这说法已经悄悄传遍满京城,还没出正月,满京城的人都已知晓昭王殿下甚是宠爱王妃,京城中曾经盛传昭王妃已经怀有身孕,所以昭王殿下才急吼吼迎娶王妃过门,但现在看来,说不定人家就是两情相悦呢?
何况,嘉钰公主府的热闹事还在继续,这一家可真真要娶一位已经有孕的儿媳妇过门!刑部侍郎王大人给公主府下了最后通牒,要他们二月前来府中迎娶,否则就要去告御状!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晚上有事耽搁了,明天把少的两千补上orz
第23章
桑枝已经明白祝惜的喜好, 先奉上瓜子和香茶,然后兴致勃勃听凝霜搞到的前线战报。
“王大人这次带着夫人到公主府逼婚去了,硬生生敲开公主府的门, 要闯进去, 说是何家再不去王家娶亲, 他们就要给王姑娘灌药打了孩子, 宁愿养孩子一辈子不嫁人也得出这口气!”凝霜好兴奋的讲。
她今日听闻公主府门前有闹剧特地来跟祝惜请假去看戏,王大人夫妻闯开公主府大门的彪悍简直不要太好笑!
王大人是混不吝,王夫人不遑多让,两人将公主府的大门拍的砰砰响, 还有小厮跟在后面要撞开大门的, 公主府的人一向爱面子, 这次也不例外, 不敢出门应对, 只好缩在府中不出门。
但何志承不敢啊,王姑娘腹中怀着他的孩子,他当然不舍得放弃她们母子,况且如果王大人真去宫中告状,若是陛下申斥于他, 他连功名都没了, 前程尽毁!
“娘,您就答应了吧!”何志承祈求道。
嘉钰公主冷着脸,吃不下这个亏,现在低头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可若是不答应,王家还会这么闹下去,公主府的脸面可就所剩无几!
“殿下,如今咱们进退两难,不如将人娶进门,再做打算!”何驸马满和和气气道。
“娘,再这么闹下去,咱们一家还怎么出门呢?”
嘉钰公主恨恨看一眼大儿子:“都怪你,非要和王家的女儿搅和在一起,等她进门,看我不好好收拾她!”
婆婆调/教儿媳妇向来是名正言顺的事,她还不信没法子治这王家一家人了!
“好,娶就娶,可这宴席聘礼都要我说了才算!”
嘉钰公主话刚落音,何驸马叹一口气:“殿下,还是先把人顺顺当当娶进来,否则王家还不知要出什么幺蛾子!”
儿媳妇还没娶进门,就先吃了一肚子气,嘉钰公主肺要气炸了,只能捏着鼻子认栽。
公主府同意了婚事,就要尽快操办起来,王家说了,免得姑娘大着肚子进门太难看!
“这王家如此彪悍,何大公子怎么敢惹上的?”祝惜喃喃,原本这事该是王家羞于见人,上赶着把姑娘送进门,谁知道完全掉了个个,公主府不仅要打落牙齿和血吞,还要乖乖奉上聘礼娶个煞神进门,想必成亲后公主府内也不会安生!
凝霜一语道破真相:“难道公主不喜欢什么样的,大公子就偏要找什么样的?”
叛逆期来的这么晚吗?祝惜失笑,大婚那日嘉钰公主并未到洞房来,若是她来了不知会说多少不中听的话,也不知道何大公子这门亲事里有多少是出自昭王殿下的手笔?
晚间,祝惜用过晚饭,坐在书案前写写画画,她闲来无事就按照从前的想法,写点话本,整整齐齐摞在柜子里,并未让外人看到。
李冀昶回到正院来,放下斗篷到正房走一圈没见到她,扭头问:“王妃呢?”
“王妃在书房。”
他转身到书房,里头亮着一盏灯,祝惜正坐在书案前认真写着什么,他悄悄走过去凝视着她的模样,都说灯下看美人,她认真的模样让人觉得当真好看。
“妹妹写什么呢?”
祝惜刚写完一张纸,第二张还未下笔,就听到背后传来的男声,她的毛笔一顿在纸上留下好大一团墨点,她扭头看到身旁的人,长舒一口气拍拍狂跳的心口:“殿下过来怎么不说一声?”
李冀昶挑眉,短短几天这小丫头放松的厉害,他从她手中拿走宣纸,惊讶挑眉:“妹妹还在写话本故事?”
“是,我闲来无事只想写这个解解闷,殿下若是觉得不好那我不写就是了。”
“本王什么都没说,妹妹就这么委屈,难道本王那么不讲理吗?”李冀昶觉着在洛州时他平易近人的听成功的,怎么听她说的话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呢?
祝惜在心里吐吐舌,好像一不小心说了大实话,她没拦着李冀昶看她写的话本,反正用的人家的笔墨纸砚,最重要是拦也拦不住。
“妾身一时失言,还请殿下勿怪。”
李冀昶瞟她一眼:“你这话说的怪没诚意的。”
怎么大婚后的昭王殿下格外挑剔呢?祝惜站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个福礼:“妾身之过,请殿下责罚。”
“行了,只是说你一句,你不必如此郑重。”他又不是看不出她的不情愿,但挺愿意看这个人和他逗趣的,比以往的日子有意思多了。
李冀昶走到书橱里看那一摞书稿,惊讶问道:“这些都是妹妹写的?”
“是,有两个故事已经写完,殿下要看吗?”祝惜存着一点小心思。
他嗯了一声,拿起书稿慢慢打开看,从稚嫩到熟练,和看她上一本有很大变化,故事写的曲折有意思:“你怎么想到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故事?”
“藏书楼里的话本都让妾身看完了啊。”她随意找了个借口。
李冀昶当然是不相信的,她写的故事和话本根本不同,虽然极力模仿话本写作方式,但她的行文方式更白话一些,简单易懂,他将看到的缺点一一说给她听。
祝惜表面上认同了,心里却在腹诽,她又不是古人,能写个白话文版的四不像已经很不容易了,全写成文言文,她怕是话本还没写好先把自己绕晕了!
“殿下,妾身这故事写的如何?”
“构思离奇,闻所未闻,让人费解。”他简单的给了评语,看她从快要得意的翘尾巴变成耷拉着脑袋,跟朵花蔫了似的。
祝惜相信他所言不虚,要让现在的人民弄懂重生穿越什么的实在太难,她想的太天真了。
她很快低头不说话,李冀昶又觉得没意思了,忍耐着继续看下去的欲/望,将书稿放回原处,转身走回卧房:“时候不早了,咱们该歇息了。”
“……殿下今日不睡在前院了么?”
他挑眉:“前两日睡在前院是体贴王妃,若我一直睡在前院,那怕是不好,还是等王妃在王府立足后再说吧。”
祝惜磨磨蹭蹭跟过去:“多谢殿下。”
她心底惴惴不安,一是因为昭王殿下是个正常男人,二来这人大概和她一样习惯单独睡一张床,总喜欢往中间挤,完全把她挤到角落里,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就是她想把人家推开,一个大男人躺在那儿根本推不动不说,她那么折腾,昭王殿下都不带睁开眼的。
凝霜和桑枝给祝惜拆掉发髻首饰,换上寝衣,依旧是喜庆的大红色,带着新嫁娘的光彩。
李冀昶正坐在床头看书,半天也没翻动一页,她试探着走到床边,昭王殿下倒是让开了位置,没让她再爬到床上去,床上铺好了两床被子,两人一人一个被窝,她抓着里面的被子盖到身上,缓缓躺下。
身边的床榻往下陷了陷,祝惜睁开一条眼缝,看见昭王殿下穿着白色寝衣躺下来,单薄的布料下甚至能看到肌肉线条,她赶紧闭上眼睛。
李冀昶躺到她身旁的位置,头枕在方枕上,没有半点声响。
桑枝进来将帷帐放下,吹灭灯烛,而后小心的关上房门,退到耳房守夜,祝惜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可真好。
两人都没睡着,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在黑夜中越来越明显,祝惜很想长长舒一口气,但怕惊到昭王殿下,愣是不敢大出气,她这两日睡得足,王府内的琐碎杂事都有能干的管家处理,她只要做个花瓶王妃,吃了睡睡了吃,不会有人有意见。
所以,她这两天仍旧和成婚前没什么差别,睡到自然醒都没说她一句,导致的直接后果就是躺在这儿不敢翻身不敢大喘气,躺的久了觉得背部僵硬想翻个身都不敢。
后来越来越静时,祝惜以为李冀昶已经睡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却听本该睡着的昭王殿下淡淡问:“妹妹睡不着?”
“那殿下也睡不着?”
李冀昶大概翻了个身侧卧面对她脸,尽管是在黑暗之中,祝惜还是觉得那一双敏锐的眼睛正紧紧盯着自己,小心翼翼的问:“殿下是有什么心事吗?”
当然她并没有什么心情听昭王殿下说他烦恼什么,只是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最好昭王殿下听到当场愤怒,掀开被子走人最好。
当然,这种情况根本没有发生。
“本王是在烦恼如何报复何驸马,妹妹想知道吗?”
祝惜精神了:“想!”
李冀昶轻笑一声:“那妹妹替我想个主意吧,本王还未想好怎么惩治他。”
诶?虽然这种行为很不道德,但真的很爽,古代世界谁跟你讲道德不道德,何况要整治的事罪魁祸首何驸马!
“殿下查到何驸马犯过什么错呢?”
“贪污受贿,在跶州强占土地,还有一名美貌外室,已经生下一名儿子。”
祝惜想了想,前两项都不该由李冀昶来揭发,但若一直让他用妇人之间的算计来整治何驸马,怕是觉得有失风度,但皇帝回护何驸马,最有效的就是揭发外室和庶子的存在,看嘉钰公主如何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状态不好,都更的很迟,欠债过了明天慢慢还吧orz
第24章
“殿下觉得嘉钰公主是什么样的人呢?”
祝惜承认自己很小心眼, 如果李冀昶要报复何驸马,那最好连嘉钰公主一起收拾了,不然的天天看她摆着长辈的架势来教训她, 那很难过清净日子。
“公主势力, 喜欢拿捏人。”虽说春/药不是嘉钰公主亲手做的, 但她必定知道皇帝的意思, 何驸马胆小怕事,不与公主商量他不敢做这么大的事。
“那殿下就先让何驸马栽个跟头吧,他们一家窝里斗才好看不是?”祝惜坦坦荡荡说明她的意思。
“妹妹说得好,那就照你说的办。”
祝惜沉默片刻, 才道:“殿下说的好像是我要做坏事似的。”
她是好人, 坏事都是大反派做的。
“夫妻一体, 但凡此事为人所知, 那一定有妹妹的份儿。”
“妾身和殿下保证一定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祝惜举手保证, 男主的光环在晋国,楚国李冀昶是一人独大,背靠大树好乘凉,她才不会给李冀昶拆台,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李冀昶没有再说什么, 呼吸平稳, 似乎是睡着了,祝惜睁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睡意袭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良久后, 她身侧躺着的人忽然掀开被子撩起帷帐到桌边倒来一盏凉茶,凉茶下肚后欲/火消退,他躺回床上,祝惜没有察觉,并且……往床中间挪了挪。
要不要换一张宽敞点的拔步床?李冀昶心里存着这个念头,也睡了过去。
清晨醒来,祝惜睁开眼身边人已经离开,她惬意的翻个身打算再睡一会儿,桑枝来叫她起床:“娘娘,外头下了好大的雪,您不去看看?”
下雪了?作为一个从前没怎么见过雪的南方人,这是第二次见到雪,祝惜立刻起床到外面去玩雪了,不过她身子虚,桑枝叮嘱她:“姑娘,您可得小心点,万一冻着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