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格丽特:“谢天谢地!”
听到这话,玛格丽特长舒口气。
“抱歉,”她放下心来,“我见你身上有血,我还以为……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快进来吧,让女仆为你换一件干净的衣物,玛丽。”
她没喊玛丽为“小姐”。
一个短短的插曲无形之间拉近了玛格丽特与三位班纳特小姐的距离,或许连她本人都没注意到自己直接省去不必要的称呼了吧。
玛格丽特发自真心的关怀和紧张让玛丽迅速喜欢上了这位黑尔小姐,她扬起笑容:“麻烦你了,玛格丽特。”
换好衣服后,玛丽才去见了黑尔先生和黑尔太太。
黑尔先生瞧见三位班纳特小姐,先是问了问班纳特夫妇的情况,然后就止不住地夸赞起她们来。至于黑尔太太,或许是一下子搬离家乡,来到北方的缘故,看上去有些郁郁寡欢。
但三位来自于南方的年轻姑娘站在面前,她也很是高兴,连着说了好几句终于有人能陪伴玛格丽特了。
玛格丽特嗔怪一声,然后就叫上女仆一起上楼张罗三位小姐的住处。
因为黑尔太太身体不好,黑尔家的家务事一直由玛格丽特做主。玛丽和她又交谈了几句话,顿时就明白为什么在《南与北》原著中的桑顿先生能爱她爱进骨子里了。
讲道理,做事利落大方、性格随和敦厚,又长得那么好看的年轻小姐,谁不喜欢呀?
“在米尔顿的宅子不如在南方,”玛格丽特不好意思地对玛丽说道,“只能委屈你同我住在一个房间里,让凯瑟琳小姐和莉迪亚小姐住一个房间。”
“没关系。”
玛丽对吃住没那么讲究:“在家可是我和她们两个,加起来三个人睡一个房间呢,还得感谢你把我拯救出来,不然我又要和莉迪亚吵架。”
玛格丽特闻言笑了起来:“你真会说话,玛丽。”
说的是实话嘛。
不过在家的时候,确实不是因为房间太少、地方太小才挤在一起的。而是班纳特太太不多生一个,也不少生一个,偏偏生了五个。
除非五位班纳特小姐一人一个房间,不然的话,总是多出一个女儿要三人挤一间房的。
反正现在莉迪亚刚刚失恋,玛丽也不打算自讨没趣,天天在她眼前晃,好让她想起那些伤心事。
“虽然米尔顿不比南方气候宜人,但这里的人不错,”玛格丽特说道,“就是最近街头不太平,若是想出门,一定万万小心。”
不太平?
一个小镇能有什么不太平的事情呢?又不是玛丽笔下菲利普·路德所在的虚拟世界,侦探度个假,都有连环杀手主动上门来。
而且玛格丽特一见玛丽身上沾着血,便先行判断袭击她的人是工人……玛丽心思一转,有了大概的答案。
“最近是有工人罢工吗,”她直接问道:“或者聚众游那个行、闹事之类的?”
玛格丽特无比惊讶:“你怎么知道?”
工人们放弃自己赖以生存的工作,在上工时间走出工厂,成为了未婚小姐口中的潜在袭击者。这样的情景,也就只有罢工游那个行可以解释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玛丽不答反问,“没有升级成暴力行动吧?”
“暂时没有。”
玛格丽特看起来有些担忧:“幸好工会的人不允许他们运用暴力诉诸需求,只是各大工厂已经停工整整五天了,他们说工厂主不加薪就不上工,这样下去的话,工人们吃什么呀?”
有工会组织就好。
玛丽稍微放心下来。
创作《南与北》的盖斯凯尔夫人,比简·奥斯汀晚一个时代,也比她更进一步——盖斯凯尔夫人的创作中直接描绘了维多利亚时代最为尖锐的社会矛盾,那就是资本家与工人的劳资矛盾。
她的不少作品甚至反应了十九世纪三四十年代在英国轰轰烈烈开展的宪章运动。相比较之下,发生在米尔顿这座北方小镇的《南与北》,已经是矛盾冲突比较缓和的一部小说了。
“工人们罢工,无非出于两个动机,”玛丽解释道,“要么是待遇不好,要么是薪水不好。问题总会解决的,你放心,玛格丽特,有工会组织,相信也没有人傻到去袭击无辜者。”
“是吗……?”
玛格丽特看起来有些怀疑,不过她立刻反应过来:“听起来你对此很有研究,玛丽。”
玛丽一勾嘴角:“我就是为此而来。”
玛格丽特:“哎?”
班纳特先生同黑尔先生联络时,只是说希望三位女儿代替他去探望一下自己许久不见的远房亲人,可没把玛丽的来意告诉他们。
原本玛丽也不打算说的,在伦敦的时候她就没告诉加德纳夫妇嘛。
但是听刚刚玛格丽特说话,她倒是对罢工情况很有了解,一名未婚小姐竟然能知道工会是如何具体组织工人罢工的,看来玛格丽特应该也认识不少工人、关心工人的生活,否则她的消息哪儿会如此灵通。
因此玛丽想了想,便把自己在伦敦时的经历,已经来到米尔顿的真正意义简略地告诉了玛格丽特。
“最近利物浦的棉花原料价格又涨了不少,”玛丽解释道,“为了维持利润,工厂主们才不得不削减工人们的工资。现在宾利先生和桑顿先生都在怀疑有人在海外操纵棉花原料市场,受他们所托,我来到米尔顿,就是为了调查此事。”
“原来你是私家侦探!”玛格丽特惊奇地说。
“呃……就算是吧。”
玛丽觉得自己算不上是福尔摩斯的助手,说她是创作私家侦探角色的作者还差不多。
但对外声称自己是在调查案件,会方便很多。因而玛丽也没有否认。
“那太好了,”玛格丽特放松下来,“你可一定要尽快解决这件事情,玛丽,现在的工人没有薪水,他们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
“我会尽力而为。”玛丽点头。
“你果然是个好心肠的人,”玛格丽特忧愁的面容上总算浮现出几分笑意,“我本来还怕自己同你们相处不来,但是听凯瑟琳说,你一出火车站就帮助了一位卸货工我就放心啦——要不是好心肠的小姐,是不会冲上去帮助穷人的。他情况如何?需要我们去探望一下吗?”
“我觉得还是去看看吧。”
虽然得到了救治,但还是需要疗养和愈合的。工人们没那么多时间躺着休息,玛丽觉得,尽管她救不了所有穷人,可这位卸货工是她救助的,多少也得看看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不过,”她想了想,“我记得那辆货车上印着桑顿先生的姓氏,我们直接找桑顿先生就好了?”
“桑顿先生啊。”
玛格丽特的脸色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怎么?”玛丽问道。
“没什么,”她摇了摇头,“只是初次见面时我们有些不愉快,我去工厂拜访他,看见他在……殴打工人。”
“……”
看来桑顿先生在玛格丽特这里的印象还是挺糟糕的。
“殴打工人,为什么?”
“听说是他在工厂里抽烟,”玛格丽特说道,“我觉得,违反规则固然不对,开除就算了,打人就太过分了!”
是不对。
但是在棉花厂里抽烟……那可真是嫌命长。
不等玛丽发表意见,玛格丽特就摇了摇头:“不说了,我明日带去见桑顿先生。”
她这样公允的态度倒是叫玛丽稍稍放心下来——看来这位玛格丽特小姐的性格,正是介于简和伊丽莎白之间,没有简那么好脾气到无底线的地步,倒是也比伊丽莎白要好说话的多。
尽管不喜欢桑顿先生,可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恶感而耽误事情。
第二天,玛格丽特就尽主人之责,带领玛丽来到了桑顿先生的工厂。
她们刚刚走到大门前,迎面便看到一位衣衫整洁的绅士同样走了过来,他见到玛丽后眼前一亮:“玛丽小姐,没想到这么巧!”
玛丽一怔,眨了眨眼后才反应过来,这是昨日匆匆见过一面的约翰·华生医生。
这次玛丽终于看清了约翰·华生的长相。青年医生温和俊朗,面孔中写着的坚毅神情和挺拔的身姿足以证明他有着军人的背景。之前行色匆忙,玛丽并没有注意到,今日华生医生朝着她走来时,玛丽才发现他走起路来有些跛。
原著中明确说过华生医生的腿是受过伤的,看他这幅样子,明摆着腿伤仍未痊愈。
玛丽顿时心下有了个大概:看来,华生医生应该是刚从阿富汗负伤退役不久。
他走到二位小姐面前,客气地开口:“你们也是来见桑顿先生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记错了《南与北》女主角玛格丽特的姓氏发音,是黑尔不是希尔,你们姜花学了二外之后,英语口语真的shi一样……_(:3∠)_前文已经修改了,抱歉!
再说一下好辣,每天的更新时间在八点到九点之间,我要是修改一下会晚一点。其他时间更新是抓虫改错修bug,请假我会在作话和评论区说明的,姑娘们每天晚上临睡前看一下就好辣~
最近错字有点多,麻烦大家多多担待了,姜花真的三次元很忙,不是我不想加更,有钱谁不想赚呢!!但是忙的简直找不着北了,写起来也很匆忙。等过了年底就好了,1月份我一定加更,这段时间烦请姑娘们包容了,看到错字和bug欢迎留言指出。姜花看到及时修改,爱你们>3
第56章 红娘好难当58
第二次巧遇约翰·h·华生医生, 玛丽倒是没那么意外了。
米尔顿是个以工业为主的小城镇,而桑顿先生的马尔堡工厂又坐落于镇子的交通要道处。在小地方的繁华地带再次相遇,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
玛丽在家的时候, 莉迪亚她们要是想去“偶遇”什么军官或者绅士,挑个天气好的早上去梅里顿一准没错。
“医生, ”玛丽礼貌地打招呼,“你也是来见桑顿先生的吗?”
“是的。”
华生点了点头:“布雷森医生建议我拜访一下约翰·桑顿先生, 好打入当地的社交圈。”
看来他是准备米尔顿长住了呀?
玛丽并不知道约翰·华生的来意,但她知道原著里的华生可没有长住在某个北方小城的经历。所以……
她得抓紧把人撺掇回伦敦去!不和福尔摩斯先生结为挚友,那侦探和医生两个人都不算完整。
当然,玛丽可不会再把自己的想法明晃晃地摆在脸上了。
“那太好了, ”她反而笑了起来,“我身边正有一位单身小姐,这是玛格丽特·黑尔, 她已经搬来半年多了, 今天带我来找桑顿先生呢。玛格丽特, 这就是昨天我在火车站外碰见的约翰·华生医生。”
一听他就是那位仗义出手救下卸货工的医生,玛格丽特立刻心生敬意。
生性善良的小姐钦佩地看向医生:“你真是位好心肠的先生。”
华生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医生动了动帽子:“过奖了, 小姐, 我只是尽了任何一位绅士都会做的事情。”
玛格丽特:“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 医生,准备搬来米尔顿了吗?”
华生摇了摇头:“我暂时没什么想法。只是现在我本人还在养伤时期,听闻我的导师退休后来到米尔顿, 过来看看而已。”
玛格丽特流露出惊讶的神情:“你受伤了,医生?”
华生:“我刚从阿富汗回来。”
果然是这样。
看刚刚华生走过来时的微跛的腿,玛丽就已经猜出了他应该刚从阿富汗归来没多久,伤势尚未痊愈,正处在挥霍抚恤金的时期。
不记得原著中有没有说过华生医生是从哪所学校学医的了,但听他所言,米尔顿的这位医生竟然是他的导师,也真是巧。
“阿富汗!”
玛格丽特惊讶无比:“你是位军医了,先生。”
说着她垂了垂眼,流露出了几分哀伤的神情。
——玛格丽特·黑尔有一位哥哥,也是一名军人,并且是海军。在《南方与北方》的原著中提及过,黑尔家的长子因不满上级虐待船员,所以一怒之下揭竿起义了。
这让玛格丽特的哥哥成为了“叛国者”,目前流落到了西班牙,许久不曾回来。
见她触及到了伤心事,玛丽立刻扯开话题:“让我猜猜看,哪个是桑顿先生的工厂吧,是那个吗?”
玛丽胡乱一指,指向的大门刚好走出一位魁梧的男士。
“一定就是这个啦,”她笑嘻嘻说道,“腰间挂着钥匙,壮得好像能拎起一名单薄的成年人,桑顿先生的工厂就是厉害,监工都长得像是俄罗斯人——这位监工先生也和生活在西伯利亚平原的哥萨克人一样伏特加当水喝吗?”
她这一通胡扯,玛格丽特小姐是闻所未闻,美丽动人的南方姑娘眨了眨眼:“马尔堡工厂的监工就是米尔顿当地人。”
玛丽:“哇,同样的饭菜,养出的人竟然能如此不一样。”
玛格丽特噗嗤笑出声。
明知道她是在逗自己开心,玛格丽特还是成功地转移了注意力。她嗔怪道:“这话可别让监工听见,他会生气的。咱们进去吧,华生医生也可以跟我们一起。”
华生正愁没人引荐呢,哪儿有拒绝的道理:“谢谢你,小姐。”
显然监工先生就是事先得到消息,前来迎接玛格丽特的。他长相凶悍,不苟言笑,但说话还算客气,甚至主动向玛格丽特问了声好,放他们进门了。
处在罢工状态中的工厂,甚至比玛丽想象的还要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