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妖怪超凶的[七五]——山海十八
时间:2019-04-08 08:22:58

  葛武被要求亲自去瑰宝阁买金凤钗,将此钗送于孟芝以表诚意,更求抹平前些年拖延婚事闹出的不愉快。
  “锦芳却比柳娘子先见到金钗。她说是无意中瞧见的,而葛武痛苦于此钗难赠心上人。是给了她几百金的其它礼物。”
  柳永并不信锦芳后来的泪语,说什么她宁要一支金凤钗就足以,哀怨于青楼女子注定没有美好姻缘。
  身在青楼必然有身不由己,但也能选不同的路。锦芳还想让他就此填一曲《虞美人》,恕他品不出那两人之间有什么凄美爱情。
  “不对啊,我没听说葛家三郎娶亲。”
  琴凝对葛家不熟,但也好歹了解宣州的富商情况。“一年半前,葛家的纸坊被大火付之一炬。葛家几个主事的都死了。葛三好像在那之前就病逝了。”
  哦?柳永并不知这一茬。他并不会在一处长留,当时弄清楚葛武的情况,婉拒了锦芳之邀后就坐船入蜀。
  这刚回宣州半个月,一直在望琴楼里呆着,还是这里的环境与人让他舒心。
  葛家下聘后的半年里,葛武病逝了?葛家的主事者都死了?
  言不周与展昭对视一眼,这番变故有够突然,却是刚好对上了阴婚的条件——新郎死了。
  问题是新娘呢?孟芝的情况如何了?
  弄清这个疑问,或能揭秘金钗女鬼为何出现。
  事不宜迟,言不周与展昭即刻去了衙门调查孟家所在。
  两人却被告之,孟芝的父亲一年半前病逝。
  她的哥哥一家并没留下来守孝,匆匆忙忙就搬走了,据说是去北边投靠大嫂的兄长。
  至于孟芝,她先孟父一步,因病先赴黄泉。
  柳永好奇此案的进程,跟着一同来了府衙,很是意外听得如此消息。“一年半前,葛孟两家招了什么晦气,粗略一算这都死了六个人。”
  展昭捋了捋此案,“尚且不论招了什么,信州兴旺镇在宣州之南,葛家与孟家家的生意是往北做。金钗怎么会落在南边?府衙里没有两家招贼偷窃的记录,一百两金子买来的金钗,被盗也不报案?”
  “不仅这一点怪。孟芝没有嫁给葛武,很明显衙门没有两人的成婚记录。照理来说,她该葬在孟家坟地,但入葬记录里也没有这一条。”
  言不周想要找到孟芝的尸体,现在看来女鬼八成就是孟芝。
  然而,孟家所用的坟地入葬登记上,先有孟母的入葬记录,然后就是孟父的。孟芝虽被报了死亡,但没见她入葬于此。
  孟芝的尸体去哪里了?被随便抛尸荒野了?
  正在疑问接踵而至时,琴凝作为被女鬼借脸模仿的活人,她与鲁浩一样,非常希望一切尽快水落石出。
  这是发动能发动一切关系,打听来了一个秘密消息。
  “你们猜葛武是因何而死?”
  琴凝也没卖关子,直接公布答案,“是花柳病。不仅是他,锦芳并没有被赎身,她也是因此而死。说不清谁传谁的,为了这一点,有传孟芝想要退婚,但是没有后来了。
  两人的婚事一直拖着,葛家没答应退亲,孟芝也没嫁过去。而她在葛武病逝后半年也死了。”
  言不周有些晕了,其中必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去孟家与葛家的坟地看看吧。死了这么些人,是该开棺看看,说不定有额外发现。”
  *
  二月二十二,正午晴空万里。
  一行人先去了葛家的墓地,先挖葛武的坟。
  言不周熟练地挥动起铁锹。世事弄人,不知不觉间,她居然熟练于掘墓了。那姿势与动作比展昭更驾轻就熟。
  两人哐哐一通掘土,下挖两丈多,土里的情况却让周围一圈都惊到了。
  这个坑里不只一口棺材,准确是叠放了两口棺材。下面那口散发着一股未散尽的煞气。
  先给棺材化煞。
  言不周才小心撬开了棺盖。其中是一具半烧焦的女尸,穿着青绿色的婚服。稍稍撩起衣服,一侧未烧焦的胳膊上,居然纹着九头怪物的刺青图样。
 
 
第62章 同饮一盏茶?
  这只九头怪物,有着龙的尾巴,巨蛇的身体。
  扭曲的九个脑袋似鸟非鸟,难辨真容,只能从一堆羽毛覆盖中,看出它们极为凶恶的眼神。
  不错,纹身怪物异常逼真。看着它,有一种与之对视的错觉。而且别看尸体半焦半腐,但是这一截胳膊却仿佛活人手臂。
  “和陈桥镇的尸体几乎一样。”
  展昭说的是汴京郊外陈桥尸坑里的九具尸体。当时公孙策测定尸体死亡时间超过二十年,但他们的纹身部位却新鲜似昨天刚刚入葬。看来布震八成与这死者有过接触。
  展昭撬开了尸体的牙关,从牙齿状况来看,大致可以确定死者是年轻人,不会超过三十岁。
  他转头看向特意请来的孟家老邻居,“周大娘,麻烦你认一认这位是不是孟芝?”
  说要辨认,展昭也觉得有些为难周大娘。
  尸体的脸部与身体相似,也是一半焦一半腐,好似一半放在火里烧过,一半放在水里泡过。
  周大娘战战兢兢地近距离打量尸体,仔细打量那半边腐烂的脸,着实没法看出她是谁。
  “劳驾大人,将她翻个身,看看背部有没有鞭伤。小芝她爹下手狠,不顺心地时打过她,是我给上的伤药。反反复复的次数多了,我也用不起什么好药,小芝的后背就留下了伤疤。”
  家道中落后,孟家不得不搬家,那才与周大娘做了邻居。
  言不周一猜便知,孟芝摊上了遇事不顺拿孩子出气的父亲。
  这年头做官要科举,做了官还有每年考评,不过关不给当。可是为人父母谁来考核?真有考核,又多少人能合格过关。
  这就侧翻过尸体,一剪子剪开了衣物。
  尸体的后背上密布着交错疤痕,依稀可以分辨有深有潜。因为尸身腐烂,让鞭痕更显狰狞。
  周大娘瞥了一眼就肯定点头。她无法辨识脸,但对这些疤痕的模样记忆犹新。
  “是她,是小芝。靠近后颈的那道是小芝刚搬来时挨的,背脊正中的那一堆鞭痕,是小芝十三岁挨的。我记得清楚,小芝说她爹一边抽一边反复念叨招财进宝。”
  琴凝一点都不想见识开棺现场,她但非常想弄明白为何会被鬼借脸,这也跟来了郊外。
  原本隔着一段距离旁观,听着周大娘的话,不由靠近棺材瞧了仔细。当下,就拽住了柳永的胳膊,“这鞭痕,抽的像是招财进宝的合体字吧?”
  柳永点了点头,仔细分辨七歪八扭的鞭痕,真能看出那是一幅字。“孟家家败时,孟芝不过十一岁,拿她出气算什么大丈夫所为。”
  那么,孟芝她爹有好下场吗?
  周大娘说了,那人死的时候全身水肿,尤其一双脚肿到发面一样,疑似患有消渴症。
  消渴症既是后世说的糖尿病,但孟父真是得病吗?
  葛武死后半年,孟芝亡故。她的具体死因不好说,尸骨这幅模样怕也难验出更多线索。
  周大娘能肯定的是她去探病时,瞧见孟芝脸色苍白像是气血两亏的模样,但绝对没有烧伤的痕迹。
  孟芝死后一个月,葛家纸坊发生大火,葛老爷与葛武的两个哥哥命丧火场。
  不多时,孟芝的父亲突发水肿病而亡,孟芝的哥哥居然将父亲草草下葬就搬家去了北方。
  言不周查看了女尸全身,目光最终锁定在九头怪刺青上。
  与前几次没能发现完整刺青不同,这一回纹身图样几近毫发毕现。开棺前的煞气正来源于它,这种气息已经淡了许多,但尚未完全消散彻底。
  “是九婴。”言不周伸出出左手以虚镜之力覆盖住了刺青。仅此一瞬,它似乎失去了最后的活力,九颗脑袋十八只眼睛顿失灵气。
  九婴,《淮南子•本经训》注:九婴,水火之怪,为人害。
  这种上古凶兽有九个头,既可以喷火也能涨水,是一种近怪蛇模样的妖怪。相传被后羿射杀在北狄凶水之中。
  葛家遭遇突发火灾,孟父死于奇异水肿。
  正是与这只九婴有关,孟芝以刺青借灵术借来的凶兽之力,以它的两种不同属性灭杀了葛家三人与孟父。
  想验证这个猜测对不多,多挖几口棺材,看看尸骨上是否有相近煞气就一目了然。
  要不怎么说,与活人不同,尸体不会说谎。
  这一天的掘墓收获不少,确定了葛家父子三人与孟父尸身上沾有九婴刺青相同的煞气。
  “布震偏好接触孟芝这类人。邓珠、薛安,都出生于被双亲一方虐待的家庭,孟芝是已知的第三个。
  布震将非凡的力量授于备受欺凌的人,以此他们有了能力去对抗施暴者,但是复仇过后的危险是不可控的。”
  展昭边说边推着木板车,他们要把孟芝的尸体暂存到义庄,一个完整的刺青有助于追查到布震踪迹。
  为此给冯黄去信了,想他飞来能一日千里。
  且说力量的不可控。
  正如孟芝借用了九婴煞气,一把大火烧死葛家三父子,但纸坊失火也让八位伙计一同惨死火海。
  有关孟芝为什么要对葛家下此毒手,从葛武得花柳病过世,至孟芝死亡的半年之中,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才有了孟芝死后,被埋在葛武的棺材下面。
  棺上加棺,这种殡葬现象很少见,多半是无心之失。
  埋棺材的地方曾在几百年前也被他人选做风水宝地,两座棺材无意中叠埋了。两者少说相距数丈深的间隔。
  然而,如同葛武的棺材故意压住孟芝,毫无疑问大凶之兆,意味着孟芝会生生世世被葛武所压制。夫妻合葬不会选择如此葬制,哪怕是殉葬也极少见此种方式入葬。
  言不周仅在少数旁门左道的书里见过棺压棺案例。取官上加官之意,风水术士用一种偏门法术,助上方棺材死者一家掠夺下方死者的气运,踩着别人的尸骨向上爬。
  不过,气运在冥冥之中自由定数,从别人身上夺来的,万中无一能背得起,一不小心就会反噬自身。
  不论这种玄学之说是否准确,葛家用此法葬了孟芝,远远超出一般的阴婚随葬,两者之间爆发过的冲突等级无限接近杀亲之仇。
  究竟葛武与孟芝有什么仇什么怨?
  除了寻找远在北方的孟芝大哥询问,目前只能先放出风声去征集知情者,或是有谁手里有孟芝的遗物。
  别管寻到的可能有多少,言不周先给见着开棺的人都发了一个小纸包,叮嘱他们随身佩戴好。
  其中装着凤凰残毛,是冯黄平日梳头时的掉发。
  凤皇不稀罕自己掉的毛,觉得随手可以扔掉,但在人间这些是专克九婴等凶兽煞气的上佳护身符。
  在葛孟两家死过好些人,孟芝身上还有一团疑问没解开,她还能分出一缕鬼气附着金钗。
  这种情况下,大家做事还是有备无患,更加小心一些为好。
  *
  掘墓开棺之后,有关孟芝经历过什么的线索迟迟未来。
  如此只能大胆推测,缩小搜查范围。
  展昭根据金钗出现在兴旺镇之侧,以及棺上加棺的恶毒埋尸方式,做了一个大胆却合理的假定。
  “葛家深恨孟芝,这种恨到了近乎杀父之仇的地步,但两家之间并无此种结怨。除了杀父之仇,还有另一个可能。”
  葛武得了花柳病而死,这种病是在青楼楚馆染上的,孟芝作为未婚妻知道后,难道不想断了婚约?
  然而,孟父对女儿并无太多父爱,那时正逢孟家东山再起之际,他会不会选择牺牲孟芝,让她完成冥婚嫁入葛家?不一定是逼死孟芝要她殉葬,而是要她守活寡地嫁给一块牌位。
  “夺妻之恨。”柳永拍了拍大腿,这个说法有一些欠缺,葛武死了本身是恨不了的。“该说是她逃婚了,卷铺盖走人了。”
  柳永想着如果他易地而处,爹只会毒打他,未婚对象花天酒地病死了,这门婚事两家长辈居然还不给退。依他的脾气必须走,有多远走多远,再不回头。
  展昭正是此意,“与丁娘子的无力可逃不同,孟芝十一岁前享受过富贵生活,她对宣州还算熟悉。如果孟芝选了逃婚,并且成功逃了半年,来到兴旺镇一带,后来的事也就能接得上了。
  葛家收到线索发现了孟芝的行踪,在树林里发生过一场打斗,孟芝就此被抓回宣州,但是弄掉了金钗。”
  目前,无法判断孟芝是有意或无意弄丢金钗,但假设的逃婚真的发生了,就能解释为何有棺上加棺的恶毒埋尸情况出现。
  葛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孟芝在被抓时可能受了重伤。葛家知道她命不久矣,对孟父提出了过分的埋尸要求。
  孟父答应了,成为了坑害女儿的帮凶。以前他尚能毫不顾忌狠狠鞭打女儿,那会恐怕只求葛家不再迁怒孟家其他人。
  言不周顺着这个思路推测下去,“孟芝知道了父亲与葛家的交易。那个时候她遇到了布震,或是之前两人就有过交集,直到那一刻她才决定召唤九婴煞气。
  普通人想要催动凶兽煞气连杀四人,短期内不可能成功。因此,对孟芝而言,将计就计,埋入葛家坟地并坏事。毁了葛家祖坟,就能直接要了葛家三父子的命。”
  琴凝一边听着一边给几人点茶分茶,这也忍不住脑补起来。
  “不只如此。你们这些大男人不知女人出行的难处。即便孟芝见过世面,但从宣州逃到信州,她会不会骑马?会不会驾车?
  逃婚的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敢住正规的客栈怕被查文牒,说不定住的都是无证黑店。”
  琴凝越想越觉得像话本里写的,葛武胡来的名声在外,孟芝早就死心了,说不定她与某个男人相互看对眼了。
  “那般义无反顾地逃婚,下定决心卷走聘礼嫁妆地跑路,很可能是和谁私奔了,两人上路有个照应。不然就是布震在孟芝跑路前教了她几手。
  要是没学过拳脚功夫,哪会有少女没单独出过城,就一个人一匹马走天涯。不怕迷路?不怕路遇歹徒?不怕遭遇野兽啊?”
  展昭本是在思考孟芝可能与谁一起逃了,但听了琴凝的后半段话,不由想起半年前与艾虎喝酒时的闲叙。
  前年九月,为了围杀四角羊土缕,一众江湖人齐聚三羊开泰饭馆。
  艾虎也是其中的一员。后来,他对展昭回忆到:‘当时,残阳如血。饭馆大堂一片肃静,众人都是严阵以待要去灭杀四角羊妖。下一刻,大门忽然被推开了。来人正是‘轻云蔽月,流风回雪’,完全与杀妖的气氛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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