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妖怪超凶的[七五]——山海十八
时间:2019-04-08 08:22:58

  终于,展昭等来了明后连续两天的双休。这却想起一处关键,言不周并没明确答应会选些她喜欢的。
  那他必须借着去送重阳糕再确认一遍。就怕某人忘性有点大,至今没有穿着女装,说不定也早把博古街之邀放置一旁。
  不迷路花店后院。
  展昭在花丛中寻到了言不周,见她正在修剪花枝,是寻了一个万能的由头重提旧邀。
  “司天监说明天秋高气爽且晴空万里,这种日子最为适宜出行。阿言,择日不如撞日,我们就去大相国寺后门转转吧?你尚且没有其他安排吧?”
  言不周听着先放下手里的剪刀,走向一旁的净手池,仔仔细细地洗着双手,仿佛务必力求指甲缝不留一点泥垢。
  一时间,后院只听缓缓流水响,没有半句回答。
  或是过了半盏茶,言不周擦干双手才转身直视展昭。
  “对哦,三个月前你是提过此事。我以为展大人贵人事忙不着急的,这怎么又匆匆定下明天了。”
  “阿言……”展昭一听便觉不妙,他正想解释一二却被抢白。
  言不周面色淡淡地说,“别慌,我没一点也不怪你。我不也拖着没去买女装,谁也说不得谁了。毕竟都有事情要忙,扯平了也好。”
  这还不慌?
  展昭很明白不怪一个人的意思,就往往意味着懒得去怪一个人。
  言不周看着展昭神色难掩忐忑,她忽而笑了起来,没有再继续逗猫了,可舍不得真让展昭心有不安。
  “傻猫,这会你该把包大人拿出来顶缸,说是他把工作安排得太满,你不得不照章办事。
  虽然你两个月多忙得似陀螺,一天难得一个时辰的闲暇,但闲暇时间也没真的闲着,还是会惦记去花店或者趣书轩照顾言先生的生意。”
  “我听了安排,又岂能怪包大人。”
  展昭瞧见言不周的笑容,他悬着的心才放松下来。这只低声念了一句并不多辩,而目光温柔地笑了起来。
  “好了,明天后天都陪你去了。我陪着逛两天街,得美人一笑也值了。”
  言不周说着拿出一块洗干净的手帕,塞回了展昭的衣襟里。“上次借你的用,这是洗好了还你。”
  其实不必还的。
  展昭却识趣没多话,琢磨着明天送一套女装给言不周,那就没有还不还的说法了。
  等到敲定明日约见时间,展昭是不得不结束午休回府衙,刚离开花店取出怀里的手帕,他就难掩笑容。
  手帕一角,绣了一只身着红色官服的小猫。猫护卫可爱的样子,正是言不周笔下的画风。
  展昭即刻猜到言不周最近在忙什么,九成可能她仅仅只练了如何绣猫。
  当下,他非常期待明天快些来。还有,请上天仁慈庇佑汴京太平,明天千万别半路杀出什么案子来。
 
 
第67章 所谓,春梦了无痕
  大相国寺后方的资圣门一带,是闻名全国的博古市场。
  言不周不至于记性差到忘了邀约,七月回京后却也没主动向展昭提起要来此地逛逛,因为她先要去检查布震爆裂开的尸体。
  布震确实随身带着一本手札。幸而,此本手札没有残缺,从头记录了他认为重要的时刻,他的借灵刺青术大半来源于养父吕泽。
  二三十年前,吕泽愿在边关军营负责给小兵刺字,与西夏交战的那场兵败导致他隶属的小队几近全灭。
  最为残忍的是,西夏军并非一刀杀人了事,他们俘虏宋军二十二人。不是为求什么赎金,将其关押到西夏军营附近的山洞里,一有空就对其毒打泄愤。
  仅有一人手筋脚筋截断,闭息假死后一寸寸爬回集合地,将遭遇告之了吕泽。
  吕泽闻之骇然变色,立马上报长官却为时已晚。西夏军已经拔营离去,那同袍的残尸都被付之一炬。
  战争向来残酷。
  之后的宋夏交战有胜有败,两国之间终是达成了停战协议。
  吕泽却始终恨难平,决定去找那些虐杀同袍的西夏兵报仇。他从未主动提起具体经过,仅在喝醉时断断续续地说了些醉话,是在蜀中偶尔习得借灵术。
  借灵,顾名思义借来的总要还。
  上古大巫法力超群,折损的只是自身法力,后来学习此等禁术得人必须付出什么代却价犹未可知。
  别管付出什么代价,吕泽在习得借灵术之后,确定有九个参与虐杀的西夏人未战死沙场,是将那些人迷昏运到陈桥镇附近施以禁术。
  后来,吕泽来到江南隐居,收养了还在襁褓中的布震。最初他想的是好好与养子安度余生。
  手札中,布震提起吕泽对他并不是一直非打即骂。
  每当吕泽清醒时分都会万般自责,但在醉了后则彻底变作恶鬼模样。
  然而年复一年,吕泽毒打他的时间越来越长,终是在清醒时也克制不了暴虐的情绪。
  布震的借灵术是偷学来的,他记下了吕泽的醉话,半蒙半猜地练出一套自创的本事。
  当年,他杀死吕泽后万分悲伤惶恐逃到了丰登村,认识了同样饱受父亲虐待的邓珠。也说不准出于何种心理,就将借灵术传教给了邓珠。
  ‘我怀疑使用借灵术的人,最终都会失去他们最在乎的。’
  布震不断验证着这一猜测。吕泽失去了情义,才会频频毒打对原本视如己出的养子。邓珠失去了善良,才会毫不犹豫地对无辜稚儿下手。他自己失去了同情心,才会不断试探借灵术的底线在何处。
  此次,布震返回汴京,一方面是知道有人追踪旧事,另一方面是感到了大限将至。借来的力量无法真正化为己用,势必只有反噬的结局。
  言不周读到手札的最后一页,可以清晰感到布震十多年的变化。比起感叹,她更在意的是布震没有写完的最后一段实验。
  那厮来到汴京后再度进行借灵。这回不为任何人,只想知道请来的灵煞与每个人都会做的一件事相汇时,会有何种有趣的结果。
  从后来的结果来看,布震的借灵术刚到一半就遭遇了毕焕焕,只落得一个死无全尸。
  至于那只毕方,应该改名毕跑跑,事发后第二天又跑路了。
  老刀与无偃已经顺着蛛丝马迹追了上去,不过至今还没有确切的消息。
  “这两个多月以来,那本手札上记录的其他案子都已一一查实,唯有布震最后想做什么仍未有头绪。”
  言不周简单概述了最近在对刺青案进行最后收尾,以示她才不是在忙着练习绣一只可爱的护卫猫。
  秋光正好,晴空一鹤排云上。
  今天,博古街一如往常不到人头攒动的地步,但对古玩异宝好奇者却也络绎不绝。
  展昭边走边仔细聆听着案情的结尾,末了却忽然问到,“阿言,你的手指不疼了吧?”
  “胡说,我哪有被针扎到。”言不周刚刚脱口而出就懊悔了。此地无银三百,展昭根本就没提到针之类的字眼。
  “那只猫绣得很灵动,在我心里就是汴京第一绣猫。”
  展昭却不希望言不周再为此挨针,“不过,今后不必为此多劳心劳力。比起绣猫,你的手重要多了。”
  言不周自觉心灵手巧,或是冯黄的绣术独到过人,在她学习的过程中,不小心扎到手指的次数真的屈指可数。当下,她还是笑着应了,算展昭眼神好,明白她有一双无价之手。
  一路闲谈间,两人已经选出了十来件器物。
  除非是刚刚开业的店家,否则或鲜少有掌柜对言先生与展护卫都不认识的情况。
  如此一来,掌柜们俱是答应为两人送货上门,让他们能毫无负担地随意继续逛。这会言不周却止步于鼎好成衣铺门外。
  “我问过白兄,他那套莫名失踪的白衣就是在这里买的。”
  展昭知道白玉堂的讲究,被锦毛鼠认可的衣服店九成是好店。
  前几天,展昭已经来默默逛过一圈,鼎好成衣铺子的男女服装尺码齐全,且款式别致多样,言不周必能选到合适她的。
  “阿言抽空来陪我逛街,我该有实质性的感谢。进去看看喜欢哪几套女装。”
  潜台词只一句,喜欢就买买买。
  临了,言不周却有一丝犹疑,她难道真要在成衣店换回女装?
  明天汴京的新一轮八卦会不会变成:‘惊爆!言先生是女装大佬!这到底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都已经中午了,先去吃饭吧。”言不周毫不心虚地采取拖字诀,“吃好饭再试,那样尺码更准。免得吃撑后,衣服穿不进了。”
  你还会穿不进?
  展昭暗道这种托词一点都不走心,显而易见,小骗子吃完饭还能有新的借口。他柔声第一回 唤到,“周周,你……”
  “你这杀千刀的!卖的什么鬼东西给我家小子,他好好一个壮实小伙瘦到皮包骨了!”
  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娘火冒三丈地冲入博古街,瞄准在摆地摊的山羊胡男人就劈头盖脸一顿骂。这一嗓子吼叫声若洪钟,直接盖过了四周所有人的说话声。
  “他睡在那个枕头上,魂都快不见了,每日每夜地念叨要去梦里找小妖精睡觉。
  奸商!你还不快说那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邪门地越做梦越虚弱。而且,这种梦每个晚上都来,铁打的身体也耗不起。”
  山羊胡起先一愣,听了一会搞清楚了大娘为谁而来,这是那只玉枕买主的母亲。
  一个月前,他以低价购入一只玉枕,玉是上等羊脂白玉,上面的花纹雕工也精细别致。可因为只睡软枕,就想着把玉枕高价卖出。
  “别胡说八道。那不是土里的东西。我在资圣门摆了十年摊,大伙都清楚我不卖土腥货。”
  山羊胡斩钉截铁地说道,“枕头在我家里摆了大半个月无事,你家小子买了做春梦反倒怪我?可别说笑了,睡不好只怪枕头不好使,怎么不多想想其他原因。”
  土腥货,既是盗墓得来的冥器。
  行家长年累月接触古玩器物,或多或少对新鲜出土的土腥味有所察觉。
  山羊胡的话引来四周人的附议,他的口碑一向不错,从没听说过故意坑谁买有问题的古玩。
  大娘却根本不相信,“难道我还会讹你不成?比口碑,我史家的豆腐在北城门一带也是多年如一日的好评,从来不欺顾客的一块铜板,从来不冒用劣质大豆。又有必要来碰瓷你吗?”
  史大娘眼尖早就看到了展昭,当下是直接叫到,“摆地摊的,你敢不敢去看看我家小子的惨样?看你还会不会保密进货来源。刚好展大人在这里,还请展大人为民妇做主,救救我家小子。”
  展昭在史大娘大叫出声时就有了预感,今天怕是注定要半途而废了。
  眼前史家的事情听着简单,史郎君买了玉枕后就一直做春梦。纵欲伤身,人又无法控制梦境,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虚弱下来。
  就此,史大娘合理怀疑玉枕有问题,想要找山羊胡理论清楚,让其交代清楚玉枕的来历。
  “被点名了,就去先看看吧。”
  言不周侧头看着展昭,知道他不会拒绝史大娘的求助,可他眼底的郁闷亦是显而易见。
  “比起衣服,现在我对那只枕头更加感兴趣。我陪你一起去。”
  展昭除了点头还能怎么办,这就让史大娘带路快些赶去。当然也请山羊胡收摊跟去瞧瞧,比如让他确认那只玉枕有无异变。
  北城,史家豆腐店。
  史大娘刚一开门入内,就见她家那口子脸色发白地瘫坐在地上,似是受了某种极大的惊吓。
  “老史,你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小健出事了。”
  史大爷的手哆哆嗦嗦地指向史郎君的房间,房门正敞开着,“小健,睡着睡着就消失不见了。”
  啊?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意思。
  为了不让史郎君越发虚弱,史大娘藏起了玉枕,不想刚刚被史郎君找到了,再次枕着玉枕入睡。
  史大爷很快发现不对冲到儿子房内,惊悚的一幕却出现了——史郎君大半个身体已经被吸入玉枕,堪堪还有一双脚在床上。
  史大爷神情恍惚地比划着,“我伸手去拉,却是扑了一个空。小健整个人都被吸进了枕头里。”
  言不周听着眼神微凝,她没有发现此地有任何古怪气息的出现,就连玉枕上也干净得只是一个普通枕头。那又怎么会上演活人消失不见?
 
 
第68章 一枕怪梦,狂捏猫脸
  看不到的危险,才是最大的危险。
  言不周未能从玉枕上发现任何古怪的气息。
  然而,排除了史大爷撒谎的可能,史健真的被活生生地吸入玉枕中,此物的危险性则不言而喻,所以它不能被继续留在史家。
  在征得史家老夫妇的同意后,玉枕被带到了开封府。
  这会,言不周正与公孙策说着玉枕上的雕刻,这些图形有些古怪。
  “一枕六面的图案大体形似,但每一面有些笔画上的差异。这种图案分开来看,这两只三角状的像是动物的耳朵,那一根长条又像是尾巴。不过,合在一起看又似先秦文字。”
  “它可能就是某种罕见的古老文字。早年间文字如画,象物之形,又随意抽象。”
  公孙策也越看越总觉着此种文字有些熟悉,类似像是道家画符,让人觉得半懂半不懂。当即,他就派马汉去城隍庙一趟,请一位擅长画符的道长来辨识一番。
  来者正是有些时日未见的胖道士林远。
  林远一见玉枕上的图案脱口而出两个字,“鬼书!”
  鬼书又名殄文。
  苗疆之地,有水族的鬼师使用此种文字。不难猜测这种文字不是写给活人看的,而用在人与鬼神沟通之时。
  水族的先民一说来源殷商。商朝尚巫术,更不难理解为何会有此种特殊的文字流传下来。
  “这玩意并不仅仅出现在水族秘典中。阿言,还记得被你送到道观里的那些典籍吧?孙长喜收集的书里恰是有半本在解读鬼文。”
  林远说的是两年前水银怪白澒事件后,言不周从孙长喜家中收来的一批书。那些书深奥难解,城隍庙的道士们慢慢研读才理解了其中一二。
  有关鬼书的这一篇,提及了殄文与汉字之间的互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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