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届妖怪超凶的[七五]——山海十八
时间:2019-04-08 08:22:58

  “我信阿言的品味,你喜欢的必有独到之处。何况,这次出行也看出来我们口有同嗜,想来你喜欢的,我大半都会喜欢。”
  言不周笑着摇头,“该叫你一声滑头猫。你倒也没说,我喜欢的,你全都喜欢。”
  展昭还真一本正经地点头认同,两个人不可能完全好恶同之。
  万一言不周有喜欢其他男人,难道他可能随之也喜欢?不不不,绝不可能发生这种假设,必须不能有。
  言不周发现傻猫又出现了,不知展昭想到什么,忽而一副被抛弃的神色。
  她没有打扰一只猫的胡乱脑补,刚准备随便挑一本书看看,却被展昭按住了手。
  “船上晃,我读给你听,免得你累着眼睛。想要哪一本?”
  展昭决定除非公差忙到脱不开身,闲暇时分,他该再多做些琐事。寻常琐事最易养成一个人的习惯,习惯另一个人的存在。
  言不周眨了眨眼,这船行得慢算不得晃悠,这猫是想红袖添香夜读书?可惜了,展昭当下穿的不是红色官服,否则就更加相衬。
  “只要是你念,哪一本都好。随意选,就看哪一册投缘。今天初十,就选第十页的故事。”
  那就盲选。
  展昭随手一抽,拿到了唐朝年间的志怪故事集。翻到第十页却微微犹豫,其上说的是旅途坐船遇水鬼。他并非事事讲究避讳,但开船前船家嘱咐过一些规矩。
  比如忌讳讳坐在甲板上将双脚悬于船舷外,以免被水鬼拖脚被抓了交替;比如忌讳在船上吹口哨,以免引浪招风引得船翻了;比如各类翻、倒之类的字眼都要必会着些,莫因此惊动了水下之物。
  “那就换一页。要不,你找找没有猫妖的故事?”
  言不周笑着给展昭指了一个方向,“比如猫妖报恩,以身相许。”
  *
  有没有猫妖的故事尤未可知。
  在千百艘驶向汴京的船只上,难免有铁齿到半点不搭理船家忌讳的船客。
  六月精阳,天气热得很。
  吕大娘一点都不避讳地脱掉了鞋袜。她坐在小船甲板上,把双脚泡入江水,洽意地洗起脚来,一边还高声向船舱喊到,“小崧,你看书看累了,也来洗脚解乏啊!”
  这艘客船并不大。
  船夫三人,载着吕大娘与她的儿子吕崧去汴京考试,还有一个十一岁左右的丫鬟春香。
  如果给船夫再次选择的机会,哪怕是加一倍的银子,他们也绝对不会载吕家三人上京。
  只听船舱内传出吕崧不耐烦地抱怨,“娘,你洗脚就洗脚,别大喊大叫好不好?我才想着要翻哪一本书,这就被你给惊得忘了。”
  “没良心的小子。”吕大娘啐了一口,随即开始碎碎念起来。
  什么冤家死得早,是她将一把屎一把尿地把儿子拉扯大,更是培养出了十三岁的举人。现在就嫌弃娘烦人,将来娶了媳妇,还不把娘完全抛到脑后。
  吕大娘越说越来劲,当即又大声喊了起来,“春香,死丫头快给我出来!小骚蹄子,还不快来帮我捏捏肩,留在船舱里做什么,小崧是你能肖想的吗?这回小崧一高中进士,一定会被大官榜下捉婿,哪有你这个倒霉的丫头什么事。”
  船尾处,三位船夫听着吕大娘的胡言乱语,他们已从最初的气愤到如今的麻木。
  吕大娘把坐船不该犯的忌讳都犯了,几次三番告诫她别坐船头往水里伸出脚,她就撒泼大叫一双脚闷得荒,有本事让水鬼来拖她。
  那就更不提完全不忌言。翻、沉、破、住、离、散、倒、火、霉,几乎在吕大娘的每句话都会踩着这些字眼。
  张胡子冷冷嗤笑,“她家儿子还想冒充天才?十三岁的举人又如何,这都过了十年还没过省试。要不是官家开恩科,哪有他再考的份。
  居然还敢妄想被榜下捉婿,哪个大官眼睛不好使,一见着他娘还不赶快逃。倒霉催的,我们怎么就接了这单活。”
  “老张,你怎么也……”梁奋没把倒霉两字说出口,他身边王瘦子就也跟着嘲讽起来了。
  王瘦子破罐子破摔地摆摆手,“老梁,这会讲究还有用吗?水下真有什么,那女人嚷嚷了一路,我们这船早就踩着忌讳了。老张说得不错,这会真倒霉才会拉着吕家母子两人上京。
  不过,我们不算最倒霉的,春香才最倒霉,跟了这么一户人家。
  前几天,我费了老大劲才从春香嘴里问出来,她和吕家签的虽是活契,但必须攒足一百两银子才能赎身。
  敢开这价格的人家能是什么好货色。而且吕大娘每个月只给开两百全文,春香这辈子都怕还不清了。”
  春香不是吕大娘买的丫鬟,而是六年前从河边捡的。
  一张百两银子的活契,春香签了,吕大娘才答应让记忆全失且身无分文的小姑娘暂住吕家。
  此时,春香跌跌冲冲地跑出了船舱。她可不敢耽搁,生怕去地慢了被吕大娘揪耳朵。
  “大娘……”春香距离吕大娘尚有三步之遥,刚刚想问要怎么捏肩,却是一下惊叫起来。“啊,水下有东西。”
  噗通!
  坐在甲板上的吕大娘忽然直直摔进了江中,不见她扑腾,瞬息间就没了踪影。
 
 
第66章 给你一个惊喜
  落水声乍响,三位船夫皆是一惊。
  留下梁奋把控船只平衡,张胡子与王瘦子疾步跑向船头。两人齐齐看向江面,却没有见到任何奇怪的东西。
  “春香,你看到了什么?”
  张胡子并没有立即跳入水中救人,显然吕大娘坠河的情况异常古怪。
  此前,频频劝阻吕大娘要注意行船禁忌,都被她不耐烦地给无视了。
  其中最重要的一点,正因吕大娘在水边长大,游泳潜水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这会泳技过人的吕大娘忽然落水,江面一点挣扎的波动都没有。
  向下看去,江水澄澈可见半丈深之内没有异样,反而透着一股怪异。
  “下面有人站着。”春香惊颤地说着,“我只看到他们的头发浮散着,不是横着,而是笔直站着!”
  不待张胡子细问,吕崧匆匆忙忙跑出船舱。他发现船头三人一个都没往下跳,顿时就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
  “你们怎么能干站着,是想让娘在水下淹死啊!”
  吕崧直接把矛头对准春香,“你还不快跳,只会瞎嚷嚷,下面哪有什么古怪。一定是怨恨平时娘对你的要求太严,这会故意想要报复娘。”
  王瘦子的水性最好,他已经将一根船桨径直向下探去,左右前后来回搅动江水。照常理来说,落水者必会抓住一切浮木,可是王瘦子什么都没碰到。
  他原本都一只脚都迈了出去,准备亲自下水看个究竟。这会听得吕崧的话又硬生生收了回来。
  “哎呦,吕郎君是天下第一大孝子,你怎么不第一个跳下去救人?那人是你娘,你还有闲心和我们废话。”
  如果发现有人溺水,是否要不假思索地跳水救人?不会游泳的人当然不能瞎跳水,而会游泳的就必须见义勇为吗?
  所谓善泳者溺,泳技高超与顺利带着溺水者上岸是两回事。
  溺水者往往想要抓住最后一根浮木般地求生,如果没有使用正确的救人姿势,两个人一同淹死在水里的情况时有发生。
  然而,如果所有人都犹犹豫豫不救的话,见义勇为、舍己救人就成了一则笑话。
  当下的情况又不一样。
  明知水下可能有古怪,更是吕大娘自己作死不听劝阻,那么还要不要赔上搭救者的命?
  吕崧被质问地脸色涨红,他极力否认自身贪生怕死,恼羞成怒下侧身一推,直接把春香给撞下了船。
  “娘说了我在这三个月要注重身体,不能有什么头疼脑热。春香,你还不快潜下去找人!”
  王瘦子拽住了气愤到想打人的张胡子,对着吕崧狠狠呸了一口,“你这个腌臜畜生,居然敢杀人!我们不拉你了。今晚就停船,你和那老婆娘都滚上岸去。”
  说罢,王瘦子就跳下了水。
  他不能不跳,因为春香也真的傻,被吕崧撞下船后,她居然还就潜水去寻人了。
  水下一丈深。
  吕大娘吓得堪堪差一口气晕过去。
  片刻之前,她洗脚正洗得舒畅,突然两只脚踝被冷冰冰的一双手紧紧抓住,死命一拽就把她拖下了水。
  来不及尖叫,来不及呼救,身体已经被下拽了一丈深。
  此时,吕大娘发现脚踝处的拖拽力忽而松动,她慢半拍反应过来要向上逃,却与六只绿油油的眼睛对视正着。
  说来也怪,如此水深本该是光线昏暗不清,此处却有一漂浮的发光物照亮了四周。
  正因为有诡异光源的存在,让人把不该看清的瞧得分毫不差。三具肿胀发腐的尸体竖直站立在水中,他们齐齐围着发光物,又凶光毕露地瞪着吕大娘,那眼神似再想从她的哪一处下手更好。
  啊!吕大娘终是尖叫起来,张嘴却被倒灌了一口江水,压根没有发出声音的机会。
  这水与她曾经不小心呛到时所吞下的水味道不同,是一股难以言说的腐烂腥臭气味。
  谁快来救救她!船上的人难道都见死不救吗!
  下一刻,最靠近吕大娘的那具水流尸动了,伸出腐手就冲着吕大娘的头抓了过去。
  ‘咚!’不曾想水流尸的这一掌没有打实,好似打到了某种保护膜上。
  他刚想再补一掌,去抓扑腾着往上逃的吕大娘,却发现春香潜了下来。
  吕大娘顿时就和八爪鱼一般直接扒住了春香。
  十一岁小姑娘被体重超标的大娘扒住,除非是练家子有内力傍身,否则又怎么拖得动对方。
  偏偏,怪事再度上演。
  春香正慌乱无措,苦于无法喊叫让吕大娘放松些,扑腾中她拽下了吕大娘脖子上的吊坠。
  此物一入手,似乎有种隐约熟悉的触感。眼下根本不容她多想,只是顺手往怀里一塞,就要再度设法向上游,绝不能让水流尸抓到。
  谁想三具矗立的尸体竟突然退了。腹腔发出一阵不甘的嘶吼,就朝下扎入水底瞬时消失不见。
  三具尸体一退,他们围住的发光物亦露出了真面目——居然是一口玉棺材。
  光亮正从玉棺材的内部发出,隔着一层白玉,隐隐约约看不真切棺材内的物品。
  不过,可以确定里面没有躺着尸体,而是零零碎碎放着似珠宝似金锭之类的财宝。
  吕大娘突然就双眼发直,什么水流尸、什么被拽下水都被抛之脑后。
  她仿佛找回了擅水的本领,一个鲤鱼打挺就窜向玉棺材,再也没有刚刚紧扒着春香不放的模样。
  玉棺材并未下沉,反而快速向上浮。
  吕大娘紧追其后,生怕被谁捷足先登夺走财宝。她刚一探身出水,见着王瘦子竟在江面上扶住玉棺材,那是双眉横竖尖利叫起来,“好啊!刚刚不见你们来救我,这见着财宝就急吼吼地来瓜分了。这是我先发现的,没有你们的份。”
  “鬼要你的棺材啊!”
  王瘦子气不打一处来。想他紧随春香跳水,却转眼间就把人跟丢了。江水澄澈到一览无余的地步,为何他竟连前头两人的衣角都没瞧见?
  不死心地下潜找了一圈,两次三番出水换气又下潜,仍是一无所获。谁想转身水面上就忽而多了一口玉棺材。
  他只是伸手搭了一把,不知吕大娘打哪钻出水面,这婆娘开口就给人泼污水。
  “不要最好。”吕大娘认定玉棺材里有财宝,刚说完就看到最后出水面的春香,她立刻再度抢白。
  “春香,你个死丫头下水来添什么乱!细胳膊细腿的根本不顶事,完全就是帮倒忙。别想我打赏你。”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船上的张胡子终于发飙了。
  张胡子一把掐住吕崧的脖子,恶狠狠地对吕大娘说到,“特么别废话了,要不然就把你们俩都沉尸于此,我们得了一笔财宝远走高飞。碎嘴的老婆子,你信不信我立即掐死他!”
  吕大娘刚想发飙,但见吕崧被掐得涨红了脸,这下意识到张胡子说来真的。
  瞬间,她就不敢吱声了,想他们孤儿寡母的,那是这些船夫的对手。至于春香就根本连挡枪都做不好。
  “你到底想怎么样?”吕大娘反倒委屈起来,“只要你把小崧放了,一切都好商量。”
  商量个屁。
  要的很简单,吕家母子在靠岸后立马滚蛋,顺带断了春香的活契,写下解约的放契书。
  吕大娘一听到后半句条件,她恶狠狠地死盯着春香,仿佛在说原来你这白眼狼早就和外人勾结在一起了。
  过去七年发生相似的事情,春香一定会怯生生地解释她没有。
  然而,此时她却呆呆地上了船,好似在水里想起了什么,愣愣地握住被塞到怀里的吊坠。
  “白眼狼,果然养不熟。”吕大娘不敢不应,她念叨了几句就迅速上船写下放契书,示意张胡子快些放掉吕崧。
  吕大娘岂会没有看到春香手中握着的吊坠,却没有再说将此物还给她。因为六年前正是她把春香脖子上的镶金木葫芦占为己有。
  看着眼前的情况,春香似乎想起了什么。她既然要独占玉棺材的宝藏,还是别节外生枝了。
  如此一来,吕家母子在商丘归德一带上岸。
  两人迫不及待地打开了玉棺材,其中真是满满的金银珠宝。
  奇怪的是,两颗拳头般大发出昏黄光亮的球体,在开棺的一瞬间就不再明亮。
  还有更加加古怪的,金银珠宝的正中空了一长条,那恰似一个人平躺的大小。
  棺材的一端还真放着一只玉枕,仿佛让人能舒适地躺在珠宝之中,只是那个人不知何时开棺离开了。
  吕崧一下就被玉枕吸引到了,迫不急待地将其抱了出来,摸着上面似字又似图的刻文。立马决定从今天起枕着它睡觉。
  *
  九月初九。
  展昭趁着短暂的午休,提着几包樊楼特色重阳糕赶去不迷路花店。
  因为离开汴京数月,七月回到开封府后,他要忙的事情太多就没得一整天空闲。此前,与言不周提起一同去买摆件,只能向后延迟了许久。
  谁想一延迟,那就是两个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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