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刘克庄一向厌恶苏碧曦的原因,除了自己早已与苏兰箬情投意合以外,就是憎恶苏碧曦身为武将之女,行为举止粗俗,见识低下,如何能够比得上他心目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仪态万千的苏兰箬。
  “世子此言差矣”苏碧曦哪里能容得人轻薄自己的父兄,“先父可不是世子这种蒙荫庇而来的爵位官职。先父苦读十年,科举出身,后任职户部,为户部押送钱粮前往边关之时,亲见边关境况,方弃笔从文。先父曾对兄长及碧曦说过,他在边关,亲见将士为了防止突厥偷袭,星夜露宿在滴水成冰的城墙之上,坐久一些身上的铠甲都会结冰。边关苦寒酷烈,将士却连一口热饭都吃不上,经常吃着中原畜生吃的糟糠馍馍。将士们的居所早已年久失修,连风霜都不能遮挡。最让先父痛彻心扉的是,他曾亲见突厥人竟然为了引诱守城将士出城,把抓来的一位身怀六甲的妇人当场剖腹取子,一个只在襁褓里的婴儿从头颅剥开,当场众人分食!此天怒人怨,所犯滔天,万物悲鸣,当场将士无不流下眼泪,恨不得立时便把此情此景还给那些连畜生都不如的突厥人!先父经此,回京后毅然决定投身边关,哪怕马革裹尸,也誓不归还。世子所言,武将百年不得消灭突厥人。世子可知,突厥人口几何,领地几何,首领几何?千百年来,有哪个民族能够被另一民族族灭之?我大魏将士,为了保家卫国,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多少人连尸首都找不到?多少人因伤痛活活痛死在边关?多少人一辈子未曾再见过自己的亲人?这些岂是文臣们动几下嘴皮子,写几个字,就能磨灭的?世子对此间种种,一无所知,就在此大放厥词,委实不是一直活在盛世安稳的梦中?”
  刘克庄一时还要强辩下去,却见一直坐在上首的元朔帝竟然站了起来,朝着苏碧曦走去,亲自扶起了她,说道:“郡主所言,振聋发聩,深得朕心。郡主重伤未愈,来人,赐座”他转而看向在场众人,“诸位也起来吧。是非黑白,朕自有判断。李明行,宣贵妃殿里的露晞进殿。”
  苏兰箬听见露晞这个名字,心头就是一跳。
  露晞是她殿里的二等宫女,虽然不是大宫女那样的心腹,但是一直随侍在殿外,对殿内的一举一动了若指掌。现在元朔帝竟然宣她进殿,莫非露晞竟然是元朔帝安排在她殿里的钉子?
  露晞正是萧煜安排在贵妃宫中的密探。
  萧煜作为帝国皇帝,不仅从先帝手上接手了暗卫。这几年来,更是先后在宫中和全国各地都先后安插了数目繁多的探子,来掌控皇宫及朝廷。所以,论在皇宫的耳目,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皇宫主人的萧煜。苏兰箬以为可以指鹿为马,随意指摘某人,不过是贻笑大方罢了。
  露晞进殿之后,便将苏碧曦拜见贵妃的一切言行皆细细禀报,包括贵妃的诸多刁难,刘克庄对于自己结发妻子的漠视,都一一展现了出来。
  苏兰箬在一旁,哭也不哭了,浑身颤抖得看上去连好好站着都不能,吓得又跪了下去,不停地求元朔帝饶恕这一次。刘克庄虽然也是心里一凉,但他自问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实在怜惜楚楚可怜的苏兰箬罢了。
  萧煜听完露晞所言,与苏碧曦眼神交汇了一下,便开口道:“贵妃擅权,行为不端,诋毁安乐郡主名誉,现收回宫权,禁足宫中。广宁侯世子刘克庄,言行有失,剥夺其官位,罚俸三年。安乐郡主赢得突厥比试,功在社稷,现陪同突厥使者,待秋猎后突厥使者离京,再另行封赏。”
 
 
第33章 
  萧煜说完,便让众人退下,向苏碧曦使眼色,让她待会回自己的承明殿。苏碧曦却看也不看他,径直跟着广宁侯夫人唐氏后面,一道行礼退去。
  她现在是什么身子,怎么能去广宁侯府?
  刘克庄本就刻薄寡情,刚又与她有那么大冲突,还不吃了她?
  萧煜眉头一蹙,气势一下便变得可怕起来,立时便要发作。
  旁边一直站着的李明行连忙借着宣布陛下起驾的功夫,借着袖子的阻挡,将苏碧曦早前让他转交的纸条趁机递给萧煜。
  萧煜也知道苏碧曦的脾气,只得先忍了下来。待到御撵上,他打开纸条一看,却愣在了那里。
  只见上书:妾欲自行和离,以清白之身,归于君王。
  她知道自己欲下旨,让她与刘克庄和离的打算。
  只是这终归会损害一些他的声威,她愿意自己来求得和离,不愿他担了强夺臣妻的名声。
  萧煜忽然笑了。
  自己深爱的女人,如此全心全意为自己着想。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苏碧曦跟着脸色铁青,一脸想要活撕了她的刘克庄,和满脸愧疚的广宁侯夫人唐氏回到广宁侯府时,唐氏正打算把刘克庄叫来单独训斥一顿,却听苏碧曦在二门处站住,面色苍白地开口:“母亲,不知父亲是否在府里,碧曦有一些话,想对父亲,母亲”她看向一旁愤怒异常的刘克庄,“和世子说。还望母亲能够应允。”
  唐氏自知刘克庄近日来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对苏碧曦无情之至。碧曦若是有什么委屈要对他们说,也是应该的,遂点头道:“你父亲此时应该在书房,你们二人随我来。”
  刘克庄根本不想跟这个贱人多说一句话,脸色立时便拉了下来:“母亲,我跟这个贱人没什么好说的。我今日心情烦闷,去酒楼跟朋友饮酒了。”
  唐氏简直要活活被这个逆子气死:“孽障!来人啊,给我把世子压到侯爷书房去!我倒要看看,这个侯府,有谁敢放了你出去!”
  唐氏作为广宁侯府当家主母,积威不可谓不重。刘克庄虽然是世子,但从不涉及后宅之事,又自视甚高,根本不与下人恩德。
  果然,下人们听得唐夫人吩咐,纷纷动手,便制住了刘克庄。
  刘克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亲生母亲会这么对他!这么一来,他在这府中,岂不是颜面扫地,日后还如何做人:“母亲!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是你的亲儿子啊!”
  唐氏恨道:“我只愿根本没生过你这个儿子!”
  待三人来到广宁侯的书房,广宁侯还在诧异为何刘克庄会被如此绑了过来,却见苏碧曦行过礼后,径自挥退了下人,就忽然跪了下来,神情凄然,却一脸坚决地哀求道:“父亲,母亲,碧曦求二位允准,碧曦与世子和离!”
  广宁侯及唐氏被苏碧曦的话震在当场,但无人压制的刘克庄就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一般,突然暴起走向苏碧曦,举手就要一巴掌扇过去。广宁侯和唐氏顿时反应过来,厉声阻止。
  刘克庄又哪里听得进去,他只觉得这个红杏出墙的贱人竟然有脸提出和离,简直是把他的脸放在地上踩!
  只见跪着的苏碧曦轻易就抓住了刘克庄挥过来的一只手,反手制住他的另一只手,双手一扭,一声清脆的骨头转动声后,就让刘克庄双手都脱了臼。随后,她像丢掉一件破烂一样,把刘克庄直接摔了出去。
  她冷笑道:“刘克庄,你有什么资格来打我?”
  刘克庄惨叫出声,广宁侯及夫人纷纷来查看。
  广宁侯行伍出身,最见不得男人欺负妇孺,刘克庄刚刚出手之时就要动手收拾他,现在被儿媳打了一顿,他正觉得应该。唐氏也是恨不得亲自抽刘克庄一顿,见刘克庄只是脱臼,只觉得他是活该,遂根本不去管他。
  唐氏转身,欲亲手扶起苏碧曦,见苏碧曦执意不肯,语带歉意地劝道:“碧曦,母亲知道你这些年受了许多委屈,这逆子近日来所作所为更是让我都恨不得拍死他。但是你看在我与你父亲面上,且再容容他。”
  广宁侯也是清楚刘克庄那日在殿上所为,实在违背了夫妻之义,但儿媳是自己袍泽之女,嫁过来这几年,对他们夫妻孝顺有加,又乖巧懂事,他心中也是对儿子不满:“这个逆子,看我不抽死他!碧曦,待会父亲一定狠狠收拾这个逆子一顿。但和离之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
  刘克庄见父母竟然丝毫不顾及他,纷纷跑过去劝慰那个贱人,怒从心生,大叫道:“你这个贱人!你根本不配做我刘克庄的妻子,嫁给我是祖上积福,上辈子烧了高香,竟然还敢跟我和离?你休想!你这个贱人,只配让我休了你!”
  唐氏听见这个逆子如此出言不逊,眼睛气得通红,反手就给了刘克庄一巴掌。刘克庄被打得头一偏,脸被唐氏的指甲划破,立时便出现了血痕。
  “你这个孽障!”唐氏气得浑身都在颤,“我与你父亲为你迎娶了碧曦。她从进门以后,作为媳妇,日日晨昏定省,无论刮风下雨,从未间断。作为广宁侯世子夫人,她襄助我打理侯府,把下人管理得井井有条,各司其职,下人无不称赞。她主持中馈以来,侯府产业田庄更是在她手里蒸蒸日上。前年我身上不好,日日上吐下泻,她日夜睡在我房内,时时照顾满身狼藉的我。待我好转后,她自己倒得了风寒,卧床不起。那时候,你在哪里?怕是在外面与你那群狐朋狗友,日日饮酒作乐吧!碧曦侍奉我们至孝,打理家事尽心尽力,你冷落她也就罢了,她究竟哪里不好了,你竟然要休了她?”
  刘克庄从未被自己母亲如此训斥过,更是用恨不得杀了苏碧曦的眼神看着她,怒道:“母亲,你问我为何要休了她?这个贱人卖弄唇舌,在陛下面前巧言令色,让儿子丢了官位,还被罚俸三年!她嫁入我刘家这么多年,从未有过一儿半女,七出之条已占其二,我为何休不得她?”
  “哈哈哈哈哈,哼哼哼哈哈……”苏碧曦突然大笑起来,已是泪流满面的脸上满是恨意,“刘克庄,你说我成亲三年后无所出,你怎么不告诉你的父母,我们成亲三年来,你根本从来都没有碰过我!”
 
 
第34章 
  唐氏一惊,看向神情猖狂的刘克庄,问道:“克庄,你与碧曦成婚三年,你竟然从未碰过她?”
  刘克庄像是嫌弃什么肮脏东西一般的口气说道:“你这个贱人,我看见你就想吐!你还想让我碰你,贱人就是不知廉耻!”
  广宁侯夫妇简直不敢相信,这还是自己那个彬彬有礼的儿子吗?他成亲三年竟然没有跟儿媳圆房,竟然还以无所出休妻!儿媳这三年忍受的羞辱,又何止他们所看见的?
  “当然了,我是不知道世子所谓的廉耻,但是世子肯定是知道廉耻的”苏碧曦恨得咬牙切齿,“世子知道廉耻,在宫宴上,堂而皇之毫无愧疚地置自己结发妻子于死地;世子知道廉耻,在贵妃宫里,身为外臣,毫不避嫌地为贵妃陈情,污蔑诋毁自己的妻子,甚至要陛下惩处重伤未愈的妻子;世子知道廉耻,所以成亲以后冷淡结发妻子,跟陛下的贵妃暗通款曲?”
  广宁侯夫妇听见刘克庄竟然还与贵妃有私,惊得立时便站了起来。与皇帝宫妃私通,可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广宁侯厉声问道:“孽障,碧曦说你与贵妃有沾染,可是真的?”
  刘克庄见事及贵妃,神情惊慌了一下,强辩道:“这个贱人的话,父亲你也相信。贵妃深居宫中,我何来与她有私?”
  苏碧曦根本不用刘克庄承认,反驳道:“如若不是世子与贵妃有私情,怎么会成亲三年都不屑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怎么会在贵妃宫中,借接自己妻子之名,与贵妃眉目传情,颠倒黑白,信口雌黄,诋毁自己的妻子有碍与突厥邦交,诋毁陛下声名,宁可置自己的妻子于死地,也要护着世子心中那个娇滴滴的贵妃苏兰箬呢?”
  她看向唐氏,“此事,母亲最是清楚。”
  唐氏亲眼目睹刘克庄做出此等蠢事,此时神情愧疚地点了点头。
  广宁侯见此,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气得目眦欲裂,走过去一脚就向着瘫坐在地上的刘克庄踹去,简直恨不得立时就把这个逆子打死:“逆子!与陛下宫妃私通,是要满门抄斩,诛杀三族啊!你这是要害得我们广宁侯府上下几百余人全都给你这个逆子陪葬!我今日就亲手杀了你!”
  刘克庄从未见过自己父亲如此大怒,吓得一把抱住广宁侯的腿,大声哭喊:“父亲,父亲,我是你的亲生儿子啊!是儿子错了,是儿子错了,儿子改就是了,父亲原谅儿子吧!”
  他看向慌忙来阻止广宁侯的唐氏,痛哭流涕地哭诉:“母亲,母亲!儿子知道错了,儿子再也不去想贵妃了!母亲劝劝父亲,饶了儿子这一回吧!”
  刘克庄出生时,广宁侯正在边关戍守,唐氏生下他后,因愧疚他没有父亲疼爱,自己又只有这一个命根子,便对他千依百顺。刘克庄自幼聪慧,又生得清秀,虽然长大了以后走的文官的路子,喜欢与那些文人们清谈阔论,没有什么高官厚禄,自命清高了一些,也算是出息了。等广宁侯次子出世,慢慢展露出武艺兵法上的天赋,他们也渐渐不去强逼刘克庄走上武将的路子。却不想,他竟私下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唐氏看着他手腕脱臼,跪坐在地上,还要抱着广宁侯的腿苦苦求饶的样子,实在是心有不忍,不由目露恳求地看向广宁侯。
  广宁侯不过是一时气急,踹了刘克庄几下后,冷静下来,也只踢开刘克庄的手,坐回上首,一言不发。
  苏碧曦看着这意料之中的一幕,心中感慨,这就是亲生儿子和儿媳的区别。
  举凡世间,哪怕儿媳妇对公婆再好,再如何孝顺如亲生,再如何晨昏定省,再如何用自己的嫁妆填补婆家,再如何用娘家贴补婆家,再如何舍弃自己的性命,等到要在儿子和儿媳中做出选择的时候,天底下所有的父母几乎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自己的亲生儿子,而非是外人的儿媳。
  毕竟,儿媳再亲,亲得过自己亲生的儿子吗?
  如今,她知道了刘克庄和苏兰箬的私情,又仅仅是自请和离,广宁侯夫妇为了维护儿子,维护整个侯府,看在与她父母,她这几年的情分上,虽不至于杀人灭口,但肯定是会同意他们和离的。
  她向着广宁侯夫妇磕了三个头,眼眶通红,声音哽咽道:“父亲,母亲对碧曦这些年的看顾,碧曦不敢或忘。只是世子如此作为,碧曦在宫宴上已是死过一次,再也无路可退。碧曦今日便搬出侯府”她颤抖着手,强作镇定,从袖中拿出一封文书,“世子既然如此鄙夷碧曦,这和离文书,世子肯定巴不得立时便签了吧。”
  广宁侯夫妇对视一眼,两人皆看出苏碧曦决绝之心。
  刘克庄歪坐在地上,鄙夷地冷哼了一声:“贱人,你休想我会签下和离书。”
  广宁侯并不理会刘克庄,思虑片刻,开口道:“碧曦,你今日便搬出侯府,是要回吴国公府吗?”
  唐氏听见广宁侯的话,便知晓他已同意二人和离,心中叹息,道:“碧曦,即便你与这孽障和离,也不是非要今日便搬出侯府。如此仓促,你又如何能在吴国公府安顿下来?母亲自小看着你长大,你嫁入侯府来,母亲也是把你当成亲生女儿来看的。即便你们和离后,你住在侯府,父亲与母亲也为你做主,侯府上下,绝对无人敢说一句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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