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曦[快穿]——柳亦瑜
时间:2019-04-10 08:19:52

  苏碧曦实在是累得很了,根本不想理他。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萧煜在她耳边轻声交待:“宝宝,明日大朝,我就不回来陪你用早膳了。我会交待宫人叫醒你,你用过早膳,再继续回来睡,不许不用早膳!”
  就一天不用早膳又不会怎样,苏碧曦正想直接忽视他的话,忽然想起一事,脑子就清醒了,撑起身子问道:“你今日贬斥了苏兰箬和刘克庄,定是有明旨的。只怕如今,此事已经人尽皆知。朝廷上那一众主和的大臣们,明日大朝会,定不会善罢甘休。”
  大魏的朝廷上,从来就不是一家之堂。
  自建国以来,大魏与突厥政权摩擦不断,战事延绵了近百年,却一直不能根治。之前的几次大战,大魏更是惨败收场,被迫和亲服软数十年,朝中许多大臣早已失去了立国之初的锐气。
  更何况,大魏建国之时,民生凋敝,国家一片焦土,民不聊生。前朝几位皇帝为了与民休息,皆推崇与民休息,清静无为的国策,重视文官,较为轻视武将,更是助长了大魏重文轻武的风气。刘克庄为何出身将门,却看不起武将,还贬低卫国戍边的将士,大肆褒扬和亲国策,也是有此缘由。
 
 
第37章 
  太后未曾移宫别居时,便是坚定的主和派,又有娘家韩国公府,吴国公等一众主和的勋贵宗室支持,一直在朝廷大肆宣扬和亲之利,坚决反对动用武力。
  长期没有经历过战争的一众朝臣,已经失了血性,也不想让武将们建立战功,封侯拜将,便对主战派一力打压。萧煜今日如此惩处主和派的刘克庄,明日大朝会,定是会惹来主和派反扑的。
  萧煜见苏碧曦为他忧心,心下涌起阵阵暖流,擒着她的头,便是又一个缠绵悱恻的深吻。
  苏碧曦睁着泛着水光的桃花眼,即便被他亲吻时,也不闭上眼睛,一直凝视着萧煜。
  萧煜在她口中肆虐过后,忍不住再亲了亲她的眼眸,然后邪气笑道:“宝宝怎么一直看着为夫?莫非是还没有满足?”
  苏碧曦被滋润过后的脸颊泛红,眼角都是春色,用一种虔诚感恩的神色看着眼前的男子,并不回答他的调笑,双手环住他的腰,把脸贴在他心口上,低声说道:“阿煜,我真得在你身边了吗?没有在做梦?”
  她独自经历过太多的轮回,尝遍了世间的辛酸悲楚,生命对于她都已经失去了意义。
  她忽然想到,也许这个轮回结束,她就未必能再遇见他。
  只要有了这个念头,她就惶恐起来,想多看他一眼。
  萧煜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真是不知道怎么疼她才好,更加自责当年一步走错,让她受了这么多年的苦,伸手紧紧把她抱进怀里,不住亲吻她的脸颊,柔声哄道:“宝宝,我的宝宝,我的宝贝儿,我的心肝儿。你已经在我身边了,你和我们的孩子,都在我怀里”他分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她的小腹,“孩子在这里,你能感觉得到。”
  他拉着苏碧曦的手,触摸自己的眼睛,“你摸摸,这是我的眼睛。”
  “这是我的鼻子。”
  “这是我的唇。”
  “这是我的耳朵。”
  “这是我的心。”
  他把她紧紧搂在怀里:“你感觉到了吗?我是真的,你跟广宁侯府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再也不用夜夜抓着我给你的牡丹木雕入睡,再也不用只有大宴的时候才能远远见我一眼,再也不用暗暗给我做衣服。你会安安稳稳生下我们的孩子,我们还会有更多的孩子。我们会一起看着他们慢慢长大,学会说话,学会走路,学会写字。”
  他看着已经泪眼滂沱的苏碧曦,爱怜地吻她的泪珠,继续轻声哄道:“原想过几日再告诉你的。我已经命礼部筹备了册封你为贵妃的典礼,不到一个月后便举行。待你产下我们的孩子,再举行封后大典。从此以后,萧煜便是苏碧曦一个人的萧煜,我会禀告天地父母,骑着白马,带着八抬大轿,迎娶你,做我萧煜的妻子。”
  这句话那么熟悉。
  当年他们在深林里定情的时候,他就如此说过。
  苏碧曦一时间,泪水止也止不住,抱着萧煜就失声哭了起来。
  萧煜脸上也有了泪光,却只是温柔地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头发,不断哄着她。
  苏碧曦哭着哭着,忽然抬起哭得一塌糊涂的脸,哽咽地问道:“那下辈子,你还会陪着我吗?”
  萧煜不知她问的是真的下辈子,只当她难受得紧了,才想起这个,立时便答道:“我自是生生世世都会陪着宝宝的,无论宝宝去哪里,无论宝宝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找到宝宝”他拿起床头柜子里的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好了,不哭了,你再哭下去,对身子不好。你现下可不是一个人,答应我,有什么委屈,就跟我说,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苏碧曦也明白自己是在无理取闹,心里也是有点理亏,萧煜给了台阶就下了,打了个哭咯,娇声道:“我要喝水。”
  萧煜见她情绪安定下来了,自是什么都依着她的,不仅立时自己下床去取了温水喂她,还端了一盆温水进来,给她细细擦了脸。
  苏碧曦喝了水,浑身清爽了以后,想起之前问他的事,就被他亲过去了,嘟起嘴又问了一遍:“刚才问你的事了,明日大朝会你预备如何?有对策了吗?”
  萧煜见她神情不再哀伤难过,眼眸里重新有了光彩,心下松了一口气,拿玫瑰露给她润了润脸,在她唇上又亲了一口,躺回床上抱起苏碧曦,方答道:“宝宝为为夫着想,为夫哪里能不高兴?刘克庄出身武将之家,却转而从文,成了主和派的一杆旗帜。这些整日说着清静无为,说着和亲定边的大臣们,踩在百年来多少将士的尸骨上醉生梦死,无视多少和亲公主和宫人们的血泪,枉顾边关百姓们屡屡被突厥屠城鸡犬不留的惨状。我大魏已经休养生息了近百年之久,国力日盛,现下突厥可汗新立,正是国力有所衰弱之时。我大魏若是还裹足不前,苟且思安,如刘克庄之流,日日做着和亲纳贡就能安抚突厥的春秋大梦,离亡国还有多少日子?”
  苏碧曦闻言沉默了许久,神色黯然道:“父亲与兄长都是科举出身,进士及第,本可以在中原安安稳稳地做一个文臣。有时候我真想,假如父亲兄长不是从小练武强身,是不是就不会走这条路?天下还有那么多男儿,为何偏偏是我的父兄?母亲也不会因为失了他们,竟把自己活活勒死在床前。她夫死子亡,而且连尸骨都没法全部收回。那时候,她只怕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丈夫出征在外多年,久久音讯杳然。妻子独自在家里要支撑整个家,奉养年迈的父母,养育年幼的孩子。午夜梦回,泪湿枕巾,在梦境之中盼着丈夫早日归来团聚,却不知丈夫早已化为无定河边的枯骨。
  这样触目惊心的悲剧,在这么久远的历史长河里,从未停止过。古往今来,边关埋下了多少戍边将士的尸骨,就有多少将士们家人的泪水和痛苦。这些将士们的家人,只怕宁愿一生穷苦,也不愿意长年与亲人分离后,得来的却只是些许遗物,阴阳永隔的结局。
  苏碧曦父兄战死,乃是她心中不可磨灭的锥心之痛。但自从她有了孩子,回到萧煜身边以后,她却能稍许体会到母亲,为何会不顾一切地追随父兄而去。
  母亲性格柔弱,父亲是她一生的寄托,兄长是她第一个孩子,也是她唯一的儿子。她此生所有的指望和依靠全都离她而去,这样的毁灭性的打击击碎了她所有活下来的意义。她那么胆小柔弱的人,竟宁愿用那么惨烈的方式,一点一点,把自己勒死。她的心里全部都是无尽的绝望和痛苦,根本看不到尚且年幼的女儿,也根本想不到如果她去后,女儿将会面对的是怎样的日子。
  但是苏碧曦的父亲兄长,明知可能马革裹尸,尸骨无存,仍然义无反顾地去了陇西,从此长眠在那块大地上。
  她还记得父亲在她小时候提起为何愿意常驻陇西时,脸上竟然依稀露出了笑容,道:“父亲,为的是天底下跟宝宝这样的孩子啊。”
  当父亲得知兄长竟也想从军,离开京城时,两鬓过早斑白的父亲沉默良久,不发一言地离去。
  那一夜,父亲书房里的灯亮了一整晚。
  第二日,父亲仿佛又苍老了许多,允准了兄长的请求。
  她的父兄为了保家卫国,死后连尸骨都无法找全,她绝不会容许刘克庄之流来诋毁他们的志向和牺牲,践踏边关将士死后的声名。
  他们究竟有什么资格,来鄙夷这些为国为民的将士?
  萧煜心疼地亲吻她的发心,柔声安抚她:“岳母只是太痛苦了。她是爱宝宝的,只是她已经生无可恋,只怕留在人间,对她都是一种折磨。宝宝放心,我继位这些年,早就料到了这般坐享其成的人会做些什么。现下这般局面,如若有人敢跳出来,再说与突厥称臣议和,就正好给我送来杀鸡儆猴。”
  “你已经有了准备,那我就安心了”苏碧曦踟蹰了一下,心头转过数个念头,忐忑不安地开口,“阿煜,刘克庄虽然与贵妃私通,按照宫规,要祸及满门。广宁侯是我父亲袍泽,于国有功,乃是当世大将。广宁侯夫妇从小与我父母相交,待我以诚,这几年来更是厚待于我。大魏正是用人之际,你能否给广宁侯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不将刘克庄的事牵扯到侯府?”
  萧煜心中早就打算只处置刘克庄一人,不牵连广宁侯府,只是难得见她这个样子,有心想逗逗她,便板着脸道:“国有国法,宫有宫规,刘克庄这样的大罪,按照律法,可是要满门获罪的。”
  苏碧曦更着急了,抱着萧煜的一条手臂,恳切地道:“可是贵妃与外臣私通,到底是皇室丑闻。你只要不公开处置,就能保下广宁侯府了啊。”
 
 
第38章 
  萧煜手被她抱着,贴着她胸前的柔软,不由心猿意马了起来,哪里还能端得住,一下就笑了出来:“那为夫放过广宁侯府,宝宝打算怎么谢为夫呢?”
  苏碧曦一见他笑,便知他已经答应了此事,心下一喜,抬头就在他脸颊上印下一吻,打了个娇气的哈欠:“他们帮你照顾了你妻子这么久,又是你岳父岳母的多年故友,你作为女婿,关照一下他们,不是很应该的吗?”
  萧煜就知道她这个促狭鬼最喜欢过河拆桥,看她困得眼睛都不太睁得开了,将她拢进怀里,轻轻拍抚,柔声道:“睡吧,宝宝,我在这里。”
  苏碧曦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周身都萦绕着他的气息,慢慢闭上了眼睛,进入香甜的梦乡。
  大魏自开朝以来,每月的初一、十五,便会举行相对于每日例行小朝会来说,规模更大的大朝会,又叫朔望朝参。每日的朝会,参加官员为五品已上及供奉官、员外郎、监察御史、太常博士。而到了朔望二日,参加的官员则变成了凡京司文武职事九品已上,皆需参加。而每年元日和冬至日举办的大朝会,则是大魏最为重要的仪典了。在这一日,王公诸亲、在京九品以上文武官、地方上奏的朝集使、蕃国客使都会来参拜帝王皇后。帝王皇后也会召集所有有品级的内命妇外命妇,于皇宫举行大宴。
  苏碧曦之前作为外命妇,就是在这些大宴,以及皇宫内举行的宴会上,才能远远地见一眼萧煜。
  并且,广宁侯受封二品侯爵,刘克庄也请封了侯世子,即便丢了官位,罚了俸禄,仍然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大朝会。
  众人皆知,武将大多读书不多,参加朝会大多都是念自己幕僚写的折子,与文官们口若悬河,抑扬顿挫地当庭辩论,更是想都不敢想。在当朝朝会的时候,武将不仅要卸去所有的武器,若是露出一丝动用武力的态势,便极容易被文官以不敬圣上,藐视朝廷的罪名,扣上一顶大帽子。
  今日的朝会就是如此开始的。
  御史台监察御史唐仪出列,举本参本朝安乐郡主:身为宗室,不思以宗室之德行操守,有辱宗室之名,大魏之风。以宗室之贵,于朝廷大宴上刺伤突厥使者,置两国百年和亲之好,邻里邦交于何地。届时突厥使者一怒,回禀于突厥可汗,撕毁两国合约,再犯边疆。大魏子民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安乐郡主以何为偿?臣奏请陛下重惩安乐郡主,以熄突厥使臣之怒,以谋大魏突厥秦晋之好。
  本朝风气开放,前朝更有女子为官的例子。苏碧曦身为朝廷所封的一品郡主,归属宗室,自也是御史台监察范围之内。
  这已经不是朝会上第一次有人参本苏碧曦当日之事了,有赞成褒扬的,也有贬斥鄙薄的,当今元朔帝全都留中不发。可是昨日安乐郡主夫君,广宁侯世子刘克庄,以一道擅议大魏突厥之事,有碍社稷的明旨,被罢黜官位,罚俸三年。身为其父的广宁侯,从朝会开始到现在,未置一词,仿佛这件事没有发生过一样。
  太后的嫡亲兄长韩国公乃是坚定的主和派,随即出列道:“臣附议。大魏自立国以来,就长期与突厥通婚,结两姓之好,此乃太祖立国以来的国策。吾等理应遵太祖之百年之计,与突厥世代交好。”
  吴国公自娶了太后嫡亲妹妹以后,就毫不迟疑地站到了太后一边,他本人更是毋容置疑的主和派,一向看不惯那些野蛮粗俗的武将,随即也出列:“臣附议。清静无为,与民休息,为大魏近百年来从未更改的国策。一旦与突厥开战,我大魏百年积蓄将毁于一旦。将来,吾等有何面目下去面见先帝。臣虽为安乐郡主伯父,却甚不敢苟同安乐郡主所为,只得大义灭亲。臣请陛下,重惩安乐郡主。”
  礼部侍郎出列:“臣附议。”
  工部诸郎中:“臣附议。”
  ……
  一时之间,朝廷上的主和派大臣,几乎全部都站了出来,旗帜鲜明地要元朔帝重惩安乐郡主苏碧曦。
  一众军侯武将虽然嘴上赢不了,此时也不会呆站着,坐视主和派行事。
  广宁侯与苏碧曦感情深厚,第一个便站了出来:“陛下,臣不敢苟同方才唐御史,韩国公吴国公之言。安乐郡主为了大魏之荣誉,为了父兄之威名,才不惜深受重伤,也要赢得突厥郡主的比试。安乐郡主此为,忠孝双全,实乃大魏宗室之楷模,吾国女子之典范。臣认为,不仅不应惩处,还应重重奖赏于安乐郡主,以彰陛下贤明圣德,以显朝廷赏罚分明。”
  吴城候也道:“启禀陛下,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虽大魏立国百年以来,皆是以和亲友好于突厥,但是突厥虎狼之心,从未停止侵犯我边疆。边疆将士早已是尸横遍野,百姓纷纷迁徙。现下陇西之地,早已焦土千里,不见良田,不见人烟。突厥不除,我大魏边疆将永无宁日。还请陛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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