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为妻(重生)——静辞
时间:2019-04-11 09:43:54

  
 
  ☆、第二十章
 
  慕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努力保持清醒的神智:“楚王府想要悔婚?”
  楚王妃倨傲的扬了扬下巴当着她的面慢条斯理的把婚书撕碎丢在了她的身上:“勿论其他,你又是慕府哪位小姐?见不得人的私生子妄图攀龙附凤,可笑之至。
  我不把你们移交官府已经仁至义尽,来人,送客。”
  “本王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岂是说退婚便退婚的?”
  楚王妃起身行了一礼:“妾身参见王爷。”
  楚王身穿墨蓝锦袍,体态微丰,他身边尾随着一白袍少年,凤眸上挑,眉若刀裁,薄唇微抿,疏冷淡漠,慕玖错愕的望着他心头一动,手心汗湿不觉攥紧了衣袖,是他?
  楚王俯身把慕玖扶了起来:“好孩子,委屈你们了,楚筠的婚事是本王钦定的,庐陵王妃之位也只能是慕府的女儿,你们安心在王府住下,其他诸事待以后再说。”
  楚王妃笑语嫣然道:“王爷望楚王府与慕府联姻遂订下婚约,慕府嫡女慕瑾年纪尚幼与凤歌委实不太般配,依妾身看然思正妻之位空悬,不若把慕玖许配给他可好?
  既全了王爷的承诺,也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
  楚王沉声道:“荒唐!婚书……”
  楚王妃悄悄扯了扯楚王的衣袖压低声音为难道:“王爷,凤歌与鲁国公的嫡孙女已有了肌肤之亲,我们总要给鲁国公府一个交代。”
  楚王眉心紧锁咬牙切齿道:“你教的好儿子。”
  慕玖烧的晕晕乎乎,勉强能看清眼前的人影,隐隐约约只听有人道:“父王,儿臣愿意娶慕玖为妻。”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来的时候室内一灯如豆,入目天青色幔帐雕花绣榻,白衣公子坐在床榻旁看书,淡淡的烛光打在他的身上好看的有些不像话,在姑苏时他也是这般守着她的,他还记得她吗?
  楚策听到声响放下了手中的书:“醒了?”
  慕玖支撑着身子正欲起身他拿过两个半新不旧的软垫放在了她的身后让她靠着,她用手背拭了拭额头,似乎不怎么烫了:“那个……我弟弟妹妹呢?”
  “去用晚膳了。”
  慕玖淡淡嗯了一声有些局促的往上拉了拉被角,她身上穿着不知道什么料子的宽松单衫,很舒服,她从出生到现在没穿过什么好衣服,这件算是其中一件。
  入楚王府之后她整个人都处于混沌之中,迷迷糊糊也弄不太清自己到底说过什么话,似乎婚约并未作废,那她要嫁给谁呢?
  楚策道:“慕玖,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愿意嫁给我为妻吗?”
  “啊?”她微微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心如擂鼓,就像怀中揣了一只兔子跳个不停,可以嫁给他么?
  嫁给他以后她便可以日日都看到他了,姑苏月光之下,她摘下他脸上的面具,就那么一眼便成了她的心魔。
  慕玖唯恐他反悔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嫁给你,即便是为你死我也是愿意的。”
  楚策一怔望着她轻笑,似他这般冷情的人笑起来格外温清脉脉,慕玖痴痴的看着他道:“上天还是厚待我的,每次遇到你都是好运气,你是不是一眼就认出我了?”
  他颔首问道:“你知道嫁给我意味着什么吗?”
  她略一思忖笑道:“就是和你过一辈子,不过你真的愿意娶我吗?
  你长得这么好,家世这么好,人也这么好,我……我长得不好看,慕府也没有了,你也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嫡出小姐,不懂琴棋书画也不会刺绣女红,你娶我会不会很委屈?我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楚策好整以暇问道:“怎么样对我好?”
  慕玖回道:“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只要我能给得起。你愿意娶我的,是吗?”
  “你我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书为凭。”
  她底气不足道:“婚书上写得是我和楚筠的名字……”
  楚策似笑非笑道:“你记住,那上面写得是我和你的名字。”
  慕玖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持续不断的咳嗽了起来,楚策轻拍着她的脊背给她顺气:“你饿了吗?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她住的房间并不大,但处处精美可人,一应摆饰都是她见都没有见过的东西,转过双面苏绣屏风外间桌案上摆着三菜一汤并一碗米饭,慕玖眼睛都亮了,坐在圆凳上征询的看了楚策一眼,在得到他的首肯后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饭菜了,上一顿吃这么丰盛的饭菜还是他在姑苏请她吃的,慕玖快速的扒完一碗米饭舔了舔嘴角抬眸望向楚策。
  他疑惑道:“怎么了?”
  慕玖道:“你忘了我平时都是吃三碗饭的?以前要吃五碗,你说吃多了涨食对身体不好勒令我最多只能吃三碗。
  你现在是不是感觉三碗也太多了?以后只让我吃一碗?可我有些吃不饱。”
  楚策哑然失笑:“是我的疏忽,我这便让她们盛饭。”
  慕玖弯眼对着他笑:“你对我可真好,在这个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就是你了。”
  睡了那么久又用过晚膳她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楚策看着她喝完汤药又叮嘱婢女送来止咳润肺的冰糖雪梨,待慕瑾、慕珩回转后方起身离开。
  慕珩跑过来踮起脚摸了摸她的额头高兴道:“退烧了。”
  慕玖抵唇咳嗽了几声:“我们暂且在楚王府住下。”
  慕珩仰着头问道:“姐,楚王妃不喜欢我们,她真的不会赶我们走吗?”
  “不会的,我们身上有护身符。”
  传说中可调遣百万大军的凤凰令为慕府、朱府两门招致了灭顶之灾,所有人都对它趋之若鹜,楚王也不例外,所以他才会与纡尊降贵与慕府联姻。
  她笃定楚王即便不承认婚约也会给他们一个栖身之所,祸福相依,凤凰令是他们的夺命符同样也是他们的护身符。
  果然接下来一段日子楚王旁敲侧击询问凤凰令的下落,皆被慕玖不着痕迹的掩盖了过去,慕瑾、慕珩本来就不知其中缘由自然一问三不知,楚王的耐心被一点点耗尽,他们的待遇也从奉为上宾变成了随意打发到王府最边缘的小院中不管不问。
  一个月后,楚王订下了她与楚策的婚约,但这并不能改变他们在王府寄人篱下的处境。
  时值深秋,院子里落满了厚厚一层的树叶,慕玖挥舞着笤帚边扫落叶边练武,慕瑾踩着凳子正在糊窗户,慕珩端着熬好的浆糊又蹦又跳大声叫好,她潇洒的甩了几下笤帚对着他勾了勾手指,慕珩放下瓷碗乖乖的就跑了过去。
  慕玖拍了拍他的肩膀递给他一根树枝:“去,把我昨天教给你的剑法练一遍。”
  慕珩有样学样把地上的树叶弄得漫天飞舞,慕瑾把窗户纸丢在地上怒道:“整天被人笑话也没有一点自知之明。”
  慕玖讪讪,王府规矩森严,一言一行,吃穿卧立都需要规矩,比如笑不露齿、行不摇裙,比如食不言寝不语,她从未学过这些礼仪规矩,无论她怎么做都是错的,她确实成了王府所有人的笑柄。
  她对此并不太在意,比这更奚落更难听的话她都听过,左不过说几句罢了,不疼不痒的,有吃有住的比什么都好,可慕瑾却仿佛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以至于慕玖总要配合她表现出义愤填膺的模样才可作罢。
  “今儿初一我去给楚王妃请安。”慕玖三下五除二把窗户纸糊好,“瞧这天像是要下雨了,你们便不要去了。”
  楚王妃当着楚王的面还能保持端庄典雅的仪态,绵里藏针说得是滴水不漏,慕玖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一般也听不明白她究竟想说什么。一旦楚王不在,她连面子上的客气也都省了,冷嘲热讽总要寻个由头罚她一下,唯恐她再贼心不死打庐陵王楚筠的主意。
  慕玖走到半道便下起了雨,她打着一把破旧的油纸伞行到楚王妃所住的兰漪苑时便看到重重雨幕中跪着一个人,她放缓步子理了理衣裙走近了方才认出那人是楚策。
  她把伞遮在他的头顶:“楚策,你怎么在这跪着?”
  雨珠噼里啪啦打在油纸伞上掩盖住了她的话,楚策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进去吧。”
  慕玖迟疑的收回伞入内室请安,楚王妃心情不错□□了她几句便让她退下了,她倒退着步子退出了正厅,外面雨势渐大,楚策跪在凹凸不平的青石板地上脊背挺得笔直,萧萧肃肃,如松似柏。
  她甫一撑开油纸伞侧立在旁的嬷嬷道:“王妃命令,任何人不得给二公子撑伞。”
  “他还要跪多久?”
  嬷嬷回道:“这要看王妃心情了。”
  上次她被罚跪时也是看王妃心情,她可是跪了整整一天。
  楚王妃出自关陇贵族栎阳陆氏,连楚王都会对其礼让三分,以至于堂堂楚王王府中只有一位侧妃和三位侍奉的姬妾,楚筠与楚策同是楚王的儿子,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慕玖收了油纸伞冲进雨幕掀袍跪在了楚策身边,他偏头看了她一眼道:“你做什么?”
  慕玖笑道:“陪你受罚。”
  “与你无关。”
  慕玖往他身边挪了挪,伸出小指勾了他一根手指头:“怎么会与我无关,我是你未婚妻,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有我在,以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
  楚策反握住她的手:“阿玖,你信我,总有一天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辱我们。”
  “嗯,我信你。”
  她一直信他,无论他说什么她都信。
  永安二十三年十月抚州动乱,她披甲上阵陪他御敌,从士兵到先锋官,从先锋官到副将,从副将到将军,整整五年她南征北战就只是为了一个他。
  
 
  ☆、第二十一章
 
  永安二十八年,十一月初,茫茫大雪之中零零落落十几个人深一脚浅一脚的在雪地中行走,只听扑通一声又有一个人倒了下去,辛苍探了探鼻息低叹了一口气,旁边几个士兵以剑撑地跪在地上行礼。
  他们用剑扒着雪堆,连日奔波体力透支,挖了几下便匍匐在雪地上倒地不起,幸苍道:“干粮已经没有了,节省点力气我们才能活着走出去。”
  男儿有泪不轻弹,几个铁骨铮铮的将士守着自己曾经浴血奋战过的兄弟尸体掩面痛哭,时至今日他们竟然都没有能力帮他入土为安,从一开始的上百人至现在的十几人,十天的顶风冒雪已经耗光了他们所有的气力。
  楚策神色平静,他浑身被鲜血浸透,阴沉肃冷,令人不寒而栗,幸苍从怀中掏出两块干粮:“二公子,走了大半日了,歇息片刻吧!”
  “我不饿,把干粮分给伤员。”
  “这……”幸苍迟疑的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只有这些干粮了,若他们还是走不出去,不被冻死也会被饿死,何况楚策受了这么重的伤。
  将士跪在地上齐声道:“尔等职责所在便是誓死守护二公子。”
  寒风吹起他的玄色大氅猎猎作响,利剑入鞘,他亲自上前把他们一一扶了起来:“你们誓死守护的是南诏子民,这里没有什么主子,我们是并肩作战的兄弟,都起来吧。”
  “是。”
  他把干粮掰成几小半递到了每个人的手中:“打起精神来,前面就是谷口了,恐有伏兵,我们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敌军两面夹击他们奋战三天三夜孤立无援致使全军覆没,九死一生逃到万脊崖腹地,赖佑楚策的兵法谋略才躲过数次大规模暗袭绝处逢生。
  他们含泪吃着手中坚硬的干粮坚定道:“是。”
  楚策筋疲力尽的靠在石壁上抿了抿干裂嘴唇,隐约听到山谷中有刀剑相接的声响并马声嘶鸣,他暗沉的眸子望着周遭纷飞的大雪,影影绰绰看到山脊处有一行黑影往他们的方向行来。
  幸苍看着迎风烈烈招展的白底凤凰纹旌旗,惊喜道:“二公子,是九将军。”
  将士盯着凤凰纹旌旗如释重负,九将军来了他们也就心安了。
  “楚策!”
  楚策看着飞奔而来的慕玖嘴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容,她身穿银甲,手持流霜,凌乱的发丝垂在覆着的银面之上往下滴着鲜血。
  他伸手把她拥入怀中,充斥而来的不是淡淡的书墨气息而是浓重的血腥气,触肤是冷硬的铠甲,多日萦绕在心中的害怕委屈在真真切切触摸到他的一瞬倾泻而出。
  她声音颤抖道:“还好你没事。”
  楚策用手轻轻顺着她的脊背:“他想弄死我可没有那么容易。”
  她道:“凤歌绝无此心。”
  他松开环在她身上的手淡淡道:“你倒信他。”
  慕玖带来的士兵上前搀扶受伤的将士,幸苍接过单铎递过来的两个烧饼吃得大快朵颐,她低头从怀中掏出一包用牛油纸包裹着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拆开道:“还是温的。”
  他盯着她的手,血疤凝结没有一处好地方,接过烧饼咬了一口,慕玖上前搀扶住他解下腰间的水囊喂他喝了些水:“谷口的埋伏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他们对于你们的行迹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楚策反问道:“你说呢?”
  慕玖身子一僵:“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再向楚王禀报,我先送你回抚阳休养。”
  “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笑笑:“心有灵犀一点通,无论你在什么地方我都能找到你。”
  回到抚阳已至深夜,别苑中的下人把楚策搀扶了进去,慕玖并未下马:“我先回军营处理些事务,明日再来。”
  楚策道:“明早再回也不迟。”
  她额上渗出一层冷汗勉力在马上维持着□□如松的身形:“未免夜长梦多我还是回去的好,省的再生出什么不必要的事端。”
  楚策拗不过她不放心的嘱咐了几句,慕玖骑着踏雪还未出城便碰到了抚阳总督府的人:“听闻西陵王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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