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为妻(重生)——静辞
时间:2019-04-11 09:43:54

  她淡淡嗯了一声,那人赔笑道:“既如此我们便可安心了,大公子让你去一趟晋州。”
  然思孤立无援腹背受敌难不成真是凤歌所为?抚阳总督是凤歌亲自提拔上来的对他忠心不二,没有他的授意怎敢按兵不动。
  然思寻孤僻小道而行躲避与敌军正面冲突,他们却每次都能精确无误的设好埋伏的陷进,又是谁里通外敌?又或是出了内奸?
  慕玖摸了摸怀中的书信调转马头往别苑而行,府中下人诚惶诚恐的迎了出来,她翻身下马摆了摆手:“我回房歇息了,不必惊动二公子。”
  “是。”
  她唯恐府中也有安插进来的眼线,迂回走了一圈方悄悄潜入楚策所宿的院子,房门紧闭,昏黄的烛光摇曳不定,隐隐有说话声,慕玖耳力极佳,叩门的手顿住侧耳去听。
  “二公子,你何必如此铤而走险?”
  “父王谁也不肯信,只相信慕玖,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不下杀招依照他猜疑的性格岂肯把抚阳兵权交到我手上。
  慕玖手中兵权越来越大,又有凤凰令在身,在楚筠与我之间她必须选择我。”
  “可夫人若知道你如此利用她恐生嫌隙。”
  “谁是夫人?”楚策语气微沉,“她是九将军,是开疆拓土最好的利刃,那纸婚约不过是陆玉佩强加在我身上的侮辱。
  她与楚筠整日眉来眼去这两年更是明里暗里的护着公然违背我的命令,楚筠浪荡风流人尽皆知,她与他……”
  辛苍迟疑道:“九将军身为飞凰骑统领与大公子相交不可避免。”
  “楚筠不过是为了凤凰令蓄意为之,慕玖早已对我情根深种,这段日子是我忽略了她才给了楚筠可趁之机,回头好好哄哄她便是,这个时候不能再出半点差错。”
  慕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去的,她关上房门的一瞬,脊背倚着雕花木门缓缓滑到了地上,她阖目运功疗伤,内力四散勉力聚拢,自胸口针扎刀割般的疼痛快速蔓延至四肢百骸,豆大的汗滴混合着鲜血滑过脖颈浸入冰冷的银甲。
  只听一声闷哼,一枚竹叶镖自她胸口处飞出钉在正厅的圆凳之上,她手法迅疾封住几个穴位,喉头甜腥,紧咬牙关依旧抵挡不住自胸腔处涌入喉咙的鲜血,鲜血沿着嘴角接连不断的涌出。
  她以手撑地艰难起身,整个人软绵绵的意识也开始涣散不清,伸手摸索到桌子上的火石却是连击打火石的力气也没有了。
  她颤抖着扯开身上被鲜血浸透的甲胄,自腰间抽出匕首毫无一丝犹疑刺向胸口的肌肤,利刃摩擦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
  慕玖咬碎银牙不让自己发出一丝声音,刀法娴熟清理着伤口处的腐肉,仿佛不是自己的血肉一般。
  匕首坠地她剧烈的喘息冷汗淋漓,起身欲去寻一件干净的衣服,尝试了几次终是重重跌回到椅子上,慕玖目光木然缓缓闭上眼睛咬着自己的手背无声的哭泣,原来上天从未厚待过她。
  五年了,他从未说过喜欢她,对于成亲一事更是只字不提,若即若离的态度总让她患得患失,她唯恐自己做得不够好,唯恐他厌弃她,唯恐他因她之故受人耻笑,唯恐他会受委屈。
  她把自己能给的东西都给他了,她尽职尽责扮演着九将军的角色,为他谋划为他考量,却不想自始至终他从不信她。
  她不眠不休五天五夜任由伤口腐烂化脓寻找他的下落,她马不停蹄帮他处理军务,到头来一切不过是他收复抚阳算计楚筠用的苦肉计,他把她也算计进去了,不,他针对的就是她。
  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他也是因为凤凰令才会娶她呢?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她见不得光的身份是楚王府强加在他身上的耻辱?
  她这个人就是天生贱骨头,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眼巴巴的凑上去,即便她明知楚策对她只是利用,她还是自欺欺人的贪图他片刻的温清。
  无论真情还是假意,在姑苏是他救了她,是他包容了她的任性无理,是他日日守在床榻旁悉心照料,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她可以记一辈子。
  为什么心会这么难受呢?慕玖哭得泣不从声颤抖着松了口,抚阳的事情既然已经解决了她便不能继续在此耗着了,因她的私心作祟她调遣飞凰骑已经耽误了赈灾救民的事情。
  晋州连日下了十天大雪,百姓无栖身御寒之所,冻死饿死不计其数,她要尽快把在抚阳清平县官府收缴的十万两白银给楚筠押送过去以解燃眉之急。
  她平静的包扎好伤口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袍,门外传来轻微的叩门声响:“阿玖,你在吗?”
  慕玖握着流霜剑的手紧了紧豁然打开了房门,楚策披着一件白色宽袍定定望着她:“李叔说你回来了,我特来看看。”
  这是来哄她了?慕玖自嘲一笑:“不劳二公子费心。”
  楚策皱眉问道:“你又要去什么地方?”
  慕玖言简意赅道:“晋州。”
  “你去那里做什么?”
  “赈灾。”
  楚策冷声道:“赈灾?难道不是去见什么人?”
  “随你怎么想。”慕玖把一封沾血的书信递给他,“投诚的官员名单,你誊抄一份呈给楚王吧,我能为你做得都做了。
  以后你不用对着我虚与委蛇……”
  “你是不是听别人说什么了?”楚策打断她的话伸手把她揽入怀中,修长的手指抚摸着她的眉眼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阿玖,我不知道我有多在乎你,楚筠什么都有,可我只有你,他不能再把你从我身边抢走了。
  阿玖,你和他在一起我……我会吃醋。”
  “吃醋?”
  
 
  ☆、第二十二章
 
  慕玖对楚策没有半点戒备之心,他哄她一句她都能高兴半天,她承认她很没有骨气,他一句在乎足以让她输的一败涂地,那几日她陪着他在别苑养伤是五年来少有的温清。
  五日后慕玖启程去了晋州,数九寒冬,寒风凛冽,一路行来饿殍遍野,她说不出自己心里是什么感觉,只有亲身体会过那种贫困交加的窘境才能理解那种绝望有多么无助。
  她一直以为这五年战场杀伐她只是为了楚策一人,其实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悄然改变,她想完成父亲太平盛世的遗愿,她想让离乱的百姓安居乐业,她想让飞凰骑的弟兄有朝一日可以解甲归田,她想让她在乎的人平安和乐。
  临近傍晚,一行人下马安营扎寨,慕玖与单铎正展开羊皮卷查看路线一名士兵匆匆来报:“将军,有……有……”
  慕玖瞧着他难以启齿的模样疑惑道:“有话就说,磨磨唧唧像什么样子。”
  年轻小士兵脸憋得通红:“你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荒郊野岭,冰雪初融,枯黄的苇丛有践踏过的痕迹,芦苇横七竖八歪了一地,几个士兵一见她来了慌忙让出一条道:“将军。”
  入目五六个衣衫不整的青年男人跪在地上讨饶,凌乱的苇丛中蜷缩着一个女子,衣不蔽体,垂落的发掩盖住她大半面容,裸'露在外的肌肤布满了青紫斑痕甚至有鞭打的痕迹。
  慕玖解下身上的狐裘披风还未靠近,她瑟瑟发抖往后缩了缩,慕玖盯着她生了冻疮的雪白玉足展开宽大披风不由分说把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她伸手把她环入怀中低声道:“不怕不怕。”
  单铎询问道:“将军,如何处理?”
  慕玖淡瞥了一眼冷冷道:“活着也是浪费粮食,就地处决。”
  飞凰骑赫赫威名在外,脸上的银色面具便是最好的标识,几个人吓得尿了裤子瘫在地上不住的磕头:“九将军饶命,刚刚兄弟几个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才跑过来的,她是被那群当兵的轮'奸的,与我们无关,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再说她是红袖招的妓'女,人尽可夫的婊'子只会勾引男人,是她勾引我们的。”
  怀中的姑娘身体僵硬微微颤抖,她伸手捂住了她的眼睛把她打横抱起:“妓'女就不是人了?妓'女就活该被你们□□?
  先把他们阉了再下手,本将军在你们临死之前教你们好好做个人。”
  慕玖把她抱到了搭好的营帐,行军打仗风餐露宿没什么讲究,帐内歇息的地不过草草铺了两层毯子,她把她放在上面从包袱中翻出一套干净的冬衣:“姑娘,天寒地冻,你先把衣服换上。”
  她攥着狐裘披风起身:“锦瑟污秽不堪,莫弄脏了将军的衣裳。”
  烛光之下映照着她明艳的容貌,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真是个好名字,慕玖道:“锦瑟姑娘花容月貌何必妄自菲薄,我身上杀戮重还怕自己的衣服玷污了姑娘,你安心梳洗我在外面给你守着。”
  日暮西沉,单铎支起炉灶打算煎药,慕玖穿着宽衣窄袖的单衫随意坐在地上,面容苍白消瘦显得身体格外单薄:“将军,你身体受的住吗?”
  慕玖解下腰间的酒囊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酒,低咳了几声:“死不了,又不是多重的伤。”
  “喝酒伤身,你不要喝这么多酒,王爷临行之前再三叮嘱不让你喝酒。”
  她摇头失笑:“就喝了一口。”
  单铎迟疑问道:“锦瑟姑娘她还好吗?”
  慕玖道:“你认得她?”
  “锦瑟姑娘艳名远播,我略有耳闻。”
  “好好的姑娘给糟践成什么样了。”冷风袭来慕玖抵唇咳嗽了几声,往炉灶中添了点炭火,“世人都有贪欲之心,在这乱世倾城之色更容易招致祸患,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该如何自保?似她这般受人□□的女子又该如何自处?”
  静默良久之后她低喃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单铎正欲说什么,旁边的士兵只道热水烧好了,慕玖挽起袖子兑好温水走到营帐门前停了下来:“锦瑟姑娘,我可以进来吗?”
  里面传来一声应答她端着木盆撩帐入内,锦瑟穿着宽大的衣袍呆滞的坐在毯子上,慕玖绞了帕子俯身递给她:“条件简陋,待明日到了客栈再行沐浴可好?”
  锦瑟没有伸手去接,绝美到极致的容颜宛若脆弱的冰凌,慕玖抬起她的手细致的给她擦了擦,那是一双很好看的手,奈何指甲断裂血肉模糊,她找来伤药耐心的给她包扎好:“锦瑟姑娘,你饿了吗?”
  锦瑟摇了摇头木然的躺下拉过被子蒙上了头,慕玖道:“你安心休息,我在账外给你守着。”
  吃过晚饭除去值夜的将士所有人都回账休息,慕玖披着狐裘坐在账外寻了一根树枝用匕首百无聊赖的削东西,她女扮男装与她共处一室总归不妥,何况锦瑟宛若惊弓之鸟受不得半点刺激。
  本就有伤在身又在外面冻了一夜就算是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住,次日单铎数落了几句便认命的去煎药了,锦瑟精神状态比之昨晚要好上很多,慕玖笨手笨脚的给她编了一个麻花辫,左右端详片刻自暴自弃道:“我这双手果然做不来这些细致活。”
  锦瑟垂头一笑,手指灵巧的把她盘的毛毛躁躁的麻花辫挽成一个单髻,不得不说长得好看的人怎么样都好看,慕玖把木簪递给她道:“姑且先用着。”
  锦瑟微微一怔迟疑的接过,做工拙劣的木簪之上雕了一朵含苞待放的芍药花:“谢过将军。”
  “你有何打算?”
  她道:“早上听闻将军要去晋州赈济灾民,既如此我便回红袖招吧。”
  慕玖道:“你不必勉强。”
  锦瑟狭长的丹凤眼上扬:“既来之则安之。”
  晋州城外尸横遍野,饿死冻死的灾民不计其数,而晋州城内丝竹笙箫纸醉金迷,慕玖把锦瑟送回了声名远播的红袖招,这也是她第一次踏足所谓的青楼,花团锦簇,软幔轻罗,吴侬软语,脂粉飘香。
  老鸨眼瞅着脸覆银面的慕玖心里咯噔一声便猜到了□□分,近两年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战场上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活阎王:“哎哟锦瑟,你可让妈妈我担心死了,说是回家奔丧连个音信也没有。”
  锦瑟疲倦道:“路上遇到了流匪幸得九将军相救。”
  老鸨被慕玖身上肃冷的杀气震慑的不敢近前,旁边穿红戴绿的姑娘更是没一个敢不要命的上去招呼,二楼雅间房门打开走出来一位清瘦的中年男人,却是晋阳总督王成慎,他恭敬道:“原是九将军到了,下官有失远迎,楼下雅间请。”
  绿衣丫鬟引着慕玖上楼,她打量着琴字号雅间,虾须软帘,牡丹怒放,檀香悠悠,几个叫不上名字的官员忙起身对着她行礼。
  慕玖甫一落座两个娇媚的姑娘便偎了上来:“将军,奴家伺候你喝酒。”
  慕玖不着痕迹的避了避,耳垂通红:“不必。”
  她不苟言笑时从骨子里渗透的阴鹜冰冷让人不寒而栗,两位姑娘怯怯的看了王成慎一眼识趣的退下:“王大人,晋州城外冻死饿死的尸体都堆成山了,你身为一方总督难道就置之不理么?”
  王成慎回道:“下官应庐陵王之命把总督府中的存粮全部分发下去了,粥棚、难民营尚在修建,可难民实在是太多,那些米粮不过是杯水车薪。
  下官眼瞅着越来越冷便邀各州县官员商量个对策,可巧你就来给我们雪中送炭了。”
  商议公事都商议到青楼来了,慕玖道:“银两既然是本将军送过来的,此次赈灾事宜便由本将军全权负责,诸位大人在旁协助。”
  王成慎干笑道:“这恐有不妥,庐陵王他……”
  “王爷那里我会去解释。”
  没人敢自讨没趣去触慕玖的霉头,何况在座之人各个都是百炼成精的老狐狸,王成慎岔开话题道:“九将军远道而来,下官敬将军一杯。”
  笙箫声又起,慕玖并不太习惯这种场合,皱眉打量着衣衫半褪媚眼如丝在旁伺候的姑娘,美则美矣,这么冷的天难道不冷么?
  刚筹交错之中不知道为什么就扯到了楚策的婚事,只听其中一个官员道:“西陵王妃貌若无盐西陵王才拖了这么久迟迟不肯完婚。”
  另一个官员附和道:“这你就有所不知了,西陵王有个青梅竹马的心上人,就是那个姑苏梅翰林家的二小姐,两人郎才女貌情投意合,谁知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位无盐女仗着府上旧日对楚王的恩情上门逼婚,好好一桩姻缘就这么被棒打鸳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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