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佞为妻(重生)——静辞
时间:2019-04-11 09:43:54

  慕玖动作极为熟稔,慕惟十分乖顺,小手搂着他的脖颈蹭来蹭去的撒娇,宋祁在旁静静看着目光中有些艳羡,他颇为头疼的事情没想到她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
  “说吧,宋相找我所谓何事?”
  宋祁道:“我只是想向你求证一件事情。”
  虽然这件事在他看到慕惟的一瞬早已下了结论,可他还是想彻底安了自己的心,可在慕玖进门的一刹那所有事情早已不言而喻了。
  慕玖给慕惟穿上小靴子把他放在地上,前世种种历历在目,宋祁就是攸宁的劫难,初见赔上了自己一生,再遇把自己的命都搭了进去,她永远都忘不了攸宁被挂在城门上示众的侮辱,忘不了宋祁以攸宁的尸身作为要挟让她心甘情愿饮下毒酒。
  可他毕竟是惟儿的亲生父亲,是攸宁挚爱一生的人,慕玖道:“你不是都猜到了,何必再来问我?”
  宋祁佝偻着腰颤抖着去牵慕惟的小手,白胖的小手躺在他粗糙的掌心让他握也不是不握也不是,他缓缓蹲下手足无措的碰了碰慕惟的头发眼泪顺着眼角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慕惟不明所以的伸手给他擦了擦眼泪道:“你哭了。”
  宋祁双手捧着他的小手低头小心翼翼的亲了亲,肩膀耸动极力压制着奔腾欲出的情绪,慕玖一时也搞不清状况,他何时对他们母子如此上心了?
  宋祁脆弱无助的模样很难让人把他与把控南诏朝堂阴险狡诈的奸臣联想到一起,若说这是在做戏她不得不佩服这无可挑剔的伪装能力。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骨子里的血脉亲情,慕惟任由宋祁抱着还伸出小手拍了拍他的背小声安慰,慕玖干咳两声道:“宋相,攸宁呢?”
  “她被楚策扣押在庐陵了。”
  “楚策?”
  宋祁半搂着慕惟在慕玖目瞪口呆的目光中跪在了她的面前,她冷嗤道:“本将军可担不起宋相如此大礼,怎么?是想把我杀人灭口吗?”
  
 
  ☆、第六十章
 
  宋祁哑声道:“谢谢。”
  慕玖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反问道:“你说什么?”
  他郑重其事道:“谢谢你冒天下之大不韪给了攸宁一个名分,谢谢你这么多年无微不至的照顾他们母子, 谢谢你帮我留下了惟儿。”
  宋祁自认为是个薄情寡义自私自利的人,任何人都可以成为他权利的垫脚石,私心里他不能理解身为女子的慕玖让攸宁成为将军夫人只是希望惟儿能平安和乐的长大的做法。
  一别经年, 攸宁被她保护的依然是不谙世事的少女模样,他自认为自己是做不到的。
  慕玖蹙眉瞥了他一眼,这人还真爱自作多情,她照顾攸宁疼爱惟儿是因为他吗?
  她没有伸手去扶他, 他喜欢跪便跪着好了, 上辈子他对付她可谓无所不用其极,冬眠的蛇比伺机而动的蛇更让人不寒而栗。
  她揽过慕惟, 单手把他抱到桌前吃饭,惟儿被她养的有些娇气,对食物颇为挑剔, 指着盘里的葱丝姜丝胡萝卜丝道:“不吃。”
  人沈府嫡长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少爷沈琅吃饭就从不让人操心, 她夹了一筷胡萝卜丝板着脸道:“必须吃, 谁惯的你这么多毛病。”
  宋祁看着慕惟不情愿的样子欲言又止,慕惟咬了一点点胡萝卜丝小声道:“爹爹……”
  “嗯,我惯的。”慕玖把胡萝卜丝放在小碟中用勺子喂他吃鸡蛋羹, “好的没有学到,倒把你娘亲的毛病全部学会了。”
  慕惟含糊不清道:“好看。”
  “是是是,你娘好看惟儿更好看。”
  两三岁的娃娃说话颠三倒四宋祁瞧着眼前的父慈子孝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慕玖冷眼睨了他一眼淡淡道:“宋相在那跪给谁看呢?照顾攸宁、惟儿本是我分内之事, 与人无尤。”
  宋祁扶着软榻从地上起身,冷峻的面容满是颓丧之色:“沈淮把你护得严严实实楚策的人根本入不了金陵城,可他也把扣押攸宁的地方守得密不透风,为今之计我只能来求你了。”
  慕玖放下手中的碗筷道:“你为了攸宁求我?”
  “是。”
  “若我要你以退隐山野作为代价交换,你可愿意?”
  宋祁良久没有答话,只是静静看着懵懂无知的慕惟,掩在宽袖中的手攥握成拳青筋暴起,坚决道:“可以,只要你把他们还给我,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说来宋祁与她也算同病相怜,都是南诏声名狼藉遭世人唾骂的奸佞之臣,可她是假的,宋祁却是真的,他把控南诏朝政数十年,终于把南诏祸害成了各地群雄并起拥兵造反的局面。
  他可以亲手灭了宋氏满门,他可以把心爱女人的尸体挂在城墙上作为诱饵,他可以因为一句反对他的话把午门的汉白玉石阶染红,宋祁的残暴阴狠人尽皆知,他就是一个疯子,明明有能力成为忠臣贤相名垂青史偏偏把看似平和的南诏搅得民不聊生。
  而今这样一个人告诉她,他愿意为了攸宁放弃权倾朝野的宰相之位过隐姓埋名的生活,简直荒谬。
  三年之间攸宁从未对她提起过宋祁的只言片语,可她知道攸宁是爱惨了宋祁。
  她若根本没有身中无夙之毒那么上辈子宋祁给她下得毒就是假的,是不是很多事情都是她搞错了呢?她连自己爱得人都能认错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慕玖道:“东蛮联合十三部落西侵,近日频繁骚扰西秦边境,意图吞并西秦、南诏、北晋,东蛮精于骑射,十三部落五行遁甲之术不容小觑,此一战在所难免。
  庐陵一役之后朝廷与楚王分江而治,西部战乱楚王是不可能出兵增援的,我只是希望届时宋相可以派遣良将西上平叛。”
  宋祁道:“你既然已经舍弃九将军的身份嫁给北晋淮阳侯为妻,何必再理这些不相干的事情?”
  慕玖慢条斯理喝着瓷碗中剩余的鸡蛋羹,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容,额前垂落的一缕碎发添了几分慵懒落拓:“宋相,我的夫君是北晋战神。他生,我陪他凯旋回朝。他死,我陪他战死疆场。
  你认为我是为了楚策?区区南诏内乱,八年之间生灵涂炭饿殍遍野,蛮族入侵三国百姓又当如何?”
  他与慕玖是敌非友相交不深,可在一个女子眼中他竟然看到了一个将军的信仰,没有为权为利的阴谋算计,那样纯粹的目光让人自惭形秽:“此番回京我亲去西境坐阵,还望将军不要食言。”
  慕玖摸了摸慕惟的头:“惟儿,爹爹带你回家。”
  宋祁轻轻拉住了慕惟的胳膊,她道:“待天下大定,我尊重攸宁的选择。”
  他蜷缩了一下手指慢慢松开了手,耳听开门的细微声响他道:“慕府、魏府灭门一事虽是朝廷所为,究其因果与楚王府脱不了干系,你万事当心。”
  慕玖身形一顿:“谢谢。”
  时值八月,秋桂累累,慕玖牵着慕惟的小手惴惴不安的回了淮阳侯府,一不留神竟已暮色西沉,也不知道卿书回府没有,被他得知自己偷跑出府免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她脸皮厚,被他训斥数落习惯了,可他若不高兴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对他提及自己要回庐陵的事情。
  这么长时间影卫与卿书派去的人都没有把瑾儿、阿珩带回来应当是很难从楚策手中救人了,她必须回去一趟,顺道查查诛心蛊是谁下得,总不能两辈子死都死的稀里糊涂的。
  白芍一眼瞅到慕玖嚷道:“小姐,你终于回来了!”
  慕玖用手指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问道:“侯爷回来了吗?”
  “长公主、侯爷都在呢,方才大公子与大人带着小少爷也来了。”
  她以手扶额,认命的往里走,迎面便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沈淮一把扶住她冷然道:“你还知道回府?”
  慕玖心虚的笑笑,慕惟拽着她的衣摆怯生生的躲在她身后道:“爹爹。”
  沈淮头疼,大的还没有弄走如今又来一个小的?
  夕阳透过薄如蝉翼的银红窗纱撒在肩头,从安阳长公主的视角看去这小娃娃分明是在对着沈淮叫爹爹,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有孩子了?而且孩子都这么大了?
  安阳长公主端着一盘花样精致的糖酥眉开眼笑的对慕惟道:“来来来,到祖母这里来。”
  慕惟抬头看了慕玖一眼,她微微颔首,安阳长公主抱着这么软软糯糯的一团喜欢的不得了:“这孩子长得可真秀气,几岁了?”
  慕玖回道:“还未过三岁的生辰。”
  安阳长公主道:“念汝,是我们沈府愧对与你……”
  沈淮忍不住打断道:“娘,这是魏攸宁的孩子。”
  “这……”安阳长公主抬头看了慕玖一眼,她抿唇笑了笑附和的点头,“原来话本子里写得都是真的?红颜知己锦瑟确有其人,就连传说中的将军夫人魏攸宁都是存在的?”
  陪着安阳长公主用过晚膳慕玖把慕惟哄睡之后便去了眉斋,沈淮一晚上也没有同她说上几句话,可见这次是真生气了,她先去问问锦瑟什么情况再行认错比较妥当。
  眉斋草木葱郁,入夜之后分外阴凉,屋内只点了一盏灯烛,锦瑟伏案抄写佛经,听到开门的声响笔间一顿,浓墨在上好的宣纸上氤氲开来:“将军,你怎么来了?”
  慕玖摸了摸她冰凉的手解下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她的身上:“卿书没有迁怒与你吧?”
  锦瑟起身便要下跪被她一把扶住:“跪什么跪,我知道你的苦心。”
  她怎么能不相信锦瑟呢?幽禁在皇宫的那两年只有锦瑟陪着她,只有锦瑟真心真意的待她好,十年的相伴她为了她可谓倾其所有。
  慕玖挑眉问道:“听说这些衣袍都不是你做得?”
  “嗯,是梅姑娘做得,姑苏人氏,将军可还记得?”
  她脱口而出道:“姑苏梅翰林家的嫡女梅婉?”
  锦瑟展颜道:“正是,将军记得便好。”
  她怎么可能不记得?楚策心中的白月光,宠冠后宫的梅贵妃,冰清玉洁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她会那么好心给她做衣服?怪不得上面会有断魂草的味道,合着她两辈子都折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慕玖气竭道:“你怎么能收她给我做得衣服呢?”
  锦瑟甚少看到她动气低声解释道:“她手上有将军雕给她的木簪,梅姑娘她对将军……”
  慕玖有个毛病,遇到可心的人就喜欢给人家雕木簪,她自己雕过多少木簪自己怕是也记不得了,她不耐道:“她不是喜欢给我做衣服吗?你现在就去给她写封书信,就说我要她用越绣给我绣一件单袍,就……就绣那个百花戏蝶的纹饰,绣线要头发丝那么细。”
  “是。”
  这女人可真够厉害的,把楚策迷得神魂颠倒不说,还能取得锦瑟的信任给她做了这么多年的衣服,也不知道锦瑟一贯的聪明谨慎都去哪里了。
  她头疼的坐在圈椅上揉了揉额角,细细思来,她……她都记不清那位神通广大的梅姑娘长什么模样。
  “锦瑟,你说我做什么事情才能让卿书高兴到心甘情愿的答应我的所有请求?”
  锦瑟按照慕玖的要求认真的给梅婉写了一封书信,对于她的跳跃性思维早已见怪不怪附耳过去耳语了几句,慕玖怀疑道:“管……管用吗?”
  锦瑟笑笑,她为难道:“可……可我不会啊,这也太不矜持了吧。”
  
 
  ☆、第六十一章
 
  从眉斋出来之后她转道去了沈淮所宿的如是轩, 在门口踟蹰片刻硬着头皮轻叩了几下房门,隔了一会镂花木门才被人从里面打开。
  沈淮满头乌发如流水般披在身后, 发丝犹自往下滴着水珠,薄衣轻衫,前襟半开, 挑眉看着她淡淡道:“这么晚你来做什么?”
  慕玖抿了抿嘴唇,眼下这美人出浴的禁欲风情是她勾引他呢?还是他勾引她呢?这种时候捡好听的说准没错的:“我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沈淮眉心微皱,慕玖顺手关上房门软绵绵倒在他的怀中扑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略带薄茧的手从他的前襟处灵巧的探了进去, 他喉结动了动一把按住她不安分的手:“好好说话。”
  她指尖若有似无的摩挲着他胸口的伤疤,语调上扬不似平常珠玉落玉盘的清朗声音柔媚绵软:“我怎么不好好说话了?”
  沈淮把她从怀中扶了起来, 转过身去拿巾帕擦头发,满脸写着我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慕玖迟疑片刻解开身上披着的月白披风随手丢在了地上, 妩媚风情是怎么表现来着?是不是还要翘着兰花指撩一撩头发?
  她低头艰难的做着兰花指的手势, 沈淮听到衣衫落地的声响回头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慕玖细软的长发披在身后, 身上穿着一件薄如烟雾的素纱单衣,月白色抹胸绣着一朵豆绿牡丹,天青色纱裙束腰很高愈发衬的她腰肢不盈一握。
  她缓步走到他面前手指顺着他的脸侧下滑挑起他的下巴道:“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在勾引你吗?”
  沈淮偏转了头, 呼吸有些紊乱,慕玖钳制住他的下巴强行掰了回来让他的目光与她相对:“小哥哥,我认错的诚意够不够?”
  经年累积的爱恋无需她的刻意引诱便足以让他的自制力彻底崩塌,他伸手把她按在怀中哑声道:“我真是拿你毫无办法, 秋凉夜寒,你身体未愈,我抱你回去歇息。”
  慕玖道:“我身体已经好了。”
  这么多年混迹烟花风月场所可不是白混的,她眼珠转了转,这招不行再换一招。
  慕玖隔着他的白色亵衣伸出舌头在他胸前舔了几下,左手沿着他的腰线缓缓下滑,沈淮一把把她打横抱起低头轻啄了一下她的唇瓣抵着她的额头道:“念汝,我越爱你便越怕轻薄了你,可你不知我多想让你真真正正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仰头若有似无的亲吻着他的薄唇,心里不得不敬佩沈淮的君子之德,都这样了他还想着于礼不合呢,她长睫颤了颤道:“可我早就想轻薄你了,只是那样显得我不太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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