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地响起寒冷到冰点的一把男声:
“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
柏黎眼眸一惊,心底大骇,不敢置信地盯着季简,“他在这儿?!”
“对,新郁他一直在里面。”季简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刻柏黎生怕新郁活吞了她似的。
贝翰义嗅到不寻常的气息,“呵,看来又有好戏瞧了。”
柏黎缓慢后退,郑新郁已经推开门前的两人,眼神一瞬不瞬地紧盯她,一步步逼近,重复那个问题:“你从哪里知道这件事?”
他很清楚,这件事除了他和郑业,和那只狐狸精,没有其他人会知道,丢脸丢到外婆家的捉奸事,他懒得到处传,而郑业恨不得越少人知道。
只剩下那只狐狸精,她泄露出去的。
能泄露给谁呢。
周围至亲的朋友还是……她的女儿?
“我听节目组的人八卦的,我认识一些工作人员。”柏黎慌乱地随便找了个借口。
“这么神奇啊?”郑新郁死死盯住她,时刻捕捉她脸上的神情,甚至试图找出她和那狐媚子的任何一丝相像,“他们有些人连我住美国哪儿都不清楚,居然知道这么私密的事情,你还不如编是季简告诉你的,听起来还有点可信度。”
季简拽着他的胳膊,意识到对方的情绪失控,说:“柏黎没必要说谎,没准是你自己醉了说漏嘴。”
郑新郁根本不听,他用力扯掉季简阻碍的手,一声不吭地朝人狠揍。
他现在很疲惫,但又暴躁,他发觉自己从一开始就被人耍得团团转,那小三的女儿暗地里不知笑了他多少回。
只要一想到这层面,他下手越发重。
*
谈雪松没聊多久就关了视频通话。窗外的星空静谧,有昆虫窸窣的声响,她坐在床边发呆。
被单仍是深蓝色,她们不说,选管也没来换掉。
绵软的床单有些皱褶,谈雪松抚平,正想东西想得入神,门外忽地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松松!快开门!!我要死了——!”
谈雪松的身子本能地抖动几下,认出是柏黎的声线,她犹豫地起身,走到门沿。
开门的一刹那,柏黎从外边掉进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带上门!
柏黎牢牢抓住她的手,胸膛不断起伏,“我靠,我得罪S了。”
“他知道我是谁了操!”柏黎心有余悸地说,眼神惊惶不安。
谈雪松听不太懂,双手被对方抓得很疼,她忍耐下来,问:“小黎,什么意思啊?”
“意思是,”柏黎忽然凝重地捧起她的手,“S正在来的路上,他把一个男选手揍晕了,想要赖到我身上。”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谈雪松仍是一头雾水,乌黑的眼迷茫地睁着。
柏黎一字一顿:“我长话短说,他来这个节目是想找他爸的私生女报仇,我就是那个私生女。”
“!”
谈雪松总算明白,吃惊地微张嘴,一时之间有点难消化这个惊天大秘密。
“那那你怎么办,他肯定不会饶过你的。”不用柏黎说,她也了解郑新郁眦睚必报的性格,为室友着急。
柏黎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她。
谈雪松傻乎乎地没反应过来,还问:“你看着我干什么?”
对不起。柏黎心里默默道歉,“松松你先帮我拖住他一会儿好不好,带他出去,我躲床底下。”
“可……”
谈雪松想说她没有这么神通广大,而且……
瞅着柏黎当机立断地滚进床底,伸出一个ok的手势,她沉默起来。
而且她好不容易摆脱他,唉。
柏黎真不是故意的么,为什么每次她都会卷进关于他的恩怨之中。
“可是关了门也没用,”谈雪松还是将话轻声补充完,心悸地看向门,“他会把门砸开的。”
不出所料。
谈雪松才脱下驼色的针织衫,巨大的暴躁的砸门声果然如期传来,她深呼吸,稳住心态,在男人进来之前,先将眼睛揉红。
“她在哪儿?”郑新郁紧握着拳头,这次他没把门给拆了,而是用万能手环滴开。
他好像瘦了点。
谈雪松怔怔地望着他。
男人撇开目光,没过多放在她身上,当前更重要的是那个私生女。“说话,她绝对进了这个门,人藏到哪儿了?”
“我不知道……”谈雪松瑟瑟发抖,本来是演的,后来发现他今天的气场比想象中可怕,演着演着情不自禁真抖了。
说完小姑娘朝他扑过来。
“……”郑新郁缄默地一动不动。
第32章 S01E32
谈雪松抱着他不放, 脸颊熟练地埋进去, 白藕般的手臂箍紧男人的腰。
她大冬天的不穿厚点,就套了件单薄的背心, 不知道脑子里整天装着什么。
郑新郁愈发沉默。
“阿郁,我想好了……”谈雪松的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我们再试试吧。”
“别蹭,你以为你身材很好么。”郑新郁却冷漠地推开她, 毫不留情。
谈雪松:“……”
她好难过呜呜呜,一时不知应该难过S居然推开她,还是难过自己小学生身材被嫌弃。
她一副天已经塌下的表情,“我我我真的有那么差吗?”
“嗯。”郑新郁肯定地点头, 余光打量周围, 猜测柏黎会躲在哪儿。
谈雪松无声地红了眼, 心想小黎我帮不了你了, 环住的胳膊慢慢松开,她正打算供出柏黎, 然后躲回被窝哭……谈雪松已经放开的手又被他扣紧, 她微微一愣。
郑新郁垂眸, 若有所思地瞅着她,头低下来, 一点一点拉进和她的距离。
他问:“你知道柏黎在哪儿吧?”
谈雪松摇头如拨浪鼓, 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
“你早点说出来,兴许我还会原谅你。”男人的呼吸直接吹在她的眼睑,轻而痒, 谈雪松吓得想倒退,他的手紧紧拽着,她离不了他半分。
“……你要干嘛?”本来是真想出卖柏黎的,她话到出口,又小心翼翼地试探。
“你猜我要干嘛。”郑新郁喜欢用她的话来堵她。
“我不知道……”谈雪松有点颤音,说话就说话,他怎么越离越近……
郑新郁的鼻梁高挺,侧面还能瞧见驼峰,他故意凑得极近,鼻尖已经碰到她的一边脸颊,成功地玩弄起小姑娘的脸。
谈雪松:“…………”
此时躺在乌黑麻漆的床底的柏黎,屏气偷听着。
怎么没声了?
“你别乱蹭。”谈雪松直腰,自己总得硬气一次,学着他那样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可是对方不是她这个怂货,靠虚张声势就能吓到,郑新郁鼻子稍微偏离,接下来就是唇瓣若有似无地挨近,角度十分暧昧。
“她肯定在这儿,你都不知道吧,你有人陪着的时候和没人陪着的状态完全不同,怂到没边了。”
谈雪松身子一震。
他要不要这么了解她呜呜。
“好的我告诉你小黎藏在哪儿你可不可以别伤害她?”谈雪松稍稍别过脑袋,尽力地错开男人如影随形的气息,她有点喘不过气。
郑新郁就快“无意”撞到她的唇瓣,又被她闪开了,他眉毛不悦地拧起,“你先说,我看心情。”
“哦。”料到这回答,谈雪松闷闷地应,毫无预兆地牵住男人冰凉的手掌,郑新郁恰巧眨了眼,右脸便传来轻软的触感。
她垫脚偷亲他。
郑新郁斜睨,全然不知自己眼底的欢喜满溢而出,他还猛地收紧她的腰,说:“你要不要脸,哪里学的新招勾引男人,你是不是一天不勾男人不舒服?”
“我没有…”谈雪松羞得想钻地下,每次接近他真是她自我挑战的底线,心脏那块除了紧涩,就是微微的刺痛。
郑新郁不听解释,直接抱她起来吻。
床外的世界又被按了静音键,光漏进床底,柏黎的手撑在床架,她咬牙,警告自己稳住。
刚才柏黎听见室友要出卖她的时候,心脏快跳到嗓子眼,她不像室友那么好骗,轻易相信郑新郁会饶她。
当初妈妈鼻青脸肿的样子她永远忘不了。
郑新郁边吻边把人带到床上,怀里的谈雪松晕头转向,一如既往的好掌控,他唇角微翘,胳膊一伸把被子捞起,迅速蒙住她的脑袋。
“乖,先在床上呆着,接下来的画面少儿不宜。”
“什么?”眼前黑乎乎一片,谈雪松想问清楚,他又用手绢封住她口,绑得严实,还扯下她的发圈,反剪绑紧她的双手。
“……”谈雪松彻底发不出任何声音,挣扎扭动也徒劳无功。
郑新郁解决完可能会阻碍他办事的小麻烦,这才起身,四周围搜查柏黎。
他第一时间翻衣柜,打开后只有一柜堆满的衣服,他关回去,又踹开卫生间的门,里面还是没人。
谈雪松耳朵没有被蒙上,视野一黑,她听得也更清晰,知道郑新郁在翻东西,她叫了几声:“鹅呜呜。”你别乱翻我衣柜啊。
“别发骚,”郑新郁从卫生间出来,一边巡逻这间蓝屋子,一边折返查看衣柜后的空隙,“我找到她就来填饱你。”
“鹅呜鹅呜呜。”你流氓你快把我放开。
话全困在喉咙里,她叫不出声,腿胡乱蹬,努力地挪动着,企图摆脱蒙面的被子。
男人不为所动,仍仔细地查找屋内能躲的地方,最后剩下床底。
他撑地,放低脑袋去瞧柏黎那张床,床底的人伺机已久,冷不防地用手机砸他的脸。
距离太近,他没能及时避开,被砸到左眼,眼眶的骨头迅速扯着皮肉阵痛。
柏黎刚从床底爬出,郑新郁火大地抓住她的衣服,毫不怜香惜玉地拽她出来。
“你躲什么躲,做贼心虚么?”郑新郁冷冷地说,把她扔到地上。
柏黎扫一眼与被子纠缠的谈雪松,又无所畏惧地对上他的目光,“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不就是要把我打成她那个样子,行啊,你打吧。”
“我打谁?”
郑新郁按着眼部,神情冰冷。
“你们不要打架……”谈雪松好不容易蹭掉手绢和厚重的被子,赤脚下床,嗷呜着抱住他的大腿。
郑新郁:“……”
她抱得未免也太熟练。
柏黎吞咽了下,说:“你打我就是,别把气撒到松松身上。”
“你们演姐妹情深么?我还什么都没做。”
“那你会打柏黎吗?”揪大腿好一会儿,谈雪松见他没反应,倒是他腿上的肌肉硬邦邦,她不想抱了。
郑新郁:“打。”
“!!”谈雪松瞪大眼,脱口而出,“你怎么可以欺负女孩子?”
“她在我眼里不算女的。”
郑新郁冷漠地讲,他发现自己似乎出了问题,本来火气很旺的想杀人,来到这儿又没了这想法。
他现在对柏黎并没有很厌恶。
更多的是平淡,他甚至冒出动了她又能怎样的念头,郑业一直都觉得他幼稚,所以才会放开禁忌随他闹,因为他终究做不了太恶毒的事。
“呜呜难道你要让她脱衣服证明给你看吗?”谈雪松伤心地说。
“……??”
柏黎一脸“靠你别提供思路”的迷样表情,“脱毛线,我要是男的早强/奸你了。”
谈雪松脸一红,不等她软绵绵地发怒,郑新郁先一步替她怼:“你他妈敢强我的女人?”
无话可说的柏黎:“……”
这情侣说分不分的,一个夜夜宿醉,一个口嫌体直,黏黏糊糊。她明明是受害者,跑回自己的宿舍反倒像是促和了他们关系的契机,仿佛游戏里必不可少的道具。
连求情都像在帮他们小情侣拌嘴时增加情趣。
“你别胡说。”谈雪松都不好意思抬头了。
“怎么胡说了,我又不是你,天天撒谎成瘾。”
“我没有……”
“抬头,说了多少遍,你真有这么害羞?看到我就像看到裸男似的。”
“没……”谈雪松持续低头,又被男人坏心眼地拉一把,她不小心撞到他的腹部,脸愈发羞红。
郑新郁满面春风。
柏黎:“。”
是她的存在感低,还是她第一次当电灯泡不够亮?
柏黎假意咳嗽一声,“S对不起,我妈妈做的事确实是她的不对,但是我躲了这么多年,也没作妖,你能不能……”放过我。
“放过你?”男人迅速从发情的状态无缝切换,猜到她要说什么,“你死了我就放过你。”
“哎?”谈雪松以为自己幻听,不敢置信地抓他的衣摆,料子软得和主人性格成反比。
柏黎跟她的反应相似,本以为局面已经缓和了些,不料郑新郁的态度还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郑新郁我告诉你,杀人犯法……”柏黎不动声色地后移,她说到一半被对方打断,“谁说我要杀你?”
柏黎怔愣几秒。
郑新郁懒洋洋地半蹲,平视趴地上的她,谈雪松赶紧挡上去,又被他拽入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