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辉落进风沙里——北倾
时间:2019-04-16 10:08: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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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辉落进风沙里》作者:北倾
 
文案
傅寻第一次见到曲一弦,是在西安。她隔着橱窗,在挑糖画。
第二次见她,在黄河壶口。她赤着脚,脚背沾了土,脏灰脏灰。当晚沿河留宿大通铺,她哼着曲,把行李搬到他上铺,问:“你下我上,没意见吧?”
第三次见她,她开着巡洋舰,在环线上带客,拉脊山顶又是风又是雪的,她坐在车里翘着脚,笑眯眯问:“事不过三,你跟我跑了大半个中国,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顶级文物鉴定专家的男主VS救援队领队女主
一个关于救援,寻找和守护的故事
 
内容标签: 都市情缘 三教九流 天作之合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寻,曲一弦 ┃ 配角:江沅,袁野,彭深 
 
作品简评
本文讲述的是曲一弦与江沅的毕业旅行自驾穿越可可西里,江沅于进入可可西里的第一晚,离奇失踪。曲一弦为调查江沅的失踪之谜,留在了西北环线上成为救援队的领队,从而与互有交集的傅寻,一路守护一路寻找的故事。
故事题材新颖,人物性格鲜明。以独特的视角展现了西北风沙的壮丽,刻画描述了平凡生活里不平凡的故事。既有救援守护的情怀,又有引人深思的深度。娓娓道来,十分具有可读性。
 
 
 
 
 
 
第1章 楔子
  越野车队穿越可可西里无人区的第一个夜晚,露营的帐篷扎在雪山脚下一处巡山队的营区附近。
  营地的地势平坦开阔,干燥背风,且临近水源。
  每年五月,藏羚羊迁徙之日起,这个营地便有巡山队员和志愿者驻守,既为保护藏羚羊,也为穿越可可西里的越野车队或骑行驴友提供帮助。
  搭好帐篷后,趁着天色还没黑透,曲一弦翻出折在上衣口袋的地图,照例用黑色水笔勾画路线,备注日期。
  然后拍照,保存。
  这是她和江沅的毕业旅行。
  四天前,她们从南辰市出发,直飞西宁,落地后先去租车行取了租来的巡洋舰。
  隔日,自驾从西宁出发,途经塔尔寺,青海湖,落脚在黑马河乡和星辉越野车队汇合。
  六月七日,由星辉越野车队队长彭深领队,曲一弦一路跟车,沿环线抵达格尔木。
  一天的休整后,六月九日一早,车队从格尔木出发,翻越昆仑山进入可可西里的无人区。
  这趟为期十天的旅程到今天,刚好过半。
  她收起地图,笔帽夹着图册被她顺手卷进双肩包的夹层内。
  刚收拾妥当,帐篷从外被掀开。江沅拍完照,搓着手钻进帐篷里,刚贴近曲一弦就坏心眼地把冰凉的双手往她颈后贴。
  曲一弦也不躲,拧眉嘶了声,横眉剜她。
  帐篷里挂了盏照明灯,样式复古,像六十年代的油灯。
  江沅带笑的眉眼在灯光下尤显娇俏。
  “我拍到金顶了,就是光线不太好……”她松了手,献宝似的把挂在脖颈上的相机取下来递给她,眼巴巴地等着被夸奖。
  江沅说的金顶,是雪山金顶。是天快亮时,初生的金色阳光覆盖在雪山山巅的瑰丽景色。
  黄昏的金顶……姑且叫它金顶吧,不过是层层缕缕的晚霞余辉在雪山顶的点缀,转眼即逝。
  曲一弦翻了几张照片,拍拍摇着尾巴的少女:“我定好闹钟,明天日出前叫醒你,带你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雪山金顶。”
  ——
  可可西里的六月,入夜后温度骤降。
  高原的氧气稀薄,空气干燥又寒冷,绷了一天的神经疏懒后,光是呼吸这件事仿佛就耗尽了曲一弦全部的体能。
  她的意识沉浮着,试图把她拉进梦魇的深渊里。
  闭眼歇憩了片刻,睡垫有些冷。曲一弦起身套了件羽绒服,躺回去时隐约听见帐篷外切嘈的人声。她脑中因高反而起的嗡嗡声里,只隐约听到彭深叮嘱大家早些休息,晚上不要单独活动。
  困都困死了,还单独活动……
  她在睡垫上翻了个身,眉眼一耷,沉沉睡去。
  ——
  睡到后半夜,有风把帐篷外的驼铃撞响,闷闷沉沉的一记铃啷声里。曲一弦听到江沅仿佛置身在山谷里,隔着层层迷雾透出的声音,袅袅绕绕。
  “一弦,我去车里找瓶水。”
  一声响罢,鼓动着回音,不断地在曲一弦耳边回响着。
  曲一弦睡意正深,脸上似被贴了冰块,本就四蹿的寒意像找到了组织,一股脑涌上她的后颈。
  她睁了睁眼,没睁开,似梦似醒间,看到江沅跪坐在她身侧,笑眯眯说天亮了,要出去看金顶。
  高反的嗜睡反应,是再坚韧的意志也无法抵挡的。像被注射了一针麻醉,意识犹醒,人已昏睡。
  睡垫在地上铺了一夜,快和地皮一样覆结冰霜。
  曲一弦无数次“看见”自己挣扎着从睡袋中醒来,动作迟缓地往脖子上绕围巾保暖。江沅等得不耐烦,噘着嘴抱怨她动作慢,然后转身就拉开了帐篷,自己走了出去。
  她一凛,好像真的听到了帐篷被拉开的声音,那顺着夜风涌进来的潮寒空气几乎把她的呼吸都要冻住。
  似梦似醒间,她终于发觉自己刚才所看见的全是推演。
  她的大脑唤不醒迟钝疲惫的身体,所以设置好程序,让她看见自己从困顿中清醒,拟定了自己做完所有事情的场景,好麻痹她继续昏睡。
  她蜷了蜷手指,在梦里仿佛透过敞开的帐篷看到了可可西里的旷野。
  它不像帐篷里那么黑暗,天穹悬挂着银河,月光疏淡。不远处的雪山还隐约可窥见它的山体轮廓,像泼上去的墨影。
  能把呼吸都冻成冰渣的寒意又一次扑进来,冷得她一颤。那一瞬,曲一弦似有所感,突然心慌得不能自抑。
  “不安全,江沅。”
  “不安全……”
  “我带着手电筒,”江沅的声音在她耳边如浮梦云烟,透着丝夜半时分才有的让人毛骨悚然的渗意:“车就停在营地那,我找瓶水就回来。”
  “我带着手电筒。”
  “车就停在营地那。”
  “我找瓶水就回来。”
  ……
  “我带着手电筒……”
  “车就停在营地那……”
  “我找瓶水就回来……”
  不行……
  不行!
  曲一弦心口一悸,突然惊醒,猛地坐起身来。毫无缓冲之下,瞬间头晕目眩,眼前发黑。
  她半坐着,够到帐篷顶上的照明灯,拧了两下开关。
  灯没亮。
  她蜷起身,哆嗦着又拧了下,这回灯亮了。
  曲一弦扭头去看身侧。
  江沅不在。
  睡袋扭成了一团,上面还压着一个拉链未拉,门户大开的双肩包。
  她心跳“咚咚咚”地剧烈鼓动着,氧气稀薄到仅靠鼻子已经无法呼吸,她张开嘴,深喘了几口气。目光落在并未关实的帐篷口上一顿,随即瞳孔紧缩。
  “这傻子……”
  她捡起围巾围上,打算追出去看看。
  炙亮的帐篷壁上,突然闪过一道黑色的人影,如鬼魅,无声无息地飘散过去。
  曲一弦握着围巾的手一顿,鼻尖冷汗直冒。
  同一时间,凌晨的营地,引擎声轰鸣。
  改装过的越野车,车轮抓地,似野兽急急嘶吼。那骤大的油门声,碾着尘土,隔着数米远都能听出它的急切和紧迫。
  紧接着车鸣声大作,有车灯急旋,从帐篷前一晃而过,寂静的凌晨忽然被撕开了一道口子。
  出事了!
  所有人被吵醒,帐篷里的灯一盏一盏像星辉在夜幕中被点亮。
  曲一弦连睡袋都来不及掀开,连磕带绊地摔出帐篷时,只看到十米开外巡山队的营区,白色的巡洋舰决然又毫无犹豫地撞向值夜的巡山队员。
  一击未中后,车头笨拙地转了向,掉头沿着来时的车辙印碾去。越野车的车灯像狩猎的蛮荒凶兽,在被黑暗吞噬的可可西里头也不回地远去。
  短暂的寂静后,是混乱到分不清人声的沸腾。
  “撞人了?”
  “怎么回事啊……”
  “快去看看谁被撞了啊,人没事吧?”
  “大晚上的,被鬼附身了?”
  有人“噫”了声,惊魂不定:“别瞎说。”
  曲一弦连鞋也顾不得穿,赤着脚就追上去。
  脚下的土砺冰凉结实,像踩在冰尖上。从帐篷到巡山队营地那十几米,她体力耗尽,喘得像是一口气跑了八百米,停下来时还呼吸不畅,字不连句,断断续续:“江沅呢……”
  彭深追上来,边拉外套的拉链,边搀了曲一弦一把,问:“怎么回事?”
  营地里唯一一盏探射灯亮起来,灯光直落在她脸上,刺得她眼睛生疼,险些流出泪来。
  那惊慌无措和茫然无助的情绪一下就奔涌出来。
  曲一弦听不清巡山队的和彭深说了什么,只抓到几个“不知道”“发疯一样”“开车跑了”的词,她拧眉,嘴唇翳合了数下,想问“江沅呢”?
  然而,那一刻起,所有的事情便已经超出她的掌控范围。
  她被控制,只能在营地等消息。
  值夜的巡山队员和彭深开车去追人。
  用卫星电话报完警后,曲一弦就枯坐在帐篷外,不敢合眼,眼睛直盯着巡洋舰最后消失的方向。
  最后的尾灯像是就烙在了眼底,时不时地浮现在旷野的深处。
  她逐一回想着所有记在脑中的救援电话,回忆每一个此刻还能帮上忙的电话号码,一遍遍地拨通,说明情况,请求救援。
  不知道过了多久,悬挂在雪山之巅的银河渐淡。天际有浮光隐现,一道朝出的彩霞拧成一束细线,划开了夜幕与黎明的交界。
  帐篷里的闹钟铃声响起,金色的阳光铺在雪山顶上,浇出一座金顶。
  曲一弦唇色发白,低温下,手指僵硬地几乎动弹不了。她慢吞吞的,用指腹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摁下号码,拨通了最后一个电话。
  漫长的等待后,话筒被提起。
  一声“咔”的脆响后,男人低沉的声线像远处的雪顶一样清冷,又夹了几缕一夜未睡的慵懒,意外得透着股让人心安的宁静:“你好,索南达杰保护站。”
  ……
  挂断电话,曲一弦呼出一口气。
  眼睫上暮色褪去留下的露水凝结成霜,她闭了闭眼,一颗心无端的不断往下沉去,一直一直落入无尽的深渊里。
  ——
  江沅失踪了。
  那一晚,她开着一辆越野,迷失在这片禁区将明未明的昏寐里。
  可可西里错综复杂的地形下,紧跟上去的巡山队员及彭深都没能追上她。那盏猩红的车灯就像是最后诀别的眼神,透着让人压抑窒息的凄凉。
  救援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她踏遍了整片可可西里,却连她的影子也没看见。
  那是她和江沅的毕业旅行。
  地图上的路线终止在雪山脚下的营区里,而那台相机——定格在黄昏落日下的雪山之巅。
  就像她们。
  一个将自己流放在西北的蛮荒里,一个永远迷失在远方。
 
 
第一卷:沙漠救援
 
第2章 
  七月,敦煌。
  因修路,野生骆驼保护区以南至玉门关汉长城遗址的整条线上,沙尘漫天。
  仅隔数米远的国道,是用压土机推平压实的土路。这条狭窄的双向车道因挤了不少运料输送的挂车,延绵堵了数公里。
  正值中午,阳光最烈的时候。
  车内的空调风已被拨至最大,但在阳光的烘烤下仍旧透出丝无法遮挡的热意。
  曲一弦拧开保温杯喝了口水,目光沉静地透过弥漫了一层黄沙的车窗玻璃往外看了一眼。
  荒漠的尽头朦朦胧胧的,似有一片绿洲覆盖。
  可只有常年在这条线上走的人才知道,荒漠的尽头仍旧是荒漠。
  曲一弦舔了舔唇,拿起手机瞄了眼信号,几近于无的信号栏里还象征性地留着一格信号,时断时续。
  闲着无聊,她翻箱倒柜,从储物格里翻出支水笔。没找到纸,只能将就着挑了张有些泛黄发旧的名片,开始清算这趟堵车的损失。
  敦煌到玉门关,单程八十四公里,往返乘以二,油耗按一公里两块钱计算……
  她笔尖一顿,嫌弃地瞥了眼车窗外纷壤的黄沙。
  得,还得算一笔洗车费。
  一面列不完,她翻到正面,刚要下笔,却微微定神,仔细地看了眼这张名片。
  这泛黄的名片显然挺有历史感了,正面印字的边角染了咖色,像被火舌舔过一角的烟卷。那污渍一路蔓延至名字落款,早已看不清名片上的名字。唯一清晰的,只有名字落款下方的那串手机号码。
  瞧着……怪眼熟的。
  还没等她回忆回忆,车窗被人咣咣拍了两下,布了一层细黄沙的车窗立刻留下了一个厚实的掌印。
  站在车旁的临时交通员俯身,透过那掌印看向车内的曲一弦,催促她赶紧跟上前车,尽快通过拥堵路段。
  曲一弦拉了油门,起步时,轮胎碾着被挂车压得凹凸不平的土路往前挪了几十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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