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脸蛋就被两片冰凉的手心包住了,何筝呆住,傻兮兮晕乎乎地看着打量周围的许知凡,他仔细观察一圈,确定窗户是封闭的:“应该是为了安全起见。”
“嗯、嗯!”
包了一会儿,许知凡松开被焐热的手,失笑道:“怎么感觉你的脸越来越烫了。”
他又坚持地到处找了找,无奈,连门都被封死。
“不然我给你弹琴吧?”许知凡非常煞风景地问,“心静自然凉,我给你弹一首安静的曲子你就不热了。”
好大的歪理!何筝勉为其难地答应。
许知凡浅笑起来,右嘴角露出一个很小的笑窝,他低头打开手机里的模拟器,领口松垮地敞开,露出两条笔直白皙的锁骨,两条锁骨之间还有一个性感的凹窝,何筝忙移开时间,让自己把注意力放到他的手指上。
轻柔舒缓的曲子如清渠般细细流淌,他修长干净的手指灵巧地悦动,微黄的灯光笼罩下来,座舱越升越高,繁华的夜景如一副画卷在脚底慢慢展开,璀璨的车流犹如倾倒的银河,星辰如碎金般散开,她渐渐入迷,渐渐沉进他的世界。
许知凡是笨拙的,羞涩的,自卑的,亦是纯真的,善良的,耀眼的,他像B612星球上寂寞的小王子,孤独地守着一束玫瑰花,有一天有人闯进了他的生活,从此他遇见了一片广袤的玫瑰花园。
何筝一直坚信他早晚会凭借他的才华站上被鲜花掌声簇拥的高台,他的手指会跳舞,他的灵魂属于音乐,他怯于与人交流,却对音乐有着惊人的领悟力,他是天生的艺术家,只要他坐在钢琴前面,世界的喧嚣就与他无关。
总有一天,何筝看着许知凡专注的侧脸想,总有一天他会走进属于他的殿堂。
*
谢西然在外维持着好叔叔的形象,一向很给她朋友面子,对她的朋友都很好,可今天对许知凡好像总有一股道不清的敌意,何筝反应迟钝没察觉出来,傅语诺却是看得清清楚楚。
座舱缓缓上升,傅语诺下巴颏抵在他沾染了夜气的肩头,呢料的衣服,质感温柔,她好奇地问他:“你今天怎么回事?”
“嗯?”
“你对我朋友态度不对哦,”见他不置可否,她疑惑,“许知凡惹你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他已经猜到他先前对他们俩的关系有所误会,但这误会绝不是空穴来风,至少她带他去过幼儿园,对他十分关心,生个病也牵肠挂肚。
她脸颊边的玫瑰花有点歪斜,他重新摆正,顺便将她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微凉的手指在温热的耳廓划了一圈,傅语诺痒得蹭了蹭肩膀,谢西然问:“你们俩是什么关系?”
“好朋友。”
“没了?”
她奇怪地打量他,忽而福至心灵道:“叔叔,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他还没回答,她先迫不及待地笑起来,爬到他身上,双腿分开抱住他的脖子,面对面地嘲笑他:“叔叔你想什么呢!你没看他和阿筝一个座舱吗?他们俩才是一对!”
她抬头看看他,又咯咯笑了几声,笑得身子歪倒在他怀里,细细的肩膀打着颤,鬃发磨蹭着他脖子:“尽会胡思乱想,看来还是公司的事情不够多。”
谢西然起初有点窘,很快调整过来,手探进她外套隔着毛衣警告地捏了下她腰肉,傅语诺痛呼一声,上身一挺,下面不经意地擦过一团火热。
她停住,低着头懵懵地与谢西然对视,她现在这个高度正好把柔软的胸脯送到他面前。
傅语诺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又看了一下他,谢西然也随她看了一眼,然后微仰着头看她,城市的灯火在他眼底荡漾,温柔又火热,座舱里的空气随高度变得越来越稀薄,她呼吸不畅,身体渐渐热起来。
她咽了下口水:“叔叔……”
“嗯?什么事?”他撩开挡在她身前的鬃发,绕到背后细细地抚摸,露出她象牙白的脖颈,燃烧的玫瑰花妆点她绯色的面颊,她紧张地舔了舔红润的嘴唇,露出一小截粉色的舌头。
她闻到他身上清淡的香味,理智薄如蝉翼。
谢西然抬手在她脖颈轻轻一压,吮住了她柔软的双唇。
两片唇分开就合不上,粉色舌头你来我往地纠缠,津液顺着嘴角滑落,仅仅是亲吻已经不能满足蠢动的欲|望。
傅语诺渴望又懵懂地喊他,叔叔,叔叔,想要得更多,却不知道该如何要更多,她是未经人事的雏鸟,能走到哪一步全凭他的引导。
傅语诺急不可耐地蹭他,蹭得彼此的火越烧越旺。
他抵住她的脑袋,滚烫的呼吸与她交叠着,手指重重地揉搓她的耳垂,一遍一遍,踟蹰不前。
叔叔,叔叔,她又在喊他,用全身表达着她的渴盼,她是沙漠的独行者,守着近在咫尺的海市蜃楼,可望而不可及的绿洲,她想象着那样甘甜美好的滋味,兴奋又委屈地几乎要哭出来,叔叔,叔叔,我要,我想要……
他已忍太久,他已忍太久了。
眼圈被逼出嗜欲的红,谢西然扯开她的外套,手从缝隙扎进去。
……
就着许知凡的钢琴曲赏夜景,何筝愉悦地轻哼,忽然透过玻璃看到了惊人的一幕。
后面的座舱里,傅语诺正跪坐在谢西然的腿上,她背对着她,遮住了谢西然的脸,外套褪到手臂,露出里面被揉得发皱的浅蓝色薄毛衣。
衣摆凌乱地堆积在腰肌,遮住了两个人的下身,男人一只手掌着她的腰,不住揉捏着她的软肉,她像一条蛇在男人身上扭动,他们亲密而激烈地拥吻。
何筝搭乘的座舱到达顶点下沉,视线渐渐被阻断,惊愕将她钉在玻璃上。
而傅语诺和谢西然则意乱情迷地拥吻着到达了顶峰。
第26章
悬停的座舱里浮着沉重的喘息, 闷热的空气濡湿了她的额头。
谢西然抹开她鬓角湿软的碎发, 她泪眼朦胧, 嘴角涎着淫|靡的津液, 懵懂地看着他,像遭了欺负的小傻子,还不知道自己正经历着什么。
他抚摸着别在她耳际的玫瑰花, 手指插|进繁复的花瓣,在花心处捻转按压, 时轻时重,时进时退, 热烈的红色玫瑰在少女眉间隐忍又欢愉地盛开。
“嗯嗯啊啊”的喘息低呼接连不停,柔韧的身体如浪般荡开, 透明的汁水从花心喷涌, 淋透了鲜妍的花瓣,黑夜里, 阑珊的灯火里, 少女与玫瑰寂静又湿润地一同绽放。
傅语诺在两性方面的知识少得可怜,她从不知道, 原来几根手指头就可以让人欲|仙|欲|死, 直升云端。
她和他真正的第一场接吻发生在大二,那天她好不容易回家, 隔着门缝又看到他失神地望着江如的照片, 那时她已经和他闹了许久, 闹他的荒唐, 闹他的不知廉耻,闹他的背德弃义,她在愤怒与痛苦中来回拉锯,他亦忍受道德的煎熬和她的厌恶与指责,他们是世上最亲的人,却挥着最尖锐的矛刺伤对方。
她已经挣扎太久,她累了,她知道谢西然好不了了,他那么爱她,爱得坚定不移,爱得永不回头,如果他们之间注定要有一个人妥协,那么只能是她,她凑上去抱他,笨拙地在他唇瓣摩挲,他抬眉望她,在确定她的意图后慢慢地回吻,她被湿润的触感搅得发慌,下意识分开了唇,他探进唇缝掠夺她的小舌头,从温柔的舔舐到噬骨的吸吮,她被按进沙发,柔软的鬃发散开,从他指尖流逝。
那是她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接吻,原来不只是碰碰嘴唇,还要用舌头,还要用心。
座舱里,傅语诺沉浸在滚热的余韵中,她抖着手伸下去,有什么东西急待释放,她牵住了拉链,却被他按住了手,她的呼吸在空气里颤动不已。
“阿诺……”在允许她更进一步地动作之前,他还有亟待确定的事情,谢西然捧住她的脸,汗水混着泪水,分不清是苦是甜,是咸是涩,他哑着嗓子问她,“阿诺,你爱我吗?”
她失神地看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低下头再次试图打开他的防备,却又一次被压制,她开始着急,着急地在他怀里挣动。
谢西然像世上最严厉的家长,等不到想要的回答就不同意她将游戏继续进行下去,他们固执地对峙。
谢西然箍住她,要帮她穿衣,傅语诺不高兴地抗议,不住地喊叔叔,叔叔,他充耳不闻。
傅语诺急红了眼眶,却无法摆脱的他禁锢,无论是小时候他收养她,还是后来他任性地爱上她,他们之间的关系始终由他占据着主导,他从没问过她的意见,从没问过她想不想,他们明明可以做一对亲密的叔侄,却变成了现在这样不堪的关系,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如此随心所欲,他是坏蛋,他是大坏蛋!
“我不爱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傅语诺突然发狠地挣扎,险些要从他怀里摔下去,谢西然将她锁紧,锁得她胸腔剧痛,她一口咬住他的肩头,却只吃到一嘴布料,丝毫伤不到他,她呜呜地难过起来。
谢西然任她咬着,在僵持中帮她提好裙子,塞好衣角,再把她的外套翻上来重新裹紧。
歇停的十分钟结束,座舱重新运动,缓慢地带着他们下沉。
她的心也跟着下沉,沉进深不可测的夜色里。
傅语诺三岁跟随谢西然,往前是混沌的记忆,往后是与他相依为命的十七年,她对他的感情决不是爱情,却也不能用简单的亲情来概括。
她既不能彻底抛弃他,也不能彻底爱上他。
她像站在冰与火的边缘,一边备受烈火灼烧,一边忍受刺骨寒意,她是受罚的西西福斯,愚蠢又痛苦地背负着巨石,永恒地重复着磨难,直到被榨干最后一丝血气。
*
何筝无法理解好友的放纵,更无法理解她与自家叔叔之间产生的诡异情感。
“你们不应该在一起!”
在她看来这是一段完全不匹配的关系,无论是从年龄、阅历、社会地位,还是从身家财富来看,二人都极为不匹配,最不匹配的当然还是他们背负的那段叔侄关系。
即使没有血缘,即使他并不是以此为目的收养她,他们也不应该产生亲情以外的情感。
外界会如何看待他们,她的家人会如何看待他们,她的家人能接受吗。
你们差得太大了,何筝压抑着声音责备她,何况,何况他是因为……才爱上你,何筝接受不了好友的选择,在她看来这是彻彻底底的委曲求全,可她求什么呢,她在求什么呢。
“是不是他逼你?”许多线索在大脑闪过,迅速连接成线,她迅速明白了傅语诺为何总是乖巧地按时上学放学,明白了她为何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明白了她为何总是围绕着谢西然转。
如果有一个人从小就告诉她他希望她这样,他喜欢她这样,何筝忍不住以最大的恶意揣测谢西然,如果他按照他喜欢的方式塑造她,打磨她,那么傅语诺的言行举止、情感选择是否受到了误导?她对谢西然的感情到底是亲情还是爱情?
傅语诺打断她的猜想:“阿筝,你不要激动,他没有诱导我,都是我自愿的。”
“……你爱他吗,你爱他吗?”
傅语诺的沉默使答案显得模糊,何筝笃定道:“不管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感情,总之那一定不是爱情,你是孤儿,和他相依为命十多年,换谁都可能产生错觉。”
一时的迷失再正常不过,她总要回到正轨,总要和同龄人结婚生子成家立业。
何筝劝道:“你才二十一岁,何必把自己锁在他身边?你还有广阔的未来,去外面看看,阿诺?”几乎是一瞬间,她想起了傅语诺婉拒汉诺威的事,“你不会是因为这个……因为他才拒绝汉诺威的吧?”
傅语诺的眼神给了她答案,她愣了一下,又气又难过,她不能理解,不能理解她盲目地放弃自我,不能理解她为他的付出,这太荒唐。
何筝又要跳脚:“我看就是他逼你!”
傅语诺却摇头:“他真的没有逼我。”
“那为什么,为什么要为他放弃汉诺威?”何筝最厌恶琼瑶小说的那套失去双腿还是爱情的逻辑,在她看来,爱情固然重要,但没有人可以让爱情凌驾于个人价值之上,傅语诺也不应该为谢西然放弃自己的人生。
经历单纯如何筝当然不能理解傅语诺,毕竟她从没有接受过如谢西然那般义无反顾不求回报的全情付出,亦不曾感受过背负他人一生的恩惠是何等幸运又痛苦的事情。
谢西然几乎搭上了一辈子来爱护她,他没有家庭,没有妻女,还为她彻底改变了人生轨迹。
谢西然的父母死于病痛,他最大的梦想曾是留在高校做科研,有朝一日能在专业上有所突破,他是有天赋的,他也曾有机会留校任教,可他却为了她放弃梦寐以求的生活,离校创业。
他只是个毫无根基的穷小子,出自遥远的贫苦家庭,却为了她破釜沉舟,从头再来。
外人只知如今的谢西然如何风光无限叱咤商场,却不知道曾经一穷二白的谢西然是如何落魄。
她清清楚楚记得他每个辛苦工作的不眠夜,大雪纷飞的除夕夜他不能在家陪她,只能拎着礼品在领导的小区门口等了一夜冻了一夜;项目验收出错,领导下了死命令,他在酒店抽烟抽到警报器发作;压力最大的时候他也曾问过她愿不愿意回泉城生活,娇生惯养的她摇头说不要,他便咬牙为她撑了下来。
这世上的好人有很多,真的有很多,却不可能有人比他对她更好了。
所以谁都可以离开谢西然,谁都可以辜负谢西然,唯有她不能。
*
从何筝家出来,冷风扑面而至,入冬了,天空惨白惨白的,沿街的梧桐树也黯淡消瘦下去。
傅语诺打车回家,谢西然正在厨房检查她制作的酸奶。
摩天轮上发生的那场争吵仿佛不存在,两个人都默契地绝口不提,她若无其事地凑上去问:“我的酸奶发酵得怎么样了?”
谢西然将酸奶递过去,叫她自己尝。
傅语诺瞥他:“现在不能喝的,要再放冰箱冻几个小时。”
家里明明有酸奶机,她却不知道从哪里看了什么土方法,非要用电饭煲做一次,还要放冰箱冻一冻,真是闲折腾。
谢西然低头嗅嗅她脖子,硬挺的鼻尖顶到了她下颚,语气挺嫌弃:“去哪儿了,身上怎么有烟味儿?”
“有吗?”她怎么闻不出来,“可能是阿筝那儿带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