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语诺,我爱你,爱情的爱,我想和你上床,想和你结伴终老,想独自占有你,具有强烈的排他性,非常霸道,非常自私,我甚至不愿意你多看别的男人一眼,但这种感情只存在于你我之间,跟你的妈妈毫无关系,你明白吗?”
她抽噎着迟疑地点了点头,像伸着触角缓慢地接受信号。
他深吸一口气:“那么你呢?”
她刚动了动嘴唇,还没出声就被他严肃提醒:“你只有这一次机会,想清楚再回答我。”
傅语诺已经停止哭泣,可身体还在应激性地打嗝,脑袋控制不住地一顶一顶的,她拿湿漉漉的眼睛追着他,像迷路的小鹿,误闯猎人的陷阱——
而她心甘情愿。
她爱他,爱得自投罗网,甘愿被他吞拆入腹,爱得自折双翼,情愿成为他掌中的小雀,爱得毫无自尊,即使被当成替身也要留在他身边。
傅语诺忽然焦躁不安地抓紧了谢西然的手,她词穷,她茫然,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她汹涌的情意,最后她一边哭一边把谢西然推到床上,爬上他的身体跨坐在他腰上。
谢西然毫无防备,愣怔了一秒,马上意识到她又要故技重施:“你到现在还不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吗!”
“你别动!呜呜呜……你别动!”她请求似的扭动身子,最亲密的地方摩擦出了火,谢西然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他恼羞成怒:“傅语诺,你非要这么做吗!”在这么重要的时刻,他给了她最后的机会!
“我要!”傅语诺非常不讲理,她哭得快背过去,小脸涨得通红,像被浸泡在水里,她急切地扯他的裤子,脱自己的袜裤。
屋内气温节节攀高,火热的皮肉紧贴在一起,她视线模糊,看不清眼前的东西,只能凭手摸索到那里,然后对准自己的坐了下去。
电流般的快感蹿遍全身,二人都有短暂失神,谢西然不自觉弓背,腰腹肌肉蓬起,青筋跳动浮现,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像要溺毙,又像愤怒,快乐与痛苦咫尺之间,他问傅语诺:“……你不怕这是最后一次吗?”
她不假思索地摇头,屁股毫无章法地动了起来,喘着气,像伤心的余韵:“我不怕,我不会让你走的,叔叔,我缠着你,你去哪里我都缠着你……”她擦一把眼泪,被强烈的感官刺激和悲伤一起冲昏头脑,谢西然不可以离开她,谢西然永远是她的,“就算你喜欢妈妈,我也爱你,就算当替身,我也爱你,叔叔……我没有自尊心了……”
她的话断续且混乱,夹杂着浓重的哭腔,但谢西然几乎是瞬间就听懂了,他奇迹地般捕捉到她话语里的信息,他愣住了。
傅语诺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被逼得说出这种话,最初怀疑谢西然爱上她的时候,她是逃避的,抗拒的,抗拒到需要寻求心理医生的帮助,然后她发现这种抗拒没有用,比起无法接受谢西然爱上她,她更无法接受离开谢西然,那滋味光是想想就够要她的命,后来江坤告诉她谢西然爱她的妈妈,那才是更令她崩溃的真相。
她没有自尊了,从她委屈自己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自尊了。
傅语诺仍然在哭:“你为什么要逼我说出来,你这个坏人呜呜呜……你这个坏人……我没有对不起妈妈,我没有……呜呜呜你喜欢妈妈也没关系……我还是想给你生小孩,还是想和你在一起,没有你,我会生病……”
“……我知道了,别说了。”谢西然哑声道,他拢着她的后脑勺压下来,手指穿过乌黑的发,像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般用力地揉。
傅语诺趴进他的怀里,身体已经丧失了主动权,可四肢还在努力地攀着他,她哭懵了,她被巨大的阴影笼罩着,只会不断重复:“叔叔,你不要离开我呜呜呜……你要是跑了我也会缠着你的,我会缠着你的……就算你喜欢妈妈也缠着你……”
“不可能,从来没有过的事。”他伸手抚摸她的脸,摸到一手的眼泪,伴随着柔滑的触感,他压着嗓子,心疼道,“别哭了,宝贝。”
可她哪里停得下来,在谢西然面前,她永远是个爱哭鬼,又霸道又软弱,总是从两个维度狠狠地挫着他的心窝。
谢西然按住她的腰,不让她再乱动了,傅语诺就抬起头,吮吸他柔软湿润的嘴唇,从脸颊亲到耳畔,爱不释手,痴缠至极,像捧着宝物,湿淋淋的泪水全糊到他皮肤上。
然后她又啜泣:“叔叔,你不要走,我不能离开你,离开你我会得病的,”她可怜兮兮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动作犹如宣誓,“……这里会得病的,我以前得过的。”
依然是没头没尾的话语,但谢西然同样是瞬间就懂了。
他捏住她的肩头,柔软的,脆弱的肩头:“……你的病?”
“我看了医生……宋桀……我想离开你,可是我好难受……呜呜呜……难受得要吃药……”
“叔叔,我爱你的,我真的爱你的……我好爱你呜呜呜……”
一直以来,谢西然都在试图厘清亲情与爱情的界限,三年前懵懵懂懂的傅语诺也同样如此,在这段关系里,挣扎的不止是他,苦苦追寻答案的亦不止是他。
离不开就是爱情吗?舍不得就是爱情吗?
她对他到底是什么是亲情还是爱情?
后来她明白了。
她三岁跟随谢西然,往前是混沌空白的记忆,往后是与他纠缠刻骨的人生,她对他的感情绝不止于亲情,却也不能简单地用爱情来概括。
漫长的十七载岁月,他几乎等同于她的生命,是他造就她,是他赋予她一切,他们之间的感情就像血与水灌溉出的苍天大树,坚硬庞大的根系用力扎进她的血肉,斩断他就是斩断她的命,一刀下去,他痛不欲生之前,她已经先撕心裂肺。
所以她离不开他,她用生命热爱他,亲情不是全部,爱情更不足以概括其中的万分之一。
她爱他,爱得无法定义,爱得从生而来,到死而去。
第38章
傅语诺一直哭到后半夜才在谢西然持续性的低哄中浅浅睡着。
即使睡着也不放心, 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服,脑袋埋在他脖颈,鼻息间都是他的味道, 谢西然稍微一动,她就惊醒过来。
“叔叔……”又有受惊的哭音。
她一贯爱在他面前撒娇哭闹,但没有哪一次像这一次这么惨烈, 想开了闸的水龙头,谢西然无奈地揉她脑袋, 熹微的晨光从玻璃窗射进来,外面陆续响起老师们起床洗漱的声音。
他想起身, 傅语诺很慌张地哼唧了一声:“你要去哪里?”
“我该起床了。”他亲亲她的额角, 试图安抚她, 哪知这一触碰她更是抱紧他不撒手,拼命地往他怀里钻,像怕他不见了似的。
“……叔叔, 我爱你的。”
“我知道。”
“我真的爱你的。”
从昨晚到今晨, 她已经不知道表白过多少次。
“我知道。”
“你要是喜欢听,我以后每天说给你听, 你不要走。”
“我只是去上课,”谢西然拍了拍她的屁股,“乖, 让我起来。”
傅语诺还想缠着他, 可又害怕惹他不高兴, 只好挪了挪小屁股, 放他出去。
谢西然下了床,立刻又把她蚕蛹似的裹了起来,现在天凉,早晨气温尤其低,傅语诺却不肯老实,立马掀开被子也要起床穿衣服,一副他去哪儿她就要跟去哪儿的架势。
谢西然没办法,小家伙儿这回看样子是受了不小的惊吓,这会儿正上头呢,只能任她去了。
一大一小去水房洗漱,谢西然给她烧了开水才让她刷牙洗脸。
常老师看见了,拿毛巾搓完脸,笑着说:“小侄女回来啦?昨天没出什么事吧?”
谢西然回:“没事。”
正好这时许知楚打着哈欠从外面进来,迎面遇上谢西然,忙把凌乱的头发往后拢:“谢老师早!”又探出头喊,“常老师早!”
常老师也跟她问好,见她打开冷冰冰的水龙头接水,热心道:“别用这水了,女士用热水,喏,那儿有谢老师刚才烧的。”
许知楚关了水龙头,乐颠颠地去接热水,不忘对谢西然露出甜笑,热情道谢。
这一幕被傅语诺尽收眼底,不是滋味地悄悄撅了嘴,叔叔这水是烧给她的,怎么能分给别的女人呢?
有了这次经验,一会儿谢西然再给她做的早饭就被她一口气全吃了,那份量可实在是多,谢西然洗了碗过来,见她把剩下的一锅粥全都吃完,惊讶道:“你怎么……你很饿么?”他做的可是六人份,分给其他老师的!
傅语诺撑着小肚皮,又痛苦又得意,没好意思跟他说自己的小心思,只能“嗯嗯嗯”地敷衍过去,可肚子实在不舒服,没一会儿就被谢西然看出端倪。
“你怎么了?”他摸她的脑门,“怎么流这么多汗?”
傅语诺顺势揽住他的脖子,撒娇:“叔叔,要抱。”
谢西然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探进她后领试了试温度,没什么异常:“要回去休息一下吗?”
她贴着他脖子摇头。
他提醒她:“我等会儿还要去上课,没时间陪你。”
她默不作声地咬住下唇,她其实想要他一直陪着她的,可他肯定不愿意,他还得工作。
“我送你回去休息吧。”他拍了拍她肩膀。
傅语诺只好点头。
谢西然抄起腿窝将人打横抱起,带回屋里。
他把她放在床上,裹紧被子:“我今天上午有两节课,上完课再回来看你,乖乖在这里休息。”他亲了亲她额头。
傅语诺却勾住他后颈,用力亲一口他嘴唇,啵得一声,清脆响亮,谢西然安顿好她,拎着书本出去:“我走了啊。”
“嗯……”
要是放以前,傅语诺肯定会耍无赖要他陪着她,可这回刚经过一场大闹,她心有戚戚焉,乖了,也怂了,只能眼巴巴地目送他离开。
门关上,谢西然的脚步声离远。
傅语诺躺在被窝里,悄悄把被子往上提了提,盖住鼻子,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被子上有皂角的清香,也有谢西然的味道,心里觉得安定舒服,又有点小开心。
可是很快想起先前的争吵,后怕爬上脊背,凉飕飕的,不自觉地整个躲进被子里,谢西然的味道从四面八方包围她,这才重新找回安全感,渐渐陷入浅眠。
不知过去多久,外面突然响起清脆的叩门声,傅语诺惊醒过来,一喜,叔叔回来了!但很快反应过来如果是叔叔就不会敲门了!
“谁啊?”她露出脑袋。
“你好,我是许知楚,”外面传来一道柔和的女音,停顿了两秒,又说,“我是谢老师的同事,我们早上见过的。”
傅语诺让她进来。
许知楚推门而入,一见到傅语诺便挂上亲和的微笑:“你没事吧?我听谢老师说你肠胃不舒服,我来给你送点药。”
她穿着一身焦糖色的毛呢大衣,脖上别着一条丝巾,身形高挑修长,气质突出,走到床边,仔细地把三餐的药量分开放好,然后帮她倒热水。
在山里还如此精细地打扮,傅语诺不禁多看了她好几眼,又觉得她这副模样十分眼熟。
许知楚把水和药一起递过来。
傅语诺接住,礼貌道:“谢谢。”
“不用客气,这里的生活条件不大好,大家在生活上要互相帮助的,”许知楚笑得很好看,很真诚,还流露出一丝羞意,“何况谢老师平时也很照顾我们。”
“咳咳咳咳……”傅语诺猛地咳嗽,连声喊烫。
许知楚急忙接过水杯,拿纸巾帮她擦洒在衣服和被子上的水渍,“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她懊恼道。
傅语诺咳得背直打颤,许知楚有些不知所措,她没想到会好心办坏事,一边帮对方顺气一边继续道歉:“对不起,我刚才忘了试水温……”说着顺手摸了下水杯,奇怪,温度没问题啊。
傅语诺咳完这一波,稳住自己,许知楚仍站在床边,她疑惑地看着她。
许知楚犹豫了一下,拉着椅子坐下来,挤出温和笑容:“听说你是南大的?”
“嗯。”
“我也是南大的,去年刚毕业,我应该算是你师姐吧。”
这是在跟她套近乎,傅语诺以不变应万变,又“嗯”了一声。
“谢老师说你明年就要大四了,毕业事情多,你以后要是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能帮的我一定会尽量帮你。”
谢西然跟你说的还挺多,傅语诺礼貌回答:“好的,谢谢你。”
“说了不用跟我客气了,”许知楚顿了顿,“我也算是谢老师的朋友吧,你不用跟我见外。”
不用见外?
傅语诺“嗯”不出来了,她突然明白为什么她觉得许知楚眼熟了,因为许知楚像极了几年前对她殷勤体贴的施云。
“还是……稍微客气点吧。”傅语诺弱弱地说,音量不大,但屋内的两个人都可以听清,许知楚当即一愣。
气氛顿时尴尬。
傅语诺悄悄地、很怂地低下头,要是以前她很有底气说这种话的,可最近被谢西然那么一治,她自己都地位不保,时刻处在风雨飘摇之中,哪有什么底气大胆击退情敌?心里不免浮起一层淡淡的忐忑与担忧。
椅子摩擦地板发出尖锐的声响,许知楚匆匆站了起来,“那个……我一会儿还有课,就不打扰你了,你吃完药记得睡一觉,再见。”临走前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随着门关上,傅语诺倒进被窝,胸闷,气短,不想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