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懿而终——琵琶桑柔
时间:2019-04-20 09:20:11

  “欸,你不是才给你的策凌哥哥绣了荷包——那是什么时候绣的?”胤禛坏笑一声,捡起靖月甩在桌上的针线重新塞回靖月手中,问道,“难不成……是找人代劳的?”
  “策凌哥哥他……他怎么什么都跟你说,讨厌!”靖月当初为了绣那个荷包,扎得食指千疮百孔,这原本就是一段她绝不愿意再提起的往事。现在被胤禛抓住了“把柄”,靖月自然是不高兴的,一面不情愿地练习着,一面在心里盘算起将来要如何找策凌“算账”来。
  “四嫂,今儿是七夕,晚上我和锦书妹妹想约您一块儿去绛雪轩乞巧穿针,您一定要赏光啊!”到七月初七这日,松贞刚向佟懿儿请过安,踏出门槛便被一脸神秘的靖月拉到承乾宫院落的梨树下,“咱们几个人比赛穿针,赢了的有奖品!”
  “靖月妹妹不愧是有了心上人,竟也对针凿之事上心啦!”松贞早就知道靖月与策凌的事,对这个突然转了性子的小姑倒是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登时一口答应了下来,“反正你胤禛哥哥今儿要到汗阿玛那里议事,我一定去!”
  “那可说好了啊——酉时初刻,绛雪轩!”靖月见松贞答应了,笑着招招手便蹦跶着跑开了。
  “钟其海姐姐,要不然你也跟我们一块儿罢!”回到房间,钟其海正替靖月收拾书柜。看着钟其海忙碌的身影,靠在一张黄梨木几案前喝茶的靖月静默半晌,灵机一动道,“我一会儿去把太子哥哥也约出来!”
  “还……还是不要了,皇后娘娘不是说——”钟其海想起佟懿儿三令五申的要求,终究还是笑着摇摇头。
  “你打扮成我身边的小太监,不会有人发觉的!”靖月已经拿定了主意,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将青花茶盏搁在桌上,上前按住钟其海的肩膀理直气壮地说道,“人家牛郎织女到了七夕这天还要见面呢,额涅总不至于比王母娘娘还不近人情吧?”
  “如果公主执意如此,那……钟其海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钟其海日日夜夜挂念着毓庆宫里的胤礽,倘若能有机会见他一面,她自然是欢喜的。
  “对,这是我固伦乐靖公主给你的旨意,你不可以抗旨的!”靖月发现自己偶尔拿公主的身份出来“下旨”,总是屡试不爽的,便越发喜欢开这样的玩笑了。
  “太子哥哥、策凌哥哥、舜安颜哥哥,今天是我和四嫂、锦书三个人一起比赛乞巧,看谁穿针引线的技术好,你们就当个裁判吧!”七月流火,夜间有西风吹得绛雪轩前的海棠树影婆娑,借助一轮上弦月与乔装成太监的钟其海手里提的一盏宫灯,靖月、锦书与松贞三人开始一丝不苟地穿起针来。
  正所谓“情人眼里出西施”,胤礽、策凌与舜安颜眼里除了自己的心上人外再无暇顾及其他。姑娘们被这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瞧着,手里的活也就成了无关紧要的陪衬,只有松贞一人心无旁骛,认认真真还在“比赛”。
  “嘿嘿,不用你们评判,也知道四嫂该是第一了!”半柱香的工夫,桌上的针线几乎都已经被松贞穿好了,靖月放下手中的针凿,向锦书笑道,“咱俩输得心服口服,对吧?”
  “输赢倒在其次,我倒很想知道,赢了的赏赐到底是什么?”松贞扑哧一笑,知道她们不过是借着由头出来玩闹,见自己的如意郎君才是目的,认认真真穿针的也只有她一个而已。
  “赢了的人啊,可以用玉泉山打来的水洗手——不是说七夕这天洗手要用银河的水嘛,我们还真预备了!”靖月莞尔一笑,往前走了几步拍拍手掌,只见一位男子端着盛满水的铜盆朝众人走来。
  “四……四阿哥?!”那人走到亮处将铜盆放下时,松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您不是说……今儿晚上有事么?”
  “这是我骗你的,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七夕这天,我怎么会真的让你一个人过呢?”胤禛穿着一身象牙白的圆领暗纹长衫,上前握住松贞的手,轻柔抚摸道,“这样的一双巧手,得用我亲自从玉泉山打来的水来好好滋润一番才是。”
  “难不成……您今儿一天都去玉泉山打水去了?”松贞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简直浪漫的有些不太真实,心里只觉得又幸福又好笑,“而且……用得着这样大费周章么,让这么多人看了笑话去,多不好啊——”
  “在这里的都是咱们的亲人朋友,有什么不好的——太子哥哥,您说是吧?”胤禛平日里也没有机会表达对妻子的爱意,七夕对他而言,正是一个难得的好机会。
  “四弟唱这样一出,可把咱们吓了一跳——依我看啊,以后咱们再想讨得自家美人一笑,可就没那么容易咯!”胤礽发出这番感慨时,一双眼睛已经被提着灯笼的钟其海完全占据了。钟其海被胤礽盯得不好意思起来,故意将提灯往下放了一些,希望自己的脸能暗一点儿。
  “依我看,咱们就把这地方让给四阿哥与四福晋罢,咱们总不能看着四阿哥替四福晋洗手啊!”舜安颜见大家的心早已飞了,索性大胆提议。
  “那咱们……就各自散了罢!”胤礽发话,大家也就各自起身行礼,一对对地离席了。钟其海跟着胤礽往毓庆宫去,约定半个时辰后悄悄回靖月那里。
  “万里碧空净,仙桥鹊架成。天孙犹有约,人间那无情?弦月穿针节,花阴滴漏声。夜凉徒倚处,河汉正盈盈。”亲自替松贞洗过手后,胤禛与松贞并排坐着,看着天边的牛郎织女星不禁起了诗兴,随口吟哦了一首五言律诗。
  “谢谢您,这个七夕,我很快乐。”松贞靠在胤禛的肩头,浅笑道,“以后不必这样特意花心思了,有这一次就够了。”
  “你跟着我,也没享受到什么,反倒舟车劳顿了一回,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胤禛想起松贞陪着他度过的那段艰苦岁月,不禁抱歉道,“原该是我照顾你,却让你为我做了这么多……”
  “夫妻本就是要同甘共苦的,您不必说谢谢。”松贞见胤禛还在为西征的事愧疚,忙起身轻轻掩住胤禛的嘴唇道,“倘若汗阿玛还要派您去,我也依然会陪在您身边。”
  “此生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胤禛受康熙与佟懿儿的影响,原就想着自己此生一定只娶一位妻子绝不纳侧福晋,现在眼前这个女子完美得无可挑剔,使他更加坚定了自己最初的想法。
  “钟其海,你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成为我唯一的妻子。”
  离开毓庆宫时胤礽对钟其海说过的话,使钟其海在七月初七的夜晚辗转反侧,再难入睡。
 
 
第164章 胤禛的抉择
  “阿玛此去归化, 别的倒在其次,只是千万要保重身子要紧。”中秋节时费扬古已经回京休整,康熙因顾念松贞思父心切, 特许胤禛带着松贞往乌拉那拉府探望。胤禛一面与松贞一左一右搀着费扬古往酒席上首坐定,一面笑道,“您面前摆放的都是松贞亲手下厨为您烹制的佳肴,您可真是有福气了!”
  “阿哥和松贞丫头真是客气了!松贞如今做了天家媳妇, 老夫何德何能敢受如此厚待啊!”费扬古看着这一桌由松贞孝敬的菜肴, 又回忆起数年前松贞跟随自己在军中的过往,不由感慨万千。举着银筷半晌未动。
  “阿玛说哪里话,女儿无论嫁到哪里,永远都是您的女儿!”松贞见到费扬古鬓边的几缕银丝,忽然有些哽咽, 起身端起费扬古面前的绿地缠枝纹寿字碗,亲手为费扬古盛了一盅枸杞人参鸡汤,“阿玛好好补补身子, 那边天寒得很……”
  大概是这两日为此次中秋家宴太费精神,刚将汤碗放下的松贞竟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险些就要摔倒。虽然松贞为了不让费扬古担心而竭力掩饰,但她的一举一动皆被胤禛看在眼里, 一点一点引起胤禛的担心。
  “方才你是不是不舒服啊——”回宫的路上,坐在銮舆内握着松贞右手一直沉默不语的胤禛终于忍不住扭头开口问了一句, “你的脸色……到现在看起来还是很不好的样子。”
  “不过是这两日休息不好的缘故罢了, 您不必大惊小怪的。”松贞只觉得胸口堵得慌, 整个席间几乎没怎么吃过东西,见胤禛这般紧张自己,松贞忙勉强给了胤禛一个笑脸道,“现在我心愿已了,打今儿起一定好好按时歇息,再不让您担心了。”
  “不行,回头一定要请太医替你诊脉瞧瞧,我……我实在是不放心!”胤禛感觉松贞的手似乎有些微微出汗,心下愈发紧张起来——凭他的直觉,松贞现在这副模样绝不止“没休息好”那么简单。
  “恭喜四阿哥,恭喜四福晋——四福晋身体无甚大碍,不过已经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一回到宫中的居所,胤禛便遣派贴身侍奉的人往太医院请来孙之鼎替松贞诊脉。听孙之鼎说完,胤禛好半天没会过神来。
  “此……此话当真?”胤禛与松贞琴瑟和鸣,自然期待着能有自己的孩子,可是当这个消息突如其来,胤禛还是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微臣行医多年,妇人有孕的诊断是万万不会有误的。”孙之鼎向胤禛夫妇作揖,继续耐心解释道,“四福晋如今有孕在身,原本是受不得劳累的,从脉象上看,福晋这些日子大约是操劳过度,因此有些头晕目眩的症候,还是要多加小心才是。”
  “孙太医所言甚是,是我疏忽了,以后万不敢让她再多操心。”胤禛听孙之鼎这样说,倒觉得孙之鼎似乎是在批评自己似的,忙点头如捣蒜地一口应承下来。
  “你呀你呀!自己有了身孕,竟一点儿也不知道么?”亲自送了孙之鼎出去,胤禛笑着走到松贞身边坐下,拿左手大拇指的碧玺扳指点了点松贞的鼻梁道,“还敢那样消耗自己的身子!要是我知道你有孕,就是让我给阿玛做出一桌子满汉全席来也使得啊,哪里还轮得着你亲自操持?”
  “妇人怀孕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有什么好张扬出去的?”原来松贞并非不知道自己有孕之事,只因为月份不深她便未曾张扬,此次略有不适她也不曾与自己的身孕特意联系到一起。
  “你不张扬出去,总得让我这个做夫君的知道啊!”胤禛摇了摇头,将松贞揽过肩头叹道,“这么大的事你还瞒着我,何必呢!”
  “下个月……您不是要随驾去北边么?要是这时候跟您说这些,只怕您的心就该乱了。”松贞见这事终究还是无法瞒住,只得说出自己的良苦用心,“现在正是关键时候,咱们还是应该以大局为重不是么?”
  “汗阿玛有那么多儿子,我不跟着去不过就是少了一个历练机会罢了——这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我无论如何也要看着他出生。”经过上一次的随驾亲征,胤禛已经对军务如何处置有了一定的认识。他也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像胤褆他们那样擅长军事。在胤禛看来,与其在自己不甚擅长的事情上碌碌无为浪费时间,不如及时转舵,想想如何在自己如鱼得水的领域发光发热,“何况京中总需要有人值守,我在哪里辅佐汗阿玛都是一样的,你不必担心。”
  胤禛一副胸有成竹的口吻使松贞感到无比踏实,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是这天底下最幸福的女子。
  “儿臣给汗阿玛、额涅请安!”因这些日子康熙有些着凉感冒,佟懿儿便陪着康熙在畅春园静养。胤禛得知松贞怀孕喜讯的第二日一早,便欢天喜地地往兰藻斋向二人请安。
  “今儿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儿了?”佟懿儿在落地镜前将康熙脖子上的最后一粒珍珠纽扣系好,康熙在镜子里看到胤禛喜笑颜开的模样,不由转过头来笑道,“从没见你这么高兴过!”
  “回汗阿玛的话,昨儿孙太医来请平安脉,说松贞她……有了。”胤禛打了个秋千儿,掩藏不住内心的喜悦,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么?懿儿,这回你可真要做皇祖母了!”康熙拍了拍手掌,对两眼放光的佟懿儿打趣道,“昨儿你还说没那么快,现在可相信了?”
  “好好好,不就是罚酒三杯么?懿儿今晚说到做到就是了!”佟懿儿知道康熙还惦记着昨日夜间私语时二人打赌的事,当时她不过是开玩笑,故意与康熙唱反调罢了。现在松贞果真有了身孕,做婆婆的自然欢喜,莫说罚酒三杯,就是喝十杯酒被灌醉了,佟懿儿也心甘情愿。
  “汗阿玛别让额涅喝酒了,罚额涅的酒就让儿臣代喝吧!”见康熙与佟懿儿这样玩笑着,胤禛心里自然好生羡慕,忙打圆场道,“额涅喝多了酒对身子不好。”
  “那行啊,今儿午膳就留在兰藻斋用罢!朕这儿有新进贡的好酒,咱们父子俩今日就来他个一醉方休!”康熙见胤禛如此体谅佟懿儿,欣慰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如今也是要当阿玛的人了,果然懂事得很!”
  “儿臣……儿臣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汗阿玛可否答应。”康熙的夸赞使胤禛脸上不由泛起一阵红晕,他觉得现在应该是提出要求的好时候。
  “你说吧,朕听听看。”
  “此次松贞有孕,是儿臣与她的第一个孩子,儿臣……儿臣希望这些日子能够陪伴在松贞左右,倘若离开京城,多少会有些不放心。”胤禛知道康熙一向对他寄予厚望,若非他主动提出要求,康熙是多半会钦点他出去历练的。等到旨意下来,胤禛再提异议恐怕就有些不合适了。
  “你说的也有道理,皇嗣是大事,不容半点马虎。”康熙低头沉吟半晌方道,“原本朕拟定的随驾名单之中的确有你,现在松贞既然有孕,你便与保成一道留守京城也好——京中事务亦有不少,要处理好也着实不易,你要好好锻炼。”
  “儿臣多谢汗阿玛成全!”虽然松贞的阿玛费扬古必须随驾征讨准噶尔,但听到自己可以陪伴松贞左右的消息,胤禛为妻子悬着的一颗心也渐渐放了下来——他终于有了成为松贞依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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