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懿而终——琵琶桑柔
时间:2019-04-20 09:20:11

  “汗阿玛已经下旨,让你阿玛他们也撤兵回京休整了,等咱们回京后不久,你们就可以父女团圆。”知道松贞一直担忧着穷追噶尔丹的费扬古,在康熙行营得到消息的胤禛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回到正红旗营地将喜讯说与在生火炊饭的松贞听。
  “太好了!我已经很久不曾接到阿玛的来信,心里着急得很,可也不敢声张。”松贞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牵过胤禛的手道,“饿了吧?今日的小米粥比前几日的更稠一些,粮食总算是接济上了!”
  “我呀,就知道你心里着急,所以这些时总是跟在汗阿玛身边打探岳丈大人的消息,这不刚一有信儿,我呀就找了个借口回来找你了!”胤禛知道这些日子松贞挂念费扬古的安危却总是不得不强颜欢笑,所以对费扬古的行踪总是格外上心。现在看见久违的笑容浮现在松贞脸上,胤禛也就放心了许多。
  “谢谢您,这些日子让您费心了——”看着饥肠辘辘的胤禛大口喝粥,松贞的眼眶微微泛红,忽然泛起一阵心疼。
  “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你阿玛也是我阿玛,做这些不是应该的嘛——再来一碗,会不会太奢侈了?”胤禛嘿然一笑,红着脸将空碗递给松贞。
  “今天您想喝多少都成!”松贞大方地拿起铜勺替胤禛新盛了一碗小米粥,觉得此时就是一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第162章 理智与情感
  “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请皇后娘娘降罪!”六月中回到紫禁城,因出了监国太子擅自离宫之事,翌日和卓便往承乾宫向佟懿儿请罪。正遇上佟懿儿与如吉一同吃茶。
  “如吉妹妹, 快去将和卓妹妹扶起来坐着说话!”佟懿儿知道这次胤礽离宫是他自己的决定,和卓也是后知后觉,此事万万赖不到她头上。如吉心领神会,起身恭恭敬敬扶起和卓到佟懿儿左手边坐下, 又向和卓福了一福方才另找了一个椅子坐下。
  “太子和公主的事, 的确是臣妾大意了,您将后宫事务交由臣妾属理,却闹出这等事来,实在是臣妾的过失。”太子和钟其海的事,如今已成了六宫之内心照不宣的秘密, 和卓与济兰自然是盼着看胤礽的笑话。但当着佟懿儿的面,该做的表面功夫却不得不做,和卓做出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 连眼泪都挤了两滴下来。
  “太子如今也大了,身为监国储君, 本身就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妹妹只需教导好八阿哥和九阿哥便是, 其余的倒不必挂心。”佟懿儿早从钟其海那里得知当日胤俄故技重施想要强占钟其海的事,对胤礽反而更加欣赏。现在佟懿儿说这番话时, 倒比方才更严肃了一些, “阿哥们青春萌动可以理解, 但是做额涅的总该好好教导才是,这是在紫禁城里,还是要有点约束才好。”
  “皇后娘娘教训的是,臣妾……臣妾教子无方,回去以后一定好好反省——”和卓原本也只想做做样子在佟懿儿这里好过关,以为自己摸准了佟懿儿是个息事宁人的主儿,却没想到佟懿儿“原谅”了胤礽,倒叫和卓好好管教胤俄,这一下子和卓的脸拉得老长,十分懊悔走这一趟了。
  “不过好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后宫并无奢靡,反倒能念及皇上远在前线,与圣上同甘共苦,这也是和卓妹妹率领后宫诸位姐妹同心同德努力的结果,和卓妹妹精力毕竟有限,偶有疏忽之处也是情有可原——如吉妹妹,你说呢?”虽然佟懿儿不得不提醒和卓加强对胤俄的管教,但看到她面色难看,佟懿儿立刻话锋一转,笑着向如吉夸赞起和卓的优点来。
  “贵妃娘娘跟姐妹们说起皇上在前线每日只进一餐,姐妹们十分感佩,纷纷表示要与皇上同甘共苦,都各自减了饭菜,每日茹素,祈求菩萨保佑皇上平安归来。”如吉会意这是佟懿儿要给和卓一个台阶下,立刻欠了欠身子答道,“贵妃娘娘以身作则,是臣妾等的榜样。瑕不掩瑜,还请贵妃娘娘不必妄自菲薄。”
  “皇后娘娘与如吉妹妹说得……说得臣妾倒不好意思了——”和卓一面尴尬地应答着,一面暗自佩服佟懿儿这样的为人处世之道,这一会儿工夫竟哄得她身心愉悦,一点脾气也不敢有了——她现在有的,仅仅是一份由来已久的不甘心。
  “额涅,策凌哥哥受伤的事,是孩儿从四哥寄来的信里看到告诉姐姐的,也是孩儿鼓励姐姐跟着太子哥哥去前线的……请、请您责罚!”从上书房下学回来,胤祥无心张望饭桌上摆了什么美味佳肴,放下书本便往佟懿儿房内“请罪”,规规矩矩地磕了一个头。
  “你才多大!小小年纪,就知道姐姐的心思了?”佟懿儿正拿着放大镜看桌上摊着的《通鉴纲目》批注,见胤祥如此煞有介事地赔罪,不由放下放大镜抿嘴笑道,“你这样还能把书读好么?”
  “姐姐喜欢策凌哥哥,就像四哥喜欢四嫂一样啊,这很容易看出来的!”胤祥虽然年纪小,可他的哥哥已经成家,对男女之情自然也就有了粗浅的认识,“孩儿看到四哥的信,料想姐姐一定会为策凌哥哥担心的,所以就第一时间告诉她了。”
  “你四哥对你可真是不一般啊,出门在外还特意给你带信——”佟懿儿将胤祥扶起,将他搂在怀里悄悄问道,“是不是夹在你们汗阿玛给太子哥哥寄去的家书里?”
  “额涅您是神仙吗?您怎么知道——”胤祥深吸一口气,惊讶地看着佟懿儿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你和你四哥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你汗阿玛是和我心贴着心的,你们有什么小秘密又怎么瞒得过我呢?”佟懿儿拍了拍胤祥的后背,起身牵起他的手道,“走吧,该去吃饭了——你做的事虽然有些欠考虑,可是结果是好的,这就算‘将功折罪’啦,额涅不会责备你的!”
  “将功折罪——难道汗阿玛同意姐姐和策凌哥哥的婚事了?!”听到这四个字的胤祥立刻两眼放光,简直要跳起来了。
  “还没有正式下旨呢!不过你汗阿玛一向很宠靖月的,看到她这么‘痴情’,想来也不会反对的!”佟懿儿按住胤祥的肩膀,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一会儿在饭桌上可别太激动啊,你姐姐可在呐,别让她不好意思了!”
  “孩儿知道了,额涅放心罢!”胤祥知道自己的行动即将有个好结果,立刻点头如捣蒜,心里美滋滋的。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那边厢承乾宫里众人皆高高兴兴地同桌吃饭,这边厢被康熙邀约到乾清宫用膳的胤礽看着一桌酒馔却毫无食欲,只面色凝重地向康熙行了个秋千礼。
  “你应该知道朕单独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吧——”康熙见胤礽脸色不大好,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敲了敲桌角平静道,“起来坐朕身边说话。”
  “儿臣不敢,还是跪着说比较好。”回京的这一路上,胤礽几乎没有合过眼,到了今天,他觉得自己心里的那个答案已经越来越清晰了。胤礽索性双膝跪地,那两声沉重的轻响让康熙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你说吧,朕听着就是。”康熙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便默不作声了。
  “之前儿臣当着汗阿玛与皇后额涅的面说过,如果儿臣对钟其海动了心,儿臣就不配做大清的储君——现在,儿臣已经对钟其海动心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胤礽将头上的红顶子双手摘下放在地上道,“儿臣应该让贤。”
  “你这样冷静地说出‘让贤’两个字,倒不像是一个不要江山要美人的痴情种啊!”康熙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旋即克制住自己的情绪,缓缓抬起眼皮强笑道,“当年你汗玛法为了孝献皇后,可比你激烈多了。”
  “恕儿臣直言,汗玛法对孝献皇后恐怕根本不是真正的爱,他老人家只不过……只不过是受不了当了皇帝却有更多拘束的生活罢了。”胤礽低头盯着康熙龙靴上绣着的东珠,语气依旧平缓,“真正的爱是保护,是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这是儿臣从您和皇后额涅身上看到的。”
  “敢妄议我大清先祖,你倒是很大胆!”康熙原以为胤礽喜欢钟其海只不过是一时冲动,就在胤礽到来之前,他还做好了如何应对胤礽疯狂举动的准备,可是面前这个冷静到极致的胤礽,倒让康熙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是儿臣唐突了,但现在这暖阁里只有汗阿玛与儿臣两人,儿臣只是想说说真心话而已。”胤礽的语气平和如初,他只是弯身向康熙又叩了一个头,不紧不慢地说道,“儿臣对汗玛法绝无半点不满,只是儿臣和汗玛法是不一样的。”
  “是啊!你不一样。你比你汗玛法幸运,也比朕幸运——一个六岁登基,一个八岁登基,还未明白事理就挑起天下的重担。而你,只不过是两岁便成为皇太子,凡事有朕,现在也还有退路。”康熙的话如同一记重拳打在胤礽的心口上,除了把头埋得更低些,他不知道自己还能作何应对,“如果——如果此刻朕登时大渐,你又预备如何?”
  “没有这种如果,汗阿玛万寿无疆!”康熙话音还未落下,胤礽却几乎是抢答了,“何况您还有其他的选择,比如——比如四弟。”
  “朕知道你的意思了,你的确是很理智——但是你记住,储君的决定权永远在朕这里,你没有这个担当,自然也就没有议论的权力。”康熙静默许久,方才站起身来,饭桌上的菜已经渐渐冷却,只有中间一只吊炉鸭子底下的炭火还在烧着。康熙走到胤礽面前,躬身将地上的顶戴拾起,整了整上面的穗子,重新给胤礽戴好方道,“你的心思,朕知道了。但是只要朕一天不开口,那你便还是我大清的太子,钟其海便还是我大清的俘虏,听明白了吗?”
  “儿臣……谨遵圣谕。”今日能将心里话向康熙和盘托出,对胤礽而言已是心满意足的事——现如今噶尔丹虽已是强弩之末,却依旧四处逃窜,哪怕为了现在的大局,他也不能太过心急。
  “踏出这个门槛,今日你对朕说过的话,不许说出去半个字,能不能做到?”康熙将胤礽扶起,声音低沉,却分外有力。
  “儿臣明白,如今一切以大局为重,儿臣虽然无能,却愿意尽力而为。”胤礽看着康熙严厉的眼神逐渐柔和,觉得自己应该是有希望的,他愿意等待。
 
 
第163章 天孙犹有约
  “懿儿, 保成他终究还是对钟其海动了心。”当康熙在乾清宫暖阁中向佟懿儿说出这句话时,她的脸上没有丝毫惊讶的神色——这个结果是她早已预料到的。
  “今儿您找他谈话,他已经亲口向您承认了?”佟懿儿挽着康熙的手走到前沿炕并排坐下, 伸手揉了揉他的肩膀让他放松。
  “是啊……他来之前朕还想着倘若他是一时冲动年轻气盛,朕骂他一顿也就是了——可是没想到,他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朕反倒……反倒不知该怎么办了。”康熙一闭上眼睛, 眼前就会浮现胤礽那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模样, 他深吸一口气叹息一声道,“唉……这孩子看上谁都好,怎么偏偏——”
  “也许……这就是老天爷冥冥之中的安排罢……”佟懿儿的手渐渐停住,声音也越发低了下去——如果不是她改变了康熙和胤礽的人生轨迹,大概这样“荒唐”的戏码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上演了。不知道这样发展是好是坏的佟懿儿此时此刻五味杂陈。
  “现在噶尔丹还在四处逃窜, 保成与钟其海的事此时此刻断不可张扬出去——她现在仍旧是你身边的宫女索宁,一定要晓谕六宫,不得轻信索宁是钟其海的传闻。”康熙转过头去严肃地望着佟懿儿低声嘱咐, “虽然保成这孩子还算理智,但这些日子还是尽量不要让他们见面, 让钟其海跟靖月丫头一块儿呆着,平日也不要轻易出去。”
  “懿儿明白, 一切还是要以大局为重。”佟懿儿心里逐渐成熟的想法和康熙几乎一致,康熙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让佟懿儿倍感踏实, “等过些时日, 您恐怕还要往北边去吧?”
  “等到了九月, 朕打算与费扬古一道去归化看看是什么情形,路途遥远车马劳顿,这回你就不要去了——现在看起来,朕离开的时间倘若长了,还是你留在宫里更叫朕放心。”这一次出现的“意外”,使康熙发现和卓终究还是不如佟懿儿善于管理后宫,尤其现在宫中多了一个钟其海,更是不能掉以轻心了。
  “上回阿哥们随驾亲征,您把八阿哥留在京中,想来这孩子一向心高气傲,一时不服气,难免会有些义愤。懿儿觉着……不如您再去时让八阿哥也一道去吧,一则是给他一个锻炼的机会,二则……这孩子跟在您身边,兴许也能成熟稳重些。”佟懿儿一面说着,一面字斟句酌地组织着措辞,总希望能把话说得尽量婉转。
  “这孩子是阿哥中最早成家的,如今也十六了,是该历练历练。”说起屡屡惹事的胤俄,康熙的脸立刻便耷拉了下来,眼神中满是失望,“当初没有让他随驾,是怕这孩子给朕添乱,没想到放他在宫里呆着还是一样唯恐天下不乱!”
  “和卓妹妹前儿来懿儿这赔罪,心里也很是懊悔,您可千万不要怪罪和卓妹妹才好。”佟懿儿知道康熙对胤俄这个“熊孩子”必然是很有些恨铁不成钢,她忙笑着试图让康熙顺过这口气来,“阿哥毕竟还小,打小又是娇生惯养的,不经历一番,也很难成器不是?”
  “佟懿儿你这张嘴啊,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这么会哄人!”康熙让佟懿儿躺在自己膝上,俯身吻了吻她的脸颊,蜻蜓点水一般。西窗外蛩鸣阵阵,遮蔽了夫妻二人的喁喁情话。
  转眼又是一年七夕,因这是胤禛与松贞婚后的第一个乞巧节,因此胤禛便格外上心,早早便撺掇靖月、锦书姐妹出谋划策,希望能给松贞一个惊喜。
  “胤禛哥哥你也真是的,本来我还想着到七夕那天能和策凌哥哥去京郊赛马呢——现在倒好,为了帮你讨四嫂开心,咱们都得留在宫里!”靖月本身就是个能动不能静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如今却被胤禛拉着同锦书一道练习穿针。看着一旁心灵手巧的锦书,靖月索性将手中的针线往石桌上一扔,嘟囔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几时看我做过女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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