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从懿而终——琵琶桑柔
时间:2019-04-20 09:20:11

  “孔尚任?这个孔尚任如今惹出了这等事,还是让他回家写戏去吧,他不适合在京城当官。”孔尚任的名字使康熙不禁眉头一皱,将奏折搁在案上后,康熙只淡淡说了一句,胤禛与胤祉便什么都明白了。
  “既然考中了进士,那从今往后咱们便都是皇上的臣子了——为咱们的‘同事之谊’举杯相贺!”波折平息,这日胤禛便让松贞备下酒菜,特意恭贺两位好友登科。
  “四贝勒您说笑了,奴才哪里敢跟您这样的天潢贵胄互称什么‘同事’啊!”年羹尧经此一劫,竟然还能高中进士,这对他而言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好事,他不由将身子往前欠了欠,显得十分谦卑。
  “亮工以后在我面前千万不可再自称什么‘奴才’了,你是皇上的大臣,可不是我的奴才!”胤禛的脸色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亦向张廷玉叮嘱道,“你们从来都不是四贝勒府的人,我胤禛只是真心实意想跟你们做朋友的,这一点,日后你们在朝为官一定要记清。”
  “廷玉记住了,四贝勒放心。”自幼看着父亲张英如何在朝为官的张廷玉自然瞬间明白了胤禛话里的意思,立刻作揖表示认同。
  “四贝勒的话,羹尧记住了。”和胤禛一同读书数年的年羹尧在心里早已把胤禛当做了自己的“主子”,但“主子”现在不要他以“奴才”自称,他也不得不点头称是。
  “唉,说起来——当年要不是亮工出面替我作证,证明八阿哥偷了我射的鹿,那可就闹了大笑话呢!”几杯酒下肚,胤禛不由想起那些童年趣事,内心感慨万千,“如今我倒救了你一回,也算是还了你当年的仗义之举了!”
  “当年我也是路见不平罢了,见不得您被他人冤枉!”年羹见胤禛还记得当年的往事,心中顿时热乎乎的,不禁动了真性情含泪道,“您这次替羹尧洗脱嫌疑,才真真是再造之恩哪!”
  “这次你能洗脱冤屈,主要倒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全靠衡臣肯来你府上了解实情,事情才能进展得这样顺利。”胤禛不希望年羹尧把过多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忙笑着将话锋一转引出张廷玉来,“你们俩倒真是有缘,该喝一杯的!”
  “衡臣兄弟,多谢了!”年羹尧起身举起杯盏一饮而尽,张廷玉是个温文儒雅的人,只举了举甜白釉的酒杯慢慢喝了。
  “要说起来,我这回帮你也不全是为了帮你——如果不帮你脱罪,两位主考官可就要被冤枉治罪了,我到底也于心不忍啊!”胤禛亲自替二人重新斟了酒,向年羹尧道,“这一场仗,是为天下的读书人打的,可不是单单为了你一人。”
  “羹尧明白,四贝勒高瞻远瞩,令人钦佩!”年羹尧二话不说又是一杯酒下肚,一篇篇的大道理他也是听不进去的,论起喝酒的功夫,酒席上他若认了第二,便也没人敢认第一了。
 
 
第199章 浪遏飞舟
  “朕在万寿节已经放出话去, 今年年底要秘密立储了。”
  距康熙三十七年降胤礽为理亲王已有两年的光阴,康熙虽说了要秘密立储的话,可什么时候立储却始终没有定论。百官及各位皇子心中自然是各有各的小九九, 只不过是因为康熙不开口, 大伙儿也不敢贸然提及罢了。这日, 在承乾宫午休小憩的康熙闭目养神了不一会儿,便忍不住对守在一旁轻扑凉扇的佟懿儿泄露了“天机”。
  “哦?莫非您心里已经有了合意的人选?”佟懿儿依旧泰然自诺, 面不改色地替康熙扇着凉风, 好像此事与她无关似的。
  “就是真有了, 现在也不能让他们瞧出端倪来!”康熙牵过佟懿儿的左手放到胸口上笑道,“朕找人算过了, 至少近二十年朕都会平安无事, 朕还有足够的时间培养一个后继之君。”
  “别说二十年,就是四十年也都会平安无事的!”现在康熙也不过四十七岁,既然历史上那位“十全老人”都可以活到八十九岁, 那眼前这个人又为什么不能做到呢?想到此处, 佟懿儿不由笑着俯身躺在康熙胸前宽慰他道,“懿儿会一直陪着您直到那个合适的人出现, 无论他是谁。”
  “就算……不是咱们亲生的骨肉?”康熙敲了敲佟懿儿的额头, 忽然坏笑一声。
  “为君难,能被您选上这个位置的,一定是个好孩子, 无论是不是懿儿亲生, 都会善待子民, 友爱兄弟的。”事到如今,佟懿儿对面前这个男人已经有了足够的信任,她的话句句真心,没有半分掩藏。
  “为君难?这不是当年胤禛这小子抓周抓到的么?”康熙果真想起了胤禛抓周的往事,一时呵呵笑了起来,“现在想想……莫非——是天意?”
  “既然您已经放出话去,那就尽量多给阿哥们一些表现机会吧!孩子们各个优秀,只怕您会挑花眼呢!”佟懿儿生怕康熙继续在胤禛的问题上“跑偏”下去,会使胤禛陷于危险的境地,赶紧抬起头转移话题道,“让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有希望的,也才会更加努力上进不是么?”
  “过些日子朕打算视察永定河堤,多带些阿哥一块儿去。”康熙登时“会意”了,当即做了决定,“当年写在柱子上头的三件事,只有这治河是最让朕头痛的——年年决堤,唉!”
  “从大禹治水到现在都多少年了,人和水的斗争什么时候停止过?”佟懿儿见康熙欲起身,忙起身搀扶,又替他理了理衣衫冠帽,边开玩笑道,“这种事就没有结束的那一天,您就别自责了。”
  “朕呐,还真就喜欢听你安慰人!”康熙走之前,附在佟懿儿耳边悄悄一吻,弄得她不禁痒痒然。
  “汗阿玛今日钦点了我和大哥还有九弟一块儿随驾视察永定河——呵,又有得忙了!”这日下了朝,胤禛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四岁的弘晖与初霁见胤禛回来,争先恐后地奔向他,胤禛见了两个可爱的孩子,一时疲乏全消,一手抱着一个走向逗着弘音的松贞道,“又要辛苦你料理家事,真是过意不去了。”
  “你是朝廷的人,自然要把天下人的福祉放在头里,家里有我,你就放心吧!”松贞见胤禛的眼眶有严重的黑眼圈,不由心疼道,“前些日子为了顺天府乡试的事,您几乎就没怎么歇息过。这会子离吃晚膳还早着,不如您先回屋睡会儿吧——弘晖、初霁,下来让你们阿玛进屋歇会儿!”
  “看到他们,我就一点儿也不累了!”胤禛在松贞身边坐下,让两个孩子坐在自己两边大腿上,冲松贞神秘一笑道,“而且,我还给你带回来一个好消息呢——难道你不想听么?”
  “什么好消息啊?”松贞给弘音喂完奶糊,又替他擦干净嘴,方让乳母抱下去了。
  “汗阿玛让费扬古将军跟咱们一块儿去了!”这个好消息在胤禛心里存了好一会儿,现在终于有机会说出来,胤禛自然满是得意。
  “真的?那阿玛的腿疾看来是真的没有大碍了?”松贞这些日子一直担心着费扬古的腿疾,虽然多方延请大夫,不过大概是因为费扬古常年在外征战的缘故,这个病总是时好时坏,让松贞揪心不已。
  “嗯,汗阿玛请宫里最好的骨科大夫瞧过了,现在已经可以正常行走了。汗阿玛说,要我一路看着阿玛的车驾,所以你就放心吧!”胤禛知道松贞一向是个孝顺女儿,自然要说好话来使她宽心,“我想要不是为了护送岳丈大人,汗阿玛才不会让我陪着添乱呢!”
  “有您一路陪着,我自然放心。”松贞听了胤禛的打趣,不禁掩面笑道,“您这话若是让汗阿玛听去,当心挨一顿板子!”
  “胤禟啊,这回你汗阿玛钦点你随驾视察永定河,你可得好好表现!”临行前,胤禟按例要去翊坤宫拜别母妃,济兰得知康熙今年即将秘密立储的消息,其紧张的心情可想而知。
  “儿臣明白,额涅您放心罢!”上回让年羹尧到自己府上赴了一场鸿门宴,没想到竟让胤祉、胤祉兄弟化险为夷,此刻胤禟仍旧意难平,眼神之中写满不甘心。他握紧双拳,咬牙切齿道,“胤禛可以赢我一次,却不可能每次都赢我!”
  见儿子这般斗志满满,济兰仿佛从胤禟身上看到了当年好胜心极强的自己,一时充满希望。
  “阿玛,您要不要停下来歇会儿?”车马一路行至永清县境内,伴着费扬古车驾一路随行的胤禛担忧着岳丈的身体,不由叫停车驾,下马请安,“您的双腿不良于行,还是下来松快松快吧!”
  “只怕这样会耽误正事吧,不能落后圣驾太多啊!”费扬古的双腿的确已经麻木疼痛,但想着圣驾在前,他却不敢怠慢,忙连连摆手道,“还是——还是接着赶路吧!”
  “前面就是水路了,撑船过去很快的!您不必担心,下来歇会儿罢——我这就去向父皇请旨。”胤禛一面宽慰费扬古,一面笑着扶费扬古走下马车。费扬古见胤禛如此坚持,自然也就不再拒绝女婿的好意了。
  “贝勒爷,眼下就是一个大好机会呀!”胤禟门下的秦道然消息灵通,胤禛刚刚向康熙请旨后,即从他买通的小太监那里得到消息,即刻回来禀告胤禟道,“咱们只要想法子让他们一时半会儿赶不到河堤,那四贝勒也就等于把大好的表现机会拱手相让了!”
  “这事儿就交给你去办吧,我可不能露出半点痕迹来让汗阿玛捉住把柄!”胤禟显然对秦道然带回来的这个消息十分满意,甚至觉得这是老天爷送给他的一份大礼。
  “现在这河堤正值枯水期,是打桩筑河堤的好时机啊!”翌日康熙一行抵达永定河一处河堤视察,看着干涸的河床,康熙不禁若有所思,回头一扫身后的随行人员问道,“内大臣费扬古何在?”
  “启禀皇上,四贝勒和费扬古被困在前一个驿站,一时半会儿怕是赶不过来了。”明珠往前一步,冲康熙恭敬行礼说明情况。
  “被困在前一个驿站?怎么回事?”康熙大吃一惊,不禁回头望向明珠皱起眉头。
  “他们准备启程赶上圣驾时,却发现能渡河的船只竟都损坏了。四贝勒飞鸽传书说明了原委,这是他写来的字条。”明珠从袖口掏出胤禛亲笔写的字条双手奉上递与康熙。
  “永清县令何在,船只为何会损坏啊?”看了胤禛的陈奏,康熙自然知道事有蹊跷,厉声召清河县令质问。
  “启……启奏圣上——卑、卑职该死!”清河县令一路随驾,他离开时曾确保过渡河船只万无一失,如今出了这等事,他自然满腹疑惑,吓得登时匍伏于地,“是卑职检查不力,请万岁爷降罪!不过……卑职随驾而来之前,也曾确认过船只万无一失,皇上圣驾前来本县,卑职委实不敢怠慢啊!”
  “是啊——朕这一路来,船只都还是好的,怎么四阿哥他们晚来一步偏偏船只就坏了呢?”康熙的质问让身后的胤禟忽然紧张了起来,他只能把头埋得更低了些,试图瞒过康熙的眼睛。只听康熙恢复冷静语气冲明珠吩咐道,“查,给朕查到底是何人所为。”
  “奴才遵旨。”明珠今早收到胤禛寄来的传书,便知道这是胤禛给他的机会,自然心怀感激。
  “既然费扬古不在——直郡王胤褆!”事不宜迟,已经决定的方略不等人,康熙沉吟片刻,终于还是一锤定音,“朕委托你全权负责此事,务必要在汛期来临前加固河堤。”
  “儿臣领旨!”胤褆自三十六年征战噶尔丹一事完毕后,便很少再有崭露头角的机会,现在机会终于来了,他的喜悦之情自然溢于言表。
  “那件事……先生您没有留下痕迹吧?”回到住处,胤禟根本没有时间为胤褆抢占风头的事抱憾,他将秦道然叫到身边小心翼翼询问道,“汗阿玛不会怀疑是我干的对不对?”
  “这个您放心,咱们做得滴水不漏,神不知鬼不觉,不会牵连到您的。”秦道然做事自然不会留下痕迹,因此倒是毫不担心,“县令办事不力,顶多丢了他的乌纱帽罢了。”
  “这件事交给大阿哥,难道对我有利?”胤禟给秦道然奉上茶水,对秦道然现在的安排似乎很有些不解。
  “只要修河堤的事不交到四阿哥手里,就是对您有利。再者说前些时三阿哥刚刚查明了顺天府乡试的案子,又提议改革制度,一时风光无二。这时候抬出一个大阿哥来,正好可以挑起他二人的争斗,如此一来皇上便会同时排除这两位阿哥。”秦道然自认已经很懂康熙的心理了,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胤禟铺路,“您的机会还在后头呢!您别着急。”
  “有您在我身边指点,我自然不着急。”秦道然的分析让胤禟觉得很有道理,他的脸色渐渐放松了下来,气定神闲举杯笑道,“先生果然高瞻远瞩,胤禟在此便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九阿哥客气,秦某祝您前程似锦,早日功成!”秦道然将杯中清茶一饮而尽,通身顿时滚烫滚烫——他当年在江南选择成为胤禟的谋士,就是为了赌一把自己的光明前程,现在眼前这个青年如此“听话”,秦道然觉得一切光明前程仿佛都指日可待了。
  “大阿哥,这次的机会是四阿哥和九阿哥联手送给您的,您一定要好好把握啊!”与此同时,明珠正意味深长地对胤褆嘱托道,“机不可失。”
  “您怎么知道……就是九阿哥干的?”胤褆一介武夫,心思自然不及自己堂舅姥爷的万分之一。
  “四阿哥与费扬古翁婿俩被算计,除了咱们能有机会,还有谁乐见其成?”明珠摇头笑道,“可惜啊!九阿哥现在没了温僖贵妃这个养母做靠山,又资历尚浅,皇上怎么会考虑他呢?”
  胤褆虽然迟钝,却也意识到明珠的每一句话都在暗示秘密立储人选的归属问题。
 
 
第200章 见招拆招
  “唉,都是我这老毛病, 害得您耽误了大事!”终于有了新船之后, 胤禛即刻与费扬古一道赶赴康熙行在, 看着自己这双不争气的老腿, 费扬古不禁充满歉意地自责道,“我呀早就该自请归家养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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