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你可不能死!——水墨染
时间:2019-04-25 10:27:30

  他确实不知该如何开口提同住一事。
  “啊!那真是太好了,现在我住你隔壁,你总不会不同意了吧!”
  祁苏:“不会。”
  祁苏还想说什么,楚娆已经高高兴兴拉着紫烟去找自己的行装。
  出门的路上,紫烟低声道:“夫人,你方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紫烟你不知道,起初我就是想搬到祁苏隔壁,他说他咳嗽,死活不肯,让我搬到了东间。现在不咳了,他当然没道理阻止我。”楚娆得意道。
  “噢。”紫烟好似对此事有点印象,不过,“夫人,您为何不肯和公子住一间?”
  “一间?”
  “是啊夫人,公子早先是怕咳疾扰了您才与您分房睡,现下他都好了,您还住隔壁干什么?”紫烟无奈道,这不是多此一举么。
  “……”
  楚娆被紫烟一提醒,如梦初醒,她这脑子总揪着祁苏当初不让她住隔壁,而是住东间,所以一时转不过弯来 。
  “可祁苏说过他喜欢一个人住的。”
  紫烟老实摇头:““奴婢觉得方才公子的表情,不像是喜欢。”
  楚娆被紫烟这么一说,本来能住近一点的雀跃心情,凉了大半。
  “夫人,不若趁着行李还没理,你现在就与公子说搬过去?”
  楚娆垂着眼睑,“唔,我再想想。”
  片刻后,楚娆从马车上抱了她宝贝的藏宝盒回到院中,祁苏还站在廊下的小亭子里自弈,等着四九将房间收拾出空。
  楚娆被紫烟偷偷一推,推到了离亭子不远的檐角下。
  她手里还抱着箱奁,想起方才紫烟说的话,鼓起勇气得走上前,“祁苏。”
  祁苏一早就觉察到亭边站着的楚娆,此时等到她这一声,终于可以顺其自然得看向她,“何事?”
  我想与你睡一间。
  楚娆张口想说这一句,看了他半天,还是说不出口。
  她之前能玩笑似的说要洞房,但若是认认真真的说,真的比儿时叫她背一本书还难。
  “我想”楚娆挤出了两个字。
  “嗯?”
  “我想与你”四个字了。
  然而,楚娆突然泄了气,临时冒出了另一句,“去京府主街逛逛,我还有很多东西没有添置,我的宝箱都是空的呢。”
  楚娆欲盖弥彰得摇了摇自己手上的宝箱,紧张得吞咽了一口。
  原来是此事,这也要分三句话么。
  “知道了。”
  祁苏回过头继续看向棋盘,头也不抬道:“还有事?”
  “没有了。”
  新卧房里,紫烟见楚娆抱着小宝箱垂头丧脑地回来,就知道肯定没说成。
  “夫人,您脸皮这样薄,奴婢怕不知何时抱上小少爷了。”
  楚娆被她这般打趣,梗着脖子脸红地反驳,“祁苏自己又不说清楚,这种事怎么由我来说的。”
  “再说了,”楚娆小声咕哝,“就算我开口了,他不愿意,我多不好意思呀。”
  紫烟看着楚娆笑笑,公子哪里会不答应,他都快闷的急死了。
  算了,让他们两个自己别扭去,反正也是迟早的事儿。
  翌日清晨,楚娆洗漱好,用完早膳慢吞吞地坐上了去主街的祁家马车。
  她想了半晚,原本紫烟不提醒她就罢了,现在越想越觉得自己亏。
  加上本来应天府就比江南气候冷上不止一点,正是隆冬,晚上要是能抱着祁苏睡,那真是又暖和又舒服,比炭盆不知道好多少。
  不行,她今日一定要把话说出来。
  “在想什么。”祁苏看她纠结的神情,“昨晚睡得不好?”
  “还好,就是有些冷。”
  “让林姆妈替你多加一床绸被。”
  “噢。”楚娆心不在焉地随口回应。
  祁苏看她一副懊恼不已的模样,实在不明白她整日何来的情绪,时好时坏,一点预兆都无。
  马车不快不慢前行,临近午时才到主街的街口。
  承天门为应天府的主街,东西走向,连起城西门口和皇宫的西华门,道路绵长坦顺,两旁店肆林立,高楼不断。
  因着城关管的严,京府还一点流民的影子都见不着。
  不仅如此,楚娆以前在扬州不觉,到了这儿才发现,晋江商会的痕迹竟有如此之多,随处可见的酒楼客栈,金银典当,甚至连医馆药铺,稍走几步路,三家之中必定有一家带着晋的字样,她回头看了眼安静闭目养神的祁苏,他是不是也有其中的一家铺子呢?
  马车走走停停,在路口的三座石狮像前‘吁’了一声。
  “公子,里头马车就不好走了,只能劳烦公子和夫人下来行走。”
  正值年节,关着的铺子却不多,大都是挂着贴了彩纸的灯彩,大白天也亮着,讨个财源广进的好彩头。
  楚娆昨日是随口说想出来逛逛,可是真到了街上,视线就黏在品类繁多的小铺子里出不来了。
  “想买什么。”祁苏走在她后头不紧不慢地开口询问。
  “在想呢,我准备就看看,不一定买的。”
  “……”昨日分明说的是要置办许多物件。
  祁苏懒得点破她,看着她出出进进一家家店铺,连米粮鱼铺都非要进去看一眼。
  不多时,紫烟和四九手上已是满满当当的油纸包,楚娆的私房小荷包也很快就从鼓鼓囊囊的状态变瘪了一半。
  “祁苏,我们回去罢,我买的差不多了。”
  “好。”
  一行人往回走,楚娆恰巧看到一个写春贴的摊子。
  想起他们今年的岁首元朔,日子皆是在马车上过的,她身子那几日不适,都没来及顾到好好庆祝。
  如今搬进了新房,其他不缺,但好像没在门上看到年节的春贴,空空荡荡,一点年节味道都没有。
  楚娆指了指远处的摊头,“祁苏,你在这等我一下,我还要□□贴。”
  说完,将她手里的一串糖葫芦塞进祁苏的手里,不等他回应,自顾得跑了过去。
  祁苏慢半拍得看过去,楚娆已经到了春贴摊子前。
  “请问,你的春贴怎么卖的?”
  摊子上写春贴的是个白净的年轻书生,长得清秀,他今日在这一天了,还没一单生意,乍一下有人来问询,抬头一眼,竟是个生的极美的姑娘。
  姑娘明眸皓齿,笑眼盈盈的看着他。
  书生看呆了,一时忘了回话。
  楚娆挥挥手,“书生,请问这春贴怎么卖?”
  书生回过神,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小,小姐,春贴,一,一副五文钱。”
  五文,应当不算贵罢,那就买这家的好了。
  “我要十副。”
  楚娆站着等,书生每写一副,总忍不住抬头偷偷瞧上一眼,龌龊的心思不敢有,但少年多情,心思就如同初春的嫩草,风一吹便能荡起几分涟漪,也不知道戏院里那些幸运的邂逅戏,是不是今朝就砸到自己头上了?
  统共十副,书生硬是拿出来十二分的精力,好半天才写完一半。
  祁苏等着远处,但见楚娆站在摊子前歪着头,迟迟未动,心底就有些疑惑。
  他款步走近,居高临下,顺着楚娆纤瘦的肩头看过去,竟是个年轻的小书生正在执笔,时不时抬头红着脸望上一眼,慕艾的心思就差写到春贴里。
  呵,真是片刻不看着她都不行。
  楚娆听到脚步声回头,见是祁苏,笑嘻嘻道:“祁苏,你再等一会儿,马上就好啦,他写的可认真了!”
  认真怕是看你看得认真。
  祁苏冷着容色看向书生,书生接收到他的视线,手上一阵慌乱,墨点都洒了好几点。
  眼前的清贵男子,鸦发逶迤,容貌俊美如古雕刻画,气质冷然无一丝杂质,看的书生自惭形秽极了,原本还怀着侥幸的梦想,此刻碎作一团。
  小书生不敢再停顿,低头快写,不一会儿,剩下的四副,一并都写好。
  “小,小姐,这是十副,还请查看。”
  “嗯,好的。”
  楚娆伸手接过,伸到半空,突然被祁苏的手挡住,她不解地看向祁苏。
  只见他朝着书生冷冰冰开口,“不是小姐,是夫人。”
  书生被他的气势吓了一跳,“我,我先前以为。对,对不起,夫人。”
  祁苏看了四九一眼,不再理会书生,勾扯起楚娆的腰肢,提抱着走离了摊子。
  四九好笑地走上前,付了银钱,从傻楞的小书生手里一把收走了春贴。
  楚娆直到被拽着上了马车,才缓过神,嘴角不自觉上扬。
  “祁苏,你刚刚是不是吃味了。”
  “是。”他能做的如此明显,也不准备否认。
  楚娆脸上笑意遮掩不住,“嘁,真小气。”
  “是么。”
  祁苏面无表情地抬头看向她,说他小气,也不知前几日马车上,闹得要搬出去的人是谁。
  有意提醒她比他更为小气的事实,祁苏缓缓道:“你看了他几眼。”
  哦,竟然学她的话来笑她。
  楚娆扬了扬眉梢,不甘示弱,“两眼,询价的时候一眼,付钱的时候一眼,你能如何?”
  “能如何”
  祁苏沉声看向她,“马车上,我后来如何?”
  后来他亲的她腿脚都软了。
  楚娆瘪瘪嘴:“我保证以后不看了。”
  祁苏肃着脸转过头,在听到楚娆最后那句保证之时,嘴唇抿开一丝上扬弧度,“饶你这一次。”
 
 
第79章 
  逛街累了一整日, 东西买了不少,楚娆回到房里才想起来她还有正事还没干——和祁苏同住的那句话都还没说呢!
  两人现下成了邻居,楚娆趴在墙上侧着耳朵,想听听祁苏此刻在干嘛, 但如她所料的, 一点声音都没有。
  要不要现在过去?
  楚娆心里纠结, 来回犹豫着,一个不小心就到了晚膳的时辰。
  偏厅里用完晚飨, 四九和紫烟去贴街上买回来的门联,仆从们收拾完桌子退下, 厅内又只剩下他们二人。
  “楚娆, 你今日, 是不是有话要说。”
  从搬进来开始, 祁苏见楚娆总有几次仿佛想要开口的样子, 但每每都是被打断, 他有些疑惑。
  她不是能藏住话的人,所以到底是何事。
  楚娆见祁苏正在等她开口, 他白玉一般明晰俊美的容色,看的她心里紧张地七上八下。
  罢了,说就说吧, 其实也没什么难堪, 万一祁苏真的拒绝,她就十天不理他好了。
  “祁苏,我想和你。”
  “公子——!”四九兴冲冲地跑来门口。
  楚娆的气提到一半, 听到四九的声音差点郁闷的撞头,她不过想说句话,怎得那么曲折啊。
  见楚娆止住声,祁苏收神抬眼看向门边,四九正抱着一床软被,“公子,林姆妈说你要加一床被子,让小的来问公子这条够不够厚,要不要再换?”
  “不是我。”
  祁苏转身顺道看向楚娆,“京府不比扬州,你昨日不是嫌冷,这条加了可还够。”
  楚娆垂着头:“够吧。”
  四九应声离开,祁苏见楚娆一副看到被子就蔫儿掉的样子,实在有些不明所以。
  “你方才要说什么。”
  “没有了。”
  楚娆无声地叹息,她看了祁苏一眼,算了算了,还是别说了,祁苏都给她送被子了。
  她觉得,他大概是当真喜欢独住。
  怏怏不乐地回到房里,看着床上果真多加的一床软被,楚娆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不高兴。
  紫烟方才见四九进来时就想笑,她家公子和夫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都别扭的很。
  “紫烟,你说祁苏是不是暗示我,他喜欢一个人住。”
  “怎么会呢,夫人,公子就是关心你,他对自己都还没这般上过心的。”
  “嗯,可是他有多喜欢我呢。”
  楚娆自从越过前世之死的那道槛之后,一直以来都活得很高兴,但是偶尔也难免会想,祁苏对她是喜欢还是感激,除去她在晋城做的事,她对于他或许也只是不讨厌?
  紫烟生怕楚娆钻牛角尖,忙劝道,“夫人,莫要多想,反正公子就您一个,日子长远呢。”
  “嗯,也是。”楚娆不是纠结的性子,被紫烟一说复又开心起来,也亏她心大,很少做自寻烦恼的事。
  心情恢复舒畅,没怎么用晚膳的楚娆有些馋嘴。
  “紫烟,我白日里多买的那串糖葫芦呢。”
  “夫人,您都沐浴好洗漱完毕了,再吃糖,牙会疼的。”
  楚娆心里痒痒,但自觉紫烟说的对,嘟着嘴道:“你先拿过来,放在桌上,让我看看也好啊。”
  紫烟拿她没办法,只能笑着去把冰糖葫芦拿了过来。
  楚娆也当真没动,就将它放在桌上看上几眼,想着明日一早醒来就能吃到。
  冬日天黑的早,楚娆白日逛了一路,腿脚发酸,躺在床上,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大概是在三更时分,她被阵阵细索的声音闹醒。
  “紫烟?”楚娆朦胧之间闭着眼轻喊。
  她以为已至清早,紫烟过来服侍,可喊了两声都没回应,睁眸一看窗台,外头天色还黑着呢。可不是紫烟,还能是谁。
  夜色中,楚娆瞬间清醒,她眼睛突然睁大,待看清桌上动着的活物时,“啊!!!”
  祁苏晚膳后回到房里,摆了一半的棋盘,就想起楚娆今日的奇怪之处。每落了一颗子,棋子上都好像看得到她无故委屈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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