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光芒——希夷
时间:2019-04-26 11:21:13

  “云天酒店。”姚婧回答。喻青琰趴在外婆肩上睡了,她抱过来回卧房,顺便把门也给关了。
  “姚婧这脸色,”魏凯芳见她走了,小声问道,“文卿说要离婚了?”
  “已经提分居了。”黄惠南口气也不怎么好。
  “妙妙这丫头,心思怎么这么深?”
  其实魏凯芳对儿子在外面有没有女人是无所谓的。当然如果是周文菲,她心里还是很膈应。她一直以为周文菲是个懂得报恩的小女孩,人前人后夸了不少,该不会让人以为她早就知晓儿子的“奸/情”了吧。
  “如果只是提分居,问题应该不大。”喻校长说。
  “怎么不大,分居下一步就是离婚。”
  “文卿的性格,可以一步到位的,绝不拖拖拉拉。正因为知道这个婚不能离,所以才说分居。他得做给妙妙看,不是吗?”喻校长指了指关着的房门,“叫姚婧这几天不要轻举妄动,激怒文卿。最多……不过是文卿外面养了人。”
  “那就这样?校长?阿婧已经忍过一个了,还要再忍第二个?喻家这么对儿媳,公平吗?”
  姚本源和喻慕琛是多年的上下级关系,如果不是事关女儿的幸福,这样的话,他绝不会对校长说。
 
 
第42章 
  回到家中, 魏凯芳说:“其实我也有点担心,文卿会为了妙妙,和姚婧离婚。”
  “何以见得?他和阳少君的感情不也很好?”
  魏凯芳不知该如何说:“妙妙和阳少君是不一样的女人。少君大度、能干, 没有男人也能活得很好,文卿不会为她走到妻离子散的地步, 但是妙妙, ”她想起从前儿子和周文菲同处一室的情景, 心道大意了, “没准她真有这样的本事。”
  喻慕琛坐在躺椅里,点了根烟抽:“不会。”
  “怎么不会?你没看今天文卿的脸色?他以为是我们逼着周玉霞打女儿,把我们都骂了。他也不想想自己哪儿出来的。”
  喻慕琛缓缓吐出烟圈:“这你不用担心, 利益的同盟,往往比感情的同盟更牢固。”
  他的声音沉着,像书房另一侧棋盘上一颗颗圆润冰冷的棋子。一旦将那副对着下属和学生的和颜悦色的面目放下,整个人流露出优雅而冷酷的理性状态。
  魏凯芳心想, 也许吧,毕竟喻文卿越来越像你了。
  李广群将周玉霞送回物业公司的宿舍,来到海园。喻校长问:“她情绪怎样?”
  “好些了。我让她不要太着急,这件事, 校长会管的。”
  “明天让团委那边开个会,谈一谈校园风气的问题。潜心学习的地方,就不要到处传八卦谣言。”
  “好的。”
  突然间一阵沉默, 魏凯芳有点纳闷:“那……就不管了?”
  “怎么管,谁能从你儿子身边把女人抢过来?”喻校长靠在躺椅上闭目养神, 手机响动,一个几乎从不联系的人发来“出国”两字。哼,他就知道她那样打人,是有目的的。
  “送出国吧。”
  听喻校长这么说,李广群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些资料,“校长,前两天周文菲找过我,说她想做交换生出国。”
  魏凯芳一惊,问道:“她想去哪里?”
  “早上我还和她发微信来着,给了她几个选项,她比较中意田纳西大学的商科。”
  喻校长叹口气,手指节轻轻叩桌面:“姚婧啊姚婧,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忍半年,半年而已,风平浪静。”他看那几页资料,招呼李广群:“把姚婧叫过来。”
  李广群去打电话,魏凯芳问丈夫:“不是让姚婧不要去找文卿么?”
  “妙妙想出国,意味着她有离开文卿的想法。可现在事情成这样了,她还想不想出去?”喻校长摇摇头,“我们谁也不知道她的想法。她对姚婧肯定有内疚,就让姚婧去劝,要她明白,她还小,没人会追究她的错,该去念的书还是要去念。”
  “可她才大一。”交换生有硬性规定,必须是大二大三的学生才能参加。
  喻校长交代李广群:“公费项目不可能了,自费项目里找几个和我们关系不错的院校疏通一下,破格让她去,反正她也拿不到那边的学历/证/书。”
  “春季项目?”
  喻校长点点头:“办下来就送走。”
  “明白。”
  李广群走了。
  魏凯芳错愕老公会这么宽宏大量的处理。
  喻校长反问:“她妈不已经打她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已经很难看了。难道我们再打一顿骂一顿?”
  “你以为我不晓得周玉霞的意思?不过是想把水都泼到我们身上来而已,无数人盯着,看校长家怎么处理这件事,退学是肯定不能退的。”魏凯芳笑一声:“这都什么事?我们花钱供她念书,她不好好念书也就算了,还勾引我家儿子,然后我们还不能打骂,再花几十万送她出国?还有出国能解决问题吗?等她回来,还要死要活和文卿在一起,到时怎么办?要不是因为她爸的事,我还真没这样的好脾气,……。”
  “到时候再说吧。”喻校长不想回顾往事,“好歹让这两个任性妄为的人撑到云声上市。”
  一刻钟后,姚家三人都来了。喻校长把他意思都说明白了,那几页资料递给姚婧。姚婧问道:“要是妙妙不愿意走呢?”
  “文卿就会让你走。”喻校长说出来的话和他的人一样冰冷,“大小姐脾气收起来,不想满盘皆输,就学着用理智去应战。”
  姚本源也交代女儿:“尽量找妙妙私下谈,别跟喻文卿正面杠。”又担心今晚所有人的情绪都不好,会把出国这条路给堵死,让姚婧第二天再去找周文菲。
  第二天早上喻文卿先醒,像往常一样闭着眼去摸手机,意识到有人睡在臂弯里,睁眼往左边瞧去,光线虽暗,还是看见周文菲背部那对漂亮的蝴蝶骨。轻轻掀开被子一看,是她裸着的腰臀。
  好久没有这样柔情又荡漾的时刻,他手腕一弯,将这身子搂得更紧。过几分钟方才开手机,收到陈思宇的信息:“喻总,我在客厅。”
  喻文卿没再吵周文菲,做完爱后能累到五秒入睡的女孩,他也是头回碰见。他下床捡浴袍穿上,出去后发现客厅里不止陈思宇,姚婧也在。
  即便化了妆,脸色依然惨白。喻文卿心里有点难受,十年过去了,她还在堵他和别的女人睡觉。
  陈思宇解释:“刚刚到时,发现太太也在,所以一起进来了。”
  他知道周文菲在这里,但是真的不能怪他,姚婧哪里是他能拦住的。
  昨天半夜喻文卿给他发信息,又是要准备周文菲的衣服,可半夜和清晨哪儿有衣服卖,只好一大早去紫薇楼让王丽娜拿两套出来。
  他把装衣服的袋子递过去:“喻总,我在楼下等。今天上午十点,……”
  “我知道。”喻文卿挥挥手让陈思宇走了,姚婧方才开口:“妙妙还在睡?”
  “嗯。”喻文卿回望卧房一眼,周文菲没出来。
  “打扰你们了,我可是一晚没睡。”姚婧哂笑,抬腿往卧房走去,喻文卿拉着她手腕:“做什么?”
  “和妙妙谈谈。”
  喻文卿沉默一会才说:“谈什么?”
  “谈……”姚婧想了想:“她有没有为自己做的事感到内疚?”
  “姚婧,你没必要觉得自己是无辜的那个。你早知道我对她有意,你非但没阻止,还促成了好几次……”
  “那是我对你还有丁点的幻想,觉得你上谁都不可能上她。从阳少君,到妙妙,你怎么对我这么残忍?”
  “Sorry。”站在对方的立场,喻文卿承认自己的残忍,但他的感情已经完全地偏了,“你怎么知道的?”
  “不用谁告诉我,你们之间偷/情的味道都溢出天际了,还怕人发现?”
  “你有胆量就来找我谈,为什么要周玉霞……”说真的,要是姚婧不这么做,喻文卿的内疚感可能会多点。
  “我没想到霞姨会打她。”
  “那你为什么不去制止!怎么,妙妙和我在一起,就大逆不道到连带着她以前为你做的那么多事,都一笔勾销了?”
  “我不告诉你了?那样的摊子我收不了。”
  姚婧不相信周文菲没听到他们在客厅为她争吵。你破坏我的婚姻,我毁掉你的名声,到底哪个的伤害更大一些?这姐妹情怕是彻底断了,她不恨她,只觉得挺悲哀的。
  “姚婧,别再伤害妙妙。”
  “你就没伤害她?”姚婧神情讽刺,“喻文卿,你和我又不是没见识过那些介入老师婚姻的女孩子,有几个好结局了?你现在要妙妙在学校里怎么承担这些风言风语?”
  “你要不告诉周玉霞,没……”
  “你要不招惹她,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喻文卿无话可讲。
  姚婧递过来一份文件:“这上面打勾的学校,无论妙妙想去哪所,都可以马上办好,你爸爸打了包票的。”
  喻文卿瞄两眼,扔在沙发上:“她哪儿也不去。”
  “别这么自私,喻文卿,你为她的将来想过吗?”姚婧说道,“在昨天之前,她已经和李秘书聊过出国的事儿,现在只不过提前半年。你不要想着给她造只笼子,把她关起来,她才十八岁,不会跟你一辈子。”
  喻文卿觉得心口被刀剜了一下。姚婧气愤时说过很多夸大其词的话,但都没这句残忍。残忍是因为那是真相,谁都看得到他们的将来。
  “她想要出国,等到大四我会送她出去,不是现在。”
  “为什么现在不可以?你舍不得?”姚婧说着说着,莫名心塞。她知道的,喻文卿不会让她和周文菲单独聊,而她和他能聊得下去不至于吵起来的——只有这件事对周文菲会有什么影响。
  她好憋屈,这世上有妻子要为情敌这样殚精竭虑想未来吗?
  可是喻校长说得对,扶起周文菲的那一刻开始,她和喻文卿便分属两个阵营。周文菲没有未来或不想未来,才是她这段婚姻里最失败的那一刻。
  喻文卿担心这个时候放周文菲走对她情绪的打击。“她现在才大一,雅思都没过,能交换去什么好学校?台湾吗?”
  “台湾也可以,她的学业压力相对小一点,还离得很近啊。”
  喻文卿突然笑了:“台湾不可以。”
  “你让她自己做决定。”姚婧拿起资料想再冲一次。
  喻文卿不会给她机会:“这件事情,我给她做决定。”
  “你不能这么霸道。”
  喻文卿干脆抢过资料,一把撕了,扔进沙发边的垃圾桶里。“你可以走了。”
  姚婧捂着嘴,把那点难过的神情咽下去。“好啊,不说妙妙,说说我们,你说要分居,也没给我看到协议,怎么个分居法?还是直接离婚好了?”
  喻文卿看着窗外还未放晴的天空,良久后说:“你回纽约吧。”
  他真赶她走了。喻校长的话一再被验证,再说下去只会有更多冰冷等着她。姚婧心说,没关系,冰冷可以让人清醒。
  “把妻子赶走,把情人留在身边,我真没想到,这样的事情也会发生在我身上。”
  “你留在这里,会开心吗?”
  “你认为我回纽约会开心?”
  “那随你。除非必要场合,以后少见面。昨天那件事,没有第二次。”
  “你觉得我做错了,那你就没错?你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婚姻当成什么?利益的……”
  喻文卿声音提高:“姚婧,别再纠结在这上面。它已经变了,变成一个架子,是空心的,你在里面找寻不到意义,自然做什么都是错的。人生不是只有婚姻这一件事。”他歇口气,沉声说道,“大家都另谋出路。”
  “那你的出路未免找得太快了。”姚婧笑道:“喻文卿,你知道我现在多想离婚吗?”
  “离婚对你有什么好处?”
  “对你没好处就可以。”
  喻文卿看她神情,并没有要威胁他的意思,也许她真的恨他了:“如果你想要把我们之间的感情付之一炬,那你就去法院起诉吧。”
  姚婧不敢相信自己听见的:“为了妙妙,你宁愿不要公司?”
  “跟妙妙有什么关系?云声的股份她没有一毛钱。是你蠢到想要我们两个都玉石俱焚。”喻文卿转身看着她,眼神坚毅、口吻坚决,“哪怕这次公司上市受挫,我也才三十一岁,再拼十年、二十年,我还能成功。就算时不我待,到时候再认命都不迟。只不过……我们之间,怕是连形同陌路都做不到了。”
  姚婧冷笑。他还是很看重他的事业,也没有打算为周文菲放弃,而是对他们的婚姻彻底厌烦了。那个重新回到他们身边的小女孩,不仅仅是条出路,也是盏路灯,照亮这十几年尤其是这四年他在这段婚姻生活里的种种不堪和失望。
  妙妙亮了,围城彻底黑暗。
  喻文卿不会站在那儿了。他从来不缺勇气,不缺选择的勇气,不缺冒险的勇气,更不缺承担后果的勇气。
  一旦他以勇气来和她相搏,姚婧明白,她什么都失去了。
  “我可以回纽约,但我有条件。”
  喻文卿等着她说。
  “这两天把协议签了,不管是你还是我名下,所有的股票、基金、不动产、收藏品,存款,以及其他价值超过五十万的物品,全都必须以夫妻共同财产列示明细。还有像你说过的,单次超百万以上的投资或是消费,都必须提前知会对方、并获得对方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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