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来到身旁的邵亦轩一把扯住叶蕊胳膊,阻止求婚继续。
邵亦轩臂力惊人, 蒋韦霆力量不弱, 两人手腕相抵, 暗自较劲僵持。
蒋韦霆凌厉的眼神自金边眼镜透出,看起来斯文儒雅, 即便半跪, 可身在高位带来的掌控欲,气场强大到不容忤逆。
邵亦轩面色森寒, 丝毫不怵。
攥得太紧, 叶蕊渐渐地觉得有点疼痛, 寻找攥她手臂的那个人,才知是他。
手臂疼痛已将叶蕊完全拉回现实, 看到不远处有摄像机, 好像还有人拿手机拍照。而眼前的邵亦轩和蒋韦霆若是她不及时阻止, 两人随时都会互殴起来。
她是万万不想上明日的新闻头条, 闹得满城风雨。
叶蕊当即拉住邵亦轩,喝止他的怒意昭彰:“这是我和他的事,我会处理好。请你立刻离开。”
邵亦轩冷眼望向叶蕊,眼里是伤有痛。
叶蕊重申:“请你立刻离开。”
邵亦轩爽快放手,头也不回地走了。
叶蕊父亲母亲爱女至深,是如何都不肯她与冷酷情郎邵亦轩继续纠缠不清。钱塘城里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自是不少,为何非得巴巴地跟他剪不断理还乱。
当然他们更是断断不会以叶蕊的终生幸福做任何赌注或交易。
蒋家门第威望倒不是叶蕊父母看重的,蒋韦霆能力出众,财富丰厚,却极为洁身自好,从不像其他公子哥那般混迹风月场所。他曾有过谈了七年的女朋友,前几年因为感情淡了才和平分手。
这几年他全身心投入家族事业,成绩斐然,没碰上心仪的女孩子,也没顾得恋爱。
蕊蕊才貌双全,性格和善,自然人见人爱。
这几个月的相处以来,蒋韦霆深陷爱恋,他私下找过叶蕊父母恳谈数次,表达了对叶蕊的爱意,承诺了以后会爱叶蕊胜过一切。
在生意场中打拼半生的叶蕊父母,太会识人。相处中知道蒋韦霆极其聪明,可恋爱经验不算太足,追叶蕊始终不得其法,两人关系至今仍未能再进一步。
但蒋韦霆那颗心赤诚火热的心,叶蕊母亲是真切感受到了。
对女孩子嘴笨拙舌,总好过油腔滑调。
他心思细腻,处处为蕊蕊着想,这样的男人婚后定然是知冷知热,温柔体贴的良人。
先订婚挡住那些追求者,再慢慢培养感情也未尝不可。
如果退一步讲蕊蕊最终实在喜欢不上他,如今的时代取消订婚也关系不大。
所以,蒋韦霆要帮忙时,叶蕊父亲便出手相助。
可是,此举真是惹恼了叶蕊。
对于他们的擅作主张,叶蕊没有责怪,也没有质问。
虽一言不发,可气场凛然。
她说:“我们找个地方谈。”
一行人正要离开广场时,叶蕊大衣口袋中的电话却是响个不停。
屏幕上闪现的是本地陌生号码,她随手挂断。
这个手机不是她工作手机,号码自然也是私人手机号,只有极为亲近的人才知道,陌生号码她向来不接。
可电话却是颇有毅力地持续响了又响。
铃声终于停止时,收到了该号码发来的一条短信:“我是警察,有位先生刚刚过斑马线时被车子撞翻,受伤很严重,他被撞时正在拨打你的电话。在尚德街和乌云路的路口。我们翻看了他的钱包,看到他身份证上的名字叫邵亦轩。”
叶蕊大步转身,却被母亲拉住。
“我要过去。”她一字一句。
蕊蕊看起来极为冷静,可手却不自觉地攥得极紧,是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叶蕊母亲联系刚刚瞥见的短信内容,身为旁观者的她当下就察觉出了异常,她一语道明:“正常情况下警察是不会打电话过来的。”
叶蕊态度坚决:“妈妈,我必须过去。”
她声音几乎微颤。
本来心头是有怀疑和不确定,可在远远地看到刚刚短信所说的路口有警车停着,警车上红蓝相间的警报灯闪个不停。
心下骇然。
警戒线外围好奇的人群围成厚厚的人墙,马路中央几辆追尾的车或翻倒或撞墙翻到路旁,像是高速前行遇到突发状况急打方向所致。
马路中间被警戒线围着的地方血迹斑斑,有的人肢体已经分离,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不知还有没有生命迹象。
叶蕊木然地站在人群外,想要跨过去,可忽然浑身无力。
若是没有看见他身受重伤甚至当场殒命的惨像,她会觉得他们虽然今后再难相见,可他却仍能够在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一生安好。
他会一直以最好的样子活在她的记忆里,永不消逝。
她不敢想象亲眼目睹他血肉模糊的样子,她会后悔,会自责,会哭,会痛,会舍不得,甚至……
可是,如果不见,刚刚的离别就成了永别,而她刚刚对他语气那么恶劣,他定然很伤心。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突然灌满了全身,叶蕊一把拉开警戒线直往里冲。
在外围守着的警察严厉制止:“我们在保护肇事现场,庞杂人等不允许进入。”
知道规则如此,可她必须要见。
叶蕊不管不顾地往里冲,警察拦都拦不住,正要叫同事帮忙阻拦时,却见自人群中走出的清俊男子将她抱入怀里。
叶蕊挣脱了一秒便停了。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胸膛,甚至连抱她的力道、姿势、呼吸节奏都是熟悉的。
埋首在他胸膛,动都不敢动,生怕这是一个美梦,一碰就碎。
直到听见救护车前来,人群议论叫嚷,救护车又开走,街头围观的人群渐渐散了。
叶蕊才确定一切都是谎言。
用别人的车祸来骗她,这么蹩脚的谎言,竟也能将她骗来。
如此肆意利用挥霍她的感情,真是可恶至极。
她翻手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抽在邵亦轩脸上。
掌印登时浮现在他脸上,脸颊焦辣火疼。
一语不发,叶蕊大步转身。
刚刚强忍的泪水终于止不住地大颗大颗掉落,她用手去擦,她警告自己不能软弱不要哭,可泪却越擦越多,越流越凶。
刚刚恐惧像是一张越收越紧的网,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来,任她再怎么强迫自己镇定,身子依旧止不住地抖,她在怕,她很怕。
几年后的如今,她忽然懂了那时的映映。
可本该在她身后的人却不知怎的拦在她身前,他残忍开口,可语气竟然平淡到像是谈论天气:“痛,对吗?”
叶蕊视而不见,要绕过他前行。
可却被他抓住,将她拖至他的地盘。
在这陌生的房间里,邵亦轩将她安置在沙发里。
争斗不过,来懒得争斗。
叶蕊端坐沙发,姿态优雅,可面无表情的样子像是在开高层会议。
邵亦轩张口就是命令:“不准你嫁他。”
叶蕊态度强硬:“这是我的事,轮不着你管。”
既然她态度如此,那剩下的烂摊子他亲自动手解决好了。
可在解决之前,万万不能放她离开,不能给任何觊觎者可乘之机。
邵亦轩欺身而前,将她抵在沙发里,吻住她这张让人又爱又恨的唇。
奋力推他,不许他吻。
可任她再奋力,在他压制之下都像是花拳绣腿,更添了欲拒还迎的意味,情趣盎然,引他更深入地掠夺。
像干涸的沙漠突遇**,身体比意志更先妥协。
理智告诉自己不可以,不能够。可他强壮的胸膛,有力的臂膀,他喷薄而出的男性荷尔蒙诱惑她所有感官。
被他抱去卧室,狂风巨浪几乎将她吞噬殆尽。
泪珠挂满脸颊,她如动物般呜咽不止。
邵亦轩吻住那满脸泪痕,柔柔地哄着:“蕊蕊乖。”
可她却越哭越厉害。
轻抚她的背,吻住她的唇,没有掠夺,很是缠绵。
她情绪终于稳定。
邵亦轩将那人儿抱至贵妃榻,便去主卧浴室给浴缸里面放满水,又回来换床单。
换好床单,抱她去浴室,帮她清洗。
洗好,抱她去床上,他亲吻她额头,说:“我马上出来。”
邵亦轩自浴室洗漱出来已是几分钟之后,果不其然,卧室不见她人。
在客厅墙壁处悠然斜依,他好整以暇地看着刚刚还乖顺的赤裸人儿,此刻衣裙整齐地与大门门锁奋斗,可她钻研许久,仍是无计可施。
他颇有兴致地问:“你觉得同样的错误我会犯两次?”
去东欧前的那晚,他说:“我会负责。”
去浴室拿盆子、端热水、找干净的纱布,想要帮她清理。
可他出来时,她已离开。
一路追她去钱塘,可她却决绝更胜曾经的他。
那时的门锁被她轻易打开,从那之后,他名下的所有房产,都换成了内外皆要输入指纹的门锁。
叶蕊转过身来,仪态万千地讽刺:“邵先生还真是滴水不漏,失敬。”
邵亦轩又冷又拽,抬起她的下巴,问:“蕊蕊这么不乖,要怎么惩罚你好呢?”
他的手探上她的背,一把拉开她长裙背后拉链,轻轻向下一扯。
长裙真丝里衬滑过他光滑如锦的肌肤,衣物如花瓣坠落。
又是动手解决,她很快便如初生婴儿。
翌日清晨,听到门铃响,邵亦轩随手拿了浴袍裹上,在地上捡起昨晚她散落的大小衣物,放到客厅单人位沙发。
开门,见到是他自千里之外飞来的父母。
前几天父亲打电话来说,爷爷奶奶今年去姑姑嫁过年。爸爸妈妈则要飞来钱塘,在外公外婆家过年。
算着日子,应该是今日刚到。
邵亦轩在钱塘城有多处房子,不在靳家住时,他只住这里。
打电话给靳豫,听闻他在钱塘,却不在靳家,邵亦轩父母便找来了这里。
邵亦轩坐入单人位沙发,他父母挨坐在他对面。
他父亲问:“怎么关机了?”
邵亦轩:“不想被打扰。”
邵亦轩母亲犹豫着,拿捏着语气,尽量平静叙述:“心盈……怀孕了。”
邵亦轩挑了挑眉,随口回应:“陆令辰竟然舍得。”
看他神色语气皆是轻松,邵亦轩母亲终于有些放心了,这个消息憋在心里许久,不知如何说与他听。
青梅和竹马,似乎曾让他遗憾了很多年。
邵亦轩父亲看了眼他身上的浴袍,说:“去穿好衣服,我们一起回外婆家。”
邵亦轩裹好浴袍,意有所指:“现在恐怕不行。”
正要追问原因,卧室门突然打开了。
只见美人长发垂落,小脸净白,五官极为精致耐看。可身上浴袍极为宽大,不太合体,像是男士浴袍。
自浴袍下探出一双曲线玲珑的小腿,窈窕多姿。
当真是粗头乱服,不掩国色。
叶蕊愣在当场,讶然不语。
昨晚是被他扒光所有衣服抱去卧室的,在衣柜里找来睡袍裹在身上,她此刻正想要去客厅拿衣服来穿,快点回家去的。
第48章
不知道外面有人, 如果知道是这个场景, 她死都不会出来的。
可罪魁祸首邵亦轩却是半点尴尬都无,他从容自若地朝着主卧门口的人儿说:“先回房去。”
叶蕊这才回过神来, 忙红着脸退回房内。
“我先进去。”
邵亦轩抱起他所坐的单人位沙发里叶蕊的衣服, 气定神闲地走回主卧,留下不敢置信外加好奇心爆棚的父母,在客厅沙发上面面相觑。
惊喜总是来得太突然,他们不近女色的冷漠儿子,终于……开荤了!
曾几何时, 身为父母的他们眼睁睁地看他拒绝所有女人, 而身边却尽是男人。
他们当真分外担心他因小青梅之事伤心过度,从此不爱女人爱男人呢。
那个被怀疑性取向有问题多年而不自知的邵先生进入主卧后, 见那人儿趴在床中央, 将整个脸蛋埋入被窝里,死都不肯出来。
像是羞得恨不得钻进洞里,不, 洞都不够她钻,须得个隧道才勉强够用。
不过,这又羞又恼的模样他可是真爱。
邵亦轩随口解释:“是我父母。”
正是因为是他父母, 她才更难堪好嘛!
当初那么喜欢他, 他的所有信息她恨不得查的清清楚楚。
自然见过他父母的照片。
第二次与他相见, 在大雪纷飞的冬日街头, 她那时正在某高奢品牌专柜试裙子。
透过橱窗玻璃看到是他, 她不管不顾地跑去找他。
可他却甩开她的手, 言辞冷漠:“我需要的感谢是你就此放手。”
强抑住心头伤痛回到店里,店员说,她身上穿的这件裙子,整个钱塘城只有两件S码。一件在她身上,一件被他买走。
而他母亲此刻身上穿的裙装,正是他当时买的那件。
是买给母亲,不是买给别的女人。
这小小的发现在叶蕊此刻难堪的心底冒出了细微的欢快泡泡,悄无声息地取悦了她。
见她不动,邵亦轩好声好气地哄着:“穿好衣服,带你出去见他们。”
“不去。”刚刚她衣衫不整地出现,简直要糗出天际了,而且关键是,“我还没消气呢。”
他邪恶至极:“昨晚把你伺候得不够好吗?”
叶蕊听他说起昨晚,忽然就火大了。
他太懂得如何逗弄她的身体,床技好到令人惊叹,这不是情场老手是什么!他这一身的本领是在万花丛中练就而成,还是与陈吟诺滚了无数次的床单滚出的满身经验。
越想越怒,叶蕊操起身旁的枕头就朝他仍去:“跟陈吟诺纠缠不清的男人我不要!”
可是怒意大,力气小,扔也扔不准,枕头安静地掉落到床尾,连他身子挨都挨不到。
邵亦轩却是探寻到了她话中深意,他眉头微皱,嫌恶反问:“跟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纠缠的,在你眼中我就那么没品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