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就是矫情(清穿)——砚心女官
时间:2019-05-16 05:49:28

  胤禛正在书房里练字,高无庸送了参茶进来,低声道:“四爷,侧福晋差人来,请您过去用晚饭。”
  “侧福晋?”高无庸明显感觉胤禛的眼睛亮了一下,“她没说有什么事儿吗?”?高无庸心想四爷怕是想成年福晋,暗暗叫苦,不动声色地解释道:“是毕春来找的奴才,只说侧福晋请您过去,没说什么事儿。”
  ?胤禛的脸瞬间就冷了,沉声给自己找面子:“既然没什么事儿,还是在福晋房中用饭吧。”
  听高无庸说四爷要来用晚饭,福晋简直奇了,怎么这新福晋一入府,四爷倒常往她这里来了。
  要说年筠淼不得四爷欢心,那是绝对不可能,就早饭那一会儿的功夫,福晋就瞧出来了,四爷是打心眼里疼年筠淼呢,既然如此,又为什么不往她哪里腻歪,非得往自己这里来。
  思来想去不得其解,但福晋还是吩咐自己的婢女彩云去请了年筠淼来,
  彩云一听不乐意了,四爷好不容易来一趟,用了晚饭许就歇下了。好端端地干嘛请侧福晋来。
  “叫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话。”顿了顿,福晋又叮嘱彩云:“对年福晋客气些。”
  福晋有自己的考量,如今李氏张狂,仗着于子嗣有功越发地不把她这福晋放在眼里,叫年筠淼杀一杀她的锐气也好。
  年筠淼正跟淑雯摇骰子,彩云轻轻叩门,谦顺道:“侧福晋在歇着吗?”
  “没有没有,你进来吧。”
  淑雯闻声赶紧替年筠淼把脸上贴着的纸条拔掉,还是被彩云瞧见了,她抿唇浅笑,倒也大方:“奴婢扰了侧福晋了。”?“无碍的,福晋叫你来可是有什么话与我说?”
  “福晋想请您晚上一同用饭,不知侧福晋方不方便。”
  “方便是方便,”年筠淼有些不明白,怎么才一起吃了早饭又要一起用晚饭,“不会很打扰福晋吗?”
  “侧福晋过虑了,福晋与你投缘,哪里来打扰一说。”?“噢,那好,替我先谢过福晋。”?送走了彩云,年筠淼又招呼淑雯,“来来来,再来一把。”
  淑雯不愿意了,悄声道:“不了,方才都被彩云瞧见了,若是她告诉了福晋,那多不好啊。”
  ?“这福晋也会管?”
  年筠淼随手摇着骰盅,笑道:“我看福晋慈眉善目的,应当不会计较这些小事。”
  ?淑雯想了想,“奴婢瞧着福晋也是喜欢小姐的。”说完,赶紧改口,“喜欢侧福晋的。”
  年筠淼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着去拽她脸上的纸条,“就咱们俩在,不要紧的。”
  淑雯这才想起来自己脸上也粘着纸条呢,赶紧撕下来揉成一团。
  年筠淼盘腿坐在炕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手中的骰子,忽然就想起早晨那碗馄饨了,她觉得自己得对四爷再好点,细想想一直以来,不管他话怎么说,脸怎么臭,但做出来的事儿都是暖人心窝子的。反而是自己,一面在他面前撒着娇,一面与胤祥不清不楚,年筠淼忽然觉得自己有点——
  渣。
  此时的年筠淼还不知道的是,当她开始自我反省的时候,她内心的天平就已经倾斜了。
  “淑雯,你教我绣个荷包好不好?”年筠淼想到三年前她买花了两个铜板买给四爷的福袋,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淑雯眼睛瞪得圆圆的,“小姐,您真的要学啊?”?也难怪淑雯奇怪,年筠淼本尊的女工也差,虽说勉强能绣些物件,但做工差,又费力气,久而久之也就不做了。
  “你先教我绣个简单的。”?淑雯笑得讳莫如深:“小姐是要送给四爷吗?”
  年筠淼倒也实在,“看看吧,能拿得出手就送,拿不出手就留着自己用。”
  淑雯笑笑:“奴婢一定好好教小姐。”
  三月天,正是吃春笋的好时候,在扬州的时候淑雯学了一手腌笃鲜,煨了一锅,拿汤盅盛了说是带给福晋尝尝,也算是礼尚往来。
  到了门口,淑雯没进去,把食盒交给了年筠淼。
  下人们正在预备着上菜,四福晋叫毕春接过年筠淼带了的腌笃鲜,笑道:“正好,四爷一会儿过来正好一起尝尝。”
  “四爷也来啊?”年筠淼有些吃惊。
  四福晋点头笑笑,没有说话。
  没多一会儿,外头传来脚步声,紧接着门帘打起,胤禛进来,瞧见年筠淼脸色霎时就变了,”你怎么在这儿?”
  随后就听见胤祥的声音,“四嫂,我又来蹭吃喝了。”?话音落地,胤祥也是一愣,随即朝年筠淼微微点头:“侧福晋也在。”
  乌拉那拉氏嫁与胤禛做福晋时,胤祥才五岁,这些年她一直照顾着胤祥,彼此亲厚,也不见外,一个桌上吃饭也是常有的,所以胤禛见天色晚了就带了胤祥过来,没想到年筠淼也在。
  一时间,三个人都有些尴尬。
  还好年筠淼灵机一动,福身道:“在扬州学了一道江南菜,特意做来送给福晋尝尝,先告退了。”?说着,年筠淼就低头往外头去,与胤禛错身之时,他下意识伸手拉住她,又松开。
  年筠淼脚步一顿,抬头与胤禛对视一眼,目光清亮澄澈,似乎是在叫他安心。
  福晋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十三弟来,是我想着侧福晋才进入,怕她想家,就叫她过来一同用饭。这倒是闹的她白跑一趟。”
  胤祥笑笑:“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无妨。”
  胤禛拉着胤祥坐下,看见桌上的年筠淼送来的腌笃鲜,笑道:“这是江南名菜,皇阿玛几下江南,都点名要用腌笃鲜。去岁咱们去扬州正值暑天,没赶上,今儿正好尝尝。”
  胤祥笑着接过福晋递来的白玉汤碗,抿了一口道:“还别说,方才看侧福晋还真有些江南女子的神韵。”
  福晋笑着接话:“侧福晋本就生养在湖北又在扬州待了几年,养的白皙水润,我真是羡慕呢。”
  顺着福晋的话,胤禛不觉想了想,年筠淼确实白,不是苍白,像上好的玉石,泛着莹亮的光。
  用了晚饭,胤禛回到书房,以往这个时辰他该打坐入定了,但今日他一闭眼面前就出现方才年筠淼与她错身而过时看她的那一眼,闹得他几次走神,就像四年前一样。
  他叹了口气,无奈接受自己的反常,好像已经习惯了在面对她的时候自己的不淡然,不再如四年前那般烦恼。
  胤禛拨弄着手里的佛珠,随手拣了本书来看,眼睛盯着书上的字,却半天也看不进去。
  天越来越黑,他知道自己的神思飘到哪里去了。
  胤禛把手中的书反手往炕桌上一扣,叫高无庸,“去把年福晋请来。”?他想见年筠淼还有另外一层原因,方才胤祥来与他说,年初蒙古送来的贡品被太子截留了,这件事又被大阿哥的人知道了,胤祥担心会捅到皇阿玛那里。
  私心里来讲,胤禛真的希望大阿哥把私吞贡品这件事告诉皇上,这件事不大,伤不了筋动不了骨,但若是皇上知道了将太子迅捷一般,好歹算是给太子提了个醒,他最近实则是有些过分了。
  前几日,内务府总管大臣凌普仗着自己的妻子是太子的乳母,肆意敲诈下属,还闹出了人命,太子大晚上地来找胤禛商量办法,胤禛又是赔银子又是赔面子,好歹给压住了。
  照这样下去,胤禛担心太子这东宫之位不稳当了。
  大阿哥的人天天盯着他,他却丝毫不知收敛,我行我素,出了事,就只管甩给他跟胤祥。替他擦了这些年屁股,胤禛是朕的有些不耐烦了。
  年筠淼先前总是说些有的没的,他劝告自己不要信,也不愿再与她多说这些,今日不过是以此为借口,想见见她罢了。
  年筠淼已经换了衣裳,只穿着一件燕居的夹衣,正在兴致勃勃地跟淑雯学做荷包,听高无庸传话说四爷叫她往书房去,放下手中的伙计,加了件小褂就跟着高无庸出来了。
  日光吞尽,周围的一切陷入黑暗中,年筠淼盯着高无庸手中的灯笼,心里涌上浅浅的喜悦。
  她是不是其实一直在等着他来叫她?
  这个念头将年筠淼吓了一跳,她赶紧收回神思,不敢深想。
  到了书房门口,高无庸轻轻叩门,里头的人应了一句,他便向年筠淼行礼退下。
  再次站在胤禛的书房门外,恍若隔世。
  已经三年了。
  咯吱一声房门被推开,宛若尘封的记忆大门打开,屋里的陈设没变,与三年前唯一的区别就是那把琴又被拿回来了。
  年筠淼垂眸笑了笑。
  年筠淼进来前,胤禛正曲腿斜卧在条山炕上读书,此时一手搭在腿上,吊着眼梢看过来,蓦然带了些与往日不同的散漫。
  连声音都没了素日的清冷,变得低沉温柔:“笑什么?”
  ?“隔了三年再进四爷的书房,竟然生出些近乡情怯之感。”
  胤禛放下手中的书,默不作声地看着年筠淼,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脸半明半暗,墨色的眼眸却亮。
  年筠淼已经拆了发髻,只用一只扁方儿斜斜挽着,一缕发丝贴着鬓边垂下,少了姑娘家的青色,多了份妇人的温婉。
  不知是因为屋内昏暗,烛光闪动,还是因为即便没有肌肤之亲也到底是名义上的夫妻,两人之间有股难掩的暧昧和缠绵。
  “四爷找妾身来,有事吗?”年筠淼先开口。
  不知怎么,此刻听她说妾身二字,胤禛觉得有些滑稽,也没想到她真的这样听话,他说过一次之后,她就这样时时刻刻地记着。
  他低笑,随手扔给她一本书,“你坐着陪我看会儿书,一会儿有话问你。”
  年筠淼捞住怀中的书册,低头一看是本《东京梦华录》,心想还算是对自己胃口,不是那些读起来就头痛的大部头。
  年筠淼端了一盏烛台放在炕下的圆桌上,就着烛光翻看起来。
  屋里静谧,只余书页翻动时的轻响。
 
 
第42章
  年筠淼起了个大早,这会儿看着看着书就有些犯困,她抬眼偷偷打量胤禛,他的姿势虽懒散,但目光炯炯有神,看来是正读在兴头处,年筠淼使劲儿睁了睁眼睛,努力看清书上渐渐模糊的字迹,她觉得已经又过了许久,脑子已经混沌了,隐隐约约记得他不是还说有话要问嘛,怎么光看书不说话啊。这么想着想着,年筠淼脑袋一歪,把翻开的《东京梦华录》压在了额头下,睡着了。
  胤禛半掩着书卷,目光悠悠往这边一瞥,笑了。
  他早都发现她困了,原本想叫她早些回去歇着,转念间又起了捉弄她的心思,所以胤禛就一直眉目凝重地盯在书上,不去看她,直到这只小懒猫熬不住了。
  又缓了一刻钟,胤禛才蹑手蹑脚地过去,一只胳膊穿过她的膝下,弯腰将人打横抱起,姑娘身上有淡淡的甜香,胤禛深吸一口,心肺都舒坦了,他抬脚往炕边去。
  年筠淼整个人软软地陷入胤禛的臂弯中,随着胤禛移动,低低哼咛一声,胤禛便停在原处不敢动了,生怕吵醒了她。
  结果怀里的人非但没醒,竟然还往他胸口缩了缩,细软的发丝垂下一缕扫过胤禛的手背,痒痒的。
  胤禛心尖一阵酥软,低头看着年筠淼沉静的睡颜,长长密密的睫毛在脸上划出好看的弧线,羽扇一般。这个人醒着的时候,浑身上下都透着狡黠灵动,没想到,睡着了却如此安静乖巧,嘴角微微勾起,像只温顺的猫。
  胤禛将年筠淼轻轻放在炕上,伸手扯过毯子来给她捂上,手背不小心碰到她软软的脸颊,像是上好的丝绸一般,温润的触感。
  胤禛很想再摸摸,但他攥紧了手收了回来。
  食色于他从不是快乐,他也并不热衷床笫之事,但面对年筠淼,他第一次有了难以抑制的渴望和冲动。
  胤禛轻轻吐了口气,转过身去。
  这一生的悟道参禅,见了她都没用了。
  四年了,从第一次被这样的失控感折磨得寝食难安,道现在胤禛似乎就要束手就擒了。
  他半躺在条山炕的另一端,长腿交叠搭在炕沿,双手垫在脑后,如观赏美景一般盯着入睡的年筠淼。
  他头一回发现,一个人睡觉也能这样好看。
  姑娘呼吸平稳,胸脯微微起伏,眉头微微蹙起,睡得很踏实,毫不设防的那种踏实。
  这样的想法叫胤禛莫名的书上,能在他身旁睡得这样香甜,至少也没把他当外人吧。
  就这么想着想着,胤禛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烛火燃尽,吞掉屋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黑暗中的两人却不知他们互相都在对方的梦里。
  天空渐渐褪色,直至一抹度鱼肚白出现跃出地平线,胤禛是被肩颈处的刺痛闹醒的。
  他不知自己何时睡去,竟一夜都保持着半坐着的姿势,脖子僵了一晚上,这会儿稍微一动就疼。
  胤禛伸手摁给自己摁了摁,稍稍缓和了些,他刚想下来,就见年筠淼鼻尖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吗,还带着初醒的茫然,怔怔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好半天才疑惑地叫了一声:“四爷?”
  胤禛手捂脖子,解释道:“你昨夜看着书睡着了,我想着就不叫醒你了,便让你在这儿睡了。”
  不知道为什么,胤禛有些心虚,没敢看年筠淼的眼睛。
  年筠淼搓了搓脸坐起来,扯开身上的毯子,她发现炕上只这一张毯子,想必四爷昨夜是挨冻来着。
  三月天,虽说白天出了太阳还算暖和,可夜里仍是沁凉,这也就是四爷体质好,若是叫年筠淼挨这一晚上,第二天非得病了不可。
  她转过头,见胤禛一直搓着后脖颈,脸色不善,问他:“脖子怎么了?”
  “落枕了,我叫高无庸给我捏捏。”
  四爷跟侧福晋共处一室一整晚,还要找奴才捏肩膀?这要是传出去,她这个侧福晋的脸面往哪搁?更何况,她还记着自己的战略方针呢——抱紧四爷的大腿,现在正是时候。
  “四爷,”年筠淼叫住正要往外走的胤禛,小声道:“妾身来给你捏捏吧?”
  胤禛停住脚步,微微侧身,似乎在确认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年筠淼清了清嗓子,往前一步,又说了一遍:“妾身来给四爷捏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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