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就是矫情(清穿)——砚心女官
时间:2019-05-16 05:49:28

  当初念夏只有十三岁,如今也熬到三十岁了,福晋一度想放她出府去婚配,但这姑娘认死理,说自己生是四爷的人,死是四爷的鬼,这辈子就没打算再寻旁人。
  念夏生得好看,虽是丫鬟出身,但气质不俗,眉眼淡淡的,像朵兰花,虽不香艳,但别有风味,年纪虽然大些,但不显老,一张脸竟还是粉粉嫩嫩的,这样的人按理说该是称四爷心意的。
  这个时候忽然想起念夏来,福晋知道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了。
 
 
第48章
  年筠淼正跟淑雯一起忙着收拾行李,福晋笑盈盈地叩门,“打扰你们了吗?”
  “没有,没有,福晋快进来。”
  年筠淼放下手里叠了一半的衣裳,有些不好意思,“屋子里有些乱,福晋就在正厅里坐吧。”
  “你们正忙着,我也就不打扰了,这是念夏,”福晋把念夏拉直身前,对年筠淼道:“她从前是在宫里伺候贵妃娘娘的,这次就叫念夏跟着你,她懂宫里头的规矩,也能帮衬淑雯些许。”
  福晋这话虽然说得客气但语气不容置疑,并不是在跟年筠淼商量。
  虽然觉得突兀,年筠淼也没多想,只是低眉颔首,道:“那就多谢福晋了。”
  “妹妹太客气,”福晋讲念夏朝着年筠淼身边推了推,笑道:“那念夏就留下来帮着淑雯收拾,这些活就别叫福晋自己动手了。”说完,又淡淡看了淑雯一眼。
  淑雯的脸唰的就红了,这实则是对淑雯不满。
  年筠淼也听说来了,赶忙道:“不怪她,是我说闲着无事跟她一块收拾也凑趣。”
  福晋盈盈然道:“淑雯是你的陪嫁你当然是心疼了,我明白。”
  年筠淼忽然有些琢磨不透四福晋这个人了,你说她温和吧,她随口一句话就能叫人如临大敌,你说她厉害吧,但什么事儿在她那里好像也都能过得去。就像她刚才,她话里有话叫淑雯面儿上难堪,可话头一转又绝不纠缠。
  有点意思。
  愣神儿的瞬间,念夏已经帮着淑雯开始收拾了,福晋又叮嘱年筠淼几句四爷日常的习惯,末了又道:“念夏伺候四爷日子久了,要有什么拿不准的你使唤她就行。”
  年筠淼随口应着:“好,那就辛苦念夏姑娘了。”
  福晋此番叫她跟着四爷一起,这里头的小心思念夏是懂的。这一去估摸着得入了秋才回来,好几个月的光景,四爷身边便只有侧福晋一个人侍候,于念夏而言倒真是个好时机。
  念夏在四爷身边等了十几年,等得几乎都绝望了,偏偏枯木逢春,福晋又在这个时候想起她了。
  但看着年筠淼的身段和模样,念夏心里哪里什么喜悦,满满都是道不尽的苦涩。她的好时光,白白蹉跎了,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守着那样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又怎么会多看自己一眼呢,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晚膳时分,好些天不见面的胤禛忽然来了,年筠淼刚拿起筷子,看见来人,笑道:“四爷是知道我这里小厨房今日有加餐,闻着味儿来了?”
  一旁的正在给胤禛兑洗手水的念夏听了年筠淼的话吓地霎时手脚冰疗,她呆呆地瞄了一眼胤禛,心都快从嗓子眼跳出来了。
  谁知胤禛睨了年筠淼一眼,随手把拿着的红木匣子往炕上一扔,竟然含了笑意反问一句:“骂谁是狗呢?”
  年筠淼的眼睛随着匣子划了个好看的弧线,她挑挑眉梢,贼兮兮问:“什么啊?”
  “小玩意,给你的。”
  念夏傻愣在原处,她在府上伺候十几年了,看谁在四爷面前都是战战兢兢的,哪怕是福晋跟四爷说话也得是想了又想。也不是说四爷脾气不好,相反地,他很少发火,但所有人就是怕他,怕得要命。这回,年筠淼叫念夏开眼了,还有人敢当面这么说四爷,四爷还笑?!
  淑雯备着给四爷擦手的帕子,见念夏看着一盆水发呆,轻轻推了她一下,念夏反应过来,歉意地笑笑,忙低头端了水盆来伺候胤禛净手,胤禛伸手的瞬间,顿了一下,沉声问,“你怎么在这儿?”
  念夏低着头,小声道:“是福晋叫奴婢来伺候侧福晋。”
  胤禛接过帕子擦手,表情有些凝重,他抬头看向年筠淼,“你干嘛呢?”
  年筠淼已经扔下筷子去摆弄那只红木匣子了,根本没顾上这边,就听见她自己低低地感慨:“好漂亮啊,贝勒爷,您管这叫小玩意?”
  匣子里头是一只碧玺花簪,黄金质地,以翡翠琢成绿叶,又以通透莹润的红黄碧玺琢成花朵,虽是寻常用色,但做叶的翡翠及做花的碧玺用得都是极上乘的底料,晶莹剔透,工艺又能精细,小指甲盖大小的叶片上脉络竟然清晰可见,年筠淼看着手中的花簪,觉得自己的语言功能已经完全丧失了,只能反复说着:太好看了,这也太好看了。
  都说乾隆的审美没有随他爹,看来是真的。
  “行了,先来用饭吧,东西是你的了跑不了。”
  看着年筠淼这样高兴,胤禛面上不显,心里是乐开了花。
  年筠淼把花簪小心翼翼地放回红木匣子里,生怕磕碰坏了,当然她免不了地要想这东西要是带回去,那得值多少钱啊,足够自己一辈子坐吃山空了吧。
  四爷端着碗淡淡啜饭,有些心不在焉。
  桌上有一道芝麻菠菜,年筠淼夹了一块给胤禛,讨好道:“这道素,贝勒爷肯定爱吃。”
  胤禛回神,看着碗中的菠菜,勾了勾唇角,“这么殷勤?”
  “礼尚往来啊。”年筠淼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势利眼。
  胤禛看看被年筠淼收在妆台上装着碧玺花簪的红木匣子,再看看碗里的几根菠菜,作势就要把那几根菠菜还回来,被年筠淼嬉笑着挡住,“礼轻人意重,还望四爷笑纳,断然没有再还回来的道理。”
  年筠淼笑得脸颊都微微泛红了,点点桃花带春,好看的眼眸里露出狡黠的光,整个人都闪闪亮亮的,只是一个恍惚,胤禛微凉的唇就在年筠淼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很快很轻,像一阵风过。
  年筠淼愣了一下,笑容僵在脸上。
  胤禛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安安静静地吃饭,年筠淼看着他坦然自若的样子,甚至都怀疑是自己生了幻觉,他刚刚是亲了吗?
  什么感觉呢?太快了,都来不及感觉。
  年筠淼低头夹菜,她有些郁闷,郁闷的原因是因为她太平静了,且不说小鹿乱撞,她心里是一点涟漪都没有。说实话,从前的某些个不经意的瞬间,她在心里对四爷还是有过别样的情愫的,可怎么到了这会儿反而如此平静?
  胤禛也憋着不说话,他不说话是因为他不好意思说话,刚才亲年筠淼是他下意识对自己行为的放纵,那一刻他想做就做了,未作任何思考。
  这不像他,这简直不是他。
  两个人揣着各自的心思,闷声吃饭,刚才还热热闹闹的屋子一下安静了。
  念夏和淑雯在门口守着,她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淑雯,往屋里努努嘴,小声问:“四爷跟侧福晋一直如此相处吗?”
  淑雯哪能不理解念夏的诧异,莫说是她了,就是自己看着小姐那大大咧咧的模样也是提心吊胆的,但想着念夏到底是福晋那边的人,淑雯也不敢多说,只是避重就轻道:“看来明日要出巡,四爷心情好。”
  念夏出神地望着天边将尽的余晖,缓缓道:“是啊,是心情好。”
  从没见他心情这样好过。
  饭还没吃完,李氏那边就差人来请四爷了,他明日要离府,这一去就是几个月不见,府里的女人自然都盼着在临行前的晚上见见四爷。
  李氏自然是要把话儿往弘时身上推,说弘时想见阿玛了,绝口不提自己。
  胤禛只说知道了,打发了人回去,也没说去还是不去。
  李氏发火打鸡骂狗的事儿福晋已经跟他说了,他暂时还不想给李氏这个脸。
  年筠淼不知道胤禛在犹豫,只当他答应了,小声道:“贝勒爷也该去看看钮祜禄氏。”
  胤禛奇怪:“你什么时候操心起这些事了?”
  年筠淼抿了抿嘴唇,还是实话实说了。
  其实她嫁进来的第二天钮祜禄氏来跟她请安之后被李氏为难的事儿她是知道的,那天钮祜禄氏急匆匆地走了,帕子落在了年筠淼这里,淑雯追出去送,正想开口叫前头的人就见钮祜禄氏被人叫走了,淑雯偷偷跟着在院子里外想要偷听两句,虽然什么都没听见,却见钮祜禄氏出来的时候眼眶红红的,也就大概能猜到几分。
  后来年筠淼从贵妃那里领了好些赏赐回来,亲自送去给钮祜禄氏,她又是惊又是喜又是害怕,明明想要却又不敢收的表情叫年筠淼心里难受极了,年筠淼试探性地说了一句:“李福晋那里我已经送了,是朝鲜国进贡的红参,只是那红参不多,又给了福晋一些,到你这里就只剩下燕窝和阿胶了,姐姐别嫌弃。”
  钮祜禄氏听了这句,紧绷的表情才突然间松懈下来,笑道:“福晋跟侧福晋自然是该比妾身用得好些,但是这些燕窝和阿胶对于妾身来说都是没见过的好东西了,多谢侧福晋关怀。”
  钮祜禄氏接过东西的手都在发抖。
  年筠淼说的这些胤禛丝毫不奇怪也不陌生,这些女人间的小争斗他从小见惯了,就像贵妃和德妃,都是一把年纪了,还把对对方的不喜欢挂在脸上,明争暗斗一刻不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若是谁家后院太太平平的,那才叫奇怪。
  要是将其他人放在年筠淼的立场上,那正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好时候,这傻姑娘却在这里义正言辞地主持公道断官司。
  年筠淼见胤禛一直看着自己笑,皱起眉头,“贝勒爷不觉得李氏有错?”
  “这些事怎么分错对?”
  “怎么不好分?”年筠淼美眸瞪圆,“难怪李氏能这样欺负人,都是您惯的。”
  胤禛郑重摆手,“我就惯过一个人,不是她。”
  这句话叫气势汹汹的年筠淼一下子绵软起来,她垂眸浅笑,轻声道:“我就是觉得钮祜禄氏挺可怜的……”
  “你觉得她可怜,那我就去看看她。”
  说出这句话时胤禛的心里有片刻的失落,他多希望有一天这姑娘能不再推自己去看别人,能不再对该上心的事儿如此置身事外。
 
 
第49章
  当天晚上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四爷竟去了钮祜禄氏的房中留宿,且不说李氏如何,就连钮祜禄氏自己也惊愕得手足无措,呆呆傻傻地望着四爷连说话都忘了。
  胤禛对着钮祜禄氏也没有什么话说,不咸不淡地寒暄了两句,便叫丫鬟们来伺候梳洗了。
  李氏没能请来四爷本就气恼,又听说四爷宿在了钮祜禄氏的房中,才刚刚消肿的后槽牙又隐隐犯疼。
  年筠淼入府之后,似乎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可控了,李氏那一点点装出来的涵养和耐心已经消磨殆尽,无奈钮祜禄氏的住的院子与李氏只是一墙之隔,她纵然再生气,也不敢大肆发作,忍着牙疼一宿都没睡。
  入夜,淑雯在铺床,她看着在窗台前慢悠悠梳发丝的年筠淼,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
  年筠淼早就觉得淑雯不对,从镜中看她一面铺床一面把想说的话往下吞的为难样子,年筠淼放下手中的白玉小梳转过身来,浅笑道:“你觉得我不该叫贝勒爷去看钮祜禄氏?”
  淑雯的手无意识地捏着被叫,小声道:“各院子都是想尽法子叫贝勒爷留宿,偏偏小姐把人往外推。”
  年筠淼掀开被子,斜靠在床头坐着,漫然道:“你紧张什么,从明日开始贝勒爷身边就只有咱们了,想推都推不出去呢。”
  谁知淑雯一甩辫子,爬到年筠淼身边,神色颇为凝重,“小姐,那个念夏,就是福晋派来伺候贝勒爷的。”
  “是啊,怎么了?”年筠淼不理解淑雯为什么紧张兮兮的,在这些事情上年筠淼还是没有淑雯灵光。
  “小姐,”淑雯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声音压得更低,“福晋的意思是要念夏做贝勒爷的侍妾。”
  “我说呢,”年筠淼这才明白过来,“好端端地派一个长得还挺好看的丫鬟来做什么,原来福晋打的是这个主意。”
  “可不是,就您心眼儿实,贝勒爷对您好,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小姐您呢,您倒好还把贝勒爷往外头推。”
  年筠淼敷衍地笑笑,没说话。
  突然之间,她觉得自己好幸运,她虽身在其中,心却置身事外,她不会因为胤禛留宿在谁的房中而不悦,也不用挖空心思让他来看她,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的,或许是别人毕生都可望而不可求的温暖。
  她如今能够坦然,能够自在,能够来如风,轻松自在,都是因为她——
  没有动心。
  心不动则不痛。
  第二天天没亮,胤禛就带了年筠淼进宫。
  年筠淼大概算了算,基本上是凌晨三点半四点钟,虽然穿越而来已经好些年了,但她还是没有办法适应这样“丧心病狂”的作息时间。
  一上马车,年筠淼就垂着头打瞌睡,脑袋摇摇晃晃的,胤禛伸出胳膊挡在她身前,生怕她一个不小心栽倒。
  年筠淼越睡越熟,胤禛索性坐到她身边,胳膊缓过她的肩膀把她搂紧怀里。他挨着年筠淼的那一刻,年筠淼醒了一下,迷迷糊糊叫了一声四爷,胤禛拍拍她的背,小声道:“睡吧,到了我叫你。”
  年筠淼实在是太困了,但她脑子里唯余的一丝清明在告诉自己:不能这样了,再这样下去,她就不自由了。
  到了神武门,胤禛没着急下车,胤禛没着急下车,他算着时辰,叫年筠淼又多睡了一刻钟,这才把人摇醒。
  年筠淼人还依偎在胤禛怀里,眼睛都没睁开,眉头就先皱了起来。
  胤禛指尖轻点年筠淼的眉心,低声道:“这样困吗?”
  年筠淼点点头,长舒一口气,拼命睁了睁眼睛,这才发现胤禛的靠得那样近,而自己的手还搭在他的胸口。
  倏忽之间,年筠淼就清醒了,她猛地推开胤禛,整个人显现出异样的慌乱。
  胤禛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年筠淼,他低低笑道:“你竟然也会害羞?”
  年筠淼眼神复杂地看向胤禛,抿着嘴唇不说话。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