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妃就是矫情(清穿)——砚心女官
时间:2019-05-16 05:49:28

  福晋进来就吓了一跳,弘时脸上的口子血淋淋的确骇人。
  “这是怎么了?”
  听见福晋的声音,李氏止住的眼泪又跟断了线珠子一样往下落,添油加醋地讲给福晋听,她嘴里的团团哪里是只小奶猫,分明是只饿虎。
  “都是我不好,我不好,”福晋摸着弘时的脑袋歉疚道,“我今日抱了团团过去,没看住,怎么就叫它跑出去伤了孩子了。”
  李氏哭天抹泪,话却一点都不软,“也怪不得福晋,若不是年妹妹喜欢,咱们府上这些年什么时候养活这些畜生东西。”
  年筠淼压着心中的怒火,别过脸去,闭了闭眼睛。
  福晋为难地看一眼年筠淼,小声道:“这春天里,猫的确是暴躁些。弘时和元寿岁数都不大,要是再被伤了,怕就不好了。”
  李氏话里有话道:“那猫是年妹妹的心爱之物,妹妹说它性格乖顺从来没有伤过人,怎么偏偏就往弘时脸上扑啊。”
  年筠淼抿了抿嘴唇,没说话,这时候淑雯把团团抱了进来,看来李氏应当是踹了团团两脚,猫身上还带着灰。年筠淼注意到团团的爪子上的确还有血迹,这证据确凿,她也不不好再说什么。
  “这猫?”福晋试探着年筠淼态度。
  “我来处理。”年筠淼抱着猫就往外走,福晋疾步跟上来,小声道:“这是小事,就别叫王爷知道了。”
  年筠淼侧头看了福晋一眼,吸了吸鼻子,“福晋身上好香啊。”
  福晋愣了一下,旋即笑道:“这是西洋国进贡的香料,妹妹若是喜欢我叫人给妹妹送过去。”
  年筠淼抱着团团不知往哪里去,就见胤禛迎面过来了,李氏闹着要叫大夫来看弘时,这一闹腾,自然也就让四爷知道了。
  年筠淼侧身站在廊下,抱紧怀里的猫。
  高无庸带着大夫先过去了,胤禛走到年筠淼身边,低头对她的视线,“怎么,怕我把团团扔了?”
  “先把它送回年府,叫我母亲替我管着行不行?”
  “犯不着,”胤禛淡然,“吃一堑长一智,往后叫弘时小心些就是。”
  年筠淼感激地看了胤禛一眼,又低头捋了捋团团,轻声道:“还是送走吧,小东西留下来要是再闯祸我也没脸保护它了。”
  胤禛听出来年筠淼的话似有深意,柔声道:“受委屈了?”
  年筠淼朝身后的屋子努努嘴,“受委屈的人在那儿呢,四爷快去看看吧,弘时脸上的血印子挺深的,我去找人把猫送走。”
  胤禛看着年筠淼的背影,皱了皱眉头。
  李氏见胤禛进来,恨不得哭晕过去,抽抽噎噎地话都说不利索,胤禛横她一眼,淡声道:“看你这样我以为弘时被狼咬了。”
  “王爷,”李氏哭声稍止,仍是梨花带雨一脸委屈,“妾身看着弘时一脸血,吓死了。”
  弘时坐着由大夫处理伤口,一言不发。
  大夫原本想说伤口无碍,但看着李氏分小题大做的样子也不好开口,只说开些外用的药,三日不要碰水就好。
  “小伤,”胤禛走过去捏捏弘时的肩膀,“你额娘是小瞧你了。”
  李氏急忙道:“王爷,弘时懂事,再疼也一声不吭。”
  胤禛看着弘时,沉声道:“你额娘若是像你这样懂事就好了。”
  李氏愣住,连哭都忘了,半晌才讪讪道:“妾身是吓坏了。”
  “弘时没事儿了,你就带他回去,别在这里哭哭啼啼的。”
  “王爷,”李氏见胤禛要走,慌忙跟上两步,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低低哀求,“王爷好些日子往妾身那里去了,弘时想您想得厉害,他今日伤了,您能不能留下陪陪……”
  胤禛没说话,只是回眸看了冷冷看了李氏一眼,她便住了嘴,再不敢说话了。等到胤禛走远了,李氏才可怜巴巴地望着福晋道:“您瞧瞧,弘时可是王爷的亲儿子,伤成这样,王爷半个字的公允都不说,那往后这府里还是年妹妹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李氏这话实则是在挑拨了,福晋当然听得出来,她慵然勾起唇角,笑得妥帖又慵然,“不过是一只猫,你也该想想她的猫怎么就只是扑你的弘时。”
  扔下这句话炸得李氏目瞪口呆,福晋却不与她多说,朝着正在给弘时涂药的大夫扬扬下巴,示意有外人在。
  没了胤禛在,李氏也做不出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了,冷笑一声,心想:年筠淼自入府起便是专房之宠,但这都一年了,她肚子还没动静,怕是看了弘时眼热。
  这么一想,李氏胸口的闷气竟然消解了一半,得宠有什么用,生不出孩子,来日还是会被抛之脑后。
  但一看到弘时脸上的血印子,她就心疼,恨不得恨恨在年筠淼的脸上抠几下,解了自己恨才好。
  年筠淼找个了原先府中跟过来的小厮,叫他好生将团团送回去。送走了团团,想着李氏或许还赖在她那里么走,年筠淼也不想回去,在府院东侧找个角落待着。
  胤禛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跟淑雯一起在捣鲜花花瓣,准备染指甲,胤禛远远看着年筠淼低着头,小心翼翼地捂着小石碗,不叫花瓣崩出来,右手握着小木棒一下下砸着,偶然抬手抿一抿鬓边垂下来的碎发,或是朝着淑雯笑一笑,一颦一动,都是无限风姿。
  谁家姑娘不染指甲,在普通不过了,胤禛低头将脚边的石子踢开,笑自己果然是偏心。
  “王爷,”淑雯先看见坐在石阶上胤禛的,把手中的下竹筐放下,对年筠淼道:“奴婢看着起风了,去给侧福晋拿一件披风来。”
  年筠淼看着一动不动的树叶,朝着胤禛摊了摊手,“淑雯很有眼力价,但是撒谎的功力不行。”
  胤禛坐在离年筠淼几步的地方,见淑雯走了,这才将长腿收起,手里甩着翡翠十八子串,悠悠闲闲地走到年筠淼身边蹲下来,代替刚才淑雯的工作,将摘进小竹筐的鲜红欲滴的花瓣儿挑拣着扔进小石碗里,“捣呀,”他抬眼看年筠淼,催她。
  “我没事的,四爷您不用哄我。”年筠淼低着头,笑意慵懒。
  堂堂雍亲王做这样的事,看着奇怪。
  “你捣你的,”胤禛示意她,也没打算说别的。
  “弘时伤得很厉害吧?”人家到底是亲生父子,虽说不是故意但年筠淼到底有些心虚。
  胤禛皱皱眉头,“这算什么伤,”他说这话也不是为了安慰年筠淼,他们从小跟着师傅练布库,学骑射,随便伤筋动骨地都比这个严重。
  年筠淼停下手中的动作,叹了口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早知道就不养团团了。”
  “你是不是觉得,团团挠弘时有些意外?”
  胤禛接过年筠淼的帕子擦了擦手,坐在她身边,侧首望她。
  “是,”年筠淼的目光落在院中花蕾朵朵的杏树上,怅然道:“等过两天,我给四爷一个交代。”
  “你转过来,看着我,”胤禛胳膊缓过年筠淼的肩膀,将她揽向自己,不解道:“你要给我什么交代?”
  “团团毕竟挠了弘时,”年筠淼鼓鼓腮帮子,说得理所当然,“你肯定也不高兴。”
  “淼儿,我能问你一句话吗?”胤禛摸摸鼻尖,有些不好意思,“答应过你不提胤祥的,但是我想知道,如果你的猫挠了胤祥的儿子,你会不会想要给胤祥一个交代。”
  胤禛的语气很平淡,没有逼迫的意味,但却让年筠淼胸口一窒。
  好像不会。
  其实年筠淼对胤祥的了解并不多,很多刻板印象是不过是她从读的小说里还有看得电视剧里拼凑出来的,但在她的潜意识里胤祥是不会在乎这些事情的,他洒脱如风。
  见年筠淼不吭声,胤禛自嘲地勾了勾唇角,是真的无奈,“淼儿,有些人怕我,有些人不欣赏我,你不怕,你也信我,但你的心里楚河汉界画得清楚,你会去揣摩我的心思,你看似无法无天,却把自己圈在一个刚刚好的界限内,进退有度。”
  “淼儿,”胤禛眯着眼睛看着天上漂浮不定的云,“你病了一场之后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我猜测你或许是怕人有旦夕祸福,不想留遗憾罢了,但我没有问你,也不想逼迫你。你曾说你的真心要靠真心来换,我在照你的话做。”
  “四爷不是说不要我的真心了吗?”
  “你真的信吗?”胤禛回头,嗤笑,“你没有那么傻。”
  年筠淼垂下眼皮,不去看他,低声道:“四爷,你对我的好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们之间,我是说我们两个人之间,我全然信您,没有半分怀疑。但是您同别人之间,您同别人同我之间,我不敢造次,”年筠淼笑开,不想让接下来的话显得太沉重,“弘时不是我的孩子,却是你的孩子,福晋、李氏还有钮祜禄氏,她们与我素昧平生,却是您的妻妾,我可以要求,或者我已经得到了您在男女之情上几乎所有的一切,但我不能要求您将我凌驾于您的儿子之上,我这么想,也很正常。”
  年筠淼抱起小石碗,有一下没一下地鼓捣着,“至于十三爷,我对他的了解或许大都出于想象,想象中的人总是更完美的,所以四爷也不必计较这个。”
  “淼儿,”胤禛笑着揉了揉年筠淼的头,“有时候倒希望你傻一点,别凡事总想得那么通透。”
  年筠淼沉默不语,握着小木棍的手却是力道渐重,对他的回答还是不满意,还是隐隐期待他更深情的承诺,哪怕是……假话。
  “年筠淼,”胤禛又这么连名带姓地叫她了,“你不如试试?”
  “试什么?”
  “试试要求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年筠淼忽然觉得周围一下子安静了,风声,梁上燕子喜鹊的叫声,都没有了,什么都听不到了。
  于是他再重复的那一句就显得格外清楚,声浪激荡着耳膜,“你试一试,或许我能做到呢?”
  年筠淼抿着嘴唇,下意识一下接一下飞快地捣弄着手中的小木槌,眼底慢慢噙了眼泪。
  “好啦,再这样碗漏了,”胤禛握住年筠淼的手,抹掉她眼角眼角堆起来的泪珠,温然道:“这么好哄啊?”
  “不是啊,”年筠淼带着哭腔,“四爷您不该是这样的人啊。”
  “说实话,没遇到你之前,四爷真不是这样的人,”胤禛笑着承认,伸手捏住年筠淼的下巴,逗着她:“你不也说过一物降一物吗,那就是被你降了,又有何妨。”
  年筠淼撅着嘴,这样的甜言蜜语入耳到像是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的一样。
  “好啦,我的姑娘,”胤禛接过年筠淼怀里的小石碗,拉她起来,“回吧,她们都走了,回去给你染指甲去。”
  年筠淼任由胤禛拖着自己的手,跟着他一步步往往回走。
  她忽然想起成亲那日,她盖着盖头也是被他这么牵着,亦步亦趋,那个时候就有莫名的心安,信他会护着自己,不让自己摔倒。
  “四爷,”年筠淼叫他,遗憾道:“成亲的时候,都没等到您给我掀盖头。”
  胤禛脚步一顿,回头看他,眉眼温柔,“改日补一次。”
  “哦对了,”胤禛又补了一句,“如果你觉得团团挠弘时哪里蹊跷,可以同我说,不是为了给我一个交代,是为了给你一个交代,明白了?”
  听到胤禛的嘴里说出团团两个字,年筠淼就忍不住地想笑,她点点头,“四爷放心吧,我懂。”
  ***********
  过了两天,年筠淼主动找上了福晋,讨要她那日随口说要送给年筠淼的西洋香料。
  福晋先是一愣,随即便笑:“我真是对不住妹妹,那日跟妹妹提起,回来后我就想着叫人给你送过去,但一看,没了。也怪我,该早些知会妹妹一声,省得叫妹妹你一直惦记着。”
  “原是这样,”年筠淼显得有些失望,“那日闻了一次,特比喜欢那个味道。”
  “等下回我若是得了什么好的香料,一定先分给妹妹些,”福晋扬扬手,“去,把前两日额娘给的小四和香包些给福晋。”
  “劳福晋费心了。”
  年筠淼收了香料,又同福晋闲闲说了几句加长,便带着淑雯出来了。
  回了自己的屋子,淑雯随手掩上房门,往年筠淼身边凑,年筠淼皱眉:“大白天的你关门做什么?”
  “啊?”淑雯一脸心虚的样子,“我以为小姐有话说。”
  “还说什么啊,”年筠淼看了一眼从附近那里拿回来的香料,面色凝重,“她越是不肯给我,越说明她心里有鬼。”
  “可是,奴婢不明白,”淑雯压低声音,生怕别人听见,“她特意用香料引诱团团去扑小阿哥,难不成是想让王爷为了这样一件小事责罚小姐您,然后疏远您?连奴婢知道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她当然知道不可能,”年筠淼手指在装着香料的匣子上轻轻敲着,若有所思道:“她不过是为了让李氏更厌恶我。”
  “嗯?”淑雯还是没明白。
  年筠淼点点她的额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李氏与我若是打得不可开交,她不就省心了。我估摸着,之前没有我,李氏也没少给她气受。”
  淑雯大惊失色,恼道:“这福晋看起来笑呵呵的,怎么是这种人?!那这次的事儿?”
  “只能这样了,她那里的香料不出来就没法再往下查了,”年筠淼摆摆手,“下回对福晋多留个心眼,从前是我大意了。”
  “早知道就不把团团抱过去给她了,”淑雯语气嘲弄,“她的心思也太巧了些。”
  “谁说不是呢,好啦,不说她了。”年筠淼在贵妃榻上坐下,从软枕下掏出才做好的荷包,反复端详,“我瞧着还可以,压平整之后好看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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