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妃今天又在祸国——者家
时间:2019-05-18 09:51:30

  “你,”允僖闭了闭眼,正艰难地对那妙龄少女想吐出那句“你走吧”,郇瑾发疯般挣开傅怀信,顺手抽出傅怀信的潺水,一剑狠狠地插到了那少女的胸口。
  少女身体里喷出来的血,溅了郇瑾满头满脸。
  “殿,少爷,让她活着,”郇瑾毫不在意地抬起头来,冷笑着一字一顿道,“就是对我郇瑾,最大的侮辱!”
  允僖微微皱眉,低低叹了一口气,随意道:“随你了,郇小二,你去洗洗脸,你现在的模样太恶心了。”
  酒楼里这下已然彻底乱了套,店家带着几十个壮汉焦急赶来,还想着是哪边的混子来这里来砸场子呢,楼下大堂的客人怕事的早都跑了,留下来的,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凑热闹不怕死人的,大堂处的说书先生却是最想跑、却因为刚才太热闹了、被人紧紧包围着没跑成的,等到店家一过来,顿时抓着惊堂木顺着墙根就要溜了,可惜还没溜两步,便被人遥遥一拦,按住压趴到地上了。
  允晟慢条斯理地从二楼下来,冷笑着一脚踩到那说书人脖子上,从一进来起他就留心听着下面的动静了,今天就是允僖不发难,他们也不会就这么若无其事地走出这间酒楼的。
  “汉皇重色思倾国,御宇多年求不得*,”允晟冷冷地咬着字重复了一遍说书人方才讲的东西,寒声笑道,“不知道你这话,是在影射着我大庄的哪位皇帝呢!真是好大的狗胆啊!”
  得知有事、被手下匆匆叫来的廖远镇一进酒楼的门,就正正听到允晟这一句话,顿时眼前一黑,恨不得当场晕过去了。
  “误会,误会,”廖远镇脸色惨白地解释道,“都是误会!梁公子冷静啊!我西川绝无,绝无对洛阳、对陛下不敬之意!”
 
 
第165章 芙蓉膏
  “误会不误会的, ”允晟冷笑道, “廖大人不如去洛阳,亲自去向陛下陈情吧!”
  “这位小公子好大的口气!”西川城内最大酒楼的主人匆匆赶来, 正撞上的便是允晟毫不客气地回怼西川都护府都护廖远镇的场面, 不由抚掌大笑,豪爽道,“相逢是缘,远来是客,在下韩淼,不知小公子如何称呼?”
  半刻钟后, 西川城内最大的酒楼闭门谢客,两拨人相对而坐,廖远镇闭着眼睛坐在中间打哈欠,韩淼满脸哈哈哈地与对面热情招呼着, 允晟沉着眉眼不置一词。
  “这位,钟, 钟小兄弟, 脾气很直爽嘛,”韩淼见做哥哥的隐隐有些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姿态,便不得不转战去允僖那边, 哈哈笑着套近乎, “豁,临沂钟氏啊,那可是徐州府里的大户了!”
  “钟愿钟老先生那等当世大儒, 我辈即使是在西北偏远之地也是久仰久仰啊,今日能得见钟家的两位小兄弟,难得难得,真是难得,我韩淼先饮一杯。”
  允僖冷着脸一张脸,学着他二哥,一句话也懒得说。
  韩淼也并不以为意,只想着是两个世家子年轻气盛,天天在家里被长辈们念着“忠君爱国”那一套,早被忽悠傻了,一根筋通到底,也不知道变通变通,但与这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子打交道,说简单也简单,说麻烦那也确实挺麻烦的。
  ——左右今日无论如何,自己得先好好地退几步,把梯子给对面递得舒舒服服了,让彼此和和气气地下得台来,省得钟家的两位初出茅庐的小生一时少年意气,还真回去对自己家中长辈胡说八道些什么了。
  “误会,真是误会,都是误会,”韩淼笑呵呵地继续一个人兢兢业业地暖着场子,“这家业大了,就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钟小兄弟也多少理解一下,这日子大家谁过的都不容易啊。”
  “我们可是十成十的良民,对陛下、对洛阳,绝无半点不恭敬的地方,一点心意,不成敬意,消消气,消消气。”
  韩淼一边说着,一边推了一个碧玉匣子过来,满脸堆笑地看着允晟,见允晟不搭理他,不由再转头看向允僖。
  “宫里有个牡丹妃,这里有个小牡丹,”允僖寒着脸推开韩淼推过来的碧玉匣,咬着后槽牙森森笑道,“你们这儿的小牡丹,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你们自个儿心里清楚!”
  “这不是对陛下、对洛阳的不尊敬,还能是什么!”
  “这要是在洛阳,”郇瑾冷着脸站在后面补充道,“韩老板这一品阁,怕是再也不用开了!这一大家子一起去诏狱里团聚吧!”
  韩淼有些被这两人脸上的煞气与语气里的杀意给震到了,眼神微妙地在对面的一行人身上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微微一笑,摊手作无奈状,苦笑着道:“钟小公子暂且息怒,这也实在是没办法啊,你说韩某人这开门做生意,总没有把客人往外推的道理吧!”
  “那对爷孙,韩某人也是一时发了善心,看他们实在可怜,容他们在这里借地儿谋个生罢了,谁成想,那等刁人,竟然敢连宫里的陛下娘娘们都编排上了,实在是罪该万死!”
  “钟小公子杀得好,杀得妙,就是您不动手,让韩某人撞见了,也是绝不会留此等刁人的性命的!”
  “只是这世间之事,主人家一时失察,让下面的人钻了空子,也是常有的事情,”韩淼拱手告饶道,“钟小公子也宽恕则个儿些许吧,想来钟愿钟老先生在开阳开课授学时,也不是能保证座下的每个弟子,都性情端直,毫无小器的吧!”
  钟愿是临沂钟氏近百年来最得负盛名的人,一提起钟家,几乎大庄所有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钟愿,在孝宗年间,他曾做到过陈留太守,但他真正的成名史,则是在他晚年辞官荣归故里后才正式开启的。
  ——钟愿在老家开荐学堂,不分门第高下,不收束脩酬礼,开门讲学,数年如一日,得过他开蒙授学的寒门学子,不只三千之数,有“当世孔圣”、“天下座师”之称。
  就连当今有“小宰相”之称的寒门中流砥柱梁任梁参政,都曾受过钟愿两旬的教导。
  这也是韩淼和廖远镇在允晟二人自称钟姓后,几乎下意识地便把他们当成了临沂钟氏子弟的缘故所在。
  不过现在——韩淼眼神微眯,觉得有些奇怪了。
  临沂钟氏是世代礼仪传家的耕读人家,他们家的子弟,都是一代又一代的读书人,而这两兄弟,一身清华贵气便也罢了,说不得是钟家的嫡支嫡系呢,说白了,气度这种东西,都是一代又一代拿银子给砸出来的,钟家也不是培养不出来这样的,可……哪里来的这弟弟身上那么大的戾气?
  “韩老板在说什么呢,”郇瑾厌恶地看了韩淼了一眼,那厌恶的眼神里夹杂着丝丝的轻蔑不屑,与一丝淡淡的引以为豪的傲然,那个度他把握的刚刚好,毫不客气地打断韩淼道,“钟老只在即墨开课授学,开阳?那是是钟家的老宅祭田所在!”
  “你们西川人连徐州府的开阳和即墨都分不清的么!”
  郇瑾的态度实在是太自然了,让韩淼心中初初生起的那丝疑虑几乎是瞬间便被打消了。
  韩淼大笑着举杯认错,心道自己也实在是太过多心了,十三四五的孩子,在家中被长辈们娇养惯了,又是拿着梁参政梁大人的手书替朝廷走这一趟差事,初出茅庐,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也是常有的事,临沂钟氏这种人家,对朝廷正统的归属感与荣誉感过于强烈,死信奉着“忠君爱国”那一套,也是十分自然的。
  韩淼长袖善舞,十分地擅长不动声色地捧人哄人那一套,允晟一行愤怒归愤怒,冷静下来后,也没打算在进入西川的第一晚、什么都没有摸清楚的情况下便贸贸然地跟韩家彻底翻脸闹僵——虽然韩淼也就是个韩家的旁支子弟罢了,但能爬到这一步,替韩家家主掌管着韩家庶务的,出身怎样倒是其次,十有八九,与韩昊的关系不会太疏远。
  好言好语地赔礼道歉数次,总算哄着允晟一行跟廖远镇回了都护府之后,韩淼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坐上马车回了韩府。
  韩昊在韩家最大的外书房里接见了他。——而那里,原本是而今卧病在床的骠骑大将军韩渊处理军政事务的地方。
  “钟家来的人?”听完韩淼的报告后,韩昊一贯阴沉的脸上都不由浮现出了丝丝的疑惑来,不解道,“钟家的人来西川做什么?钟愿不是放话从不相议朝政的么?”
  “钟老先生高德高义了一辈子,临了了,说不得也是要为自己的后辈后代打算一二的,”韩淼世俗的笑容带着浅淡的不屑与轻视,简单道,“廖远镇说,那一对兄弟俩手里拿着梁任的亲笔手书。”
  “梁任那个应声虫,也就是个看着皇帝眼色行事的充数货色,难为钟愿还把自己的后代的希望托付到了这种人身上,钟家兄弟来,多半是替陛下‘巡行四方’、‘彰显圣恩’的了。”
  “但愿如此吧,赶紧糊弄完打发那对兄弟俩走,要什么给什么,陪吃陪喝,要女人给女人,打发走了别被盯上最重要,不必吝惜银子。”韩昊微微皱眉,揉着额角不满道,“老爷子终于快不行了,他再不去,我真要耗不起先不行了。”
  “洛阳城里那边情况也不好,熙姐儿弃了也就弃了,就怕那个皇帝老儿因此一役对西北起了什么心思!”
  “老六媳妇那边,又突然被陈家的事情拖住脚回了随州,她也真是个糊涂鬼,早告诉了她这事儿最重要了,平日里看着挺机灵一个人,怎么这种关键时刻拖后腿呢!不当面亲口问问,就靠着几封书信,我就是大罗金仙,也盘算不出来洛阳城里到底是哪个撬得动、哪个撬不动啊!”
  “大人何必忧心,皇帝在洛阳呆得多安逸呢,再如何,他也不至于就这么想着来动我们韩家了啊!”韩淼不屑道,“没有我们在西北给他守着,他拿什么来打柯尔腾人?打瓦赖人?”
  “他们裴家有几个不怕死的皇帝?太子妃的事情皇帝他不愿意就不愿意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大人是要成大计的人,熙姐儿这条命,我们也不急于这一时片刻就讨回来!”
  “但是皇帝就此对韩家动手?那不会的!韩家真倒下了,皇帝是打算被胡人南下打到割出青州府和雍州府么?”
  韩昊捏着额角想了想,觉得也真是这个道理,不屑道:“说白了,皇帝老儿连自己墙根下的洛阳世家都收拾不干净呢!他整天忙着和那些深宅老妇、前朝遗贵纠纠缠缠呢!”
  “就是啊大人,皇帝老儿的眼界,也就和那深宫里的皇太后斗一斗了,”韩淼笑着奉承韩昊道,“对咱们西北动手?他自个儿的屁股都收拾不干净,他要是不怕丢了自己的皇位,那就尽管来好了!”
  “连楚襄侯都老了,皇帝老儿的倚靠,禁军什么的,也就只是顾着他不被世家弄下台罢了!唯一麻烦的,也就是一个虞宁候傅从楦!”
  “要我看,其实太子妃这事儿不成说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大人您想啊,有傅从楦在一日,太子那边,我们真能斗得过傅家么?越不过傅家,大人的大计,不就得一直给拖着?”
  “还不如干脆,弃军保帅,”韩淼的眼睛里闪过一抹狠意,在脖子上一笔划,直接道,“设法杀了皇太子,捧一个和傅家没有关系的皇子上位!主弱而臣疑,挟天子以令诸侯,大人大计所成,指日可待!”
  提到虞宁候傅从楦,韩昊的神色顿时更阴沉了,阴森森地念道:“傅从楦,傅从楦,有生之年,我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当年大青山之战,傅从楦可是把雍州府打得好惨!那里不仅仅是辽王的老窝,还有韩昊秘密准备了好多年的布置呢!
  尽皆,付之一炬!
  全毁在傅从楦那个什么都不清楚的蛮人莽夫手里!
  那些可都能换成黄灿灿的金子、白花花的银子!当年的韩昊或许还不清楚那些东西的价值,如今的韩昊想来,简直是心痛死了!
  那可是一两值千金的芙蓉膏!
  作者有话要说:  芙蓉膏是私设,类比的什么大家看懂的应该都能懂了。
  为免小可爱们疑惑,提前解释一下,一般来说,成瘾品的流传需要四个阶段“药品-奢侈品-大众消费品-刚需品”,韩昊用了十几二十年的时间,把从第一步走到了第二步,并且开始向第三步试探,但其实在第三步前,对社会影响并不显,兼之因为西北离洛阳太远了,韩家自治属于孝宗朝遗留问题,成渣在洛阳,并没有感受到其存在,所以基本毫无反应。
  没错,韩家就是想造反。
 
 
第166章 程家
  西川, 有间茶楼。
  郇瑾与东宫的属臣警惕地将内室仔细排查了一遍, 确定不会隔墙有耳了,众人依次按身份入座,允晟与允僖相对而坐, 案几上撑开一张西北形势图,允晟食指微屈,轻轻地在案几上叩了两下,简单道:“到西川也有三天了,老四, 谈谈你的看法吧, 对西川, 对韩家。”
  允僖烦躁地捋了捋额发, 摸着下巴苦思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宣布放弃了:“在我看来,就是一个字,乱。”
  西川的形势, 乱。
  韩家的情况,乱。
  这还是没有带上边界线以北的西北十八部落,西北这滩水,就已经浑浊得让允僖烦躁到想打人了。
  “二哥,”允僖眉头紧锁,虽然很不想承认,但还是不得不实话实说了, “我感觉西北的水,要比我们一开始想象的深得多得多。”
  “这情况,怕不是我们几个能轻松解决得了的,还是尽早给洛阳那边递消息,让父皇做第二手准备吧。”
  “呦,老四,这可不像你啊,”允晟撑着脸,微微地笑了一下,“试也不试就放弃,跟你往日的作风有所不合啊。”
  “我还以为你会说,二哥,管他呢,我们先把韩家的人揍一顿解解气再论其他呢。”
  “我要是一个人当然就这样了,”允僖生气地瞪大了双眼,指了指允晟,压低了嗓音道,“我还不是在担心你!”
  “太子安危,事关国体,我这不是带着你投鼠忌器呢,二哥,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做一国储君的自觉啊!”
  “我要是遇到一点困难,试也不试便回去了,”允晟深深地看了允僖,轻轻道,“四弟,那我才是真的没有一点做储君的自觉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