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妃今天又在祸国——者家
时间:2019-05-18 09:51:30

  谁成想,背后说人,就这么被人逮了个正着呢?
  谢清雅的第一反应确实是惊惶的,她一开始,也确实是想认错的。
  若是抱琴没有后边跟了那句“速速滚出来认错”的话!
  谢清雅一口气憋到胸口,世间事有时便是这般奇怪——越是没有道理的人,越是愤怒于旁人竟然敢骂她“没有道理”......谢清雅一听抱琴这话,登时大怒,心道,好啊,你不过是那永寿宫里一个低贱的宫仆,都敢叫姑奶奶“滚出来认错了”!放在几年前,看你家主子敢不敢这么与姑奶奶说话呢!......本是与你们几分脸面、留着大家日后好相见的......既然你们给脸不要脸,那就不要怪姑奶奶说话直,直往你家娘娘的心窝里戳了!
  谢清雅带着身后的几个立马窝的像鹌鹑一般老实的秀女绕过花丛,恼羞成怒,冷笑着回敬抱琴道:“姑娘这话臣女听得可就不明白了......当朝并不禁‘清谈国事’,陛下都不在意,更何况是那后宫里的皇子殿下们呢......所谓‘妄议’,关键不在‘议’,而在‘妄’......臣女愚钝,敢问这位姑娘,臣女方才所言的,可哪有半分‘妄’处?”
  “你!”抱琴一时语塞,竟被谢清雅给噎着了,只愤愤道,“......尖嘴滑舌!”
  白双箬上前一步,挑眉呵斥谢清雅道:“......这就是你对钟妃娘娘说话的态度?......此处几位陛下的妃嫔娘娘,你身为最末等的待选秀女,却是连个礼都不曾行,你这些日子在储秀宫学的规矩呢?”
  “不就是一个福身见礼嘛?”谢清雅懒洋洋地弯了弯膝盖,她是瞧不上白双箬这个各项平平、却仅仅靠着救了长信宫二皇子的狗屎运便在本届秀女里拔得头筹、第一个获封入宫的秀女的......旁人倒是罢了,白双箬与自己同日入宫,又何德何能,竟敢压了自己一头,谢清雅争强好胜惯了,她不是傅韵秋,没有半分能包涵忍让的胸襟,她看不惯白双箬业已许久了,说来说去,不过是“嫉妒”二字罢了......谢清雅压低了声音,冲着最近的白双箬讥讽道,“白美人又何必如此着急......说不得半个月后,我们再见,是谁与谁行礼呢?”
  白双箬也一般地微微笑着,心里暗道蠢货,就你这般得罪了钟贤妃,还想着入宫?......怕是一辈子都得跪着见本宫了!
  钟情拂开身前的白双箬,站到谢清雅面前,微微一笑,抬起手,直接给了她一个毫不留情的巴掌。
  谢清雅捂住脸,登时大怒。
  “你不是问本宫‘妄’在哪里么?”钟情微微笑着,丝毫不把谢清雅的愤怒放在眼里,施施然道,“那本宫这就一句一句的,与你慢慢分说。”
  然后紧接着便又是一个巴掌挥了过去!
  竟是要说一句打一下!
 
 
第51章 杖五十
  在场所有的人全都惊呆了, 万万没有想到永寿宫那个一向以“柔顺纯善”著称的钟妃娘娘, 今日却跟吃了火药一样, 二话不说, 上手就打。
  不过......众人吃惊过后, 又是各自哂然, 除了本跃跃欲试地想在钟情面前大展身手表现一番却被临场打断的白双箬之外, 剩下的, 大多摆出了“理当如此”的平静态度,毕竟, 你都把人家从儿子到本人, 全给埋汰了一遍,这换了谁谁不打你啊?......更有甚者,诸如往日便久与未央宫不合的容嫔之流, 那站在一旁幸灾乐祸的模样, 几乎就要直接笑出声来,只差没有拍着手大声叫好了。
  “这第一着,”钟情反手又给了谢清雅第三个巴掌, 然后甩了甩手,揉了揉手心, 悠悠然道, “在于你‘妄自’挑拨人傅家堂兄弟之间的情分......什么叫‘虞宁侯府的一个家仆’,又什么叫‘提鞋垫脚’、‘一个却是几乎能当另一个唤一声主子了’?......这话, 就是拿去问问镇国公家的那位五公子, 信哥儿若是唤了一声‘主子’, 他敢应的么?!”
  谢清雅捂住被钟情打得略略肿起的双颊,愤恨道:“......那就去问问镇国公府的五公子啊!钟妃娘娘不是人家,倒成了人家肚子里的蛔虫了,你怎么知道,你就是对的,我就是错的......啊!”
  钟情居高临下,冷冷地审视着谢清雅,二话不说,反手又是一个巴掌打了上去。
  谢清雅急了,狼狈地想躲开,拘惠微微上前半步,稍稍按了一下谢清雅的肩头,谢清雅整个人便彻底委顿了下去,跪倒在钟情脚边,再是挣扎却也爬不起来了。
  “好胆气,”钟情微微一呵,冷笑道,“......既然谢姑娘如此坚持,那好,抱琴,去谨身殿,请了陛下过来!......倒是要好好地问一问,此等故意挑拨皇子间兄弟情分的人,又当如何处置!”
  别说是眉嫔与柳丽容,就是容嫔,听闻此言,也难掩震惊地看向钟情。
  后宫里的事情,闹得再大,顶天了也就闹到长信宫的皇后娘娘面前,这才哪里到哪里,钟妃娘娘都按住人了,打一顿就是了,请了陛下来,岂不是要把事情给彻底地摊开闹大了......
  ——陛下日理万机的,这事儿......也至于闹到谨身殿去么?
  钟情抿着嘴没有说话,抱琴几乎不假思索就福了福身子,领命而去。
  钟情立于石阶之上,冷冷地打量着谢清雅,以及其身后那群,早已经跪了满地、个个抖得如鹌鹑一般的新进秀女们。
  ——区区一个谢清雅,自己自然不至于如此地大动干戈,不过......钟情勾了勾唇,眼神讽刺,讥诮地想,今年这批秀女,可真是一个比一个主意大啊......都还没入宫呢,一个个的就开始把眼睛打量到成帝膝下那为数不多的几位皇子身上、开始思量着如何挑拨离间这几宫主位之间的关系了啊!
  钟情可不信,方才那话,是谢清雅一时昏了头,站在御花园里自己一个人自说自话、对着同伴突兀地大放厥词了......可别不是再有人故意与她争执,引着、诱着她这般说的吧!
  半柱香后,成帝翩然而至,身后跟着的,是从一到四完完整整四个儿子——就是连数日卧病在床的二皇子允晟,都一道跟着过来了......再往后,还有其各自的几位伴读。
  傅皇后与成帝几乎是前后脚到的芳菲亭,都不待成帝开口,接到消息的傅皇后第一个先发起怒来,高声发狠道:“本宫倒不知,本宫的子侄们,还一个要给另一个‘提鞋垫脚’、唤一声‘主子’了!......谢姑娘好大的口气,还‘我是对的,你是对的?’......你今日说的这字字句句,无一不是在挑拨我傅家子弟间的兄弟情分,但凡敢是有半句‘对的’,本宫今日,就先自己亲手打让哥儿十鞭,再请了他父亲过来,问问平日里都是怎么教导他礼仪圣贤、友爱兄弟的!”
  二皇子允晟的伴读,镇国公府的五公子,也就是方才谢清雅口中的“镇国公夫人揉在心头宝贝疙瘩”,自幼有“骆宾王第二”之称的傅家怀字辈让哥儿傅怀让,闻言也赶紧跪了下来,当着成帝与傅皇后以及在场所有人的面,指着天赌咒发誓道:“绝无此事!一派胡言!皇后姑母明鉴,孩儿与信哥儿往日虽不常把臂同游、抵足夜话......但日常相见,也一向是兄友弟恭、一派祥和,绝不负我傅氏子弟名声!二殿下与四殿下也皆可为二人作证......究竟是何等心思险恶之人,在背后如此龌龊地编织此等不着边际之流言,祸坏我们的兄弟情分!”
  今日之事,对傅怀让来说,可以称得上是完完全全的“无妄之灾”,虞宁侯傅从楦请荐傅怀信为四皇子伴读之前,也没有与自己的堂叔祖父镇国公相沟通过,傅怀让身为镇国公府的子孙,纵然是再聪颖过人、备受长辈期待,那也是无法提前预知的啊......傅怀让看得很清楚,在虞宁侯府的秋姑姑落选之后,大房那边,对镇国公府的不满已经隐隐积压到了一个界值......傅怀让苦笑地想,侯爷怕不是是觉得,是皇后姑母没有出力才会如此的!
  可傅皇后更是委屈,傅韵秋临出宫前,去了永寿宫都没有来长信宫,那你虞宁侯府又是个什么意思啊?!
  两房关系,自老镇国公过世、现任的镇国公一声不响地应允了陛下让自家女儿入主中宫后,本就已经日渐紧绷了,今日再出了这么一桩事,若是掰扯不清楚,岂不是彻底坏了两府的情分!
  那傅怀信出身再是低,也是傅家大房的子嗣,他父亲当年,也是为了救侯爷死在宣同府的!只要虞宁侯还认那傅怀信一日,傅怀信就一日被笼罩在虞宁侯府的匾额之下,傅怀让怎么可能叫大房的堂弟们喊自己一声“主子”?——这是在踩着大房的脸面,打傅从楦的脸啊!
  谢氏女这番话,无论是有意无意,都在两房岌岌可危的关系之上蒙上了一层阴翳......实在是太过诛心了!
  钟情打量着傅怀让焦急愤郁的神色,隐隐约约的,觉着自己似乎误打误撞......戳到了哪个痛处、要闹出来个不小的事情了!
  站在成帝身后的四皇子允僖,却是既没看到自己母妃若有所思的神色,也没去留神自己身畔的二皇子那紧绷的下颌与阴郁的神色,只略略睁大了眼睛,在心里感慨道:真是看不出来啊......傅家那个让哥儿,平日里文质彬彬、与小太监说个话都轻声细语的,不成想真骂起人来,那是不吐一个脏字,却是能骂的旁边那个女人脸都要绿了......
  啊!这就是文人的长处啊,允僖摸着下巴,恍然悟了,突然就隐隐觉得,哦......好像多读点书,也没自己之前所想的那样没用了......
  “让哥儿说他往日里从来不曾对信哥儿呼来喝去过,”傅皇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过脸,面对着成帝及其的四位皇子,沉声道,“还道老二与老四可以为他作证......现今老二与老四俱在,你们兄弟二人,可愿为让哥儿这话做个见证?”
  啊?允僖愣了愣,颇有些无语地想,关我什么事啊,我与这傅家兄弟俩之前可是哪个都不怎么的熟悉的啊,谁知道他们私下里是怎么相处的呐......
  只是还不等允僖发话,他身边的二皇子允晟先一步沉声点了点头,冷然道:“自当如此......不过一个居心叵测之人的一派胡言,母后又何必如此珍而重之地再一一求证?”
  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允晟眉梢微皱,抬起眼,给傅皇后递了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
  傅皇后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她也确实是气了昏头了,傅韵秋落选在前,这桩事儿还没从两房之间绕过去呢......镇国公府到这一代,二房的堂兄弟里,也确实没有一个能担得住事儿的,说来说去,待自己百年之后,不还是要依仗傅从楦来支应二房的门庭......傅皇后现在,也是一时情急,失了分寸。
  “晟儿说的不错,”傅皇后把目光冷冷地转向谢清雅,痛恨道,“......此等妖言惑众的妖女,我大庄后宫,绝容不得!......给本宫拖下去,杖五十,然后扔到宫外去!”
  五十杖......真打下去,纵是还留着一条命,人也几乎要彻底废了......
  眉嫔不忍地侧过了脸去,与柳丽容惊惶无助的目光正正对上,二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不约而同地浮起了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之意。
  可也都知道,到了这时候,皇后娘娘盛怒在前,陛下与几位皇子殿下都在场、且还隐隐约约牵扯了虞宁侯的情况下......是再没有她们几个说话的份了!
  “皇后娘娘杖下留人!”婉贵妃此时才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一踏入亭中,连散乱的压裙玉珏都没有时间整理,先一步跪了下来,对着成帝苦苦求情道,“陛下明鉴,本宫这妹妹,是在家里被母亲给宠坏了的......她性子直,什么乱七八糟都话都敢说,可她本心是不坏的!”
  “雅儿会说出此等挑拨离间、大逆不道之言,定然是受了她人的蛊惑所为!......她虽有错,幕后之人却更是可恨!陛下何不再查一查呢?何苦冤枉了她一个小姑娘去,真要五十杖下去,人都要废了啊!”
  钟情听到这里,忍不住轻轻地笑出了声,略略嘲讽道:“原来贵妃也是知道,五十杖下去,就是能把人打废的啊......”
  婉贵妃往常一个不顺心,可都是直接三百杖赏下去的。
  婉贵妃豁然抬头,目光跟淬了毒一般,冷冷地射向钟情,面色森寒地质问她:“本宫也是好奇,为何偏偏今日,就是钟妃娘娘来御花园里玩叶子牌,又为何偏偏就是坐在这里,再‘适逢其会’地‘恰好’、‘正巧’听了雅儿那不敬之言......再又如此地正正好,又偏偏就要请了陛下与皇后娘娘来主持公道?”
  “第一个问题,”钟情也冷冷地笑了,站在婉贵妃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一字一顿道,“这御花园,本宫想早上逛就早上逛,想下午逛就下午逛,哪怕是本宫大半夜地来御花园里瞎溜达呢......只要陛下不禁了本宫的足,本宫爱什么时辰逛就什么时辰逛,与贵妃娘娘何干?倒是贵妃这意思,难不成这阖宫上下的宫妃宫嫔们,想逛个御花园,还要先去未央宫禀了贵妃娘娘、得了允才成么?”
  长信宫的傅皇后还没有管这么宽呢!
  “第二个问题,本宫却是答不了你了,”钟情讥诮地笑了笑,“这答案,贵妃娘娘怕是得去问容嫔姐姐了!”
  “倒是第三个,本宫还正是有话想说,”钟情的目光微微上抬,与对面站在人前一言不发的成帝正正对上,一字一顿地寒声道,“谢清雅今日,不仅是蓄意挑拨傅家兄弟的情分,还有心害我儿与二皇子之前的情分!......本宫叫来陛下,自然是与皇后娘娘方才所言的一般心思——这后宫里,容不得她这等妖言惑众的妖女!”
  对我不敬,如何都尚还能忍......敢把主意打到僖儿身上,钟情面色冰寒,今日是定要拿谢清雅以儆效尤,杀一杀这群各怀鬼胎的新选秀女的胆气了!
  成帝迎着钟情盛满了怒火的眼神,一时之间,竟也被震的愣了一愣。
  “是啊,”允僖摸了摸鼻尖,嬉笑着插口道,“儿子就说,这话怎么怎么听怎么不顺呢......什么叫‘丝毫不顾忌儿子的颜面’?儿子与二哥之间的情谊,那可是与傅家兄弟之间一般一般的,怎么打量着到了这人嘴巴里,儿子每天在上书房里,全是与二哥比这比那的,连彼此的伴读,都要放在一起比一比孰优孰劣了?......再说了,这比的也不是什么好地方啊!还不如比比文章武功呢!”
  二皇子允晟猝然回头,比允僖略高的个头,导致他从上往下看过来的目光,在允僖这里,陡然之前,是显得有些冰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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