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妃今天又在祸国——者家
时间:2019-05-18 09:51:30

  “你闭嘴!”允僖陡然暴怒,怒不可遏道:“那是我的亲表姐,我舅舅的亲女儿,我母妃大哥的女儿!......你在出什么狗屁馊主意!”
  “他,他是,”武宗皇帝整个人懵逼了,难以置信道,“......郇瑾是你的亲表弟?那那郇叔越,郇叔越是母妃......是你母妃的大哥?!”
  武宗皇帝的语调里,带了允僖没有留意,更无从去深思的颤抖。
  允僖抿着嘴不想搭理他。
 
 
第62章 有孕
  钟情醒来的时候, 永寿宫的床榻之前, 已经挤满了各宫前来探访的太后、妃嫔。
  钟情抬了抬眼, 有些疑惑地搭着抱琴的手半坐起, 下意识地把不解的目光先放到了床边不远处坐着的成帝身上, 成帝的面容里带着一种温和的憔悴, 似喜似忧, 似愁似悦, 见钟情醒来,倒是微微松了一口气, 倾身过来, 握住钟情的手,叹息道:“醒了就好......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的?”
  钟情自觉无碍,动了动手脚, 正想披了外衣起身, 先被满脸高兴、喜不自胜孝纯皇太后冲过来一把给按住了,往日里一贯对着钟情横挑鼻子竖挑眼的陆太后,难得的慈眉善目地拍了拍钟情的手, 压着声调轻言细语道:“坐着,坐着, 不用起来, 不必起来......不讲究那些虚的,你保重自个儿的身体最重要......”
  钟情愣了愣, 两辈子里, 这是第二回 孝纯皇太后对自己如此态度了, 而上一回则是在......钟情震惊地看向成帝。
  “徐太医刚刚诊过,”成帝紧了紧握着钟情的手,轻声道,“......宝儿,你已经有快一个月的身孕了。”
  钟情愣愣地看向成帝,好像自己的耳朵突然出了问题,或者是脑子出了什么差错,明明成帝所说的每一个字她都完全能听得懂,拼凑到一起来,却是彻底不明白其中的意思了......
  ——什么叫“你已经有快一个月的身孕了”?
  钟情并不是一个讨厌小孩子的人,恰恰相反,在她少女时期的未来规划里,只要能养得起,能多生几个,多子多福,这是个好事情,也是个好兆头......但等她真生了允僖之后,却是之后一连六七年,数年如一日地服用避子丸,不是因为别的,而正是那时候的钟情才懵懵懂懂地意识到——单允僖一个孩子,她都未必能养的好、养的活......她是不敢,更害怕于再去多生一个孩子了!
  她再是想要孩子,可她更怕失去自己的孩子!——那份钻心剜骨的痛楚,天下间没有几个母亲能熬得住!
  我不是,钟情喃喃地想,我不是一直在吃避子丸的么?......是了,上辈子,好像也是吃着吃着便没用了,不然自己也不会在成帝灭谢家的山雨欲来之时突然有孕,只是孩子当时有都有了,无论是成帝还是钟情自己,心中都还是以欢喜居多的,钟情犹记得当时在夜晚的永寿宫里,成帝紧紧抱着自己,有些激动,亦有些释然,更藏着些许当时的钟情还不懂的意气风发,轻轻地在钟情耳边承诺道:“无妨,孩子来了便是与你我的缘分,你什么都不用想,安心养胎......等这两个孩子出世后,便一切都安然无恙了!”
  当时的钟情不明白,还奇怪于为何孩子出世了,就“一切都安然无恙了”?现今倒是早都悟了,成帝当时,怕是已经万事俱备,只欠对谢家直接发难的东风,本是筹谋着,在钟情腹中孩子呱呱落地前,就先彻底地解决了谢家这个自他登基以来就盘桓在心头难消难解的最大祸患!
  可惜钟情提前发动,打了所有人,尤其是成帝个措手不及,最后更是一尸两命,难产而去,到那时候,成帝纵然是原先有满腔的筹谋计划,悲恸之下,也都尽皆彻底抛之脑后,再也无心去忍、去等,去寻求最佳的发难机会了!
  “我,”钟情傻愣愣地抬起头,仍还沉浸在震惊中难以自拔,呆呆地望着成帝,反问道,“我真怀孕了?......都有快一个月了?我怎么,怎么什么感觉都没有,我真是怀孕了么?”
  她这副震惊到难以附加的状态,倒是把殿内的所有人都逗出了几分笑模样,拘惠、抱琴齐齐抿嘴偷笑,雪盏咋咋呼呼地正想开口说些什么,被拘惠轻轻打了一下,看了看殿内的情形,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孝纯皇太后坐到床边,拉着钟情的手,慈祥和蔼极了,与钟情打趣道:“你这傻孩子,这怀孕的头一个月,哪里有反应的呢?......徐太医于这妇儿之道上,素有‘铁口直断’之名,他既说你是有了,你便必然是有了,安心养着便是,来年为皇上生个大胖小子出来,哀家亲自给你备一份厚厚的赏赐!”
  成帝忍不住低头,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像是有些想笑,又要忍着笑的意思。
  傅皇后站在孝纯皇太后身后,也淡淡地开了口,语气平静无波道:“钟妃二度有孕,乃是阖宫上下的大喜事,陛下这后宫里,也有好些年没有孩子出生了,钟妃怀嗣有功,这位分也该再动一动了,只是不知依陛下心中,可否已经有了属意的......”
  钟情陡然一惊,想也不想便直接开口拒绝了:“......不必了!”
  “我,嫔妾的意思是,”钟情低下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如今尚且一片平坦的小腹,轻轻叹息道,“封恩赏赐什么的......还是都等孩子平安落地了再说吧。”
  语气里不由自主地,便带了些许莫名的悲观消极之意。
  成帝眉目微凝。
  孝纯皇太后脸上的神色也顿时不大好看了些,只是碍于钟情如今正怀着孩子,忍了又忍,才把到嘴的呵斥给咽了回去。
  钟情却是无法不去悲观消极、多思多虑......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除了比上一世来的早了一年多之外,同样是意料之外的怀孕,同样是被孝纯皇太后寄予厚望的孩子,同样是皇后主动开口,为她请封......
  甚至连孝纯皇太后与傅皇后方才说的那两段话,与上一世而较,都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
  钟情却是如何也不想再去做那个在凉天残夜里绝望地血崩而亡、一尸两命地死在永寿宫的产房之内的“钟贤妃”了!
  傅皇后被钟情拦腰截断了话,脸上的神色也依然是一贯的冷冷淡淡,瞧不出什么高兴抑或不高兴的端倪来,倒是成帝,瞧出了钟情面上的恹恹之色,看她兴致不是太高,似还有些困倦的模样,便起身发后撵了人:“钟妃刚醒,身子骨还没缓回来,还是让她再多休息会儿,等精气神好些,再招呼大家吧。”
  孝纯皇太后听得连连点头,赶忙站了起来,不迭地应声道:“是这个理儿,皇上说的在理儿,哀家看咱们还是都先各自回去吧,一群人堵在这里,反而扰了钟妃休息。”
  一行人遂又浩浩荡荡地退出来,而另一头,正是乍逢变故、单方面与自己身体内的武念慈断绝交情、拒绝交流的允僖,却是在练武房之内,接到了抱画遣来的永寿宫小宫女报喜的讯息,与傅怀信、郇瑾二人对视一眼,三小只急急忙忙地往永寿宫走,临进门时,正好与退出来的各宫嫔妃打了个照面。
  瞅见走在最前头的慈宁宫孝端皇太后的那一刹那,允僖身上的气势陡然变了,那一瞬间迸发的杀意,叫身侧的傅怀信与郇瑾二人齐刷刷的汗毛耸立,感到一阵的脊背发凉。
  ——与这阵杀气比起来,方才在练武房之内意欲绞杀郇瑾时的武念慈,几乎称得上是漫不经心、随手而为了!
  允僖赶忙沉下心来集中精神,把体内武念慈的意志给压了下去,见孝端皇太后敏锐地回身看了过来,允僖还仰起脸对老人家傻呵呵地笑了一下。
  孝端皇太后愣了一下,也回头对着允僖慈蔼地呵呵一笑。
  孝端皇太后转身离去后,允僖不悦地在心底问武念慈道:“武念慈,你凶我皇祖母做什么?......我可警告你,不要借着我的身体到处乱杀人!”
  一路上都沉浸于“枉死的郇叔越竟然是朕母妃的大哥”、“那该遭天杀的差点坑死大头的青州郇瑾竟然是朕血脉相连的亲表弟”而哑然静寂下来的武宗皇帝,却是在看到孝端皇太后的那一刻,就头脑发热,完全无法抑制自己浑身上下的恨意与杀气。
  “她是你的皇祖母?”武念慈在允僖的脑子里古怪地笑了笑,讥讽允僖道,“四皇子殿下,您只有两个皇祖母,一个在生你父皇是便难产去了,一个是慈仁宫里的陆太后......还要我来提醒你么,这个姓白的,可与你分毫的干系也没有!”
  ——孝端老贼,迟早有一天,朕要再亲手杀你一回!
  武宗皇帝的眼睛恨得要滴出血来,如果他现在有眼睛的话。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允僖微微站定,敏锐的意识到了武念慈话中的未尽之意,“你该不会想说,白祖母可能会有心加害于我吧?”
  孝端皇太后的慈宁宫里日久天长地散发着一股子普度众生的慈悲气息,那位白太后人到中年丧子丧夫,选储扶帝的大风大浪也都经过了,到得晚年,就日常茹素,专注于吃斋念佛那一套。允僖往常虽与那边不多亲近,但孝道伦理在上,那毕竟是他名义上的皇祖母,他往常,也从未生过不敬之心的......
  允僖心中所想的,武宗皇帝自然听得一清二楚,他冷冷一笑,寒声道:“日常茹素?吃斋念佛?......怕不是害的人太多,怕晚上有鬼来敲门吧!”
 
 
第63章 金钗石斛
  允僖神色一凛, 正欲继续追问, 却听武念慈突然提醒了句“别发呆, 你父皇来了!”允僖一抬头, 果然见成帝走了出来, 正微微侧目, 打量着永寿宫主殿外的廊檐下摆放的几盆名贵且娇弱的兰花, 看了片刻, 突然皱了皱眉,不悦地对宫人吩咐道:“钟妃如今有孕在身, 这些什么花啊草啊的, 不论哪里来的,全都一径给朕撤下去吧。”
  允僖囧了囧,心道我母妃怀孕又与这兰花碍着什么了, 父皇也是大惊小怪, 武宗皇帝听到,却是当即在心底厉声地反驳他:“你父皇是对的,你给我上点心, 妇人怀孕之时,最是容易被人动手脚, 一个弄不好, 那可是一尸两命的事情!”
  允僖心下一凝,瞬息后又即刻升腾起一阵一阵的恼怒, 正想斥责武念慈“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就不能说点好的”, 一个分神没注意, 却是撞到了一个正从里面出来的宫嫔身上,允僖赶忙收敛心神,仰起脸向眼前这位永和宫的沈婕妤娘娘致歉:“沈母妃,您没事吧?”
  沈婕妤却似乎是略略有些出神的模样,待听得允僖开口,这才恍然地醒过神来,掩饰着什么一般仓促地低下头笑了笑,敷衍道:“嫔妾无妨,殿下还好吧?”
  只是脸上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的勉强。
  这回都不用武宗皇帝提醒,允僖自己便约莫看出来了——这位永和宫沈婕妤的神色,可是不大对啊!
  允僖皱眉不解间,熟悉的眩晕感突然袭来,还不待他暴躁发火,便听得武念慈压低了声音,靠到那位永和宫的沈婕妤身旁,缓缓道:“......那兰花,不大对吧?”
  沈婕妤惊惶地攥紧了自己手中的帕子。
  “那兰花,”武念慈缓缓抬眸,眼角里暗藏了无限的阴翳,一字一顿寒声道,“......可是你送来这永寿宫的吧?!......你可想好了,如今一句话都不说是舒服了,待到日后查出什么问题来的时候,还有人会再信你一面之词的辩解么?真到了那时候......你猜,我父皇是会杀了你,还是会杀了你?!”
  上一世并没有沈氏给永寿宫送春兰的事情,武宗皇帝心知,自己这一举动是非常冒险的,他甚至连这春兰与永和宫那沈氏有没有干系都不知道,而上一世母妃的死,查到最后,也确实是这沈氏无多大干系的......但他如今全靠着这一腔孤勇,以及自己在战场上数百次出生入死的濒危之际练就的第六感,便毫不犹豫地开口,诈了这么一下!
  ——太多次经不得丝毫犹豫的、“不是你死便是我活”的以命相搏的场面,练就了武宗皇帝“但凡只要有一成能成功的机会,便敢面不改色地大胆下注”的杀伐果决之气,或者换句话说,他就是个十成十的赌徒心理。
  不过幸运的是,每一次,他都是赌对的那个!
  这一回也不例外。
  允僖几乎傻了一般,就眼睁睁地看着沈婕妤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然后猛地一转身,毫不犹豫地扬声叫住了成帝:“陛下且慢!......这春兰,这春兰不大对劲!”
  此言一出,永寿宫内还未走完的宫嫔们尽皆愣住了。
  成帝更是脸色大变,立刻寒声接道:“怎么不对?哪里不对?!”
  沈婕妤迎着成帝阴沉的视线,惊惶地攒了攒手里的帕子,然后下意识地回头瞟了允僖一眼,迎着允僖傻乎乎的呆滞目光,却像是获得了莫大的勇气一般,冲成帝福了福身子,然后鼓足了一口气大步流星地走到永寿宫廊下尚未来得及被宫人搬下去的春兰面前,发狠地举起了其中一株颇为名贵的,允僖约莫记得,似乎是叫“金钗石斛”的兰花,然后往地上狠狠地一砸!
  盆瓷分溅,灰土横飞,沈婕妤毫不在意地跪在地上,悉心地抹开了那株金钗石斛的根茎。
  ——那被沈婕妤握在手中的根茎之处,却是泛着浅浅的灰白色!
  沈婕妤暗道一声果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了缓语调,整理了一番言辞,思路清晰地告诉成帝:“金钗石斛是一种很娇气的兰花,它对生长环境的要求极为苛刻,光、温、水湿、养分缺一不可......满宫上下,只有嫔妾宫里养着活的金钗石斛,而这一盆,也是嫔妾亲自从永和宫的老株上分出来的一株......嫔妾分根之时,再三小心,非常确定,嫔妾当初分出来的那一株,是没有伤到根的!”
  “......陛下有所不知,金钗石斛的生长良好与否,与其根的长短、粗细及多少紧密相关,而金钗石斛的成活根在一年中有两次明显的生长旺盛期,第一次是在三到五月,也就是当下,第二次则在九到十月......根生长旺盛之时,植株亦然会迅速抽枝拔条,根部会显出相当明显的嫩绿色或者淡绿色才对!”
  沈婕妤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在场听懂的却没有几个,刚刚走到门口又折回来的孝纯皇太后听了,更是头痛地抚了抚额头,无语道:“只是根没有长好,兴许是永寿宫的气候不合适呢,钟妃也不是多会养兰的人,沈婕妤也别太小题大做了吧......”
  “太后娘娘还不明白么?!”沈婕妤猛地抬起头,惊怒交加道,“这金钗石斛被人动过,长得却依然郁郁葱葱,只是与本宫那里同期分出来的那一批相较,长势要迟缓些而已!......而金钗石斛被伤到的根茎,只要在六月份的雨季里吸收了充足的水分便能重新恢复活力,由灰白色变为嫩白色再到嫩绿色......也就是说,再过两三个月,便是把花砸了刨出根来,也什么差别都看不出来了!......动手的人不仅不会是几乎不懂养兰的钟妃娘娘,而且还是个非常清楚兰花,至少是非常清楚这罕见又稀有的金钗石斛的生长习性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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