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妃今天又在祸国——者家
时间:2019-05-18 09:51:30

  这样的人,怕是满永寿宫上下,也找不到一个符合条件的来!
  不然钟妃当初失手打碎了那株素冠荷鼎之后,也不至于再叫人巴巴地抱到永和宫来请自己照看!
  这才是让沈婕妤感到最毛骨悚然的一点所在:有这样一个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动了永寿宫里自己送过来的兰花,又再小心翼翼地掩盖到近乎天衣无缝的地步......他们是想做什么?!可无论他们是想做什么,都不可能是在打着什么好主意的吧!
  而亲手送出这盆兰花的自己......沈婕妤全身发冷地跪在地上,一阵又一阵地打着寒颤,只觉得后怕不已。
  ——四殿下说的是对的,钟妃娘娘如今怀着龙嗣,到了真出事的时候,自己便是浑身长嘴,也是说不清楚了!
  沈婕妤跪在地上,只觉得自己初初撞破了一桩后宫阴私,全身上下一阵又一阵地发抖,腿软地几乎要跪都跪不住了。
  成帝闭了闭眼,脸上的神色一时间可怕得宛如从地狱里爬出的罗刹阎王。
  “你做的很对,很好,”成帝缓了一口气,嘉奖一般弯下腰,亲手拉了沈婕妤起来,双目中却不由自主射出了阵阵寒光,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道,“宣太医院,朕要把这兰花的土里的每一丝成分,都查个一清二楚!即刻,马上!”
  允僖傻愣愣地看完了全程,整个人已经完全吓呆了,缓了好半晌,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喃喃地心底问武念慈道:“有人要害我母妃?不,是要害我母妃肚子里的弟弟妹妹?为什么?我不明白......”
  “你不需要明白,”武宗皇帝意识到待成帝缓过神来,迟早会关注到允僖这边,他还暂且不想与自己那位多疑深沉的父皇打交道,只好打定主意速战速决,飞快地在允僖的脑子里告诉他,“......为什么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谁做的,以及,如何杀了他们!”
  “时间有限,我先笼统地与你快速讲一遍,具体的问题你稍后一人独处时再问,别打断我!......下面我讲的东西,非常非常重要,你要一个字一个字的,死死地记在自己的脑子里!”
  “你母妃如今肚子里怀着你父皇的一子一女,你父皇膝下如今只有四个儿子,你二哥先天不足身体不好,剩下的你们三个全都没有母族依靠!你闭嘴,我指的是生母,可以毫无保留地直接托付的生母母族!不要给我提谢家,谢家马上就要完蛋了!......一旦你母妃再生出你父皇的第五个儿子来,整个后宫的平衡局势都会被打破,你明白么,你有一个弟弟,意味着的不仅仅只是你有一个弟弟那么简单,而是自此之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愿意把宝押在你们亲兄弟俩的身上!而有一些人,非常非常不愿意看到那一幕的出现!”
  “你的好祖母,孝端老贼,你的好妹妹,羲和那个贱人!还有你的好大哥......裴允康!”
  “以及我接下来说的八个人,施杏、翡翠、苏鸣岚、年阮厚、崔钰、楚阳......和你母妃身边那两个名唤‘抱棋’和‘念茶’的大丫鬟,与整个慈宁宫及程国公与荣国公两府,找到机会,全部杀了,一个不留!”
 
 
第64章 委屈
  允僖一脸懵地听完, 脑子里空空如也, 只觉得武念慈方才报菜名一般报的一连串名字, 自己哪个哪个都不认识, 也一个都没记住, 下意识地心底追问道:“什么‘施杏’、‘翡翠’, 苏鸣岚又是谁?!年阮厚哪个, 哦, 年太医么?我已经好久没见他了,他也心怀不轨要害我母妃么, 不应该啊......崔钰, 崔钰又是哪位啊?!”
  听得似懂非懂、不明觉厉的四殿下又一次抓狂了,可惜他这次在心底再是追问几百遍,那个武念慈却是跟死了一样, 一声也不吭, 怎么戳都戳不活了,允僖气得险些要再一次破口大骂,终究是想到对方适才破了某个意图谋害自己母妃与弟弟妹妹的阴私, 缓了一缓,看在了这份恩情上, 便强行忍下了自己心底不体面的欲望, 只能把这份郁闷和暴躁强行转移到了其中自己唯一一个能听懂、且认识的人上——楚阳。
  大哥身边那个总是满眼下流地在宫里的宫女们胸前打转、某次与傅怀让起冲突后,被傅怀让指着鼻子嗤笑“一脸的纵欲过度怕不是肾虚了吧”的荣国公府老三?
  “僖儿, ”成帝一回头, 看到允僖一行, 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招了招手,示意允僖过来,“你站在这里想什么呢?进去看看你母妃吧。”
  “哦,”允僖都不过脑子,随口应了句,“我在想楚阳是不是真的肾虚了......”
  成帝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脸色登时有些难看,正想开口呵斥他句什么,郇瑾轻轻地咳嗽了一声,一脸为难地插口道:“陛,陛下......我想殿下的意思是,楚家公子日常的某些言行......是不是,有些过于出格了?”
  成帝皱了皱眉,凝神望去,却见允僖张着嘴一脸不知道说什么为好的无奈表情,又见旁边的两个孩子,一个垂头沉默不语,一个一脸尴尬不适,仿佛自己日前撞破了什么不该撞破的场景、方才又说破了什么不应该说破的话一般,满眼的后悔不迭。
  成帝陡然悟了,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寒声道:“老大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这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先进去看看你母妃吧。”
  允僖满眼的“不是吧,这也行?!”的震惊无语,面上却是乖乖地垂下头应了一声,带着傅怀信和郇瑾就进了内室。
  “这小子不错,”武宗皇帝此时才又突然悠悠然地冒出了声,在允僖心底建议道,“你以后要是不喜欢动脑子了,就把他当个挂件一样随身带着就成......”
  “你现在又出来了?!”允僖抓狂道,“你刚才说的那些人,除了白祖母大哥和羲和,剩下的八个里我就认识俩!施杏翡翠是谁,苏鸣岚又是谁?!......”
  “永和宫施贵人,羲和的养母,”武宗皇帝绕过允僖的第一个问题,只漫不经心地解释道,“翡翠是羲和身边的一个宫女,不知道这时候是在广阳宫还是永和宫,不过也无所谓了,这两个宫里转一圈,凡是叫‘翡翠’的全杀了就完了,苏鸣岚也是广阳宫的,干脆这两个宫一道收拾了算了,崔钰是母妃宫里的......”
  武宗皇帝说着说着,突然卡壳了。
  允僖攒了满肚子的疑惑要问,还没开口,身体里的武念慈突然仓促地喊了一句“我突然有些不舒服,有事情以后再说,反正你先记着就行了”然后就又一次怎么戳也戳不活了。
  允僖:......
  冷静,冷静,打人不能解决任何问题,更何况你也打不到他啊啊啊!
  试试脑袋撞墙自残么?能把武念慈给撞出来么?!允僖想了想,突然感觉一阵头痛,便又悻悻然地放弃了。
  就是这么两句话间,允僖三人已经绕过屏风,进了内间。
  钟情正靠在抱枕上与拘惠小声说着话,雪盏站在旁边左摸摸右碰碰的,钟情一抬头,见是允僖三个过来了,顿时抿着嘴微微一笑,伸手招呼道:“僖儿们回来了,一个个的都满头的汗,怎么不先洗个澡换个衣裳再过来。”
  允僖小心翼翼地走到钟情身前,心里突然涌现了一阵自己都难以理解的酸涩与情怯,顿了顿,他才有些迟钝地抬起头,呆呆地看着钟情,缓缓问道:“母妃,儿子可以,儿子可以摸一摸弟弟妹妹们么?”
  内室的几个永寿宫的大宫女齐齐笑了起来,钟情微微坐起,笑着揶揄道:“当然可以......不过僖儿现在摸,怕是也摸不出来。”
  允僖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钟情如今尚且还什么都不显的肚子,只轻轻地摸了一下,顿时眼眶、鼻尖一阵酸涩,眼泪不由自主地就落了下来。
  “武念慈,是你么......是你在哭么?”允僖下意识地在心底追问道,可惜问了好半晌,却是没有得到丝毫的回应,不由郁闷地撇了撇嘴,暗道那厮怎么又跟刚才一样怎么戳都戳不活了,该不会是突然跑到别的什么地方去玩了吧?算了算了,不过......不是武念慈的话,那是我,我在哭么?
  我哭就我哭吧......可我好好的,到底是在哭什么啊?允僖纳闷又郁闷地擦了擦眼泪,却发现这样不行,越擦眼泪越多,允僖不由微微囧了一下,却发现自己的眼泪就跟开了闸的水库一般,哇啦哇啦地往下流,完全不受本人的丝毫控制了,允僖一边囧着一边擦眼泪,一边擦眼泪一边囧。
  “这是怎么了?”钟情低头一看,顿时被允僖脸上哗啦啦流着的眼泪狠狠地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将他拢到怀里,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僖儿不哭啊,受了什么委屈,与阿娘说嘛,不哭不哭......”
  横跨着几十年的光阴与蹉跎,武宗皇帝再一次躺在自己母亲怀里时,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满了鲜血与罪孽的双手,却是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了。
  武宗皇帝想,阿娘,我这些年,确实受了许多委屈,羲悦受的委屈更多......但倘若能与您讲讲的话,我们曾经的那些委屈,就再也不是什么委屈了......我们就是,我们就是,再也找不到您了啊!
  算了吧,武宗皇帝自嘲地笑了笑,她这一辈子,吃了那么多苦,悉心养大的儿子,怎么能变成我这般面目可憎的模样呢......这个世界上,本来就应该是只有一个“裴允僖”,而裴允僖,不该是我这杀人不眨眼的地狱修罗模样。
  再多的阴谋,罪孽,鲜血......就到我这里,彻底终结吧!
  又何必要让她知道,还曾经有一个人,曾经有一个人......做过那许多事。
  就让我悄无声息地来,再悄无声息地走吧——只要她能过得好,只要她们,都能过得好。
  不必挂牵我,甚至......不必知道我。
  “阿娘!”允僖心头被沉甸甸的压抑与悲恸挤着,感觉这个胸腔里溢满的情感都要爆了出来,却突然又在心头掠过了一丝极浅极浅却又格外心悸的恐慌,似乎瞬息之间,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突然消失了一般......我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呢?允僖疑惑地想了一想,然后下意识地抱紧了钟情,又开口唤了一次,“......阿娘!”
  好像所有重要的东西,都已经被我抱在怀里啊......允僖格外满足,却又怀着深深的不安,又下意识地紧了紧抱着钟情的双臂。
  “好了好了,”郇瑾笑嘻嘻地拉开允僖的手,揶揄道,“表哥不就是输给了信哥儿一次,还是用自己本来就不擅长的兵器,有什么好难过的啊,还至于躲到姑母的怀里哭鼻子......要是都像表哥这样输了一次就哭鼻子,那我岂不是要天天哭死了哈哈哈......”
  郇瑾一边笑嘻嘻地开着玩笑,一边警惕地瞪了允僖一眼,他也拿不准那身体里的如今是自己的“表弟”还是那来路不明的“孤魂野鬼”,只是突然想到那人既然自称“朕”,猜测不猜测的什么先不提,至少是个男的啊,抱那么紧做什么,郇瑾想着想着,又狠狠地瞪了允僖一眼,满脸写着“休想占我姑母的便宜!!”
  允僖:......???表弟你有事么?
 
 
第65章 惊梦
  “不一样的, ”一直垂着头一言不发地站在一旁作背景摆设的傅怀信突兀地开口插了一句, 反对道, “郇瑾与我们不一样。”
  郇瑾眼睫微抬, 脸上当即浮现出了些许不易察觉的愠怒之色。
  “郇瑾的手, 是拿笔的手啊, ”傅怀信平视着郇瑾的双眼, 语调平静无波, 但异常认真地与他分说道,“......手中剑, 从不是你的战场;案上笔, 才是你的披靡所向。”
  “就像我与殿下都不会与你比写字一样,”傅怀信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角不由划过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轻声愉悦道, “......郇瑾你执起的笔,才是你手中最强的‘剑’啊。”
  “看不起谁呢?”郇瑾背过手,眉毛轻扬, 骄傲道,“......谁说我就会写个字了?傅大头, 你怕不是忘了, 你日前作不出文章来怕被夫子骂,还是我帮你解的策论立意呢!”
  那小模样, 十成十的神气十足, 逗得满屋子的大人又一次齐齐地笑了出来。
  允僖揉了揉脸, 有些郁闷地小声嘀咕道:“不应该啊,明明是我的表弟,我的伴读,怎么你们两个偷偷摸摸就混熟在一块儿了......表弟还没帮我解过策论呢,你们好过分啊!”
  “你叫一声‘瑾哥哥’来听听,”郇瑾凑到允僖脸前,挑眉道,“......我就什么都帮你,帮你直接全写了都成。”
  允僖“呵”地一声一跃而起,脸上摆出警惕十足的拒绝之色,坚决要是捍卫自己是“哥哥”的尊严。
  “不要总是欺负瑾哥儿,”钟情见几个孩子很快便说说笑笑地冲过了方才的伤感气氛,虽然心下仍暗自存疑,纳罕于允僖今日如此反常的眼泪,但面上也没有再去就前言多作纠缠,只微微笑着摇了摇头,点了点允僖的额头,说了他一句,“......瑾哥儿本就年纪比你大些,你来叫这一声哥哥,本也是理当如此......只是往常瑾哥儿脾气软,不与你争执这个罢了,但你要老是这么乱来,等日后你弟弟妹妹们长大了,也有样学样,不问你叫哥哥了,你怎么办?”
  “是啊!”允僖右手握拳,直击左手掌心,高兴道,“我有弟弟妹妹了,我马上就要有自己的弟弟妹妹了!表哥就表哥吧,那就表哥吧......”
  语气中大有“反正我马上就要有亲弟弟了,表弟没了就没了”的豁达大度之意。
  郇瑾听得眼角抽搐,碍着眼前这个二愣子真是自己的亲表弟,心里大喊了几声“忍着”、“忍了”,这才平心静气,心平气和下来,又暗道了几句“看淡”、“看淡”,故才不与允僖计较了。
  三个孩子在殿内嘻嘻哈哈一阵,各自闹出了不少笑话来,逗得钟情与她身边的几个大宫女脸上的笑容就没有断下去过,待得闲话过后,钟情撵了三个孩子出去洗漱更衣,傅怀信错开一步,擦着郇瑾的肩膀过去时,压低了声音问他:“你打算何时帮我解个策论立意?”
  “随口说说哄我姑母开心罢了,”郇瑾自下而上地斜了傅怀信一眼,脸上现出了不屑置辩的神色道,“......说说而已,你还非要较这个真不成?”
  “那不行,”傅怀信略略弯了弯唇角,木着脸拒绝道,“人无信不立,从小侯爷就教导我,信之一字,才是男儿郎大丈夫立身之本......你既然在钟妃娘娘面前说了为我解过策论立意,便不能叫我枉担了这个虚名,老王头日前布置的作业,就交给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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