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太太的冬眠季——丁律律
时间:2019-05-20 08:36:18

  得来的威力就是博得满堂彩。
  她长长的天鹅颈倨傲地睨了楼上一眼,然后微微点缀的明媚妆容,扫视了全场一圈,脸上表情是天下舍我其谁的霸气。
  “三百五十万。”
  楼上那人却似乎是个疯子
  全场再一次哗然。
  明熙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心里想着,七八万的鞋费忆南穿着能谈上七八亿的生意,草鞋穿着能谈生意吗?
  明熙,你得冷静。
  “四百万。”身边的那大叔却突然再次举起了牌子。
  明熙完全被刺激了,她震惊地扭头,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没了方才的谈笑风生,整个表情乃至身体都是紧绷的。
  “《少女熙》走到这一刻,我真的很想对画家周游先生说一句,辛苦了。”拍卖官环视了全场一圈,淡淡停在停在周游所在的位置,他身后大屏幕上出现了周游家狭窄阴暗的地下画室照片,“我们就是在这样一个简陋的地方,搬出了那副保存七年,依旧完好无损的《熙》,伯乐难寻,我想说的却是骏马天下为稀——周先生和《少女熙》值得这一切!”
  话音落,鼓掌声在厅里雷动。
  暗色的灯光让明熙看不到周游的表情,但她可以想象,他是多么激动。
  “这人怎么才在画坛出现?”楼上看了半天戏的年轻男人随口问了一声。
  “得罪人了吧。”另外一个声音回答道。
  “哥,你还加吗?”
  “加。”费忆南倚靠着实木栏杆,欲举牌。
  “五百万。”却有人比他出价更快,直接猛跳一百万上来。
  楼下哗然。
  楼上也哗然。
  费忆南的两个朋友都惊呆了,纷纷笑地捂住肚子,望着费忆南势在必得的背影劝道,“哥,你让一让三嫂又何妨?反正她买到,和你送到,最后都是她的,不如让她先高兴高兴?”
  “你们以为,现在她还想买吗?”费忆南无奈失笑,一双黑亮的眼睛直直盯着楼下她的位置,“我若不加,你看她呆会儿哭不哭。”
  拜托,拜托,请你继续加——
  明熙感觉自己浑身都烧灼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双眼可以动,这已经不是几车草鞋的事情,而是五百万,她根本就不会拿出来买画,虽然很对不起周游,但是量力而行,她在那位大叔叫出四百万的价格时,就决定放弃了。
  而现在义无反顾喊出五百万的价格,是她的最后一搏,想让周游彻底一夜成名。
  “熙。”隔壁大叔对明熙竖起大拇指,他不会再加价了。
  这是一位真正喜爱《少女熙》的买家,明熙的诚心甚至都不如他。但是,楼上那位神秘买家的出现,让明熙想要破釜沉舟赌一把。
  “六百万。”
  “……”明熙身子晃了一下,这一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少女熙》六百万第一次……”直到拍卖官喊到六百万第三次,一锤定音,全场热烈喧嚣,媒体的闪光灯闪了又闪。
  明熙才真的活了过来,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周游热烈拥抱在一起,为他的破茧而出而热泪盈眶,“周游,从今往后,再没任何事物能打败你,让我们一起加油,活着。”
  也仿佛是对她自己说的。
  曾经的天才画手被沉落如此,明熙自认为她的人生经历和周游是一模一样的,不管曾经和将来如何,他们都不会再被打倒。
  “周先生,很高兴认识你,这是我的名片,我对你的创作风格十分欣赏,希望能交个朋友。”那位一直参与竞拍的大叔观察力极佳,没一会儿就从明熙的反应里认出周游的身份,两人握手。
  明熙退居幕后,在人潮拥挤的缝隙里,观察《少女熙》的最后归宿,她被用一块绢布包起来,然后由两个人搬着,挪进后场进行包装,最后她会进入那名出价六百万的神秘买家手中,或在家中哪条富丽堂皇的回廊上被展示。
  遗憾是有。
  但不至于致命。
  回到家中,明熙精疲力竭,卧室里黑漆漆的显示费忆南还没有回来,但是不要紧,她不会怪他。
  任何的成功都不是大风刮来的,如周游日以继夜的蛰伏,如费忆南早出晚归的艰辛。
  她这么模模糊糊想着入睡时,感觉房门被推动了一下,似乎是他回来了,但是沉重的眼皮提醒明熙,还是明天早上再和他商量买布鞋的事情吧。
  第二天早上,春光热烈,明熙难得起了一个大早,原因是她一夜多梦,梦里都是北京老布鞋包围了她,出息。
  “还没花出去呢,就吓得一夜噩梦。”镜子前,她狠狠把自己脸颊拉了下,转身进浴室,洗澡护肤下楼。
  “太太,费总在花园,他今天休息。”
  这可太难得了,明熙对秦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然后,不紧不慢在脸上拍着面霜,一边从白的发亮的回廊上经过,要转去楼下。
  可在经过一个硕大的什么的时候,明熙整个人都顿了一下,这是什么东西?
  方方正正,又高又大,色彩艳丽,挂在白墙上,一双傲气的水眸盯着她娇笑?
  “天呐,”明熙使劲打了自己脸颊几下,惊地旁边的秦云呆呆地看着她。
  只见她半边脸颊被拍红,停顿半晌,然后似接受了什么,机械般地扭着自己的脖颈,往面前雪白墙壁上看了看,哦,现在不单是雪白墙壁了,一幅色彩热烈的人物画像栩栩如生正挂在上面。
  “这画是费总昨晚带回来的,太太,我觉得这女孩特别像你,费总还说了这幅画的名字就叫熙,你说巧不巧?”
  昨晚带回来的……
  熙……
  你说巧不巧?
  “费忆南——”明熙又笑又气地大喊了一声,然后,白色的身影像一道流星,从秦云眼前飞奔冲下楼。
  秦云在后面绊倒了脏衣篮,吓得魂飞魄散,“你,你慢点——”
  。
  费忆南的花园是一片极大的草坪,开阔又明亮。
  明熙一眼看见他修长的背影,拎着一根水管,接着电话浇花,她把自己飞奔的身体像一个炸。弹一样,从距离他三米的位置,冲刺跳远,腾空一跃蹦到了他背上去。
  “咳——”费忆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水管从手中溜走,在地上翻腾,起雾的水花,滋了他一裤腿,并且不遗余力准备袭击他的胸口,湿哒哒的他的手反转到身后,托着她圆翘的臀部,往后退了几步,才没至于造成大清早被湿。身的悲剧。
  “你干什么?”费忆南剑眉不悦凝着,语气中带斥,但声音非常轻,几乎是呢喃音,哪有一点威慑力,“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你身体还没好。”
  “你说!”明熙羞窘笑红着眼,使劲捶了下他胸膛,“神秘买家是不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进来的老铁们,留个脚印╰*°▽°*╯后面两章一起更。
 
 
第22章 心悸(二更)
  原来是这件事。
  费忆南轻叹一口气, “是我。”
  “你知不知道往后余生你就只能穿草鞋了啊你知不知道!”六百万啊六百万……明熙想到价格都要哭了, 特么还是她自己一手炒上来的!
  “什么草鞋?”费忆南浑然不知她小脑瓜里的想法,只弯唇笑了笑说,“画喜欢吗?”
  “喜欢。”明熙把脸埋在他一条肩胛骨的位置, 拿鼻尖使劲蹭了蹭他的骨头。
  她感觉到挫败。
  这么好的男人, 对她不离不弃五年, 醒来后还疼爱有加, 她却一点记不起来,太遗憾了。
  “你今天休息,准备陪我做些什么?”为了缓解自己突然而来的失落情绪,明熙强笑着在他耳边问了一句, “你每次休息, 都是我的开心日。”
  “不要妄想今天会带你去抓鸡。”想到那天晚上她睡梦中的一声吼, 费忆南至今下。身都疼,她不但吼了, 还踹了他一脚,不偏不倚正中他子孙根,呵,不举了,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为什么排斥抓鸡啊?”明熙两手不依地在他肩膀上抓, 她像猴子一样往上爬了爬,然后伸长头颅到他脸前面来,不依不饶地眼对着眼严肃申明,“费忆南那天我都受伤了耶, 那只小母鸡我都抓到了可是它叫地像我强。奸了它一样,那么惨烈,是谁在旁边看不下去的大笑让我放了它?因为你,我都没吃上它——”
  “但你吃上了一只更肥的。”费忆南面无表情盯着她眼。
  “你怎么回事……”明熙察觉到他表情的冷漠,受伤道,“不就一只鸡,你是觉得我上不来台面吗?”
  “我只是……”见她伤心了,费忆南也不忍心,但有些话他真说不出口。
  “只是什么?”
  “……有阴影。”
  “……”
  。
  周末的超市人来人往,费忆南挺拔的背影,引得无数美女侧目。
  他穿了一件黑色夹克款短外套,裤子同样是黑色的,修身的款式将他那双无与伦比的大长腿修饰的令人过目不忘。
  那一尘不染的鞋面上似乎能印出过往路人的脸,包括他露在外面的脸,脖子和两只手,都是完美到毫无瑕疵的境界。
  明熙盯着他墨绿色高领针织衫的胸口看,觉得这件打底衫是不是太薄了,她都看到他两块胸肌的形状了,可惜随着他从货架上拿东西的姿势,而再不能看得仔细些,但是,当她目光下移,看到他上衣抽起,那坚韧而又性感的公狗腰露出来的时候……
  “哎,算了,我不要吃了。”她慌乱地一把扑过来,将他夹克往下拽了拽。
  旁边走过去两个满脸通红的姑娘,一边走,还一边回头。
  “刚才不是说要买?”费忆南莫名其妙地把那包薯片扔进了推车。
  明熙忍辱负重地道,“摆在上面肯定都要过期的,我吃下面就好。”
  他却笑了,手指轻轻捏了捏她肉嘟嘟的下巴,声音轻且哑,“知不知道,商家通常都是将最新鲜的日期摆在顾客不易接触的位置,而最前面的都是日期陈旧或者快过期的。”
  “受教了,费总小课堂。”明熙露齿一笑,仍旧扣着他衣服,挂在他身后道,“咱们往前走吧,我要看看布鞋去。”这层女狼太多了。
  “你怎么老记着鞋?”
  “你抓鸡都抓出阴影来了,我怕你昨晚花六百万阴影更大,所以买双布鞋从我穿起,以表示我以后勤俭持家的决心。”
  “周游拒绝了我的支票。”他突然开口提起。
  “什么?”明熙脚步顿住,睁大眼睛望着他,“不收支票你画又怎么拿回来的?”
  “他托德众,把拍卖会产生的开支去除后,剩下的全捐了给宁城儿童福利院。”费忆南一双黑瞳在灯光的印射下深邃无比,就这么淡淡凝视着她,里面好似有千言万语诉说,可明明只有简单的一句关于他人的话而已。
  不知道为什么,明熙觉得很奇怪,经过一夜后,她现在对视费忆南的眼睛时,觉得好艰难,以至于她躲躲闪闪回避,脑子里忘记他说了什么。
  幸而超市里人声鼓噪,她反常的行为没有引起费忆南的警觉,他说完周游的情况后,只看到她发呆的样子,以为她受惊过度暂时不想说话而已,便一手推车,一手揽着她腰,顺着人潮往前走。
  明熙鼻尖闻到的全是他身上雪松般迷人又清爽的味道,她脑子里忽然莫名其妙短路,不是短暂几秒就过去,而是一种叠加的仿佛有台搅拌机在里面搅动,搅断了她的神经。
  “我要那个。”她嘴巴发麻地突然讲出这句话,手指也举着远处货架很高的一个位置,实际上明熙根本没看见那个位置到底摆放的什么。
  她只是想让他走远一点。
  “汽车玻璃水?”费忆南扫了那个位置一眼,有点疑惑地挑眉。
  “是的,我要。”她还没有驾照,出门都是专属司机,何时需要用什么玻璃水,但她语气迫切,眼睛几乎是发直的盯着那里。
  费忆南眼底闪过一丝惊慌,但也只是一瞬间,她已经康复的很好,出院时曾院长亲口说她除了失去的记忆和正常人几乎没有任何区别,除了将来正常的生老病死,她不会有任何后遗症。
  “好,我拿给你。”当他放下心,提步往前走的时候,身后突然一片哗然地惊呼声,他受惊地回头,在一片站着的人海里,没看到明熙的影子,“明熙……”
  他音量在嗓子里卡了一下,叫出的声音几乎微乎其微。
  拨开人群走来的时候,费忆南仍然没有相信会是明熙出了什么事情,直到他们的购物车脚下,看到她着粉色长裙如花瓣一样坠落枝头,生死天听由命的躺在地下的样子,他仍是先呆了几秒,想着——
  天要亡他。
  老天不公。
  他两眼通红,倾身过去,跪在地上把她拉到自己大腿上,先看她两个眼睛,很好,还有思维,“……明熙?”
  他发哑而沉重地叫她。
  明熙捂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望着他,“我心好疼啊。”
  声音泫然欲泣。
  “不怕,”费忆南安慰地揉揉她脸颊,掏出手机叫120,准确报出位置后,挂上手机,接着问她除了心脏还有哪里不舒服。
  明熙指了指自己脑袋,“这里。”当看到他眼神忽地惊惶大变时,她就知道自己吓着他了,于是镇定地改口说,“主要是心,砰,砰,砰,好难受。”
  “年轻人一定是熬夜了,这是心慌心悸!”一个老大爷跳出来,举着自己刚从货架上取下的药酒,“年轻人啊可不能熬夜,不然不到大爷我这岁数,就有猝死的风险。”
  周围人纷纷地附和。
  明熙害怕了,但是费忆南显然没有听旁人出谋划策的心思,将她抱起来,朝着一楼狂奔,跑了几步后,才顾及她身体,放慢了速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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