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提醒她下车,她就机械地下车。
然后被夜风一吹,看清眼前家的样子,赫然是费忆南的家,心中一惊,原来她之前说的回家,不是这里吗?
那是哪里?
她父母的家?
可惜父母的家已经卖了。她再也回不去。
没人能明白她心中的苦楚,包括周游也不明白,他说她怕面对曾经抛弃过一个男孩的自己,其实只对了其中的之一。
她最怕的是眼前。
她既不能弥补周游所受的伤,也不能回应他,而对费忆南也是不公平的,她心中的缺口从此被打开,从现在这一刻就开始想着,她当年到底爱过的是谁?
她是一个坏女孩吗?
客厅黑暗暗,竟然没有开灯,全靠窗外草坪上一个接一个的地灯投射进来的微弱白光。
明熙往楼梯方向走着,却猛地一顿脚步,扭头望向立在窗前的那个人影。
是费忆南。
外面幽暗的白光将他高挑的身形拉的越发修长,他臀胯抵在矮柜上,手中端着一只酒杯,漫不经心晃着里面的液体,低垂的眼眸观察着里面液体的成色,没有抬头望这边,却早早知道她回来了。
“你还没休息?”明熙不自然地扯出一个浅笑,问完这话,后面似乎卡壳了,不知说什么话了。
他真神通广大,浅浅抬起眼皮,冷淡睨着她的脸,“他对你说什么了。”
甚至不是问句。
似乎早料到今晚会发生这一切。
“难道你知道我和他以前的事?”明熙神情微惊,愣愣望着他。
“以前什么事?”他拧着眉头看着她。
明熙也是老实,当即结结巴巴了一会儿,然后组织好词语如实道,“周游说我少女时代和他发生过关系,在南城大报恩寺山脚下一家叫做天禧龙的宾馆,你知不知道,我以前有没有跟你说过?”
“我不知道。”费忆南冷笑了一声,冷冷望着她急切要知道真相的样子。
“你不知道……”明熙此时才明白过来,自己似乎惹恼了他,也对,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愿意倾听自己妻子与前男友……周游暂时算是前男友身份吧,之间发生的任何事,况且还是男女床上那些事。
“对不起,我就是混乱了。我以前从来没对他有过男女之情,所以今晚听到他提起,整个人都很震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在你面前说这些,抱歉,我结婚前的那些鸡毛蒜皮事,我不该在你面前提起,谁都有个过去是不是,但是提了就不太好了……”明熙无奈又抱歉的失笑,这一刻,真是该死的尴尬。
“你没有过去。”费忆南放下酒杯,一双摄魂夺魄似的眼睛严峻望着她,“你没有过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男人。”
这话什么意思明熙当然知道。
“可是周游……”她在努力斟酌着用词,然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勇敢看着他,“周游不可能撒谎。他说高三那年暑假,我们在南城写生,住在报恩寺山脚下的那家宾馆,他住203,我住202,那天晚上他衬衫纽扣掉了,我还在前台问服务员要了针线,在二楼过道厅帮他缝起来,说的那么具体,连小细节都有,那天夜里,我就和他发生了关系,那是我们彼此的第一次……”
费忆南的眼神告诉她,别再继续说下去了,于是,明熙愣生生刹住了车。
“他不会撒谎,所以,我会撒谎是吗?”他心凉地望着她。
“不是……”明熙满身疲惫,几乎就想立即摊下去。
“那我的话你为什么不信?”费忆南看着她,眼神似嘲似讽,“明熙,别忘了你是我太太,我五年前娶回家的女人,你初夜的男人是谁,你难道问的不该是我吗?”
“……是你吗?”明熙错乱地笑了,她这表情简直是脆弱。
“是我。”他毫不犹豫地回答她。
“可是周游不是会撒谎的人,这么大的事,事关我名誉,他怎么可能……”明熙忽然抬眸看他,相比高中三年对周游的了解,她就能如此信任对方,那眼前这个男人呢,经过不到一个月的相处,她对他,其实也很相当的信任,她甚至怕对不起他,但是,明熙不得不想到一种可能,她可怜兮兮地望着费忆南,老实巴交地道,“费先生,你看会不会是这种情况,当年我看上你的颜值和财富,然后做了假处。女膜,骗了你?”
费忆南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快被气死,但是,他心又软了,走过后把她的腰搂住,带进自己的怀里,他垂首望着她满脸的泪痕,用拇指擦了擦她的泪。
明熙的身体很僵,没有任何一丝柔软度,她慌张地躲避他深情的目光,“对不起,我觉得你和周游都不会对我撒谎,所以……”
“所以就怀疑自己?”费忆南又气又心疼,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俯首在她耳边低斥,“我宁可你怀疑我,也不允许你怀疑我当年的好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这肥章,快夸我。╭╯^╰╮感谢[营养液]的小天使:
王也的小祖宗 20瓶;kaiuuu_bea、superRu 10瓶;兔子 5瓶;么么哒,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8章 甜甜
她不相信她自己是好姑娘了。
近五年的空白, 明熙真的没法儿确定自己当年是什么样的人了。
她可能伤害了周游然后一走了之, 这也解释了高玉墨为何至今了无音讯,想必被自己最好的朋友背叛,对方已然断绝了与她的联系。
“我太坏了……”在明熙的思维中, 只有深爱过的男人才可以做。爱, 而不是和好朋友暗恋的男人苟合。
她十分痛苦, 从来没在哪一刻有觉得失忆原来是这般惨无人道, 她下午还兴高采烈要出门远游,下一秒直接觉得自己不配拥有费忆南的大好春光,她不值得。
费忆南心都碎了,看她痛不欲生, 泪流满面的样子。
可爱的傻姑娘, 又傻又善良。
宁愿相信自己是个坏女孩, 也不相信是别人骗了她。
“我会找他算账,别难过了嗯?”费忆南安慰她, 双手捧着她不断往下垂下去的脸颊,她自觉无地自容,难以面对他。
明熙摇着头,睫毛上坠下两串长长的泪珠子,声音哽咽, “别找他。”
“明熙,我向来脾气就不大好,你继续为他掉泪,你信不信我能扶他上来, 也能叫他坠下去,再见不到天光是什么样子?”他语气不带半点威胁,完全是正常说话的样子,但因为是费忆南,明熙相信他的手段,所以闻言她就非常害怕。
“你别找他,求求你,都是我的错。”她哭音沙哑。
然后她就尝到恶果了。
费忆南捧起她的脸,低头就吻了下来,陌生温热带着拉菲醇香的男人唇瓣万分猖狂而又愠怒,明熙只感觉自己心脏似乎嘶地一声,如正常工作的保险丝突然断裂,周遭一切都成了黑色,唯有他放大在眼前的面部五官细致清晰,他睫毛浓密黑长宛如安装的假睫毛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男人的睫毛,而他眼窝深深闭起,没有看她,他接吻时原来喜欢闭着眼睛,但按在她脸上的手劲霸道而又张狂,扣地她脸颊都有些疼。
“唔……”等明熙细细观察完他的表情与动作后,才赫然发现两人这是在干什么,然后她因为太过震惊,一开始就忘了呼吸,被他严丝合缝地密密吻着,她难受地踮起脚尖,连一口完整的气都吸不上。
明熙脸皮都烧着了般,这一刻她谁也记不起来,只觉得费忆南太霸道了,说吻就吻她,都没有一点预告,而她技术又生疏,和他高超的吻法比起来简直菜地让她泪流,他还把她抱到旁边的柜子上去,然后随意加长时间的享受这个吻,明熙都羞死了,满口腔的都是他舌尖上拉菲的味道,没完了,这是她“初吻”。
“怎么样,”他动情后的声音低沙地听起来特别挠人耳朵,眼眸充满迷情地睨着她,“有感觉吗。”
“什,什么感觉……”明熙都懵逼了还有个屁感觉,满面通红,连鼻尖都红红的。
“那就还不够。”费忆南说着双腿岔开,低下腰部,整个背都弓了起来,饶是如此,坐在柜子上的她还得扬起脸来才能吻到,他有点上瘾,一手伸到她背部,往自己胸膛压了压,尽可能地提高她的身体,方便他吻到她。
“你又玩没完……”明熙口齿说不清楚,有点后悔那天早上他蜻蜓点水亲她时,内心不满足地抱怨说那吻太短暂了,这下遭报应了,感觉这一个晚上,他都会在这个安静又迷情的上次他们才跳过舞的大厅里,把她亲到翻白眼为止。
“不要了……”明熙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然后破涕而笑,把他舌头都给推了出去,胸口剧烈起伏,一时不敢抬头看他。
费忆南摸了摸她炸起毛来的脑袋,把那一根根黏在他掌心的毛发给顺了下去,静电状态使刚才的吻更加令人颤粟,回味无穷,他声音极柔,转移注意力,“明天早上几点出发?”
“七点十分。”话题转换太快,明熙愣了一会儿才懵懵回答他。
“今晚早点睡,别想除了我以外的任何男人,你该努力记起的是我们的第一夜,而不是和别人的,那是不可能的知道吗?”费忆南面色严峻地看着她。
明熙怕自己说可能的,他又会吻过来,所以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
她总觉得周游不会骗她。
但是费忆南又掷地有声说她初夜是跟他在一起。
这二者所造成的后果截然不同,和费忆南那没有任何关系的,和周游就完蛋了,她可能真的做了假的处。女膜去费忆南那儿骗财骗色最后还骗到了费太太的位置,而且最重要的,她伤害了高玉墨这个好朋友,无法挽回。
晚上睡觉,明熙辗转反侧到半夜,再过几个小时,她就要去赶高铁,休息不好,她可能会起不来。
费忆南就躺在旁边,她背对着他,饶是小心翼翼,最终还是惊动了他,他可能也一直没睡,声音十分清晰,建议她改签去南城,去那家宾馆查一查,当日入住人数,他怀疑是另外一个人和周游发生了关系。
“不可能吧。”明熙当即反驳。
费忆南冷飕飕地瞥着她。
“……”明熙怂了,忙摇手说,“我意思是和别人发生关系,他却当做是我,这不是太连续剧吗?现实生活中可能发生吗?”
“为什么不能发生?”费忆南气笑,“你既然相信他不会对你撒谎,那只有可能他弄错了人。”
“太悲剧了。”明熙一瞬间有些同情起周游来,她眉头拧着思考了半晌,然后,把头埋进自己被子里,声音嗡嗡地问了外面一句,“你确定,我跟你第一次时,流血了?”
“你不止流血,你还喊疼,然后哭地我心浮气躁一下子进到底,你打了我一耳光,然后再跟我道歉,明熙,还要继续说吗?”
“睡睡睡觉吧,早起呢明天。”明熙使劲把自己的头在被子里埋着,她简直惊呆了,自己在干那事儿的时候打过费忆南的耳光,他出身矜贵,估计别说耳光,连头发丝恐怕都没被人碰过,当年的她可真是太彪悍了……
她这么想着,心里甜丝丝地,同时又被满满的踏实感充斥了,她不是坏女孩,一生只爱一个人,只睡一个男人,她不会玩弄朋友的感情,所以别怕。
待她沉沉睡去,她身旁的男人起身去了卫生间。
费忆南从浴柜底下拿出一包烟,打开窗户,在边上抽了起来。
外面夜色如浓墨,但春天的夜色一点儿都不安静,有叽叽喳喳地虫鸣,也有数不清的动植物努力破土而出的蓄势待发声。
他只要闭上眼睛静静回忆,那些热闹便从未远离。
学长,我好疼。
学长,你慢点儿我好疼。
学长,我不想做了我怕疼……
他一次又一次饶过她,她却一次又一次凑上来,那晚是他独自一个人去医院拆纱布的日子,伤口愈合的很好,陆叶陵叮嘱他,不碰水,不要用力,很快就会恢复。
出了医院的门,樱花树下蹲了一个小小的人影,她抱住膝盖,头一下下往地下点着,快睡着。
许是听到他的脚步声,她整个人惊醒过来,质问他。
学长,你怎么一个人来,还是半夜?
眉毛吊着,嘴巴嘟着,看上去势子很足,小心翼翼观察他神色的眼睛却出卖了她。
也许,她就是他身上的那根软肋,不必寻找了,已在眼前。
那天,她时而垂头乖巧的样子,时而好奇四处打量眼底藏笑的样子,她不是第一次来他住的酒店,刚受伤那段时间她几乎天天来,有时候跟着明予安一起,有时候说她母亲煲了汤让她送来,有时候只是老实说我想看看你恢复怎么样……
但这一次,却是第一次在晚上过来。
他喊她名字,然后笑着蛊惑她说,帮我冲澡。
她很勇敢,抓住机会就进来了,在浴室里看到他后背狰狞的刀口,整个人都泪眼蒙蒙地。
她可真爱哭。看到他伤口哭,在床上她也哭,好受呻。吟时也哭,稍微重些时更是加上低叫,可怜兮兮地说不做了不做了,他只觉得她好笑,这个时候怎么可能不做,明熙,将来你可是要做我孩子母亲的人,这么怕疼,以后怎么孕育宝宝?
她说,我们就去领养一个。
费忆南当时回答她,好啊。
好啊……
他就是没想到,这么怕疼的明熙后来会被伤成那样子……
心若慈悲,福必慈悲,心若诚,福必诚。
大难不死,佛祖怜他。
一支烟燃尽。
费忆南将烟头丢进洁净如新的烟灰缸里,漱口,洗了手,回去搂着她入眠,闭上眼睛前,他问自己,那些记忆,只属于两个人的点点滴滴,忘了遗不遗憾?
其实不,如果她能重新爱上,那便是他的大福,一生被爱过两次,死亦足惜。
。
第二天早上,天轰隆隆地狂风暴雨。
一点儿也不似春天。
明熙醒来的时候,望着外面阴黑的天,兴奋地想,太好了,还可以睡一会儿。于是这一睡便到了中午阳光炽烈的时候。